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殺雞儆猴

不僅萱草一個人這麽想，跟她來的人都這麽想。

原來還有不服氣的，畢竟小老爺這裏明顯是個下坡路，誰不想往上爬啊？

來的時候，都氣不順，心想自己怎麽這麽倒黴？被分到了這裏，例如作為管事的中年男子，就這麽想的，想他大小也是家生子裏有頭有臉的人，卻被上頭打發到小老爺這裏，真是晦氣。

可是現在在雪裏頭站了一早上，凍得全身都涼了，再大的心氣兒也被打壓下去了。

吳有為一直到快中午了，才回過神來喊人：“小小！小小！”

“在，小老爺。”小小在外人面前還是能裝一裝穩重的，雖然他只是個小小的書童。

“幾時了？”吳有為對古代沒有任何計時工具真是佩服死了，這會兒想看個時間，就得先問人。

“現在……？”小小看了看外面：“沒太陽，小小也不知道。”

往常都是看日頭估算時間，現在外面陰天，還在飄着小雪，外面北風呼嘯，這上哪兒看時辰去？

吳有為摸了摸肚子，他有點餓了，應該是中午了，早上他就沒吃多少：“那就算了，讓他們進來吧。”

“唉？”小小撓了撓頭：“哦，對，外面還有人呢！”

和着他給忘了。

吳有為哭笑不得。

“哦，讓他們去大門口，那人牙子是不是這個點兒來領人？？”他記得問過管家，好像是這個點兒。

“這個時候差不多了。”小小道：“一般領回去，就給一碗稀粥，吃過了就算是午飯了。”

早上會點人名，湊齊下人，然後他們的東西全都不許帶出去，只能身上那一身，如果有主家不要的衣服，才會給他們兩身。

連個包袱都沒有，等于淨身出戶。

“讓外頭的人，去大門口那裏，親眼看着人牙子領人出府。”給他們一個震懾。

這就是吳有為的目的。

“小老爺，人牙子是不會在大門那裏進來的。”小小提醒他：“人牙子就在角門那裏等着，人都用繩子系着，一串兒，管家拽着就出去了。”

跟拽一串螞蚱一樣。

這是犯了錯的下人的待遇。

如果是正兒八經的奴仆買賣，人牙子對手裏的貨還是不錯的，不會胡亂打罵，更不敢輕傷人命。

奴仆也是人，死了也是要報官家備案留檔的。

當然，犯了錯的奴仆如果死了也得備案，但是檔次下降的很多，不會有人追究到底，這人是怎麽死的，所以奴仆如果因為犯錯被主家賣了出去，一般都沒什麽好地方可去，都是又苦又累的地方，才用他們。

“那就讓他們去看，看完了，再帶回來。”吳有為指使小小道：“你告訴他們，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小小乖乖出去傳話。

萱草姑娘無奈，只好帶着人，去了角門那裏，親眼目睹了往日裏都相處的不錯的人，大冬天的就穿着破舊棉襖，哆哆嗦嗦的被人用繩子牽成一串兒，好像牲口一樣被拉出了府門。

管家看着打頭的小兒子和大孫女兒，眼淚都流出來了。

吳有為最狠的就是讓他親自交人，親眼看着小兒子大孫女兒被賣出府，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而且這人以後就攥在吳有為的手裏了。

如果管家不聽話，這倆人什麽下場，還不是吳有為說了算？

你看看，這才一天的功夫，自從他們回來後，吃的用的，穿的帶的，那真是不同了，廚房都知道給他們這小院子的人送各種蛋類補身體了。

就算是在病中，吳有為都沒在送給他的飯菜裏看到蛋類，最多的是豆腐，豆制品而已。

這個場景讓很多下人都對小老爺敬畏了起來，對小老爺院子裏的人也都盡量避着走。

等萱草姑娘帶着人回到小院子裏的時候，吳有為終于見了他們。

萱草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了，雖然穿着一等大丫鬟的服飾，但是氣質很好，有一點小家碧玉的意思。

頭上梳着雙丫髻，帶着一根銀簪花，穿着藏青色的襦裙，白色的褙子邊角處繡着祥雲紋，整個人看起來清清爽爽的樣子。

不過因為剛看過現場，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一些，臉色也有些蒼白。

吳有為很滿意，這殺雞儆猴，果然好用。

後頭跟着的兩個二等丫鬟，以及四個小丫鬟，四個粗使的仆婦，一個個膀大腰圓，一看就很力氣的那種。

管事的則是帶着兩個書童，兩個健仆，四個常随。

以男左女右分開站了兩排。

吳有為則是站在房門外面，穿着乳白色的綢緞做成的棉長衫，頭上扣着網巾，系着玉白色的頭帶。

站在飄雪的廊檐下，頗有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

這算是今年的第一場大雪了，下了大雪之後，可能就得改成一日兩餐了。

只是他的眼神犀利，太犀利了，所有的人都不敢擡頭跟他對視。

“都先說一下自己的名字，讓小老爺我也認認人臉兒。”吳有為端着氣勢，這些人他必須這樣做，一次降服，讓他們不敢起二心。

他以為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必定是萱草，因為她可是老夫人院子裏出來的人，自覺高人一等，不然今天早上也不會是她領着人來報道。

結果第一個站出來說話自我介紹的竟然是那個男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