第59章 章
第 59 章
可在生死面前,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淡然處之的。
“憑什麽要讓我們陪葬，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嗚嗚嗚，我不想死……”
哭聲響起, 然而時間的緊迫, 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去就這件事的兩種選擇做出一番讨論, 就必須要做出選擇。
“松手。”徐落對阻攔她的秦雲忱道, 她眸中從頭至尾的絲毫不見遲疑。
秦雲忱的猶豫在徐落堅定的目光中消散, 在這一世的記憶中，他十四歲便被上戰場打仗, 所以十分清楚，戰争是必定有傷亡的。
犧牲小部分人的利，讓更多的人得利, 便算得上是勝仗。
秦雲忱沒有再阻攔, 而是道：“落兒, 我們一起。”
他語氣愧疚道：“只有天地浩然劍才能殺了他, 對不起, 我還是連累了你。”
“啰嗦。”徐落拿出符咒, 貼在他的額頭上。
這是徐落在新生秘境得到的法寶, 使用這道符咒，就可能號令被控制的人為她做任何事。
可惜不能用在魔身上，只是不知道這道符咒如今對覺醒仙族血脈的秦雲忱來說還能不能生效。
徐落道：“殺魔尊我一人足矣，你後退，去保護諸位同門撤退。”
“不……”秦雲忱想也不想的拒絕, 可卻痛苦的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腳步後退。
天地浩然劍因兩人的分開，沉重的掉落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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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落道：“系統, 給我兌換那枚九級的丹藥。”
“好。”
徐落話語微頓，而後繼續道：“還有十級道具護心龍鱗，也一起兌換給我。”
系統道：“宿主，十級道具護心龍鱗可以抵擋一次致命傷害，十分珍貴，只能兌換這一次噢，你的任務完成後，系統商店獲得的道具還是可以繼續使用的，确認要這次就兌換嗎？”
“确定。”徐落道。
一枚棕褐色的丹藥和一枚金光閃閃的龍鱗出現在徐落手心中。
這枚丹藥就是加強版的龍魂丹，使用後，靈力能短時間內提升至千倍。
徐落仰頭服下，瞬間感覺到強大磅礴的力量在她體內爆炸般發散。
她彎腰去撿起地上的劍，重于千斤的神劍，在絕對的力量下，被她握緊拾起，長劍在她手中劇烈掙紮着，徐落死死咬牙，怎麽也不肯松手。
她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陸蕭和走去。
陸蕭和看着向他走來的徐落，眸中劃過一抹不忍和動搖。
徐落道：“師兄，對不住了，再堅持一下。”
她話音落下，拼盡全力舉起劍。
身後，秦雲忱沙啞的嘶吼聲傳來，他道：“徐落，不準去，我們說好一起的。”
然而，徐落已經毫不留情的落下了劍。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一絲停頓和猶豫，理智到似乎對面的這個人是真的魔頭，而不是她朝夕相處的大師兄。
随着魔皇的慘烈尖叫，巨大的爆炸夾雜着焰火的光自兩人身上綻放而開。
天空中，一道白色纖瘦的身影，因那爆炸被高高抛起，而後直直墜入到衆人身後的深淵懸崖之下。
衆弟子在秦雲忱的保護盾下皆安然無恙，在目睹面前這樣慘烈的一幕後，他們紛紛驚叫道：“大師兄！師妹！”
“落兒——”秦雲忱悲痛欲絕，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終于沖破符咒的控制，不顧性命跳下懸崖，向那道身影追去。
冷冽的風如刀般刮着秦雲忱的面頰，他大睜着睜開眼睛，看着他下方，因爆炸血肉模糊的徐落，雙眸也氤氲出一層血色。
“落兒……”他哽咽到幾乎發不出聲，施法讓自己更快速的下墜，終于小心翼翼抱住了那道身影。
懷中少女閉着雙眼，像是沒了生機，秦雲忱寧願自己此刻沒有與她解除契約，起碼這樣他們兩個人可以一起痛，一起死。
“落兒別怕，我什麽藥都有，你一定不會有事的。”秦雲忱顫聲說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徐落還是安慰自己的話。
他帶着徐落禦劍向上飛，低頭舔舐她唇角的鮮血，心中已經做好了就算将自己的命換給她也要救她的準備。
徐落迷迷糊糊間感受到唇畔處被一道溫熱的柔軟摩挲，她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了秦雲忱被淚水沾濕的睫毛。
“你……你這是在做什麽。”徐落問道。
她帶了太初靈戒屏蔽痛感，倒是感覺不到痛，只是莫名感覺心跳快得厲害，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落兒，你醒了。”秦雲忱神色變得欣喜，“我……”
這是兩人第一次這樣的親密，秦雲忱平日裏從不敢冒犯徐落，剛剛他只是不要徐落那麽痛，于是便不由自主那麽做了。
徐落自然也是懂他在做什麽，只是面對這樣的事，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跳過話題，轉而問道：“你怎麽哭了？”
秦雲忱眼眶發酸，又是一滴淚落了下來，他道：“我怕你會離開我。”
他不敢說出“死”那個字。
系統已經對徐落播報任務完成的通知了，她只要脫離這具身體，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了。
徐落道：“我确實是要走了。”
