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司遙跟簡尋過了一段随心所欲又極其放縱的日子。
也偏像是老天的安排, 這段關系成為被動的秘密。
張承宜跟家裏去了國外度假,吳迪和球友約着自駕西北深度游,周慕臣臨時被他爸帶去美國, 說是談生意, 順便見一位頗有來頭的世交故友,可能也仍在考慮出國一事。
司遙跟他們維持線上聯絡,他們問起她的日常,她有些難以啓齒,最後搪塞過去。
她的日常就是跟簡尋在荒唐又放肆的歡愉中沉淪,幾乎沒有多餘的心思考慮其他。
後來她的手腕上也戴了一塊iWatch,粉色表帶,跟她送給簡尋那塊同款。生日那晚他沒收下, 直到他送出這塊表,兩人才好似名正言順開始佩戴成雙成對的物件。
這些日子懶散而漫無目的, 作息颠倒無序, 更颠覆了她之前十來年的所有規矩認知。
縱然爸媽對她寵愛有加, 可該有的禮儀體統一概不少, 她鮮少有這樣極度自由無拘無束的體驗。
簡尋忙項目有時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整天,餓了就叫外賣, 花樣百出毫無顧忌,無論多高昂的配送費他也毫不在意。
累了想出去散心走走,日落後, 兩人會牽手在江堤邊任由夜色浸潤。江對面是從前的城市中心,更富有生活氣息,與大橋那邊的鋼鐵森林有截然不同的感覺。
在這裏, 渺小的兩人如同最平常的情侶,行客匆匆倦倦, 沒有人會在意這對養眼的小年輕何去何從,大家都埋頭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這就是簡尋想要的,而司遙同樣沉醉其中。
回到住處,簡尋繼續忙碌,司遙抱着小毯子窩在沙發看無腦綜藝,有時笑得花枝亂顫,惹來簡尋的視線。
目光相逢那剎又蹦出星火萬千,她被壓倒在沙發。
她開始吃不健康的燒烤大排檔,熬到兩三點,猶如末日崩塌前極致地做.愛,癡癡纏纏接吻,把剛塗好的淡淡口紅吻遍整張俏白的小臉,總要品嘗她的味道,不舍得讓她秀致的櫻唇沾染他的不堪,他矛盾而瘋狂,想摧毀,想破壞,可又不忍這份美好真正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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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客廳到浴室,從窗臺轉戰大床,司遙緊張地攀着他的手臂,搖頭噙淚,怕被意外發現的擔憂,露天的風吹打在身上誘出隐秘的刺激,她欲罷不能,甘願沉淪。
他用力地攬着她,兩人大汗淋漓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這樣放肆的日常裏有一小段插曲。
高考如期放榜,簡尋對此毫不在意,早已能預測大概的分數,哪怕不是個狀元榜眼,也足夠去往他想去的殿堂。
他這日依舊早起坐在電腦前敲代碼。
司遙睡眼惺忪地從卧室出來,捧着他準備好的牛奶坐在餐桌前發呆。
電腦已經掀蓋擺在一旁,她想起今天查成績,早餐也顧不上吃,點開頁面,略顯緊張地刷新,輸入個人信息,随後陷入沉默。
簡尋對工作地點不怎麽挑剔,随便買了組現成的辦公桌椅,就擺在餐桌旁,他敲完一節,漫不經心擡眸,卻見司遙捧着電腦在出神。
他輕蹙眉,推開鍵盤走到她身後,目光一擺,深眉緊鎖。
那個數字太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司遙憑借自招特長加分,再加之模拟考的成績推算,考京大或許是賭一把,可去北京其他幾個備選學校倒也夠線。
可現在看來,司遙只能退而求其次留在揚城。
若一定要讓她去北京,那只有二流院校可以選,但明明能去揚城中大的分數,怎麽會有人甘願只為了一個目的地放棄名校的入場券?
簡尋在這一剎甚至有荒唐的念頭,如果他也留在揚城呢?
