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關注這件事的網友很多,很快就加到了身份證號碼。
有的網友甚至表示,如果這次趙雄還能逃過法律的制裁,就出錢去請律師聯系相關受害人,一定要告他!
一時間,網絡上罵聲漫天,整個林川建築上到高層主管,下到建築工人都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被網民口誅筆伐。
整個網絡都被抵制和謾罵刷屏,事實上網友很多時候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狀态,但林川建築坑害無辜人性命讓自己往上爬的行為是關系到很多網友自身的。
這個社會終究是窮人比富人多,在建築工地上打工的人更是不計其數,誰也不知道在那千千萬萬的人中,會不會有自己的親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會不會是被惡魔選中的倒黴鬼!
而且,在無聊的網民中,從不缺乏仇富的。
這類人,連富豪捐款做慈善都能噴出花來,更不要說是行跡惡劣狠毒的富豪了,他們更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噴和辱!
趙雄等人的行為令人發指,網絡上懂法的不懂法的都在審判趙雄等人,讨論着這種人渣應該判死刑還是應該牢底坐穿。
“只接受死刑,別的都不接受!”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還是留着把牢底坐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好。”
“計票功能已開啓,贊同死刑的投1,贊同無期的投2。”
“該怎麽判刑不應該是法院決定的嗎?”
說是這麽說,很多網友還是加入了投票,玩得不亦樂乎。
絕大部分人都認為該直接死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少部分認為死刑太便宜他們了,應該無期,留着慢慢折磨。
Advertisement
季深讓系統把熱鬧投屏,津津有味的邊看邊想,比當年被罵的徐氏也不遑多讓,果真是因果有輪回,報應不爽。
可能是因為同理心,這屆網友的戰鬥力很強悍。
期間偶爾有人冒出頭為林川建築或者趙雄洗地,都是憤怒的網友罵得狗血淋頭,很快就消失在了謾罵聲裏。
看着網民一口一個人血滿頭,一口一個死刑,林川建築員工此時無不渾身發涼,噤若寒蟬,所有人腦海中都只有一個念頭——
林川建築完了,徹底完了!
這件事反轉不算大,徐家放出資料的時候剛好,就在林川建築出手恐吓引起網友關注卻又沒有過多影響到徐氏名聲的時候,這份資料直接把林川建築踩進了地獄。
關于林川建築法人趙雄的信息更是在網絡上瘋傳,祖宗十八代都被萬能的網友挖了出來。
趙雄混混出生,沒少作惡,他的錦繡成就更是踩着別人的屍骨爬起來的,這次事件鬧出來後,曾經自願沉默或者被迫沉默的受害人都站了出來,将趙雄釘上了恥辱架。
趙雄的秘書一直關注着網絡上的消息,在資料曝光後連忙打了電話讓人删除,然而對手來勢洶洶,且形式惡劣,還圈了十幾個相關部門轉發提交資料,網絡那邊根本不敢沾,怕惹事。
秘書表情陰沉的挂斷電話,罵了句髒話。
他心裏也清楚,不管是林川建築,還是趙雄,亦或者與某些事情有牽連的他,都沒有将來了。
趙雄是林川建築的法人,也是整起案件的策劃人。
他得知自己的秘密全部被曝光在網上時正在開會,與公司高層商議公司接下來的發展,是秘書匆匆忙忙告知他的。
趙雄只簡單翻看了平板上顯示的東西,滿身的血液頃刻間凝固,他克制住內心的慌亂,故作鎮定的宣布會議結束。
滿室的高層離開後,趙雄脫力的癱坐在辦公椅裏,腦子有幾分鐘的空白。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全都被人挖了出來,還全部都被曝光了!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那些東西都是真的,是經不起查的。
待在這裏,只有等死!
不可以!
他要逃,他不想等死!
