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十月國慶結束,送走了宋逸黎。郁其和寧禮搬回原來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那天郁緣鬼鬼祟祟不知道藏了什麽東西。

不過郁其可沒工夫搭理他,他現在整天寧禮長寧禮短,除了上課這種無法克服的情況,幾乎是把自己綁在寧禮身上了。

日子悄無聲息流逝,期中考也在平靜中度過,寧禮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年級第一,班長這個職位倒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他發現這裏大部分學生的英語成績都不太理想,就算筆試部分能做得幾乎全對的,口語和聽力部分也是一塌糊塗。

郁其就是個典型,英語只能拿個理論分。

雖然結果不差,但如果能将口語表達部分的分提上去郁其的全校排名還能再往上升一大截。

為了這個寧禮給郁其量身定做了一套學習計劃,專門針對他的口語和聽力。他還專門買了英語磁帶和英語故事書,每天晚上睡覺前讓他讀給自己聽。

于是每天晚上……

“哈比累是什麽?”就要睡着的寧禮忽然清醒。

這口音好像有點熟悉,“哈比”?

他想起來了,在雲落鎮的第二天,郁其和郁緣蹩腳的口音。

與此同時,郁其回答他是高興開心地。他那眼神似乎在懷疑寧禮的英語水平,一點也沒覺得會是自己口音的問題。

天光漸短,綿綿細雨籠罩整個雲落鎮。雨季來臨,出行成了大多數人的一大難題,交通不便的只能期盼自己出門時恰好碰上雨停。

“你們兩就撐一把傘嗎?會不會不太方便?”雨一下騎自行車麻煩的要死,偶爾一次還能接受,這天天下誰頂得住。邱玲想着幹脆讓他們坐公交得了,結果兩個人都不同意說是起不來。

“媽,這雨又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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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倒是不大,綿延不絕的惹人煩。“那行了,抓緊上學去吧,路上小心點啊!”

一出門,刺骨涼風襲來。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把樓梯間的窗給大敞着,冷風灌進喉嚨,郁其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給憋回去了。

他打了個寒顫,迅速将圍巾一圈一圈繞在寧禮脖頸,可能是凍着的緣故,說話的語速也減慢了些:“手套也帶上。”

寧禮瞄了眼手套:“新買的?”

“嗯,之前那個不是嫌醜不肯帶嗎?”

“你埋怨我。”

郁其一只手捏住他的臉迫使他的嘴巴變成“o”形,“誰敢埋怨你啊。”

第一天下雨郁其從犄角旮旯裏找到兩只手套,雖然樣式不一樣但勉強可以湊合着用。

天氣冷風又大,寧禮要給他撐傘,兩只手被風吹得通紅也不願意帶那手套。郁其拿他沒辦法只好去超市裏買了個新的。

下樓時郁其順便把樓梯口的窗給關上,雨飄進來估計有一段時間,地上已經有了一小層積水。

“走的時候小心點,別滑倒了。”他叮囑寧禮。

他的自行車換了個停車地,是小區專門搭建的停車棚,要走一段路才能到。

出發前郁其給了寧禮兩個塑料袋,幫他把手包起來還貼心記了個蝴蝶結。“沒買到防風防水的,這個先湊合着用。”

寧禮的座椅比郁其的矮,身高也沒他高,撐傘要是想兩個人都遮住就必須舉高雨傘,還得控制住傘葉防止被風掀翻。這段上學路就更顯得艱難險阻。

“你自己撐着就行,雨又不大。況且我戴帽子了,衣服也是防水的。”郁其回頭看他,寧禮耳朵裏塞了耳機,當作沒聽見。他勾勾唇角愉悅的轉過身開始蹬車前往學校。

自行車行到大路,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妄圖鑽進寧禮的手,一律被塑料袋隔絕在外,這情況比前兩天要好得多。

在郁其的監督下,寧禮穿得跟個球似的,一件低領貼身打底衫,一件高領寬松打底衫,一件毛衣,一件冬天的校服外套,一件郁其的超大外套。

他現在和只被束縛住雙手的小狗沒有區別,行動極其不便,擡起手更是費力,沒多久就酸得不行。

快到紅燈區,他放下手抱住傘柄想休息會兒。沒了寧禮的阻攔,猛烈的風迅速刮翻傘葉,瞬間斷了根傘骨,沒了支撐的傘葉只能順着風的方向搖晃。

寧禮吓得驚叫出聲,雨滴落在他仰起的臉頰。

郁其聽見聲響分心朝後視鏡瞄去,再回過視線,原本計劃避開的水坑忽然出現在眼前,他反應快速扭動車頭,但車頭卻跟堵了似的費了好大力才扭回。

而幾乎是同時,郁其喪失平衡,左腳為了避開水坑始終踩在踏板上,更加加劇了不平衡。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大概只有兩三秒時間,郁其便撐着胳膊倒在地上。寧禮在自行車傾倒那一刻就跳下了車,還沒來得及拯救郁其,車便倒了。

他扔掉破舊不堪的傘,拉開自行車,一只手攤開努力為郁其防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想将他擡起來。

“你痛不痛?”他的語氣帶着焦急和不安,托住郁其的胳膊因用力過度而輕顫,細長的睫毛沾了雨水像是哭泣。

郁其用右手撐住地板借力,腿部用勁站起,左手稍微動了下立馬傳來劇痛。看着寧禮着急的模樣他安慰的話卡在喉嚨換了個說法。

“痛,左手動不了了。怎麽辦?小寧大人。”郁其幾乎依偎在寧禮懷裏,下巴搭在他肩上,說話的委屈勁完全是照着他學的。

“你等着我打輛車,我們去醫院。”說話時還時不時用手輕拍他的後背,像撫慰炸毛的貓。

郁其在他的圍巾上蹭了蹭,拉長尾音說了聲“好”。

寧禮把自行車推到空地上鎖,在車來之前通知了邱玲。他們到醫院時邱玲正在急診大廳來回踱步,時不時望向門口。

“哎呀,怎麽回事啊?”邱玲幫寧禮一起扶着兒子。

“邱姨,他路上騎車滑倒了。”

“小寧沒事吧?”

