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初酒酒站在原地又羞又慌, 頭頂都快要冒煙了。

他發出厲呵的時候,她更是一驚,手足無措地對上男人沉冷的黑眸。

被水霧纏繞的女子, 長相柳夭桃豔, 雪膚花貌,身穿藕色齊胸襦裙,薄肩若削成,水霧大的原因,衣裳的袖子有些微微貼在她的薄肩,隐隐約約透出她的膚白凝脂。

寒楚收回不輕不重的打量, 沉啞着聲:“為何你會在此地?”

“回..回皇上, 臣妾見這霧氣大,不知道這是…您的浴池。”她想轉過身,又怕是大不敬, 更怕他會殺了她。

慌得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寒楚見她玉軟花柔的身子, 極為局促地站着, 頭也不敢擡。

這兩日下過雨,夜晚漸生寒意,溫水池的水霧大, 她若是就這麽出去,定會遭寒氣襲體。

初酒酒本來就驚慌失措,突聽水嘩啦啦的聲響,高大修長的身姿就這麽站了起來, 水滴滑落在男人的玉骨玉膚,烏發披在肩腰, 俊美迷人的五官仿佛泛着光暈,猶如美神降臨。

她看完馬上閉上雙眼, 轉過身,也不再管什麽大不敬了。

【我什麽都沒有看見、沒看見、沒看見…】初酒酒慌得在心裏默默重複這句話。

下一刻,她聽見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身子更僵了。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要親自…】一瞬間,一襲月牙色外衫披在她的薄肩上,将她的整個身子包裹在裏面。

寒楚收回手時,玉指不經意拂過她如綢緞般的青絲,青絲從他白皙似玉的手中滑落。

初酒酒睜圓的雙眸裏滿是錯愕,垂眸看着身上披的月牙色外衫…表情徹底懵了。

“出去。”他沉着聲,語氣辨不清喜怒。

初酒酒趕緊麻溜地往殿外走,她也不敢走太快,怕摔一跤,這地方摔跤可不是開玩笑的,骨折都有可能。

等她走到幹燥的地面,腳下才加快。

原本空蕩蕩的殿外,此時竟守着不少侍衛,包括李公公也在此。

小葵在殿外站着,面色焦急,方才她想去拉住娘娘,被李公公制止了,将她扯到一旁,不讓她出聲。

初酒酒迅速從殿裏沖出來,徑直快步地離去,誰在誰不在她都不管了,沒有比剛才“死裏逃生”更可怕的。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她的心聲跟她的身影一樣,在李公公的面前飄過。

李公公:“…”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李公公恨鐵不成鋼地一拍大腿,給她機會她不用!你是皇上的妃子,你跑什麽啊!撲上去誘惑他,這事不就成了!

以後榮華富貴盡享,皇後之位都有可能是你的,偏偏…

李公公接連嘆氣三聲,算了算了,這事急不來。

李公公是清楚皇上這邊可能要慢慢來,但是他沒想到另一邊也是個倔的,兩邊都得慢慢來…可愁死他了。

他走進殿裏主動領罰,跪在石板上:“皇上,是奴才擅作主張放柔妃娘娘進來,此事與柔妃娘娘無關。”

身披明黃寝衣的高挺身影,清冷如山間冷竹般,淡淡瞥他一眼,沉默地從李公公旁邊闊步而過。

李公公極其驚訝,皇上..竟然沒有責罰他。

花溪殿裏,初酒酒表情恍惚地坐在榻上,幸好沒有丢了性命。

小葵走上前,雖然她對披在娘娘身上的外衫感到陌生,但那是皇上的浴池,除了皇上,不會有第二個人。

這麽說來…皇上真的對娘娘…

小葵一喜:“娘娘,今夜的意外應是件好事。”皇上如此體貼,聞所未聞。

初酒酒趕緊搖頭:“皇上不把本宮殺了,那都是萬幸了。”那樣冷情冷心,不接近異性的高位者,身子卻被她看光了…

她心想:她真不是故意看的,突然被他的美貌暴擊,怔住,沒有及時閉眼,就..就..全看完了。

“娘娘,可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娘娘定能寵冠後宮,長命千歲。”小蘭聽不得她“被殺”之類的字眼。

初酒酒被小蘭的話逗笑:“千年,那都成老王八了。”

小葵和小曉被她的話回得忍俊不禁,她的娘娘诶…總是正經不過一會。

小蘭撒嬌似的跺腳:“娘娘..您才不是那什麽,您有着沉魚落雁的美貌,您可別這麽說自己。”

“那就活了千年的沉魚落雁的老龜。”

“…”

“娘娘..”

