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帶他回家

第7章 帶他回家

何川的心髒咚咚地跳個不停,他倉惶又驚喜地抓住遮住自己視線的那只手,把它從自己的眼睛上拉了下來,轉身看着比自己高一截的男人。

“是你!太好了!你沒事吧?!”何川喜出望外,脫口而出。

男人微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吓死我了……”

何川明顯松了口氣,随後發現自己還緊緊拽着男人溫熱幹燥的手掌,于是便悄悄地松了手,男人沒做任何反應。

“那個……你怎麽在這裏?”何川問。

“不知道去哪。”男人說。

何川聽他這麽一說,心裏有些不太舒服,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身邊的圍觀群衆感嘆道:“可憐,可憐,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就遇上這種事。”

“聽說是個流浪漢,這種人死了也沒人關心的,無親無故的誰管啊。”

“唉,流浪漢也是人啊,都是爹媽生出來的……”

“這司機也是,大清早就酒駕,這不就是出來謀財害命的嗎!”

……

……

何川眉頭緊皺,看着眼前男人英俊帶傷的臉,心下一橫。

“你跟我走吧。”何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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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神似乎晃動一下,但卻看着何川一言不發。

“我是說……你反正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不如先跟我走,然後我……我們再從長計議,總比你這樣子在大街上到處亂跑好很多。”何川解釋道。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男人聲音很低,在嘈雜的人群聲裏是那樣的沉穩。

何川心裏一咯噔,他沒想到男人會問這種問題,一時之間有點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說不是的話,那是在撒謊,可若回答是,何川又不太想承認,畢竟對于一個非親非故的陌生人而言,自己撇下一店子的客人跑出來找他,怎麽說都有些誇張,有些于理不合。

何川猶豫着,嘴唇開阖了幾下,不知該怎麽解釋。

“謝謝。”男人沒再等何川的回答,他已經有了答案。

男人垂目看着何川,與何川對視着,漆黑的眸光落在何川的臉龐上。

“嗯……”何川把臉別開了,他又莫名其妙地不敢跟男人對視了,“那你要是同意了,我們就走吧……店裏還有好多事情呢……”

何川說完就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感覺到身後的男人跟了上來,這才加緊了步伐。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無言,路上遇到幾名街坊鄰居跟何川寒暄了兩句,誰也沒把身後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跟何川扯上任何關系。

兩人剛到店門口,就聽見老何大嗓門地抱怨着:“這個小川,幹啥去了,還不回來!莫不是讓山上下來的狐妖把魂兒給勾走了吧?!”

“我回來了!”

何川趕緊閃身進店,怕爺爺的嘴裏還能冒出更離譜的話來。

“哎喲,你個小兔崽子,你這——咦,他咋又來了?!”老何驚訝地看着門口的兩人,目光落在了不久前才剛見過面的男人身上。

“小川,你回來了。”這時一個手端着兩只吃剩空碗的男人從店裏走了過來,他個頭大概能有一米八,皮膚較黑,臉上帶着質樸的笑容看着何川。

“傳貴,你怎麽來了?”何川問。

“你說傳貴咋來了?!你這撂下一攤子活突然跑了,我不把傳貴喊來幫忙,我一個老頭子應付得過來啊?!”老何吹胡子瞪眼,然後又看了眼悶不作聲的那個男人,沒好氣道,“他到底咋回事啊?!”

“爺爺,先忙生意吧,等忙完再說。”何川岔開話題,趕緊接過爺爺手裏的煮面長筷子,又對傳貴說,“林子一會不還得上學?你趕緊回去忙活她去吧,這兒沒什麽事了,剩下的我來弄就行。”

最後才對着還站在門外的男人說:“我房間在上樓梯右手邊兒那屋,你先進去休息會,什麽事情都等我這兒忙完再說。”

“啥玩意?!”老何突然嚎道,“啥進屋休息?啥忙完再說?!”

“小點聲爺爺,”何川皺眉,“別影響客人吃飯。”

“愣着幹嘛,快進去啊。”何川又對男人催促道。

“嗯。”男人應了一聲,在老何和丁傳貴詫異驚訝的目光下進了店裏,踏上了老舊的木樓梯。

“這誰啊,小川。”丁傳貴滿臉疑惑地看着走在樓梯上的那雙大長腿,不知是不是腿長的緣故,人家上樓梯一步三個臺階的。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先回去,等忙完再說。”何川還是這句話,也不再看人了,對着操作臺利索地忙活了起來。

“你腦子哈秧了啊小川!”丁傳貴不清楚怎麽回事,可老何心明眼亮,他氣呼呼地往何川的後背上拍了一巴掌。

“啊,疼!”何川叫道。

“咋不疼死你啊,你個犟種!”