“我沒事的。”

邱玲心放下一截。不是車禍就好,她還以為出車禍了,來的時候連店面的門都沒鎖。它讓寧禮帶着郁其先進去,自己去打個電話找隔壁賣菜的幫忙鎖個門。

“醫生,需要住院嗎?”寧禮問。

醫生掀起眼皮看了眼郁其受傷的手,筆下一頓,“住院?”這麽點小傷還要住院?

他放下筆捏捏那塊骨頭,手還沒放上去郁其就發出爆鳴。寧禮雙手搭在郁其肩膀,從沒見過郁其痛成這樣的他心疼得不行,連帶着看醫生的眼神都多了些不滿。

醫生略顯空蕩的額頭冒了兩滴汗,心中對郁其沒病裝病的本事有了認識。“這摔得挺嚴重的嘛,但是住院就不必勒,打完石膏回家多休養一下。”

郁其心滿意足的停止叫喚,臨走前特意給醫生鞠躬感謝他随機應變的能力。

“老師那我請過假了,你的我也幫你請了。”

“幸苦小寧大人。”

邱玲撣掉他褲腿上幹涸的泥漬,“騎個自行車摔成這樣,以後開了車還了得?”

“還好今天是周五,明後兩天能休息,到時候看你在學校誰照顧你。”

郁其沒受傷的手牽住寧禮,嘴角笑意更深:“寧禮照顧我啊。”

“你們一個高一,一個高二,教室都不一樣怎麽照顧?”

寧禮接話:“邱姨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他的臉被圍巾擋住大半,晶亮剔透的雙眼尤為突出,襯得臉更小,除去身高,看上去說是個小學生估計也沒人懷疑。

邱玲笑了笑,“小寧長大了。”

“你們自行車停在哪裏,我等會兒給你們拖回來。”想到這裏邱玲又嘆了嘆氣,“小其手摔着了,這段時間你們兩可怎麽去上學喲,公交車也不肯坐。”

“大不了就……”

“我學自行車。”

郁其和寧禮同時開口,寧禮對上郁其吃驚的眼神,重複:“我學自行車。”

把今天算上也才三天時間,就算寧禮能學會,真正上路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到時候他要把自己的生命托付在一輛搖搖欲墜的自行車上。郁其故作害怕模樣:“那你可得認真學,我的命在你手上了。”

一言一語間便到達小區樓下,邱玲讓他們先上去,自己則去托運自行車到時候直接去水果店,臨走前不放心囑咐兩遍才一步三回頭走了。

回到家,寧禮先打開空調,再協助郁其脫掉上衣。“你去被子裏躺着,我給你找衣服。”

郁其的衣櫃早已被寧禮占領,三分之二都是寧禮的衣服。他在頂上一層找了幾件加絨長袖衫,從那堆低飽和色衣服中挑了件顏色最鮮豔的。

“怎麽是睡衣?”郁其皺皺眉頭,雖然他身殘但他志堅,這睡衣一點也不時尚,還顯得他像個沒什麽文化的發福大肚男。

“睡衣方便,你等會兒就直接躺下睡了。”說完就要上手解他的褲帶。

郁其急忙用另一只手扯住自己的褲腰,守住清白,面頰浮現兩朵紅暈:“你……你要做什麽?”

現在可只有他們兩個,更何況他現在心懷不軌之心怎麽能叫人随便脫了褲子。

寧禮看不出他所想,表情比包青天還正直,心無雜念,“不脫褲子怎麽換睡褲?”

“真穿睡衣啊?”

“不然呢?你還想挂着你殘了的左手出去視察嗎?”

“我陪你練自行車啊。”在路上被別人比下去了怎麽辦?

寧禮一邊将換下來的衣服扔進髒衣籃裏,一邊說道:“今天下雨學不了,明天再學。”

“也是。”

窗外細密的雨聲漸漸加強,雨滴也是成倍放大,盡數拍打在窗玻璃,狂風一吹梧桐枝桠上為數不多的秋葉便跟随着風被吸附在窗玻璃上。

屋內僅剩的光又被隔絕少許,愈發昏暗。寧禮這才發現自己進來時忘記開燈,他起身打算去開燈,還未離開半步便被郁其抓住手心。

“就這樣吧,可以補覺了。”

寧禮低下頭,屋外的光反射進郁其的眼睛,漆黑的瞳孔發亮直勾勾盯着他,讓人無法拒絕。

寧禮笑了,脫掉厚重外套和校服跟着躺進被窩。被窩裏郁其像個太陽一般散發着熱意,沒多久就将被窩哄得暖洋洋的。

雨勢漸大,隔音效果無法将所有聲音隔絕,這些嘈雜的、毫無章法的聲音卻成了他們的催眠曲。

失去意識之前,寧禮想這大概是最适合睡覺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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