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低嫁

10、低嫁

青枝青柳機靈,一眼認出了她們見過的“太子殿下”,輕聲在玉琢身後同她說了。

玉琢微怔。

王氏同王貴妃私下勾連,也就是同太子一派勾連。她們害了薛珀,斷了大房血脈,說不定還要害長興侯,玉琢不可能不心生芥蒂。

可她是立誓要當太子妃的人,讓她斷了做太子妃的念想吧,她又有些不甘心。

正在糾結時,還恰好遇上了正主。

玉琢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得伸出小手捂住眼睛,“哎呦”了一聲,嘴裏喊着:“青枝青柳,我眼裏進了沙子啦。”

她演得生動,幸好祁宸晔正巧瞧見了她的眼睛,又見過她面不改色假裝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心裏知道這小娘子慣會演。

今日又唱得是哪一出大戲,莫非以為他是太子一黨的人,故意避着嗎?

眼看着那嬌花一樣的姑娘假裝抽噎,委委屈屈地讓侍女給她吹眼睛,祁宸晔差點笑出聲來。

說實話,祁宸晔确實沒見過比長興侯府大姑娘還美的小娘子,她癟着嘴的模樣,像一朵被露水壓彎枝條的花蕾。

意識到自己嘴角勾起後,祁宸晔立刻反應過來,心神一凜。他迅速壓下了笑容,重新板起了臉,也不和這做戲的小娘子搭話,頭也不回地朝外走了。

可離了人前,他刻意壓下的嘴角還是在不經意間微微勾起,給這冷淡的面容增添了幾分生氣。

玉琢偷偷瞄見人走了,急忙提起裙擺竄進了長興侯的書房,微微喘着氣問面前的中年武将:“爹,剛才那人同您說什麽了?”

她不欲讓長興侯知道自己想當太子妃的心思,不能暴露自己認識太子。

長興侯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緒。皇上既然說不是太子一派幹的,那便不是太子一派幹的,他相信自己輔佐多年的君主不會騙他。

瞧見女兒跑進來,長興侯伸手去扶,溫聲埋怨道:“這麽急做什麽,先坐下歇歇。”

待玉琢坐下後,長興侯才道:“那是位貴人,特來解釋王氏并未對你弟弟下手,爹已經決定相信他了。”

居然不是王氏做的?那能是誰?薛珀總不會真的是平白無故的倒黴吧。

不是太子一派做的,那只能是太子的對頭做的,畢竟太子要是落了個殘害忠良的名聲,就是他的對頭得利了。

玉琢想通了其中關節,面上不禁有些赧然。她差點拉着長興侯做了一回捕蟬的螳螂,借來的刀。

長興侯看見女兒的神色,叮囑道:“此事以後不提了。”

玉琢點點頭,太子的對頭想利用長興侯害太子,那就不會對長興侯下手,她爹性命無虞就好。

女兒難得乖巧一回,長興侯心生感慨。他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慈愛道:“爹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他便将自己想要外孫襲爵的主意同女兒說了。

本以為女兒會高興地應下此事,可那張精致小臉上的表情,怎麽都說不上高興。

“您是打算讓我低嫁?”玉琢反問道。

長興侯一愣,旋即明白。女兒是個心氣高的,處處好強,怎麽能夠容忍自己的婚事比別人的差。

趁着父女倆關系難得緩和了一些,長興侯苦口婆心地勸說道:“爹知曉你好強,可婚姻大事不比別的,不是嫁得高了就過得好了。”

玉琢淡淡道:“低嫁也不一定過得好。”

長興侯被噎住,思索了許久才道:“爹把爵位給你的孩兒,你若去個門戶低的,他們豈敢拿捏你?過日子還是得找個能讓自己舒心的才行。”

長興侯說得很有些道理,但玉琢有自己的想法。

按照她爹說的,要過的舒心,那她就得讓夫君和孩兒一輩子越不過長興侯府去,夫君和孩兒需永遠靠着長興侯府的蔭庇。

嫁這樣沒出息的人,生個這樣沒出息的孩子,這輩子有什麽意思?她還不如孤獨終老在長興侯府,天天同老夫人薛晴幹仗呢。

她爹想護住她,玉琢是明白的。可只守成不開拓,再厚的家底能護住她一輩子嗎?她可不想臨老臨了被人嘲笑家族敗落。

別的不說,就說薛珀這事,自己府上的大禍不過是太子對頭陷害太子的小小手段,在天上的人眼中,哪怕是他們是一等侯爵,也不過是可以随便碾死的蝼蟻。

她說服不了長興侯,長興侯也說服不了她。

玉琢幹脆說自己近日勞累疲乏,想回去休息休息。避了這個定然會争執下去的話題。

既然太子沒有利用王氏害長興侯府,那自己的糾結便迎刃而解。她也正好得回去想想,怎麽再去同太子“巧遇”,當上她的太子妃。

長興侯知道改變女兒的想法非一朝一夕之功,只得揮揮手,讓她先下去了。

比起玉琢和長興侯的煩憂,祁宸晔心情要舒暢的多。

墨林回來禀報情況,言說已經打着皇上的名頭将三皇子派出的人解決了,那些被抓的混混也打了招呼不敢胡亂攀扯。長興侯獨子被傷之事暫時塵埃落定。

三王爺和太子之間再怎麽想鬥,也得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安分些日子。

墨林自動将主子的好心情歸結于處理完了這件破事,面上也帶上了笑:“聽聞淑妃娘娘在給五公主相看驸馬了,您要不要去看看淑妃娘娘和五公主?也好幫着把把關。”