秦雲忱神色凄慘又偏執，他道：“無論你去哪兒，我都陪你一起，我們說好的了，我們是夫妻，就算是死也得葬在一起。”
如若不能一起活，那就一起死。
徐落忍不住告訴他真相，她道：“可不是你的妻子，不是那個徐落……”
秦雲忱酸澀的笑了起來，他道：“我知道你不是徐小姐，我心中認定的妻子，一直是你，落兒。”
徐落有些驚訝，不過她就要離開了，繼續追問他何時知道的這件事也沒意義。
系統已經在為她的離開倒計時了，徐落道：“我說要走不是我會死的意思，而是我要離開這具身體了，你不必跟着這具身體尋死。”
秦雲忱眸中劃過驚訝，但他對這件事接受得很快，他飛快追問道：“你離開後要去哪兒？我去找你，孤魂在這世間行走艱難，我可以護着你。”
徐落道：“不必，沒人能欺負得了我，你也不必來找我，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會去哪兒。”
“什麽意思，你不要我了嗎落兒？”秦雲忱将懷中的徐落抱得更緊，害怕被她抛棄。
倒計時已經到“1”，已經沒有時間了，徐落道：“再見。”而後就閉上了眼睛。
秦雲忱為她而死一次，她也為他死了一次，她自認為自己已經還清他的喜歡了，所以離開得很灑脫。
系統的聲音傳來，它道：“宿主，恭喜你完成全部任務，嗚嗚嗚，我二十八忍辱負重終于茍到了任務成功，真是太不容易。”
徐落承認，自己卻是是沒少欺負這個蠢系統，所以認了它的指控，她問道：“你能告訴我，賢妻值一直在提升的原因嗎？”
她分明什麽都沒做，或許也做了一些，但比起那本“女德”書中所寫的，做得少多了。
系統道：“這件事我也很困惑，所以特意去調查過，原來賢不賢不是天道定義的，而是根據男主心中對妻子的要求定義，最開始的時候，因為你這具身體的刁蠻，男主想要一個溫柔的妻子，到最後，也就是你剛剛跳崖的時候，他心中所想的是，只要你還活着，只要那個人是你就可以，所以你才完成了賢妻的任務。”
“原來如此。”聽到這樣的解釋，徐落心裏冒出一種說不清的感受。
她忽然想再看一眼，看一眼她離開以後秦雲忱是何模樣了，他還在哭嗎？
她剛剛來不及告訴他，她還會去找他的。
畢竟若沒了他做的飯，她感覺活着的樂趣都少了許多。
“現在我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了嗎？”徐落道。
系統道：“可以，你确定只要自己的身體嗎？你的身體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普通凡人噢。”
徐落道：“确定。”
那具身體是她的父母給她的，延續着她們的血脈，雖然普通，但卻獨一無二。
系統道：“那我現在把你的靈魂送過去，等你睜開眼睛，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啦。”
“好。”徐落應答道。
系統語氣有些不舍，道：“宿主，等你從那具身體蘇醒以後，就會自動與我解綁，雖然你又兇又壞……”
徐落：“找打？”
“咳咳。”系統不敢再多嘴了，它道，“總之，再見了，雖然你今後只是個普通凡人了，但系統商店裏的東西也夠你開挂了，你一切保重，再見了。”
“再見，你也保重。”徐落語氣難得的溫和。
畢竟在告別時，人總是願意多些耐心。
随着徐落話音的落下，她的意識漸漸陷入黑暗。
……
秦雲忱聽到徐落說的“再見”後，驚慌得抱緊她。
可徐落的身體在他懷中卻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冷。
最後，在他的懷中，他親眼看到她的身體變成一個個光點飛走，任由他怎麽用力去抓都抓不住，她甚至連一片衣角都沒留給他。
她真的不要他了……
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一絲眷戀都沒有，就這樣毫不留情的消失了。
她怎麽總是這樣，對他這麽好，又對他這麽壞，叫他恨不得，放不下。
崖上的衆人見秦雲忱孤身一人失魂落魄的上來，大抵都猜到了什麽，大家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出聲發問。
最後，是陸蕭和虛弱的聲音傳來，他問道：“徐師妹呢？”
陸蕭和沒想到自己被神劍刺入體內還能活着，剛剛，在徐落舉劍之前，她将一片冰涼的鱗片塞到了他的手中，現在他還活着，手中的鱗片已四分五裂，不難猜出那鱗片的作用是什麽。
秦雲忱神色苦澀，冷聲道：“她走了，她不要我了……”
這個答案，讓周遭變得更靜了，秦雲忱有多愛徐落，衆人皆知，況且徐落剛剛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救了他們，救了天下蒼生，無人不為這個消息悲痛。
低低的哭聲傳來。
本就虛弱的陸蕭和聞言，只感到眼前一黑，他手中緊緊攥着那片碎裂的鱗片，道：“不可能，徐師妹不會死的，我去找她……”
她能拿出這樣珍貴的龍鱗，怎麽可能會死呢，她向來聰明狡猾，絕不會傻到将唯一保命的法器給他，她定然還活着。
他說着，推開身邊攙扶他的人，腳步踉跄着向崖邊走去。
可他才被上古神劍刺了一刀，此刻能保持神志清醒已是不易，僅是走了兩步，他就狼狽的摔倒在地。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願停下，衆目睽睽之下，他擡手拂過泥沙，向徐落墜下的懸崖邊爬去。
衆人屏息看着他，他們從未見過大師兄這樣不堪的樣子。
“快扶起他！”桑仲駒咬牙道，“都給我去崖下找，務必要找到徐落。”
“是。”衆人紛紛領命退下。
秦雲忱沒有告訴他們徐落沒死，也沒告訴他們徐落是如何消失的事。
這一次，誰也別想跟他搶落兒。
她不想要他，他卻偏不願放過她，她這麽頑劣，就該讓她長個教訓，叫她知道，他不是這麽好甩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