在他生命中就沒有坐以待斃這幾個字。
國內待不下去就逃去國外,他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聯系傅昭川,請他幫自己安排出逃事宜,得到對面肯定的答案後,才松了口氣。
秘書也是趙雄從小到大的兄弟,趙雄做的很多決定都是他負責執行的,如果說趙雄是主謀,秘書就是幫兇。
趙雄帶着秘書一起逃。
兩人迅速下樓,将手機連卡全部扔進垃圾桶,取車離開。
季深漫不經心的看着手機上閃爍的紅點,随手把定位發了出去。
還沒跑出多遠就被警方抓到的趙雄兩人:“……日!”
直接将心裏的髒話罵了出來。
除了抓捕趙雄和參與不正當競争的林川建築高層,警方還根據某雷鋒同志提供的信息搗毀了隐藏許多在臨都地下的黑勢力,其中将近半數都是趙雄親手建立起來的。
趙雄及其屬下被直接清洗,連反撲的機會都不給留。
随後便是系列調查與查封,林川建築這個蒸蒸日上的公司在萬衆矚目中被查封,成為了臨都商圈中名聲不怎麽好的歷史!
網友們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該怎麽罵才好。
不過趙雄有地下勢力的事好像也不在意料之外,不然他哪有橫行霸道的底氣?
網友:“……”
“目瞪狗呆!”
“關注了這麽長時間,果然沒讓我失望!”
“死刑沒跑了。”
“總覺得事情解決得太過順利,好像冥冥之中有只手在引導。”
“剛開始有很多話想說,現在只有四個字——”
“大快人心!”
“終得報應!”
“惡有惡報!”
“普天同慶!”
“皆大歡喜!”
“幸災樂禍!”
“……說的漂亮。”
“目瞪狗呆!”
“目瞪狗呆!”
“……”
季深吃瓜吃的津津有味,順手複制了個‘目瞪狗呆’。
林川建築和徐氏的争端來得突然完結得也迅速,徐家夫妻在電視上看到趙雄的地下勢力被搗毀時還有些難以置信,這就結束了?
設想中的反撲也沒有出現!
夫妻倆也是在臨都商圈中混的,自然也聽過一些趙雄和臨都地下勢力有牽扯的消息。
把孩子送回老家,就是擔心趙雄背後勢力反撲時會連累到孩子,畢竟他們夫妻送出資料,買水軍在網絡上曝光趙雄和林川建築的事不難查。
事情比預想中落定得更快,徐家夫妻終于松了口氣。
松氣後又有種奇妙又古怪的感覺,讓他們前段時間頭禿的林川建築原來是這麽不經打嗎?
接下來只要按照原計劃對墜亡工人的家屬進行賠償安撫,再向相關部門提出解封,項目基本上就可以重新開始運轉了。
至于傅氏的資料,徐父冷笑,總會有人想要的!
徐氏對傅氏,無疑是雞蛋碰石頭,但與傅氏旗鼓相當的對手還有很多,他只要從中挑選幾個比較能打的把相關資料送上,就能讓傅氏那群高高在上的,不把底層商人放在眼裏的成功人士也體會到內外交困的感覺。
不求把傅氏拉下馬,但讓他就這麽把虧吃了,他會覺得比吞了蒼蠅更惡心,咬不死對方,從對方身上啃下一塊肉也好。
徐氏工人墜亡的案子水落石出讓警方也松了口氣,雖然牽扯出了巨大的陰謀和陳年舊案,但罪魁禍首被抓捕,不僅死者瞑目生者安心,也讓警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應對別的要案!