可他瘋狂之下反撲的理智敲醒了這荒謬的想法,他要離揚城、離南禺越遠越好,無論是陳耀輝還是馮婉萍,他要去一個他們絕不可能再滋擾他生活的地方,待他自由野蠻生長,擁有足夠多的權力,如此才能徹底擺脫那肮髒不堪的過去。
他又開始變得沉默,一整天不說話,是司遙從來沒從他身上見過的陰沉臉色,簡尋好像一夕之間迅速成長,飛揚,從高中生蛻變成男人,甚至已越過大學幾年的摸索。
他臉上的神情惆悵而陰郁,好似化不開的雪,凝聚成一茬茬冰柱,稍稍一碰都割手,想用體溫回暖反而會傷了自身。
他不跟她親密,埋頭在電腦前敲鍵盤,手指力道很重,一下下仿佛砸在司遙心裏。
她想讓他開心起來,沒叫外賣,試着翻菜譜,做簡單的家常菜。兩菜一湯,擺在桌上,簡尋背對着她,身影孤單消沉。
她走到簡尋身邊喊他吃飯,他只說讓她先吃,又是沉默敲鍵盤。僵持了兩天,三餐一動不動只能被倒掉。
他囫囵喝水,随意拆開餅幹打發腸胃,像在自虐,就是不想接受司遙的示好。
司遙也委屈,考試發揮失常在她意料之外,數學和理綜離估分差了一截,明明試卷比模拟考要簡單,可不知道為什麽,或許她心态不穩,但結局已定。
簡尋難得對她流露怠慢,她也生氣,不知道在跟什麽較勁,于是不再出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江面行船,一躺就是一天,年輕的身體有足夠的揮霍資本。
簡尋見她反常,當即被觸及軟肋。
她餓了一天一夜,他于心不忍,當即搖旗投降,終于開口跟她說話。
“司遙,你說不會離開我,不會騙我。”
可說出來的話讓司遙委屈地掉眼淚。
她把頭埋進被子裏,只有嗚嗚聲作回應,氣他颠倒黑白,只是不在同一個城市,怎麽能上升到離開他的程度?
那時的司遙還沒意識到這是簡尋對她隐約的占有欲,只覺得他不講道理。
簡尋投手低嘆,躺到她身旁,小心攏着她輕顫的身體,把吻染遍她的頸背,輕啄她的側臉,耳朵,把她倔強的小臉掰過來,又是細細密密的吻,一點點吮幹她的淚珠,跟她熱切地接吻,把這淡淡澀澀的味道送給她品嘗。
彼此心底都有不甘願不痛快,仿佛在這一刻通過眼淚共享了情緒,所有矛盾迎刃而解。
最後在酣暢淋漓的歡.愛之後重歸于好,消化了不滿,最後仍不得不接受事實。
簡尋叫來一大桌飯菜,兩人對坐着吃完,饑腸辘辘的身體遭不住突如其來的豐盛,司遙沒吃多少,甚至有些反胃惡心。
他抱她去洗澡,水珠濺在赤.裸的身體,兩人在淙淙流水下忘情接吻。
他撥開濕發,輕輕吻着她的眼睛,聲音喑啞:“別跟自己賭氣,餓了一定要吃飯。”
他這時還不忘告誡她的不應該,明明這場戰争由他發起。
司遙有時候能察覺出簡尋的矛盾。
夜深,她蜷在他身側熟睡,裸露在外的肩膀有點點淡痕,靡豔風情萬種。
簡尋靜望着幽深江面,終于下決定再次與現實妥協。
他篤信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資本來填平這段距離,只要司遙永遠屬于他,短暫的分開也正是他大展拳腳的時機。
隔日已和好如初,又在清晨朦胧之際黏在一起接纏綿的吻,他抱着她去餐桌,早飯又是點餐,叫來了司遙喜歡的那家早茶。
才經過短暫冷戰,今日簡尋沒什麽心思工作,兩人吃完在沙發依偎,沉默着撫摸着彼此的身體,指腹的溫度再次點燃情苗,莫名間從沙發轉戰卧室,彼此已完全接納了對方的存在,一點隐秘的逗.弄便能引出無限歡愉。
他們約定開學後每周見面,簡尋從北京飛揚城,其他不必她操心。
兩人短暫而甜蜜的溫存在八月中止。
簡尋收到學院特指的來信,他要提前去往北京參加課題小組,這是李天銘為這位得意門生所争取來的榮譽。
他看出簡尋大有潛力,由此提前跟母校的師兄發去推薦信,事情順理成章安排下去。
而司遙父母行将回國,她也沒有辦法再找借口長期在外。
她順利被揚城中大錄取,讀藝術管理,簡尋雖然不理解,但也明白司遙有這個資本随心所欲。
他按照最初的想法,雙修數學和經濟。
青春的夏天在一段昳麗而瘋狂的秘密中落幕,在這段關系裏時而處于劣勢的司遙,鬼迷心竅地答應簡尋,不會把這件事高調地宣之于衆。
她那天試探地問:“那如果是承宜呢?”