花溪殿的歡顏笑語似讓莊嚴冷肅的皇宮,增添了溫度。

夜深,初酒酒睡着睡着,忽然睜開眼。

“..該說不說,他的身材比例是真的好。”渾身上下,乃至那張女娲炫技的臉龐,完美無瑕,周圍彌漫着霧氣和光暈,有那麽一瞬間,她都以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沐浴。

而且…初酒酒不知道想到什麽,香腮粉紅,她趕緊拍拍腦袋,非禮勿視、非禮勿想。

趕緊睡!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初酒酒緊閉雙眸催眠自己,別被大反派迷惑了心智。

深秋将至,趁天氣尚未變冷,皇宮裏裏外外開始備過冬的衣物和曬被褥。

經過昨天晚上的“意外”,初酒酒安安分分地窩在殿裏,白天一整天她都不打算出門,晚上還要去做任務。

長馨殿,麗美人被迫搬離此殿,前往即将要居住的偏殿。

麗美人回頭望着長馨殿,暗暗發誓:她一定會回來的!

花溪殿,初酒酒撚起點心慢悠悠地吃着,無聊啊…古代是真的無聊…

“娘娘,今個兒的陽光不錯,您真不出去走走?”小曉邊給她白嫩似羊脂的玉足蓋上薄毯。

娘娘說什麽都不肯套上白襪,索性蓋着薄毯,免得着寒了。

初酒酒果斷搖頭:“本宮在這躺着挺好的。”

這裏不比麗芳殿,麗芳殿離養心殿遠,花溪殿就在養心殿後邊,隔壁不遠就是大反派的浴池,出門碰上大反派都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昨天晚上的事還心有餘悸,她可不要再尋“刺激”,而且,今天晚上還有一個“大刺激”的任務要完成。

小曉和小蘭對視一眼,皆感到無奈,別的妃嫔若是住進這近水樓臺的花溪殿,怕是整日在外邊閑逛,偶遇偶遇皇上,在皇上的面前多展現美貌和嬌媚身段,早日能登上後宮的最高位分。

就自家娘娘,整日不肯出門,生怕會撞見皇上,按理說,昨夜的事情換做別的妃嫔,那得趁熱打鐵,而自家娘娘…趕緊趁熱放涼了。

小曉和小蘭勸不動,只好退下,不擾她的清靜。

當天用完晚膳,初酒酒見做任務的時間要到了,終于舍得走出花溪殿。

“小葵,随本宮出去走走。”初酒酒出門喜歡帶上小葵的原因,是她看起來比自己都要靠譜。

小葵和小蘭、小曉三人喜上心頭,娘娘原來不是不開竅,而是在等晚上。

“是,娘娘。”小葵跟在她的身後,随着初酒酒走出殿門。

初酒酒昨天晚上已經找好目标地點,就在養心殿後邊的小花園裏。

原文裏大反派在哪出現的她不清楚,只能賭他今晚會出現在小花園。

初酒酒來到小花園中間的石椅上坐着,這是個露天的賞月臺,空出的部分跳支舞沒問題。

她自小就學國風舞,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咱就是說,任務可以馬馬虎虎完成,身為現代人的面子可不能丢。

初酒酒眼巴巴地等着大反派寒楚出現,等了大概半個時辰,一個人影都沒見着。

“娘娘,如今深秋了,夜裏涼,要不您還是先回殿裏吧?明日戌時再來?”小葵不忍心娘娘如此“癡心”等候,今日皇上恐怕不會踏足此地。

初酒酒撐着下巴,輕嘆,明日你家娘娘人都涼透了。

“不可,本宮今日必定要等到皇上。”初酒酒有力無氣地道。

小葵暗嘆:原來娘娘才是最癡情的。

不過一會的時間,小花園某處傳來動靜,初酒酒沒有察覺到,小葵發現了,本來想提醒她,但是又怕來者不是皇上,萬一只是李公公經過呢?娘娘豈不是很失望?