比如手上的人販案,這個案子牽連很廣,說是近二十年年來最大的人販案也不為過。
劉警官看到徐家遞交的資料時剛好開完遠程會議,被整理的井井有條的資料讓他有種微妙的熟悉感,仿佛不久前才看到過。
鬼使神差的,劉警官很想打電話問徐家夫妻,是不是也認識季深。
到底還是手上的案子更加重要,開完兩次遠程會議後,各地警方都拿到了相關資料與信息,只需盡全力配合就好。
考慮到溫澤和還在醫院治療的錢坤等人,劉警官被留下駐守局裏。
在被帶回局裏的當天,林羅春就把她犯過的案子全都交代了。
包括拐騙販賣小溫澤的事,根據林羅春交代的信息,警方又派出了不少人去抓捕相關犯案人,希望能從下個人販口中多知道些小溫澤的消息。
小溫澤是她從別的人販子處低價買來的,當時小溫澤正在發高燒,能不能自己熬過去都是問題,上家又不樂意花錢給他看病,就低價把小溫澤賣給了林羅春,林羅春在給孩子看病時順便查了孩子的血,然後高價賣給了孫長貴。
“所以你是知道孫長貴需要什麽血型的孩子?”劉警官問。
林羅春面色慘然的望着天花板,聲音有點發虛:“知道,孫長貴家孩子生出來就有毛病,時不時的需要換血,長大了可能還要進行器官移植,他早就跟我們說過給他留個能給他兒子做匹配的小孩兒,所以經過我的手給孫長貴的小孩兒都是做過檢查和匹配的,只有一個是合适的。孫長貴就把那小孩兒買了,還去辦了收養證明和戶口,就是他家的老二。”
林羅春和孫長貴合作了好幾次,兩人之間的關系還算不錯,也就知道很多孫長貴家裏的事。
她也知道那小孩兒有好幾次都想逃跑,但因為戶口和收養證明,當地警局根本不給立案,還把那小孩兒送還給孫家。
林羅春當時就勸過孫長貴,說那小孩兒已經記事了,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遲早要出事,留在手裏不安全,讓他把人轉賣了。孫長貴不聽,說錯過這個孩子,就未必能找到別的孩子給他兒子續命。
“我勸過孫長貴,讓他把孩子送走,他不聽呀!”
劉警官壓抑着滿腔怒意:“想把孩子送去哪裏?是送到深山養着當人體器官庫,賣到人跡罕至的陌生山村,還是打斷了手腳丢到街上當乞丐?”
林羅春不語,劉警官就知道他全說中了!
出了審訊室,劉警官背靠在牆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雙眼猩紅:“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
都把孩子當成什麽了?
馬濤暫時沒有出任務,就和劉警官一起審的林羅春,他也想罵畜牲,這特麽就是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做下那麽多的缺德事,就不怕遭報應嗎?
林羅春怕,年紀越大越怕,她怕自己被警察抓,也怕作孽太多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但她更怕過沒錢的日子,真的是太苦了!
聽到林羅春的說法,劉警官和馬濤都忍不住冷笑,把自己的好日子建立在踐踏自己良心和別人的痛苦上,也虧得她過得下去。
也不知午夜夢回的時候,有沒有被拐賣的孩子慘然如夢?
在審訊完畢後,林羅春将心底的惶恐不安問了出來:“警官,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算不算自首啊?可不可以減刑啊,要坐幾年牢啊?”
兩個審訊的警官都懶得和林羅春說話了,還是在離開審訊室時,馬濤冷笑道:“等着牢底坐穿吧!”
林羅春癱坐在審訊椅上,捂着臉哭了出來,狹小的空間裏回蕩着她的哭聲,不知是為無望的未來,還是為曾經作過的孽。
劉警官深顫抖着手點燃了香煙,深深吸了幾口才勉強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不用等了,立刻讓付自強把孫長貴和楊慧蘭帶回來。”
時間就是金錢,孫長貴的落網也能推進案子的進程!
馬濤應了聲是,立刻去給在醫院監視孫長貴的同事打電話。
孫長貴被抓捕時正在醫院照顧生病的兒子,看到兒子因為化療和激素藥物而虛胖的臉頰和身體,心裏針紮似的痛,他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讓兒子去了更好,這樣他不用受罪,他們也解脫了。
可想到要這孩子的不容易,以及他自己不能再生的身體狀況,就咬牙決定不管有多難,都要把孩子留在身邊。
這個孩子是他的血脈傳承,他的希望,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要救他!