簡尋彼時在收拾行李,聞言只擡眸瞥了她一眼,她知曉了答案。
或許是為了保護簡尋的自尊,又或她也嗅出簡尋和周慕臣之間的不睦,她想,簡尋或許并不太願意跟她的朋友來往……尤其,他們對他的确算不上友善。
她尚不懂如何把握朋友和愛人間的平衡,況且一旦開口,這個秘密該從何說起?她六神無主,更沒勇氣與閨蜜坦白,她與簡尋度過了一個荒唐而浪漫的盛夏。
所以,不如讓秘密再發酵久一些,久到身邊人自然而然地發現,不必再煩惱該如何宣告主權,因他們早已屬于對方。
她天真幼稚地在心中許願,憧憬這個夏天再延長下去。
簡尋飛去北京那天,司遙去機場送他。
他推着她親自挑選的黑色行李箱,背着款式簡單的背包,在安檢口用力抱她,吻她,旁若無人,最後說安頓好,找到合适時間就會立刻回來。
這次分離懷揣着年輕盛烈的期許,還有彼此奔向美好未來的盼望,一點也沒有悲傷的痕跡。
司遙見他高大的身影沒入人群當中,輕輕嘆了口氣。
也就是從八月開始,他們的見面頻率已固定在了周末。
司遙想過找個時間到北京去找簡尋,可他固執的不願意她奔波,總是周五最晚的飛機,周一趕最早的航班,如有意外,就提前到周日離開。
時間一旦有了死線,他與她的纏綿就變得更加沒有克制。
在酒店最好的房間,酣暢淋漓地接吻,天昏地暗地做最親密的事,探索更多美好的體驗,不眠不休。
短暫的分開刺痛簡尋心中的逆鱗,他以為他可以妥協,事實上心意難違。
他有時候要得太狠,司遙身上很難不留下痕跡,她在家不敢再穿清涼的背心吊帶,爸媽問起,她就說冷氣開太大怕感冒,囫囵糊弄過去。
張承宜考去香港,吳迪在南京,而周慕臣如願前往北京。他的學校離京大不遠,也算是最好梯隊之一。
周慕臣當初想過跟司遙一塊留在揚城,小心試探,被他爸教訓一頓方才老實。果然,哪怕是天之驕子,可有關未來,沒有人會做這樣愚蠢的決定。
簡尋不在揚城的日子,張承宜時常約司遙出門,她每每與簡尋提起行程,他總會問一句周慕臣是否在場。
有時候周慕臣會來湊熱鬧,他們以前本就經常一起玩,暑假有時間聚會也是常事。
簡尋聽後從不在電話裏說什麽,只留到周末見面折騰司遙。
她累得筋疲力盡趴在床上,無力地喘氣,卻也更肯定了心中的揣測,簡尋不想她身邊的人幹涉他們的關系,尤其是周慕臣。
她甚至能猜到周慕臣嘴裏的貶低和不屑,對于簡尋,他從來不報好感,而她更不願意從朋友那裏聽到之于愛人的诋毀。
她太想要守護這段美好而青澀的感情,于是,不公開是他們默認的事實。
八月最後一周他們沒見面,雙方都迎來開學,瑣事太多。
二中本就是省重點,許多人都把揚城中大當保底,目标放在北京上海,有些不願離開家鄉的土著第一志願就是中大,所以司遙并不孤單。
可因為專業特殊,她沒在開學當天見着幾個熟人。在校門匆匆一面,各自到學院報道,最後仍然分頭行事,日後再約。
藝術學院成立沒多久,分宿舍時學生被打得比較散,司遙被安排跟管理學院的新生同住一間。
中大管院在全國也排得上號,能考到本專業的都是省內外的佼佼者,他們成績優異,但未必都是多麽富貴逼.人的出身。
好在司遙本來就是好說話的性格,很快跟宿舍的另外三位女生混熟,彼此加上微信,更約好了晚上一塊吃飯。
她跟簡尋分享開學諸事,而他八月已提前到校,今天沒什麽要事處理,甚至被輔導員喊去幫師兄師姐招呼新生。
他這模樣往迎新處一站,異常顯眼,簡直活生生的招牌,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當然,尚未褪去懵懂羞澀的小姑娘還不敢做得太明顯,暗戳戳探聽到他的專業班級,有些人不免竊喜。
唯有一名新生格外大膽。
她臨近中午姍姍來遲,彼時幾位大二生結伴去了吃飯,簡尋尚且不餓,跟另一位留着短發的木楞師兄留守崗位。
女生染了頭非常誇張的金棕齊肩發,利落幹脆的弧度,戴着墨鏡,烈焰紅唇,穿着深紅色背心,牛仔裙,胸前挂着明晃晃的昂貴首飾,氣質打扮與許多新生迥異。
她拉下墨鏡,仰頭打量簡尋,露出明媚的笑臉,朝他伸出手。
“你好師兄,我是何詠希。”
簡尋瞥了眼她姹紫嫣紅的纖纖十指,沒動作,轉身拿過名冊核對,跟他同專業同班級。
他還沒來記得說話,褲袋裏的手機在震。
他拿起,瞧見是司遙的號碼,随即跟旁邊的大二生說:“翼哥,麻煩你了,我有個重要電話。”
短發男“哎”了一聲,非常好說話,又見來人是個大美女,自然愈加殷勤。
他從紅色涼棚裏繞出來,笑呵呵地接過紙筆,引何詠希走到桌前。
簡尋走到一旁接電話,對面卻只有一陣雜音,聽聲音像是幾個女生在聊日後分攤水電費的方式。
忽而飄過司遙一句元氣滿滿的附和,她向來大方,當然不會對這種事情有意見。
他無奈地發出一聲哼笑,猜想司遙應當是一直在等他來電,結果不小心誤觸了通話。
何詠希心不在焉地應付眼鏡男,視線在簡尋身上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