小葵想着等一會,等能看清人,再提醒娘娘也不遲。

寒楚的身影剛邁入花園不遠,賞月臺上隐隐約約傳來一道幽幽怨怨的心聲。

【他怎麽還不出現啊?我人都快等涼了,大反派什麽時候才出現,不會一個晚上都不出現吧…】

寒楚不懂她口中的“大反派”是何意思,卻也知道,“大反派”是指他。

李公公昨日沒有領罰,說明皇上對柔妃..确實另有深意,正愁着不知怎麽撮合兩位,此情此景,他樂得眉眼彎起。

“皇上,賞月臺上,柔妃似在等您,恐怕在這寒風瑟瑟的夜晚,等候已久,您要不要前去看看?”

李公公心想:這次老奴只能幫到這了,您二位可要互相争點氣啊!

夜色朦胧裏,寒楚的低沉音像夜裏出沒的妖魅,勾動人的心弦。

“嗯,去看看。”

初酒酒趴在石桌上,心裏默念:【大反派啊大反派,你人呢?你不會這麽早就睡了吧?等你等到花兒都謝了。】

李公公不懂柔妃為何要稱皇上為“大反派”,聽着..怎麽不像個好詞?

“咳咳…”李公公清幾下嗓子提醒柔妃,您要等的人來了。

同時,小葵終于看清那道在夜裏仍舊鶴立雞群的高大身影。

“娘娘..皇上來了。”她極小聲提醒道。

初酒酒一個激靈站起來:“來了?在哪?”

小葵:“…”您不是想制造偶遇嗎?這麽大聲…皇上都聽見了。

初酒酒視線轉半圈,總算看見月光下那道極為顯眼的身影。

她假裝沒有看見,轉過身背對着月光,也是背對着大反派的方向。

緩緩舒展柔軟的身姿,舞姿輕盈展開,“噔”聲悶響,緊接而來是初酒酒吃疼的悶哼聲。

【靠!忘記轉移到前面的空地了。】

寒楚:“…”

李公公捂臉,他就不該對柔妃抱有太大的期望…

小葵正要雙眼發亮,突然…墜機。

寒楚眉間微蹙,正待吩咐人喊停她。

只見初酒酒朝他們的方向擺手:“這次不算,重來、重來。”

小葵:“…”娘娘,咱是“偶遇”…

話音剛落,初酒酒一秒變正經,再次舒展身姿,輕盈柔軟又不失力度的開場舞姿,讓人瞬間被其吸引。

淺藍齊胸襦裙在月光下似柔美飄逸的仙子,翩翩欲飛,裙紗仿佛在随着風搖曳,舞姿曼妙,夜裏的蟲鳴蟬叫,都像在為她淺聲伴奏。

月光下,她以原地圓周轉結尾,轉動時,人與襦裙似融為一體,叫人看了不禁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她,會化作飛蝶翩翩飛走。

一舞結束,她喘着息鞠躬謝幕。

寒楚靜靜盯着她的眸色比夜幕還要黑沉,夜色為他遮掩了令人心驚的波濤駭浪。

李公公萬萬想不到啊!柔妃竟還藏着如此出色的才藝!絕!太絕了!

還沉醉在剛才舞姿當中的小葵,被初酒酒一把扯上,往回花溪殿的小道走。

【搞定,打道回府睡覺。】

寒楚:“??”

李公公:“???”怎麽..怎麽就這麽走了?

猝不及防留下幾道身影在深秋的風中淩亂…

小葵懵掉,被扯離挺遠才回過神。

“娘娘…您怎麽走了?!”跳得如仙如夢,叫人瞧了如癡如醉,敢問誰瞧了不心動啊?!娘娘這可是錯失了大好時機。

初酒酒見她總算緩過勁來,松開她:“咱們這是偶遇,當然是跳完就走。”

不走留在那裏跟大反派大眼瞪小眼?昨天晚上才把人家清清白白一男神看光光,誰知道他這會反應過來,會不會把她拖下去砍咯?