孩子還在睡覺,由于病痛的折磨,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緊皺,臉頰扭曲,呼吸沉默,看得孫長貴夫妻心裏難受極了。
付自強帶着警察闖進病房讓孫長貴夫妻有瞬間的慌亂,孫長貴随即壓低聲音說:“不知我們犯了什麽事,要讓警察不顧影響的直接闖進醫院病房,我也是懂點法律的,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我會投訴你們的。”
付自強瞥了眼病床上的孩子,同樣壓低聲音道:“既然孫先生懂法,就該知道我們警方在沒有絕對證據前不會輕易出手,林羅春,孫先生還記得這個人嗎?我勸孫先生還是乖乖和我們走,免得吵醒了你孩子,還讓醫院裏的人看了笑話。”
孫長貴駭然,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盡,整個人如墜冰窖,冷得他渾身發抖。
此時的他腦海中只有一個荒涼的想法——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孫長貴試圖掙紮,卻見病床上的孩子好似有轉醒的跡象,便放棄了:“我和你們回警局說清楚,但是整件事與我媳婦孩子沒有任何關系,請你們警方不要打擾他們。”
付自強得到的指令是帶回孫長貴夫妻,自然是少了誰都不行。
把劉警官的指令說了之後,就給孫長貴夫妻倆戴上了防止他們反抗逃脫的銀手镯,将兩人帶回了警局。
有林羅春的證詞在,饒是孫長貴擅長詭辯也束手無策。
剛好去他老家調查的康成等人也陸續有消息傳出來,證實收養證明有作假嫌疑,孫長貴緊憋着的氣終于全部消散,認命道:“老二确實是我從林羅春那裏買來的,但這件事與我媳婦沒有關系,她啥都不知道。”
販賣人口是罪孽,孫長貴對自己造的孽心裏有數,他也有被警察抓捕的心理準備,考慮到年紀小還在生病的兒子,他從不讓妻子參與到相關事情中,當妻子問起錢是從哪裏來的時,就謊稱借來的,并安排了幾個債主打消妻子的懷疑。
在通過再三調查和對孫家夫妻的反複審訊,證實楊慧蘭與人口買賣沒有關系,但孫長貴即将面臨的審判和病情加重的孩子直接将這個女人的精氣神都壓垮了,她幾乎是神情恍惚的走出警局的。
她一直都以為溫澤是丈夫的私生子,是丈夫在她懷孕期間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丈夫出軌的證據。
所以她從來都用最壞的态度對待溫澤,把他當成自己兒子的血庫,心裏也沒有任何內疚感。
對于原配來說,私生子的出生便是原罪。
尤其是私生子健健康康,而她的兒子病病歪歪,這就更加重了她對溫澤的厭惡和恨意。
卻原來——
都是錯的!
根據季深提供的資料,以及羅林春和孫長貴提供的信息,警方的進展特別快,沒用幾天,在通緝名單上或者不在通緝名單上的人販團夥都相繼落網,被販賣的婦女兒童也都陸續被找回。
人販團夥奔散逃離,可每個人都像是被警方全方位監控着,還沒跑出多遠就被抓捕歸案!
每個人販都噤若寒蟬,草木皆兵得看身邊的任何人都像警方的卧底,然而不管怎麽防備逃亡,都沒能逃過被抓捕的命運。
有重大案件浮出水面,新任公安廳長提前來到臨都市指揮坐鎮,在連軸轉了幾天後,公安廳長溫德找到局長談了些私事。
局長心事重重地回到局裏,讓劉警官把溫澤帶到辦公室。
溫廳長找他的私事與家裏被拐的孩子有關。
一年多以前,京都溫家第三代最小的孫子溫澤被人販子拐走,饒是溫家拼盡全力尋找,依然沒有溫澤的下落。
這次的案子牽連很廣,找回的孩子會有很多,溫廳長希望總攬這個案子的臨都市局能夠多注意被找回的孩子,看溫澤是否在裏面。
在溫廳長說起溫家孩子叫溫澤時,局長就想起了引起這個案子的主要人物溫澤,小溫澤現在還局裏被劉警官帶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溫家要找的第三代。
因為還不确定溫澤的身份,局長暫時就沒有告訴溫廳長。
他在回局裏的路上盯着溫家溫澤的照片看了很久,那孩子生得圓潤可愛,笑得陽光燦爛。
局裏的小溫澤,又黑又瘦,膽小怯懦,還不愛笑,兩個孩子間有着天塹般的差別。
局長回到辦公室就打電話讓劉警官把溫澤帶過來,他比對着照片和溫澤的面容看了很久,确實從兩個孩子臉上看出了幾分相似。
局長把照片遞給劉警官:“你看看?”
