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米爾科迷迷糊糊清醒時,小黑蛇正繞着他的脖子玩。大角正小心伸手要捏走,見狀,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米爾科擺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任由小黑蛇爬到頭上。

他下意識找主人的身影,見到昨天晚歸的人蹲在角落裏,噠噠跑過去,“主人你回來啦~”

睡飽的米爾科臉頰白皙紅潤,像個奶團子,聲音也軟軟糯糯的,像奶團子裏的軟芯。

這麽一個甜滋滋的人湊到身邊,A861分神片刻,目光從地上的小裂口移開,掠了頂着小黑蛇的少年一眼,“嗯”。

他之前記憶錯亂時沒有留意周圍的環境,現在便研究一下,看下是否還有什麽別的出路。

很快日光時間到了。

大角和劉歇還是去找氣體實驗室,A861和米爾科則随着麻木的實驗體們向外走。

米爾科利索變成水煮蛋,小黑蛇第一次見他這個形态,對驟然縮小的底盤不适應地晃了晃,繼而便利索纏在了透明水煮蛋上面。

“呀呀,彎彎你太使勁啦!”

一不小心沒控制好力道的小黑蛇将水煮蛋捆成了粽子。

米爾科兩眼一黑了兩秒,才終于恢複視力。再一看,小黑蛇已經被主人手指捏住了尾巴,蕩在空中。

他咻咻爬上主人的腦袋,團好身子,确認自己“位高權重”了,這才奶聲奶氣教育小黑蛇,“彎彎不能不打招呼就這樣噢!”

兩只小手捏着主人頭發,探出腦袋和小黑蛇說話的水煮蛋,沒看清此時小黑蛇正微微抖動着身子,像是怕到了極點。

A861淺淺松開捏着黑蛇七寸的手指,小黑蛇滑倒落地,怯怯“叽”了一聲。

“聽話就是乖孩子哩。”米爾科說完,便懶洋洋地窩在了主人頭發上。

銀色的亮晶晶團子,閃着小彩光。

曬太陽的實驗體們默默靠近兩人,仰起腦袋。

米爾科尚沒有注意到這好笑的場景,A861踱步到了日光操場邊緣,随意将石子扔到了透明外罩上,石子瞬間焦黑。

A861簡單驗證了一下劉歇的猜測,并不失望的離開。

操場中央,那個女實驗體仍然在挖着什麽,想到什麽東西,A861步子一頓,朝那邊走去。

他一走,身邊的實驗體向日葵一般,跟着一起走。

就在稀拉十個人左右走到中間時,地面發出了細微的咔呲聲。

A861低頭,腳下有小範圍的地面凹陷。

動靜很小,小到頭頂上窩着的水煮蛋還絲毫無所覺的碎碎念,“我今天再找一下手手們,一定可以的,”他又給那些觸肢起了名字。

地面沒有繼續凹陷,A861站立不動,判斷了一下凹陷中心點,正是那個女實驗體。

“主人你說手手們挖出來的那副身體是誰呀”米爾科自言自語,

挖掘。

A861眸光一閃,女實驗體指尖的土在擡手間落入地面。

他擡手将米爾科拿下來,将躺倒的水煮蛋換個方向,朝着實驗體。

自言自語的水煮蛋,後知後覺地咦了一聲。

“啊!原來是這樣麽。”

日光時間結束,禁閉室的地下,地上的殘肢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A861将毫不反抗的女實驗體從肩上放下,女實驗體幽幽看了了一圈,似乎是沒有感覺到周圍的變化,仍然蹲下身子用幹瘦的手掌在地上挖掘。

然而這次她的手碰到了東西。

行動遲緩的女實驗體怔了怔,指尖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

地上,還在拼碎肢的小觸肢迷茫擡頭,對這個不速之客有些奇怪。

米爾科挨着主人,小聲咬耳朵,“主人想要幫她的話,為什麽不直接拿着這些骨頭到操場呢。”一路扛着女實驗體過來,總是比這個麻煩的。

A861側臉,微躲過這熱乎親昵的小氣流,這才低聲道,“你看着就知道了。”