小葵:“…”剛才您擺手說“重來”的時候,可不像偶遇該有的…

回到花溪殿,初酒酒沐浴完,清清爽爽躺在床榻,開始夜夢周公。

花溪殿的耳房,今夜,小葵和小蘭、小曉三人共卧一榻。

“小葵姐,娘娘今夜遇見皇上時,發生了什麽?”小蘭強忍着睡意,想知道今天夜裏在小花園裏的浪漫故事。

小葵對柔妃娘娘的舞姿,贊嘆不已:“娘娘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從未見過有人能舞出這般動人心弦的舞姿。”

“娘娘是不是跳得驚為天人?”小蘭激動地扯着小葵的衣袖。

“是,實不相瞞,我到現在還沉醉在娘娘的舞姿當中。”

小蘭和小曉聽得心癢癢,都想看娘娘的驚鴻場面。

“皇上呢?皇上作何反應?”怎麽沒見皇上賞賜娘娘?小曉疑惑地問道。

一說到皇上,小葵的表情頗為無奈:“我沒有看見。”

“啊?那皇上可有稱贊娘娘?”

小葵仍舊搖頭:“沒有來得及聽見。”

小蘭和小曉:“?”為什麽會沒有來得及?

小葵:“剛跳完舞,娘娘就拉着我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然..然後呢?”小蘭簡直不可置信!

小葵:“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對此,她也非常無奈。

小蘭和小曉:“…”

“小葵姐,你說娘娘究竟在想什麽?”小蘭搞不懂娘娘,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娘娘做的事情總是相互矛盾。

“主子的心思,莫要猜。”小葵心想,娘娘的心思過于跳脫,誰也猜不到下一刻她會去做什麽。

“小葵姐說的對,小蘭姐,這要是在雨花殿,你這兩句話是要挨重板子的。”小曉告知她,後宮只有娘娘才會對婢女管得松,不僅管得松,還待她們極好,所以她們更要謹言慎行,不給娘娘惹麻煩。

小蘭吐吐舌頭:“我錯了。”她真的太、太喜歡娘娘了。

清晨,秋霧朦胧,初酒酒早早便醒了,昨天夜裏的任務無驚無險地完成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系統很爽快,這次的任務她完成的超乎想象,它以為所謂的舞,會很敷衍,不曾想是視覺盛宴。

初酒酒醒來也無事幹,但決不踏出殿門。

她打算把大反派看光的事情,逐漸用時間模糊掉,再出殿門也不遲,倒不是怕尴尬,她怕上黃泉。

那人陰晴不定,上一秒和顏悅色,下一秒陰雷劈落,還是茍在殿裏比較安全。

初酒酒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在殿裏茍了兩天,一步殿門都沒有邁出去過。

這天,養心殿裏,李公公有些歡喜又帶着偷樂:“皇上,今兒個還去後邊散步?”

寒楚放下奏折,玉立身姿如高山屹立而起,喉間沉音溢出:“嗯,去。”

“是,皇上。”李公公暗喜,看來皇上是真的對柔妃上心了。

只是這兩日也不知柔妃怎麽回事?不見柔妃從殿裏出來,他都明裏暗裏“敲擊”她殿裏的婢女,讓她們勸柔妃出去走走。

花溪殿裏,初酒酒這兩天被三位婢女勸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這會三位婢女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

初酒酒:“…出出出。”她出還不行嗎?各個眼神瞅得可憐見的。

小葵和小蘭,小曉三人喜上眉頭,齊聲道:“是,娘娘。”

一會後,小葵把殿門打開,這幾日初酒酒第一次踏出殿門,剛準備趁着好天氣,閑逛、閑逛。

結果她出門就瞅見一道如玉人般的身影,男人貌比潘安,通身氣度不凡、氣場極強之下,帶着淡淡的書卷氣。

不是大反派又能是誰?!

寒楚側眸,筆挺修長的側身,寬肩以及頸項的線條,無一處不完美,清矜高貴,靜靜站着似一幅精美的畫卷。

此時,他的目光與她相撞。

初酒酒:“!”美眸睜圓,驚得直接退回殿裏,親手把殿門“咔嚓”岔上。

寒楚:“?”他有這般吓人?

李公公:“…”完了,柔妃竟比皇上還難撮合!

花溪殿裏,初酒酒拍着受到驚吓的小心肝,他是不是等在殿門外要殺她?

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嗷一下沖回殿裏,翻身窩在榻上,說什麽她也不要再走出殿門。

小葵三人:“…”前功盡棄。

初酒酒又在殿裏窩了兩天,這天是衆妃嫔聚會的日子,她必須要邁出殿門。

她心想:這麽多天過去了,大反派應該不會再記恨她看光他的這件事吧?

