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保護

保護

在場諸人,俱是一驚。

連薛靈栀也不例外。

他……就這樣出來了?

她還以為,需要她三催四請呢。不過,他出來的很是時候。

“讓一讓。”熟悉的音色在她耳畔響起。

薛靈栀依言将身子一側。随後,略一思忖,幹脆将原本半掩的門徹底打開。

陽光穿破雲層,堪堪照在薛家門口。

衆人清楚地看見了自薛靈栀身後走出的少年。

他約莫十七八歲,長眉入鬓,鳳目微揚,生的白皙俊美,只是神情淡漠中帶着幾分慵懶。連走路都慢悠悠的,一步一步,極具風儀。

王村長看在眼裏,心下暗驚,他自認是花溪村最有見識的人,卻是第一次見到這般風姿出衆的人物。

——之前也不是沒見過模樣俊俏的後生,但與眼前這個年輕人相比,似乎都要遜色不少。

不僅僅是容貌,更多的是氣質。

“你,你是誰?”六叔公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厲聲質問。

趙晏冷眸微眯,并不回答,只瞥了一眼身側的薛姑娘,淡淡地道:“你說。”

——他今日在衆人面前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出現,算是遵守二人之間的約定,但還不至于到為她赤膊上陣對抗宗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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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薛家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吧。他實在懶得摻和。

反正這位薛姑娘自有手段,用不着他自作主張。

薛靈栀精神一震,定一定神,飽含深情地介紹:“六叔公,他就是我爹爹生前給我訂下的未婚夫,張家二郎啊。”

“什麽?!”薛家幾人異口同聲,“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薛靈栀應聲問。

“這,他……”薛家衆人大驚之下一時詞窮,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王村長的視線在薛靈栀和“張二郎”之間徘徊。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身形高挑,容貌俊美,和薛大郎的女兒年貌相當,兩人站在一處,可謂是模樣相配的一對璧人。

要說薛大郎給女兒選這樣一個女婿,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極大。

六叔公冷聲問:“你說他是張二郎,有什麽證據?”

“證據?”薛靈栀心裏咯噔一下,短暫的慌亂過後,很快又恢複了正常,“這,這還需要證據嗎?他本人不就是最好的證據?他是從河東來的,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河東打聽打聽,也可以去問當時證婚的周夫子。”

她家裏還有提前假造的婚書,應該可以用來充當物證吧?

薛家衆人面面相觑。他們生平去過最遠的地方是縣城。更有甚者,連縣城都沒去過。如何前往河東去打聽?

見多識廣的王村長本想提一句“路引”,不料薛老四卻冷笑道:“我天天在這附近,怎麽沒看見他來?誰知道這中間有什麽貓膩?”

“咦,四叔天天在這附近嗎?我都沒注意。唉,這幾天家裏事情多,也沒怎麽出門。”薛靈栀嘆一口氣,看起來誠懇極了,“至于張公子,他來花溪村有幾日了。這一路舟車勞頓,他身體不适,就一直在休息,沒能去拜訪各個長輩。”

六叔公和九叔公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滔天怒火。

十一太爺更是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他用拐杖重重敲擊地面,“篤篤”有聲。

薛老四連忙近前幫他輕拍後背。

這邊熱鬧,不多時,便陸陸續續聚集了一些村民。大家也不好離得太近,索性就遠遠站着,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

薛靈栀心髒砰砰直跳,也做出一副擔憂模樣:“十一太爺還好吧?用不用坐下來歇一歇?”

還沒等她近前,九叔公便攔住了她。他擡手指向張公子,沉聲喝問:“你的意思是,他幾天前就到了?”

薛靈栀點一點頭:“是啊。”

九叔公聞言,心中怒氣更甚,好哇,幾天前就來了,卻一直遮遮掩掩不肯明說,故意給他們希望,造成張二郎來不了的假象,好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他們沒臉?

他忍不住“呸”了一聲,罵道:“好心機!好惡毒!”

沒想到他們竟被這小丫頭耍得團團轉。

“什麽?”薛靈栀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人用“心機”和“惡毒”來形容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将近半個月的希望在頃刻間化為泡影,九叔公怒火中燒,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湧,擡手一個巴掌便朝薛靈栀臉上打去。

眼看掌風襲來,薛靈栀一驚,下意識後退數步。

九叔公的巴掌落了空。

一是因為薛靈栀的靈活避開。

二是有人及時出手制止。

“幹什麽?”面色蒼白、眉眼昳麗的少年聲音清冷,右手緊緊扼着九叔公的手腕,令其施暴不得。

九叔公是個鄉下漢子,常年在田間勞作,有一把子力氣。然而此刻,他被人攥着手腕,奮力一掙,竟沒能掙脫。

薛靈栀瞪圓了一雙眼睛,心髒幾乎要蹦出胸腔。她迅速站在張公子身側,與薛家宗族保持一定的距離,心內後怕之餘又頗覺憎惡。

文的不成,就來武的?這是連裝都不裝了嗎?

她暗自懊惱,早知如此,該随身攜帶根棍子的。她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趁手的武器。

趙晏左手将少女輕松撥至身後,緩緩松開右手,慢條斯理:“原來這就是薛家的長輩啊。”

他聲音不高,語速極緩,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嫌惡與譏诮。

——他是真不想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無奈這群小人委實太過分了一些。

鄉下宗族勢力大,經常會有欺淩弱小之舉,地方官都不願深管,趙晏對此亦有所耳聞。先時他還以為宗族內鬥争會稍稍體面一些,沒想到竟這般直白簡單不要臉面。

“你——”九叔公大怒,待要再次動手,卻被王村長死死拉住:

“別動手!有話好好說。”王村長拽着他身子,又叫其他人,“愣着幹什麽?快來拉住他呀!”

衆人忙上前勸架。

當了多年村長,王村長深谙“和稀泥”之道,最擅長的便是打圓場。

今天誠然是薛家幾人請他過來的,但直覺告訴他,這個張二郎不可小觑。

于是,王村長笑呵呵道:“好了,好了,今天最要緊的是祭拜薛大郎,你們在這邊吵嚷,誤了時辰怎麽辦?”

薛靈栀重重點頭,一臉無辜之态:“是啊,我們還得去墳前祭拜我爹爹呢。對了,村長,先前十一太爺他們說,只要張家二郎能趕上我爹爹的‘七七’祭祀,就還認我爹爹訂下的親事,絕不幹涉。這話,應該作數吧?”

“你——”十一太爺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看熱鬧的人中,卻有人高叫道:“當然作數!他親口說的。”

此言一出,圍觀衆人紛紛附和:“是啊,我們都聽見了。”

大家不好插手別人的家務事,但擁有着樸素的正義感。

人家姑娘有父親訂下的親事,未婚夫年輕俊秀,又肯幫忙撐腰,宗族非要橫加幹涉,想讓她嫁給那麽一個爛人,誰能看下去?

蒼天有眼,還好這未婚夫來得及時。

一片喧鬧聲中,十一太爺面色由青轉白,難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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