A861比米爾科想的多,也沒他想的那麽好心。他知道米爾科還沒想清楚三者的關系,扶穩軟塌塌想倒他身上的的少年,指了指地上。

米爾科悄悄鼓起腮幫子,無奈站直。

地上,小觸肢們舉着小手搬着一個小碎塊,齊心将碎塊放置到一個位置上。

那不知道是什麽結構的皮膚上印着斑駁的半個數字。

女實驗體怔了怔,将那塊組織挪到了,應該是脖子的地方。

女人枯瘦的手指無意和附近的觸肢們相觸了片刻。

而後,米爾科便驚訝地看見小觸肢們圍了上去。

這還是第一次看手手們親近除他之外的人。

它們擁在女人身邊,安靜地用小觸肢搭在女人腳邊或手邊。

也不知道它們內部怎麽交流的,越來越多小觸肢從其餘的洞裏湧了出來。偶爾一兩只從米爾科腳邊經過,相觸的一瞬間,它們精神世界裏的景象慢慢浮現。

那些代表着情緒的小黑球們懸浮在空中,不是喜悅地激動跳動,而是波浪形地上下滑動。

就像泡在溫和的水流裏一樣。米爾科能感知到它們此時飽漲得像水一般的情緒。

像是久別重逢,帶着滿滿的孺慕。

受到影響,米爾科忍不住呼了口氣,才從這擠擠囔囔的小黑球中脫離出來。

“她是手手們的媽媽嗎”

米爾科抓住身邊人家衣角,像有了力量支撐,目光落在四分五裂的碎肢上,有些別扭的猜測。

也可能是奶奶。A861點點頭,實際上應該說,這群生物是這副殘軀的基因衍生物,而殘軀的主人和這個女實驗體應該有關系。

A861垂下眼,看着攥在衣角的小手,眼神和緩。他低聲道,怕驚擾到此時過分緊張的人,

“這個實驗體死亡的屍體應該都被埋在了那個操場底下,還記得那個沒趕上閘門的實驗體麽。”

米爾科抖了抖下巴的軟肉,“記得。”

A861前兩天恢複記憶時,便在操場邊緣看到了新翻動的土壤。

被切成兩部分的實驗體,在土壤中露出了兩塊分開的頭頂。

“而這副身體應該是被用于作研究了,所以才這麽零散……”A861越講,衣角上的小手就越抖。

A861頓了頓,伸手包住了小手,“而這些長着觸肢的生物,雖然沒有智力和意識,但也許還保留着追溯本體的本能。”

所以它們才會廢很大勁挖道找碎肢。

米爾科記得主人說過,這個碎肢主人大概只有七八歲,他看看白頭發的女人,又看看碎得都拼不完整的肢體,慢慢紅了眼眶。

A861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情感豐富的少年會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就在兩人說話間,女實驗體無措地被觸肢們圍住了,麻木的臉上沒有表情,但肢體仿佛更僵硬了,對這些挂在自己身上的軟體動物不知道怎麽辦。

但是他們的組合卻意外的和諧,小觸肢們有些就用手挂在女人細細的手臂上晃悠,自己玩的開心。

A861觑了眼眼尾紅紅的少年,包着他的手不自然地晃了晃,“好了,我們已經幫他們相遇了。”

這和小觸肢們現學的親昵舉動,極強地安撫了米爾科的情緒。

他吸吸鼻子,就立馬開始找身上有什麽東西可以用來裝東西的。

“我要幫他打包一下。”他說的他是指地上的小孩碎肢。

聽到這稚氣的說法,A861有些哭笑不得。

他握住亢奮行動的米爾科的肩膀,“這個不急,我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得先讓他和它們給我們幫個忙。”

幫忙,米爾科眨眨疑惑的大眼睛,就看見主人輕柔地拿起了一個小指骨,放在了某個方向的牆壁上。

A861這麽一動作,女實驗體和觸肢們都看向了他,準确的說是他捏着指骨的手。

指骨對觸肢們是巨大的吸引物,它們湧動着,朝那塊方向移動。

很快,第一只到達的觸肢搭上了A861的手指,它想要抓住那個指骨,然而指骨周圍的“土壤”變了一個方向,它看不見了,一頭撞在了牆壁上。便像之前無數次一樣,分泌出了黏液,将土壤分解開。