轉念一想,若是大反派真要因為此事殺她,前幾日就動手了。

這麽想,初酒酒總算丢掉顧慮,出門前往衆妃嫔聚會的禦花園裏。

她帶着小葵走進禦花園,還沒走近,便聽見亭裏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初酒酒當然知道是假象,多日不見,不知道又會出什麽事。

她纖腰楚楚的身姿,款款走近亭裏。

衆妃嫔多日沒見她,初酒酒風華絕代的仙姿月貌,再次給她們帶來視覺的盛宴。

有幾位妃嫔癡癡望着她的明眸玉頰,竟舍不得移開眼,

麗美人不再是麗妃,以往的手段自然要收着,她如今在巴結方昭容,唯有跟着方昭容才有期望往上攀爬。

“臣妾/嫔妾見過柔妃娘娘。”

衆妃嫔紛紛朝她行禮,初酒酒含笑道:“姐姐妹妹們莫要多禮。”

衆妃嫔開始以柔妃為中心點,左一句誇右一句贊。

“柔妃娘娘莫不是真的仙子?美得真叫嫔妾自相慚愧。”

“可不是,柔妃娘娘跟仙女下凡似的。”

聽着越發誇張的贊美聲,初酒酒僅是莞爾一笑,沒有接話也沒有否認,這種時候沉默最頂用。

反而欣美人和康嫔、李才人幾人沒有湊上來,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聽着。

初酒酒把眼下的場面稱作為:假面聚會。

當然,她也帶上了面具,若是不帶,露出她傻白甜的本質,跟放一個罐頭在螞蟻堆上沒有區別。

麗美人在跟方昭容閑聊,無意間透露一些關于柔妃的近況。

“柔妃娘娘如今風光正盛,聽聞前幾日夜裏,舞了一曲被皇上瞧見了。”麗美人捂嘴笑着,似在為初酒酒感到高興。

方昭容露出笑容:“極好,若是能打破後宮無人侍寝的窘境,本宮會更高興,麗美人,你可是也一樣?”

麗美人有些笑不出來,但是常年的面部管理,讓她撐住了:“娘娘說得是,希望日後姐姐妹妹都能得到皇上的恩寵。”只怕那是白日做夢。

方昭容笑得滴水不漏,麗美人這才意識到,以前她總認為她比方昭容更有城府,如今看來她又錯了,方昭容才是不聲不響會吃人骨血的猛虎。

方昭容看向初酒酒的目光裏泛着寒意,麗妃成了麗美人,那麽…如今得盛寵的柔妃,自然成為下一個她要撂倒的對敵。

只是她的手段不似麗美人,麗美人幼稚,而她…致命。

眼看着柔妃日益強大,風光無限,她必須要在柔妃根基沒有穩之前,掰倒她,若是待日後長成參天大樹,可就萬般難了。

衆妃嫔裏,不知是誰提了一句,在禦花園附近走走。

于是一衆妃嫔便兩兩成群,圍繞着湖泊游走。

深秋的風清涼透冷,尤其走在湖泊邊上。

初酒酒身旁是康嫔、宜嫔和李才人,四人并排不齊地沿着湖泊散步,聊些近日的趣事。

大部分都是康嫔和李才人在說,初酒酒一門心思往湖泊裏瞧。

由于她頻頻往湖泊裏看,旁側三人紛紛看向湖泊。

這時,她的心聲終于響起了,今日自柔妃出現,她的心聲一句都未顯露,不少妃嫔都以為詭異的現象又消失了。

【也不知道湖泊裏的魚是不是都那麽肥美…】初酒酒直瞅裏頭。

康嫔和宜賓、李才人:“…”

【麗妃說好的烤魚肯定泡湯了,畢竟都從麗妃變成麗美人了,再跟別人要烤魚,太過分了點。】

正巧她的心聲被跟在身後的方昭容和麗美人,聽得一清二楚。

麗美人:“…”她居然到現在還惦記着那個烤魚…

方昭容忽然笑意正盛,放低聲音在麗美人的耳邊說:“以柔妃的性子,你若是此時邀她吃烤魚,極大可能冰釋前嫌。”