劉警官拿到照片的瞬間就覺得眼熟,哪怕照片上的孩子與小溫澤衣着性格都有着莫大的差距,他依然把照片上的孩子和小溫澤對上了號。
孩子被拐賣的時間不算很長,又長期沒被養好,除了皮膚和體型,孩子變化其實不是很大。
劉警官捏着照片的手有些顫抖:“是小澤的家人找來了?”
局長搖頭道:“還不确定。”
誰能想到這瘦瘦小小的孩子竟然會是京都溫家的子孫呢?
京都溫家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家,老爺子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将軍,溫家第二代分布于政軍商三行,溫家第三代的成年人也多是有出息的,作為溫家第三代最小的孫子,溫澤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那麽問題來了,溫澤是怎麽被拐走的呢?
是意外,還是蓄意?
這個問題不是劉警官應該考慮的,他真心為溫澤感到高興,那個受盡苦楚的孩子,終于即将迎來屬于他的春天。
他的勇敢和努力,也終于沒被辜負!
真好!
真的很好!
他望着若有所思的局長,知道也理解他的遲疑。
在高位坐久了,做事就難免過分小心謹慎,與劉警官說了溫家的事後,他還是拿不定主意,是否應該通知溫廳長,局裏就有個疑似溫家第三代的孩子?
生活不易,局長嘆氣:“如果小溫澤是溫家的孩子還好,皆大歡喜。如果他不是,不是讓溫家和小溫澤都失望嗎?”
劉警官低頭看着乖巧瘦弱卻滿臉期盼的溫澤,深吸了口氣,說道:“還是通知罷!溫家比我們更了解孩子,如果不确定,不過是一次鑒定的事,也不費多少時間,再竭盡全力尋找溫家孩子和小溫澤的家人就是。如果是的,就如您所說,皆大歡喜。”
局長遲疑了兩分鐘,撥通了溫廳長的私人電話,與他說了小溫澤的事。
半個小時後,溫廳長來到警局,一眼就看到了藏在劉警官身後的孩子,立刻就認出了這就是溫家被拐的孩子。
溫澤被拐賣時年紀還小,以前的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但是總有幾件尤其刻骨銘心,在溫廳長的引導下,溫澤也慢慢想起了很多,很多。
與孩子相認後,溫廳長立即通知了京都溫家人。
當天夜裏,溫家人風塵仆仆的趕到臨都,熟悉又陌生的孩子讓這些站在金字塔頂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大人物們也不禁紅了眼眶。
随着落網人販越來越多,被救助出來的婦女兒童也越來越多,警方實時在網絡上更新抓捕和救助動态,讓百姓監督的同時也讓受害人能夠盡快與家人團聚。
半個月後,這場驚天大案基本落下帷幕,除了幾個在逃犯人,絕大部分犯罪者都已落網。
這個案子牽扯太大,罪犯又是全國性的,幾乎所有國人都在關注,在被提起公訴後,法庭很快就對相關人士進行了審判裁決。
該判死刑的就判死刑,該無期的就無期,該有期的就有期。
被孫長貴拐賣的婦女兒童達到十三名,其中還有兩個兒童在他手上丢了性命,行為尤其惡劣,被判處死刑,賠償所有受害人家屬共計三百多萬元,孫長貴妻子楊慧蘭被查明不曾參與其中不予量刑,但用過的總要吐出來,光是賠償受害人的損失已經夠她生不如死了。
被季深打傷的幾個人行為也算惡劣,在開庭前他們都被拘禁在醫院治療,開庭當天到法庭聽審判。
