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獸朱雀
把仍舊沉浸在震驚中的喬木也和看起來軟軟乖乖的小少年一起塞進車裏，玄烨坐回駕駛座，一邊開車一邊思考起來。
清衡山這個地方，算是自上古時期以來最為完好的一座山。不同于其他地方，随着時間變遷，山沉海，海化山，諸多地方甚至已經消失無蹤。清衡山自上古以來便在那裏，仿佛被什麽保護着一般，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天道壓迫最強烈的時候，除了他們這些神獸兇獸，許多特殊強大的存在都躲在了清衡山，在力量被削弱，甚至即将被徹底抹殺的絕望境地，借由那裏留得了一線生機。
那地方不像是諸如昆侖這類地方，雖有不為人知的存在，卻到底還有一部分嶄露于人世間，為人所知。清衡山更像是一個幻境，從未出現在普通人的視線中，仿佛根本不存在。只有有特殊機緣，且從未做過惡事的特殊生靈才能有機會進入其中。
三界事務處對清衡山的資料也不算完善，只知道現在還生活在那裏的妖無一不是強大且與世無争的。甚至有許多都是在上古覆滅不久，距今已經活了萬年的大妖。
在玄烨的想象中，清衡山這個地方，仿佛是一片清靜的桃源之地。沒有紛争和煩惱，與世隔絕，就連天道都無法對其發揮全部作用。存于世間，又超于世間。玄烨曾懷疑，那裏可能在最初是一片上神鐘愛之處，設下了種種保護，才能有現在的樣子。
種種不談，最重要的是，清衡山絕不可能有人類。無論是普通人類，還是修煉之人。
神獸兇獸之流，并非通過孕育誕生，它們天生地養，先輩隕落之後便會誕生下一只。雖然從混沌初開到現在，所有的神獸兇獸都只經歷了兩代，其中玄烨還是第二代的神獸兇獸中誕生最晚的一個，追着上古末期的尾巴誕生。
也因此，在上古消亡神獸兇獸被天道打壓的時候，他這個初初誕生的幼獸算是逃過一劫，留下了較為完整強大的實力。也讓他以此為資本，在幾千年後建立了三界盟，也就是後來的三界事務處。統管所有特殊存在，保護他們也限制着他們。
作為神獸，玄烨雖不如白澤那般通曉萬物，卻也有一定的敏銳力。比如在第一次知道這個少年的消息時，就隐約覺出他的不同，也是為此才特地走這一趟。
可萬萬沒想到，少年比他所想的不同，還要多很多未知的東西。
如果不是少年看起來瘦瘦弱弱，也沒有半點氣息和異樣，玄烨恐怕會懷疑這是哪一只兇獸或神獸的幼崽，化為人類後貿貿然出了山。甚至倘若不是清楚知道所有上神都已隕落化為世間萬物，玄烨都會有更不靠譜的猜測。
實在是太奇怪了……
思索間，車已經繞過古街，從另一邊的入口進入了事務處的後院。玄烨停好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兩個面面相觑的人，沉聲道：“下車吧。”
喬木也一個激靈回過神，慫噠噠縮着脖子乖乖下車。少年見狀莫名，看了他一會才跟着下了車。
帶着兩個小的進了分處，就迎上了一個震驚的目光：“老……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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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位處南方，也是重要城市之一。作為鎮守南方的神獸朱雀，這裏的一切自然也歸屬玄烨管轄範圍。
只是三界事務處幾千年前建立起來後，便接連收攏了不少兇獸入內，又把總部樞紐設在了京都。天道壓迫之下，兇獸比神獸要更加艱難，卻也不代表它們就能乖乖聽從這些死敵神獸的命令安分乖巧起來，至少時不時都會作個不輕不重的妖。為了防止它們惹出亂子，四位神獸便常年駐紮京都，好第一時間制止或者收拾爛攤子。加上身為三界事務處領導人，玄烨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在京都也相對方便一些，以至于他不像另外三位神獸那樣，時不時可以到自己的領地轉悠一圈。
南方的重要地方，都被玄烨安排了實力強大又服從管理的大妖來治理，一年到頭也鮮少會來一趟。
黎晗上一次見到玄烨，已經是去年春天的時候了。
玄烨點點頭，朝着黎晗吩咐道：“通知道一門，讓他再回去繼續學習。功夫不到家還冒冒失失，事務處容不得這種差錯。”他指着喬木也道：“這次是好運，下次還能麽？”
喬木也知道自己犯了錯，縱然千般不願也不敢反駁，縮着脖子低着頭沉默不語，仿佛被老師訓斥的孩子。
黎晗見狀也不敢多說，利索地通知了道一門，簡明扼要講清楚緣由後就挂了電話，繼續目光炯炯看着他們。
“那個委托解決了，回頭你和委托處的人說一下，再有不探查清楚就瞎委托的，誰辦的事誰自己給我回爐重鑄去！”玄烨說到這，臉色都不耐起來。
看他這幅樣子，黎晗忍了又忍，八卦之心到底還是占據了上風，磕磕巴巴道：“老大……您……您出手了？”