相看驸馬?與他何幹。

祁宸晔随口答道:“不去。”

有這功夫,他寧願去看幾篇檄文。

想到此處,他又問墨林道:“近日書社中有新寫的檄文嗎?”

墨林知道自家主子這點愛好。主子平日不怎麽愛說話,也幾乎從不罵人,可他偏偏喜歡看罵人的檄文,也許這就是缺什麽補什麽吧。

“都存着呢,奴才這就給您拿來。”

等新的檄文到手,祁宸晔大概翻了兩下,便從中挑了一篇出來。

文章是他一向賞識的紫竹齋主所做,此人文筆犀利,有時候甚至可以擔得上尖酸刻薄一詞。讀來使人酣暢淋漓,只覺爽快。

最近掀起了一股不讓女子進學的風潮,紫竹齋主這篇正是罵的不讓女子進學的人。

祁宸晔讀完,若有所思。這篇的檄文的大多數觀點他是認同的,無論男女老少,都該進學。

只是紫竹齋主寫的更為偏激些,有些實在不合規矩膽大妄為的論點,他是不認同的。

又讀了幾篇別的,墨林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為難道:“主子,淑妃娘娘派人來傳話,讓您過幾日陪娘娘和五公主去定國公府赴宴。”

“怎麽又去?”祁宸晔皺眉,他不喜這種無意義的宴席。上次去是因為自己剛剛回來,又得了父皇的叮囑,特意去陪陪淑妃娘娘。

這次怎麽又要去?淑妃娘娘回家省親的頻率也太高了些,哪有嫔妃總出宮的。

不過她是自己名義上的養母,做兒子的,總不能質疑母親的決定。

墨林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因為定國公世子中了探花,國公府要宴請賓客。不過奴才感覺,娘娘是為了您和五公主的親事。”

“去吧。”祁宸晔無奈,五公主的心思早就寫在臉上了,日日鬧着要見她表哥定國公世子。為着不讓親生女兒丢臉,難為淑妃還得把他這個擋箭牌拉上。

只是親事……

祁宸晔陷入沉思,不再說話。

墨林見狀,輕輕退了出去,為他掩上了門。

在長興侯府遭禍的時候,春闱已經結束了,府中沒有參加的兒郎,故而也沒人留意。

待放榜時玉琢才得了消息,她那便宜表哥,定國公世子居然中了探花!

薛晴真是命好啊,她蠢笨蠢笨的,生個兒子卻這麽有出息。想到薛晴此時的得意高興,玉琢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又是世子爺又是探花郎,表哥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要不是她實在厭惡薛晴,嫁給表哥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惜她是注定要做太子妃、母儀天下的女人,探花郎又如何?日後她當了皇後,還不是得在她面前屈膝行禮。

想到這,玉琢高興了。

不過薛晴是薛晴,世子爺是世子爺。表哥先前幫過她,如今高中,她怎麽地也得送上一份厚禮。

禮物準備好沒兩日,長興侯就讓人來告訴她,定國公府為慶賀世子爺中了探花,要舉辦家宴,讓玉琢随他同去。

又要去宴席?玉琢一聽宴席就煩,要去給那麽多不認識的人問安行禮,還要去和她完全記不住的人閑聊說話,更可怕的是,要同長興侯一起!

她不認識人的事,除了青枝青柳和娘親,無人知曉,連長興侯也不知道。

娘親去世前還特意囑咐玉琢,這毛病平時沒什麽影響,可要是被人知道了,想害玉琢簡直易如反掌。長興侯心思不夠細膩,不定什麽時候就說漏了嘴,那可就糟了。

玉琢心裏明白,故而這些年一直嚴守自己的秘密,不讓除了青枝青柳外的任何人知道。

到了定國公府家宴那日,長興侯望着自己美貌傾城的女兒,叮囑道:“今日淑妃娘娘、太子殿下、七王爺和五公主都要去,你多少溫柔些,別跟平時一樣冷冰冰的。”

玉琢得了太子殿下要去的消息,今日特意繪了個溫柔的妝容,語氣輕快道:“放心吧爹。”

她這次,一定要放個大招,迷暈太子殿下。

作者有話說:

七王爺:親事,與我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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