其中錢坤死刑,其餘都是二十年起步。
在這場滔天要案中,有許多警察都拼盡全力,均按規矩記了功。
作為案件重要資料和大體方向的提供人,季深的功勞也沒有被埋沒,他被授予了特等榮譽稱號和五十萬元的資金獎勵,也算是開國後青少年中屈指可數的了。
季深被授予榮譽稱號這天是校長和班主任張明遠陪着來的,張明遠本來還想邀請幾個同學過來學習觀禮的,被季深微笑着拒絕了,可別折騰了,他就是條不怎麽想翻身的鹹魚。
季深也是過後才知道,周雲謙竟然是餘知明的親舅舅,也就是說被季深在醫院救下的嬰兒是餘知明的親表弟。
為了表示對季深的感謝,一家老少大張旗鼓的把錦旗送到了學校,讓季深在學校成個了不大不小的名人。
張明遠當時還調侃他,說他鼻子特別好使,能嗅到罪犯的味道。
季深心想,他又不是警犬,怎麽去嗅罪犯的味道?
後來人販鏈條被搗毀,警方打電話到學校說要為季深授予榮譽稱號,詢問授予過程是在學校舉行還是警局,張明遠才真正傻眼了。
原來季深不止能嗅到罪犯的味道,還有端了罪犯老窩的本事。
校長特別想把授予榮譽的地點放在學校的,出了季深這麽個名譽學生對學校招生有着莫大的好處,還能向別的學校炫耀。
別的學校有很多學霸?
七中也有學霸,還有榮譽學生。
別的學校儲存資金很多,教學設備良好?
七中雖然窮了點,但有榮譽學生。
別的學校學生能通國際?
七中學生也能出國,還有榮譽學生。
然而張明遠直接潑了冷水,表示:“季深同學做的事得罪了不知多少亡命之徒,肯定引來社會各界的關注,單是記者,都夠學校應付和頭疼的了。而且,如果有亡命之徒找到季深同學,您負責嗎?”
如果将授予過程放在學校,那就要公開季深的功勞。
那不僅會給季深帶來危險,也會給學校帶來數不盡的麻煩。
校長也不是為了出名不顧一切的人,雖然有遺憾,還是放棄了。
并且向警方提出請求,暫時不要對外公開季深做的事,怕季深被亡命之徒纏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和傷害。
警方自然是沒有意見,授予榮譽的過程在警局舉行。
季深嘴角抽搐的從局長手裏接過榮譽證書和卡,鹹魚在不知不覺中翻了個身,還是繼續鹹着吧。
這次的授予除了有警局方面的人,溫家的人也在。
劉警官已經和季深說過溫澤的身份,并且向季深轉達了溫家人想要感謝和報答他的意願,季深沒什麽特別的想法,他啥都不缺。
榮譽授予結束後,季深去見了溫家人,在電視上嚴肅莊重的溫家老爺子此時就是個慈祥的長輩,牽着溫澤的手與他唠叨家裏的點滴。
溫廳長和其餘溫家人對季深的态度也十分溫和,完全沒有長時間身居高位那種俯瞰姿态,沒有讓季深産生生理或者心理上的不适感。
看到季深,溫澤立刻從溫老爺子身邊走開,來到季深跟前,摸出兩把糖果遞給他:“哥哥,吃糖。”
季深低頭看着面前的小孩兒,小孩兒的外形與之前沒有多少變化,但他的眼睛裏有了光,臉上也有了笑容。
季深從溫澤手裏撿出一顆糖晃了晃:“可以了。”
溫澤話也不多,就是黏在季深身邊不肯走。
這一幕落在溫家衆人眼裏,心裏是又酸又澀。
和小溫澤重逢後,他在家人面前從來都是戰戰兢兢的,從來不主動找他們,好像生怕給他們添了麻煩,以前最喜歡粘人的孩子,變得內向而怯懦,若非情非得已他更喜歡獨自待着。
孩子會變成這樣,都是他們的錯。
如果不是忙于工作疏忽對孩子的照顧,孩子怎麽會被拐賣?