溜着小觸肢的A861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米爾科的目光,繼續欺負人似的變換手法,用指骨的位置引誘觸肢們分解這些特殊的介質。

實驗體的地下并不是簡單的土壤,而是一種很難分解的未知物質,并不能輕易暴力破開,唯有這種生物的黏液意外地可行。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地道便開拓出了另外一個方向。

女實驗體站起身子,隐約冷冷地看了A861一眼,舉着僵直的手臂将偶爾不小心撞掉下來的小觸肢接住。

米爾科吸吸鼻子,主人這樣,好像和拿着營養劑勾着胖機器人一模一樣。

但是這樣,他們就能出去了!

米爾科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拿過主人準備的布,将地上的碎肢小心地收起來,利索地打了個蝴蝶結。

他這個最熟練了,在提爾呆了那麽長時間,他學的最多的便是怎麽靈活拆解自己的随身小包裹。

紅着臉的少年,不好意思地踮起腳尖,将包裹挂在了女實驗體瘦削的肩膀上。

他才發現女實驗體站起來比他還高哩。

“不好意思麻煩您和手手們了。”

洞穴裏,少年奶聲奶氣地鞠躬,動作誠摯。

A861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被軟軟的觸肢打了一下手指,目光才又轉回牆壁上。

大角和他的體型都較大,地道還要寬大一些。

得罪了。A861心裏說道,默默挪走指骨往外移動,引着一堆小觸肢移動,擴大挖掘範圍。

凹陷的操場部位正對着此時他們所處的地方,出去的方向便也很清晰了。

時間一下到了晚上。

又找了一下午的劉歇在宿舍裏躺平,他和大角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胖機器人的權限不足以解鎖所有房間,兩人正愁着,就目瞪口呆地看着A861領回來一群東西。

只見A861一只拳頭上挂着一溜長着觸肢的東西,後面還跟着一個女實驗體,最尾巴則是忙前忙後的少年。

劉歇選擇先問米爾科,“蛋蛋你幹啥呢”忙着從主人手上接掉下來的小觸肢們,但往往動作還沒實驗體接的快的米爾科鬧了個大臉紅。

他噎噎糯糯,“我我幫忙呢,主人要不我拿吧。”米爾科末尾小小聲,但明顯自己也沒信心。就他的手勁兒,被小觸肢這麽擠,怕是就存不住指骨了。

A861右手手心包着那指骨,一邊朝兩人解釋前因後果,一邊左手從右手上墜着的一堆上,取下一只小只可愛的放在眼巴巴的少年手心上。

不能幫到主人忙,米爾科正在氣餒,冷不丁手上落下來一只圓圓的就長着兩只短短小手的小觸肢,他一愣,仰頭就看見主人低頭看着自己的眼睛,劃過未盡的一抹笑意。

“這個重,你拿着吧。”A861清冷的聲線平直清晰,米爾科掂了掂手上不足巴掌大的小觸肢,明明很輕。

莫名被那聲線撩了下耳朵似的,米爾科咻得耳尖通紅。

他唔了一聲,點點頭,雙手小心将小觸肢包好。

離遠了吸引目标的小觸肢,一秒兩秒後,忘記自己在動啥,在少年柔軟的手心安靜窩起來。

劉歇看着兩人的互動欲言又止,只有大角信以為真,忙起身就要幫安哥分攤,他見此,嘴角抽動的幅度不由大了些。

“所以今晚就得和它們一起睡了呗。”劉歇終于還是總結。

小幫工觸肢們以及女實驗體以A861的手為核心,将長方體周圍塞的滿滿當當。

A861閉目,需要握着拳頭的他,并沒有睡着。等到呼聲成片,他側過臉,看着偶爾幾只攤在了米爾科床上,和睡着的少年卷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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