***

男人照着何川的指示,進了樓梯右拐的小屋,房間不大,裏面擺放着一張單人床,一個破舊的小床頭櫃,再就是一組同樣破舊的木衣櫃,除此之外屋裏再沒有其他家具,不過屋子雖然不大但收拾得挺幹淨的。

男人環顧四周,發現床頭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戶,收起的窗簾是粉色碎花圖案,再然後是床對面的牆上貼着一張不算新的海報,上面有個外國男人,露着精壯結實的上半身,擺着搔首弄姿的姿勢。

男人收回了目光,又看眼何川的床,同樣是粉色碎花的床單,被套和枕巾,看上去已經洗的有點發白掉色了,男人又掃了一眼粉色的碎花窗簾。

屋裏的陳設雖說舊,但都很幹淨,男人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不太幹淨的褲子,猶豫了一下,最終掀開了床頭褥子的一角,坐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這屋子裏連個椅子都沒有,除了床頭男人确實無地方可坐。

男人依靠着床頭,似乎有些累了,愣坐了一會兒終于抵不住漸漸襲來的困意,緩慢地閉上了越來越沉重的眼皮。

***

九點鐘左右,店裏逐漸清靜了下來,何川終于能坐下來休息一會,他擡眼往樓梯上看去,那個男人一直沒有發出什麽聲響,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老何收走了最後一桌客人的用餐碗筷後氣呼呼地拉過何川身旁的凳子坐下:“你到底想幹啥我的小祖宗!”

“沒想幹什麽,就是覺得他挺可憐的……”何川說。

“他可憐你就把他往家裏領啊?!那你看路邊的野狗野貓的可憐不,你咋不也都領回來?再說了,你知道這個人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啊,他說他失憶了你就信啊?那他的可憐是裝的呢?那萬一是個在逃流竄犯呢?!”老何怒其不争地把一根手指頭戳在何川的腦門上,“你說說你,都三十歲的人了,防人的心這麽低,讓俺說你啥好啊!”

“流竄犯不至于吧,爺爺,你看他的穿衣打扮和長相,哪裏像個流竄犯,倒是像個落難少爺還差不多吧。”何川自知理虧,沒跟爺爺商量就把陌生人領回來,所以這會兒也乖巧了許多。

“看長相管啥用,長相能當飯吃啊!長相能證明他是個好人?”

“可他長得多帥啊……在咱鎮上我就沒見過比他長得還帥的男人……”何川小聲道。

“是,這娃長得是挺俊的……”老何想到那張臉也忍不住點頭贊同道,然後一想不對啊,這話題咋跑偏了呢,“不是,他長得帥跟你有啥關系啊,你就因為人家長得帥把人領回家的?”

“說什麽呢爺爺,我又不是女孩子,我都說了,是看他可憐。”何川翻了個白眼。

“看他可憐你就把人往家領啊,那你看路邊的野貓野狗不可憐啊?那你咋不都領回來啊。”

“爺爺,你這怎麽還帶重播的。”何川無奈道。

“我不管,這人來路不明,你不能給我留。”老何站了起來,一錘定音。

“你這人怎麽這麽鐵石心腸啊!”何川也站了起來,跟爺爺叫着板。

“反正這家裏,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自己看着辦吧。”老何咄咄逼人。

“你……”何川頓了頓,頭大道,“你就只聽武俠劇不行嗎,又聽什麽言情劇啊,一天到晚小臺詞一套套的。”

***

何川上了樓梯,站在自己房門前猶豫了一下,然後屈起手指輕敲了下門,屋裏沒人回應,于是何川便慢慢擰開門把手,推門而入。

男人坐在床邊上,依靠着床頭,似乎是睡着了,兩條大長腿不舒服地拖在地上,何川輕輕關上門,朝男人走了過去。

見男人還沒醒,何川便俯下.身仔細地端量起男人的長相。

眉骨剛毅,皺着眉頭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惹的樣子,讓人不敢靠近。

睫毛很長很黑,在睡夢中會微微發顫,又會讓人心生憐意。

鼻子高挺透着冷峻,嘴唇偏薄,可是嘴角微微上翹,令整張臉看起來也不是完全的不近人情。

何川盯着他的嘴角,心裏冒出個幼稚的想法,想用指尖去戳戳他那微微上翹的嘴角。

當然何川只是想想而已,并未打算真的付諸行動,就在他要直起身子離開的時候,男人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兩人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視線。

何川心下一驚,趕緊直起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男人則是沉默地調整了下姿勢,不再依靠床頭,坐直了身體。

“你睡着了。”何川心虛道。

“嗯。”

“怎麽不上床躺着睡啊?”

“衣服髒。”

“把外面的衣服脫了就好了啊,坐着睡多不舒服啊。”

男人沉默了一會,然後說:“怕你不喜歡。”

何川聽後也沉默了一會,他有點小潔癖,确實不喜歡別人睡自己的床,之前在外地打工的時候住過集體宿舍,為了避免別人碰到他的床,他每次都會選擇睡上鋪,所以當男人說出‘怕你不喜歡’時,何川一邊為男人的細心感到驚訝,一邊又為自己居然會讓這個陌生男人睡自己的床而感到驚訝。

何川不禁想到了丁傳貴,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丁傳貴也沒上過幾次他的床,小時候不懂事,丁傳貴穿着在地裏玩的髒兮兮的衣服爬進了何川的被窩,被何川氣地一腳蹬在了地上,腦袋當時就磕破流血,血糊了一臉,吓得何川哇哇大哭,最後還是丁傳貴捂着一腦門的血過來安慰他,說自己沒事,啥感覺都沒有。

想起往事,何川暗自思忖着:何川啊何川,你還真是個标準的顏控啊,顏值決定待遇。這要是被丁傳貴知道了自己曾經頭破血流都沒換來的上床機會卻被眼前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作者有話說】

腦子哈秧是方言,類似腦袋壞掉了吧,但文中不指定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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