如果及時找回了孩子,孩子的性格也不會有這麽大的扭轉。
一時間,會客室裏的氛圍有些凝重。
溫廳長最先開口:“你就是季深同學吧?我是溫澤的大伯,謝謝你救了我們家溫澤。”
季深道:“不用客氣,是溫澤自救,我就是給他帶了個路。”
溫廳長笑着說:“要不是季同學在他面前表演了手撕人販子的絕技,他也不敢輕易找到你呀,季同學還是不要謙虛了。”
随後他簡單給季深介紹了會客室裏的溫家人。
溫家人大多都是名人,電視新聞上能看到的,季深剛好也在電視上看到過幾個。
溫澤的祖父,溫家最高掌權人,也是經常出現在新聞聯播裏的元老級人物。溫澤的二伯父,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手裏掌握着最先進的無人機技術。溫澤的父親,這人很少在電視或者網絡上露面,但看他的身形和氣質,應該是部隊裏的人。
還有溫家的女眷,看渾身的氣勢,也都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婦。
不過這些也和他沒有多大關系,他這輩子既不打算走政,也不想随軍,更不想從商,手上的資金夠他坐吃等死十輩子,溫家的感謝或者人情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随着溫廳長的介紹,季深不卑不亢的和人打了招呼。
季深從容自若的姿态沒讓溫家人感到詫異,他們已經從劉警官等人處得知了季深獨自對抗人販子的英姿,以及提供相關資料時表現出的能力。一個人的優秀,足夠讓他對人和事保持他想要的平靜。
溫家商量過要怎麽感謝季深,最終商議的決定是欠季深一個人情,只要季深提出的不是違法亂紀的要求,這個人情在他需要的時候随時都可以兌現。
除此之外,溫家還打算向臨都七中投資,用來增強七中尤其是高三年級的教資力量,以及投入獎學金使用。
溫家的決定是由溫老爺子開口的,有他老人家的承諾,這個人情對溫家所有人都有效,有效期不限。
季深拒絕了溫家給的紅包,他和溫澤交易前,就已經收取了溫澤的報酬。
季深和溫家人到底不熟,沒多久就起身告辭了。
溫澤小尾巴似的把季深送出去,他揪着季深的衣角,言語間盡是不舍:“哥哥,我什麽時候能再看到你?”
季深再次拍了拍溫澤的腦袋,給他灌雞湯:“小孩兒,你是個勇敢的孩子。以前的經歷對你來說只是人生路上的墊腳石,過去了就什麽都不怕了,因為沒有比它更壞的了,知道嗎?”
溫澤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他也想把那段經歷當成墊腳石,但那段經歷給他的陰影太過深重,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自己被孫家人打罵,夢到自己被抽血。
見季深還在看着他,溫澤連忙道:“我,我會的,不,不怕。”
季深喜歡乖巧懂事心靈幹淨純粹的孩子,溫澤剛好在範圍內。
季深說:“我們再做個一顆糖的交易怎麽樣?”
溫澤眨巴着眼睛,有點不解,卻還是把口袋裏所有的糖果拿出來讓季深選:“哥哥,都給你。”
季深随手撿了顆糖果,從兜裏掏出個嬰兒掌心大小的香包遞給溫澤,香包裏是他為自己配置的藥物,有凝神靜心的作用,針對溫澤的情況也是有效的。
“如果害怕,就把這個香包帶在身邊,它能緩解你的情緒。”
見季深沒有再拿糖果的意思,他抿着唇把糖果放回口袋,小心翼翼的接過香包捧在手心:“謝謝哥哥,我會一直帶在身邊的。”
季深道:“回去吧。”
直到季深走遠,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溫澤才緩緩低下頭,視若珍寶般的将香包放進口袋。
等他能掙錢了,會經常來看哥哥的。
出了會議室,劉警官立即迎了上來,笑眯眯的問:“考慮得怎麽樣了?”