冰釋前嫌,不是為了跟柔妃真的交心,而是…更好的除掉她。

麗美人又何嘗不懂,她心想:她不對柔妃動手,但是不妨礙方昭容對柔妃設陷阱,雖然她不會明着幫,但若是往後跟柔妃走得近,柔妃的近況她可以“無意”透露給方昭容知曉。

“還是方昭容娘娘想得周到,嫔妾自愧不如。”麗美人谄媚道。

方昭容笑容如常,這次笑意入了眼底。()

初酒酒走着走着,身後傳來麗美人的聲音。

“柔妃娘娘。”麗美人在後邊喊停她。

初酒酒以及康嫔幾人同時停下,她款款回身。

只見麗美人走上前,熱絡地邊道歉邊發出邀請:“柔妃娘娘,方才看這湖泊,忽然想起之前答應過您的烤魚。”

初酒酒雖然饞,但是命更重要:“難為麗美人還記得,此事就作罷吧。”

麗美人和方昭容都沒想到她會拒絕,剛才她還口口聲聲說着烤魚,這會怎麽不上當了?

“柔妃娘娘可是在嫌棄如今嫔妾的位分低微。”麗美人失落地嘆息一聲。

這時,誰都沒有看見方昭容對着跟一衆妃嫔走在一起的吳淑儀使眼色,吳淑儀一直在等着她示意,收到她的眼神。

即刻跟一群妃嫔煽動性的說了幾句話,大部分妃嫔對柔妃很感興趣,都想成為她陣營中的一員,于是成群結隊地往初酒酒幾人在的位置聚集。

這邊,麗美人原以為初酒酒會安慰她,或者說一些場面話,但是她顯然又又忘記曾經在初酒酒身上吃下的憋屈氣。

初酒酒不坦誠,但氣人:“麗美人說得是。”

麗美人:“…”她怎麽能忘記柔妃不按理出牌的性子!氣煞她也!

【我是饞,不是傻,你想刀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之前她身為麗妃,自然不會在一個烤魚上面做手腳,免得留人把柄,妃位會不保,但是現在不同,麗美人估計對她心懷怨恨,極深的那種。

康嫔和宜嫔笑着直道她的調皮性子。

李才人正在憑着腦力記下來,下次她也要學柔妃娘娘的回話方式。

“麗美人莫要生柔妃娘娘的氣,她啊,性子調皮。”康嫔話裏話外對初酒酒的寵溺都快溢出來了。

“是啊,咳咳..柔妃娘娘并非嫌棄你的位分,她跟欣美人處得挺好。”宜嫔咳着嗽也要刀刀紮麗美人的心,就差直言,柔妃娘娘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她。

麗美人:“…”要不你們還是別“安慰”吧,不安慰她還好受些。

初酒酒笑道:“開個玩笑,莫要當真。”

麗美人:你看我笑得出來嗎?

此時,一衆妃嫔已經圍了上來,方昭容獨自站在人群的後頭,笑得平靜又詭異。

初酒酒沒有注意到旁側走來那麽多的妃嫔,她被湖泊跳躍而起的鯉魚所吸引。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小葵和康嫔,雖然看不清眼前的局勢,但是能及時嗅到危險,尤其是身為死士的小葵。

小葵臉色極其嚴肅地拉住初酒酒的胳膊:“娘娘,往那邊走。”

但是吳淑儀帶着一衆妃嫔,最先圍堵住的就是初酒酒和小葵。

吳淑儀示意連手的另外兩位妃嫔,等再走近些,便開始推搡,此時的妃嫔衆多,誰又能說得準是誰推的。

就在這時,初酒酒一陣驚呼,指着湖泊邊上的水底下:“小葵,快快快,去找根竹子或者帶鈎的繩子來。”

她看着水底下隐隐冒出頭的鐵物,趕緊讓小葵去找根繩子或者竹子。

她身後站着的妃嫔面面相觑,都停下往前聚集的腳步。

【哇!這裏面肯定是魚籠!】初酒酒躍躍欲試,趕緊讓小葵去找帶鈎的繩子過來。

其他妃嫔一聽,當然得趁此機會好好巴結柔妃。

于是一衆妃嫔紛紛扭頭去找自己的婢女,趕緊去尋帶鈎的繩子去。

好不容易聚集好的人群,就這麽“啪”一下散掉。

吳淑儀被急着吩咐婢女的妃嫔,撞得一趔趄,看着突然散開的人群,懵在原地。

方昭儀萬年不變的表情一凝:“???”怎麽回事?!