玄烨瞥他一眼，又看看身旁的小少年：“沒有。”
黎晗瞬間用一種‘拜大神’的目光看着少年。
他雖然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能讓老大這麽生氣的肯定不會是小事，而且其中還涉及到委托任務未探查清楚的問題。說明什麽？說明委托不止三星！那只厲鬼非常強！老大沒出手，喬木也又肯定搞不定，再加上老大那眼神，擺明就是這位搞定的！
沒想到還真不是說謊啊！難不成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玄烨懶得理會他的小心思，轉頭對喬木也道：“去那邊想，自己做錯了什麽。”語氣也非常像個教訓學生的老師。随後轉向少年，神色都柔和不少：“你和我來。”
黎晗目瞪口呆看着自家老大神級變臉，仿佛看到了宇宙奇觀。
艾瑪他老大還是頭一次對人這麽和顏悅色！
進了小客室，玄烨引着少年坐下，聲音和神色都柔和的不得了：“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驚慌地看看他，像是被他之前嚴厲的樣子吓到了。頓了頓，見他這會并沒有方才的嚴肅，才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不記得了……”
玄烨給兩人都倒了杯熱茶，不急不躁地繼續問：“那說說，你是怎麽來這裏的。”
“我……我只記得有個聲音一直在喊我，告訴我要來找三界事務處，等我醒來後也沒找到那個喊我的聲音。出來後，山上的小妖告訴我那裏現在叫做清衡山，三界事務處在這裏。然後……我就找來了。唔……路上也找一些妖和鬼問過路。”少年局促地捏着手指，慢慢捋着自己不多的記憶回答。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差不多的問題，少年卻沒有在黎晗面前那麽放松。又或者是當初黎晗不信任他，他開始察覺到這套說辭不能被人接受，才顯得猶猶豫豫。
好在玄烨也沒有表露什麽，只是細問道：“你說，你是被人喚醒？那你之前是怎麽了？還有，你對自己的能力，或者說力量，知道的多少？”
少年茫然看着他，想了好一會才搖頭：“我不知道……我好像一直在睡覺，睡了很久……直到被那個聲音喚醒。力量……我……”少年擰着眉頭仔細想了想：“我好像……學過這些，但是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會，很早之前就會！”
玄烨靜靜看着他，半晌才開口：“睡了很久？那睡之前的東西記得多少？或者說，你都還記得些什麽？”
“……”少年搖頭：“不記得了……”他苦惱地皺着眉，似乎十分難受，“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沒有再為難他，玄烨垂眸沉思起來。
他現在倒是不懷疑少年騙他，這一點憑他的眼力還不至于出錯。至于其他的，他倒是有了一個猜測。
很可能，這少年是已死之人，從衣着打扮來看，少說死了也有千年之久。清衡山那個地方神秘至極，有一個人類屍體不腐不壞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少年很可能連魂魄都沒有離體。随後，因為某種原因被喚醒，以活人的狀态出山尋到了三界事務處。
這裏面也許是陰謀，也許是某種契機。但不管哪一種，把人放在三界事務處，放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是最安全的。況且少年的實力非常強大，卻對現代社會的了解十分匮乏，還需要教導指點才能讓他獨自生活。否則，出現亂子的可能性未必小于把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大妖放出去。
三界事務處的人類很少，普通人類更是沒有。可面前這一個，既不普通，又讓玄烨有種莫名想要招攬的沖動。
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出于一種直覺。
在他沉思的時候，少年忽然‘啊’了一聲，看着他眼神晶亮地從懷裏摸出一個東西，攤開手掌遞到他眼前：“這個！我睡前它似乎就一直跟着我，睡醒來還在身邊。它叫清溪，好像是我的佩劍！”
先前被拉着跑出去，為了方便就把劍縮小收進了懷中，直到現在他才想起來。
“佩劍？”玄烨垂眸看着少年掌心手指的劍。
倒不是震驚于這把劍的小巧。畢竟是神獸，還不至于察覺不到劍中純淨磅礴的靈力。不說現在，就是上古消亡之際，玄烨蒙昧初開的時候，都很少見到這般強大的劍。
而且……他清楚感知到，這把劍中有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