季深翻了個白眼,他像缺那千八百塊的人嗎?
事情是這樣的,在摧毀人販集團期間,劉警官向季深尋了幾次幫助,季深想着反正都是動動嘴皮的事,就随手把劉警官提出的問題丢給了系統,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後來警方就邀請他為警局顧問,只需要在特殊必要的時候提供一些幫助,不會影響他在校學習,每個月還有固定工資可以拿。
劉警官心裏也不确定,季深是為數不多的、他看不懂的人。
看資料明明是中規中矩的高中生,誰能料到他竟然會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計算機技術?有這樣高超技術的季深,真的缺錢嗎?
季深邊走邊說:“還是不了,我還是個高中生,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就不到警局添亂了。當然,如果警方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作為良好市民,我會義不容辭的。”
這個回答也不算在意料之外,劉警官只得無奈道:“這個邀請卡長期有效,如果你改變主意了,随時都可以來警局。”
季深漫不經意的點了點頭,實際上并沒有放在心裏。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張明遠和校長所在的會客室,校長和陪同警察正在說笑,提到季深時也與有榮焉,但他很清楚季深的本事不是學校教的,是以很是謙虛。
張明遠心不在焉的坐在旁邊,眼睛不時朝外面張望,看到季深過來忙不疊的站了起來,和劉警官打了招呼又欲言又止的打量着季深,神情特別複雜。
誰都知道季深做的事很危險,但誰也沒辦法說出讓他視而不見的話來,那可是被拐賣的、被迫與家人分離的孩子婦女。
人販子作惡多端,行事不擇手段,把他們送進監獄才是最好的。
如果有落網之魚,也只希望他們不要找到季深報複。
思來想去,張明遠最終也只是道:“以後做事前要多思多想,不要沖動。遇到麻煩要及時打電話報警,別自己硬扛着。”
張明遠這話說得不怎麽好聽,卻也是真心實意的,他若是被麻煩纏身,必定是因為招惹了人販,被打擊報複了。
站在季深身邊的劉警官:“……”
劉警官笑着說:“當然,為每一個公民解決麻煩是我們警方應盡的指責,更何況是幫了大忙的季深同學。”
張明遠松了口氣:“那我們就先謝謝劉警官了,以後有事就要麻煩劉警官你們了。”
季深:“……”
實不相瞞,三五個找麻煩的在他這裏完全不算事兒!
校長見季深出來,也起身與陪同警察說了再見。
該教育的話張明遠都說得差不多了,他也不确定他說的那些話季深是否有記在心裏,不過他想,應該沒那麽倒黴,回回都遇到事。
三個人被劉警官開車送往學校,行至半路時,車子被堵在了路中間。
車外吵吵嚷嚷的,不祥的感覺從心底浮起,不會是出事了吧?
劉警官經常在外面出任務,哪條路哪個時間段會堵車都被他摸得清清楚楚:“按理說這條路不應該堵車呀?你們先在車上稍等一會兒,我下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阖眸假寐的季深緩緩睜開眼睛,望向人群嘈雜的前方,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他這輩子該不會早就與死神打過照面了吧?
就在此時,被季深握在手裏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一張設計華麗尊貴的游戲邀請卡霸占了他的手機屏幕,季深眼尖的注意到,邀請卡上的邀請碼與他上次随手劃掉的小廣告發出的邀請碼是完全相同的。
區別在于,上次的邀請廣告是采用文字形式,這次用的是精修細琢的圖片邀請,上次随手劃掉就能拒絕,這次則是有兩個選項。
接受邀請和拒絕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