初酒酒讓小葵趕緊去找,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小葵一直緊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也沒有讓她松開,小葵這麽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反正其他妃嫔的婢女們都去找帶鈎的繩子了,估計一會就能找到。

方昭容的計劃向來是缜密的,就算不成功,也會毫無痕跡地抹去她的嫌疑。

此刻她在想:失敗便失敗,還會有下次,柔妃總不能每次都避得開。

康嫔見小葵拉住柔妃,安心不少,小葵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有她在,柔妃出事的概率會減少許多。

很快,有婢女拿着帶鈎的長繩跑過來。

竟是李才人的婢女,小月。

李才人頗有些驕傲地繞過幾位妃嫔,在衆目睽睽之下,将帶鈎的長繩遞給初酒酒。

“柔妃娘娘,繩子找來了。”

初酒酒沒想到李才人的婢女小月手腳這麽快:“幹得不錯。”

【是個不錯的女娃娃。】她在心裏暗誇。

婢女小月還是有些怕她,躲在李才人的身後。

“柔妃娘娘,要不要嫔妾來?”李才人覺得她的身手也還不錯。

初酒酒瞧她細胳膊細腿的,別把她自己鈎着了。

“不用,本宮自己來。”她說着讓小葵退後,她甩個繩子。

那架勢把身後的妃嫔吓得如鳥獸般散開,生怕她一不小心鈎到她們。

小葵:“!”

及時制止了她的舉動:“娘娘,您這樣會誤傷。”

這話說的,吓得已經退後挺遠的妃嫔們,再次不停地往後退。

“小葵,你離遠些。”初酒酒今日勢必要将那個“魚籠”鈎上來。

小葵拿她沒辦法,奪過她手中的繩子:“娘娘,還是奴婢來吧。”

甩這個鈎要有技巧,有武功在身的人會鈎得更準一些,對于她而言,抛個鈎不是事。

“啊?你來?”這時,初酒酒手上的繩子已經被小葵奪走,速度快到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小葵正要把娘娘交到康嫔的手中,讓康嫔看好自家娘娘,卻發現她的衣擺被兩只纖手扯住。

小葵:“?”

“娘娘?”她不解。

初酒酒示意湖泊:“怕你不小心甩下湖。”雖然隔着湖泊有點距離,但還是小心為妙。

小葵雖然哭笑不得,但是千瘡百孔的心裏,不知不覺又被她治愈一處。

康嫔見狀,則抓緊初酒酒的胳膊,把康嫔的婢女看着急了,牢牢地抱住康嫔。

小葵行事太穩了,擡手利落一甩,鈎子就像長了眼睛,穩穩當當的鈎住湖泊邊上的“魚籠”。

小葵往後拉,她的力氣如此之大,卻只能拉動些許。

經過她這麽一扯,湖泊邊上的水瞬間渾濁起來。

小葵眉頭皺起,有如此長的魚籠?而且有個問題她才想到:誰敢在禦花園的湖泊裏放魚籠?

初酒酒見她成功鈎上,低呼一聲,拽着繩子往上拖。

連拖帶拽好幾次,她和小葵都沒能拽動多少。

【這什麽鬼魚籠啊?!這麽重!?】

“你們..能不能過來幫幫本宮。”初酒酒喘着氣,美得像破碎的瓷娃娃。

康嫔朝衆妃嫔道:“都來幫把手吧,這個繩子夠長。”

李才人毫不猶豫地加入隊列,她從未幹過這事,似乎很有趣…

惠嫔不情不願地在李才人之後加入,衆妃嫔見跟柔妃不對付的惠嫔都去幫忙了,紛紛有秩序地站成一排。

體弱的宜嫔也想試試,被初酒酒瞧見制止她的加入,前者只好站在一旁為她們鼓勁。

幾乎所有妃嫔、婢女扯住繩子使足勁往後拽,雖然妃子們的力氣小,但是人多力量大。

方昭容和吳淑儀:“…”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禦花園湖泊附近,寒楚長身玉立行走在湖泊小道,身後跟着兩位年紀尚輕的朝臣。

距離他們不遠,妃嫔們排成一個隊列,手上拽着麻繩,齊聲大喊:“嘿呦!嘿呦!”

場面絕無僅有的“壯觀”和震撼。

寒楚腳下微頓:“?”

兩位年輕朝臣:“???”衆妃這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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