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第七章遙遠的他(三)
第七章 遙遠的他(三)
行政部門每個月都會提前組織一次當月的生日會,準備好壽星的生日蛋糕和禮物,當天下午在休閑吧臺開一次小型的生日趴,想來的都可以過來,算是一個小福利。
阮渝一向都是愛湊熱鬧,幾乎每個月的生日趴,只要不是在開會,她都會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跑下樓去吃點喝點,湊湊熱鬧,一來二去的,和行政部門的那幫妹子混得非常熟。而這月的生日趴,她是壽星之一。
生日趴當天上午,與她關系較好的前臺妹子在□□上敲她,讓她來領一束粉玫瑰和一個小禮盒。她甚覺奇怪,邊走邊嘀咕着公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錢了,竟然如此大手筆,剛走到前臺便覺不對勁,前臺的妹子眨着星星眼望着她,沒等她走近,已經把花伸手遞到了她面前。
“有男票真是好啊,看來我也應該加快速度找了。”妹子羨慕地看了看那一大束的粉玫瑰,滿臉感慨道。
她拿起花束上的一張卡片,卡片上是打印的幾行文字,莫名的眼熟,汪揚剛追求她時,也送過一束粉玫瑰,同一家花店,卡片上相同的文字,阮渝的心情微微有些複雜。
有些事情,或許真的不應該再繼續拖下去。
前臺妹子見她出神地看着那張卡片,壞笑着推了她一把:“單身狗沒出路啦,你有沒有單身的小夥子,給我介紹介紹啊。”
阮渝把卡片重新塞進花裏,然後往前一遞:“來來來,送你了。”
妹子一愣,像是遞過來一個炸藥包,忙竄得老遠,後來意識到,反而自己哈哈大笑,然後把旁邊的一個小禮盒塞到了她的手裏:“別忘記了,還有這個。”
阮渝送不出去,只得抱着一大束花慢慢地往安全出口走着,前臺妹子還不忘在身後喊着,“記得下午一點的生日趴,早點到啊。”
她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然後關上樓道的安全門,走上了樓。
一走進辦公室,立馬收獲了一大波的注目禮,和她相熟的同事還朝她擠眉弄眼道:“喲喲喲!”
阮渝雖然面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是略窘迫,都快和男友分手了,卻又收到了男友的禮物,此時這束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收也不是,剛坐回到工位,陳曦和另外一個女生屁颠屁颠地跑過來看花,說是看花,其實就是過來八卦。
陳曦是知道她和徐梓鈞的關系,畢竟都是高中校友。
兩人那時候的關系親近,一起上下學,阮渝一有問題就到理科班找他,一來二去,自然就有人猜測他們倆是否在早戀,後來知情的人紛紛出來說明情況,阮渝繼續撒歡地在文理科班級跑來跑去,直到高考的前幾天,才沒去打擾他。
所以陳曦一直以為阮渝和他們老大有一腿,只是沒想到……師姐竟然有男朋友!
“師姐,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啊。”
阮渝不答反問道:“你們有瓶子嗎?拿去插着放辦公桌上,你們那兒太空了。”
“有剛喝完的酸奶玻璃瓶,我去洗洗拿來。”陳曦說完,嗖的跑過去拿瓶子,又嗖的跑到了洗手間開始洗着。
剩下的那個女生盯着桌上的小禮盒,好奇地問她:“阮姐,你不拆開來看看?”
阮渝像是剛剛才發現那個禮盒,擡眸看了一眼:“不急,先幫你們把花整一整。”邊說着,拆開了花束的包裝,平攤在了辦公桌上,拿起剪刀開始一枝一枝地修剪起枝葉。
“哎,老大……”
陳曦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她無意間擡起頭朝出聲的方向望了一眼,徐梓鈞的目光在她手上的粉玫瑰上定了幾秒,像是在看一件外來之物,而她仿佛感覺到了一陣涼意,一轉眼見他移開視線,只對趴在辦公桌前的另一個女生點了點頭,随即走進了小辦公室內。
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其中一朵玫瑰,花瓣立時一片片散落在桌上,她卻無知無覺,繼續剪着禿了的枝頭。
“師姐,我拿來了。”
她回過了神,垂眸一看,發現散落一桌的殘花,微微抿了抿嘴,裝作若無其事地用手一拂,撇在了一旁,接着開始專心致志地把修剪完的花插進玻璃瓶中。
還沒等她插完所有的花,終于等到了汪揚的電話,阮渝低頭瞥了一眼,沒有立刻接起,仿佛是沒有看到眼前兩人略帶疑惑的目光,她的注意力繼續轉回到了剩餘幾朵玫瑰上,直到她把兩個玻璃瓶遞給陳曦和她的同事,她才重新拿起了手機。
“師姐,那我們先去工作了。”話雖是這麽說,可兩個女生的視線卻猶猶豫豫,又帶着詫異和好奇,雙腳頓在那頭,愣是沒挪動。
阮渝點點頭,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們倆,徑自拿着手機走向了樓道,邊往頂樓走着邊回撥汪揚的號碼。
本來想去天臺透透氣,但她推了推頂樓的門,沒被推開,只好作罷,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聲,阮渝靠在牆上思考着接下去要說的話。
其實吧,她有些摸不太透汪揚的心思。
阮渝某次說起和汪揚曾經一個月不打電話不見面,當時好友葉妙睜大了眼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兩三秒鐘後直接和她說了倆字——分手,并且立馬要在朋友圈裏給她征男友,最後被她攔住。
一個男人突然對女朋友冷淡起來,時間長達一個月,只有一個可能,他想分手。
阮渝當時很不解:“他直接和我說不就成了嗎?我又不像是個會死纏爛打的人。”
“男人都這樣,他們不會主動提分手,冷淡得讓女生受不了,然後由女生主動提分手,這樣他就解脫了,心裏再沒有負擔了。”葉妙說完,冷笑了幾聲。
通完電話的結果,卻和她同葉妙想得完全不一樣。
阮渝本以為汪揚可能會沉吟會兒然後同意兩人分手的決定,只是……他确實沉吟了片刻,但一開口便問她:“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不喜歡我送的花和項鏈?”
問的倒是輕巧,顯得她是因為賭氣才提的分手,而她脾氣急,聽他還在那兒裝傻充愣,火氣蹭蹭蹭地上來了,反問道:“你覺得有意思嗎?你有見過其他人像我們倆這麽談戀愛的嗎?”
“我們怎麽談戀愛了?不就是你生我氣然後我們倆冷戰不聯系嗎?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水平夠可以的,阮渝懶得再和他扯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笑容:“如果你願意,我們找個時間談一談,當面把話說清楚。”
“好啊,那明天我去你家?”他輕笑着問道。
阮渝頓時語塞,她現在算是聽出了汪揚的意思。
“你覺得我們這樣拖着有意思嗎?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分手,你聽懂了嗎?”話落,她直接就把電話給挂了,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靠在牆上好一會兒才平複過來,雖然她現在的日子和單身沒多大差別,但該說清楚的必須得說清楚,随後才能算作是一個新的開始。
阮渝心事重重地一步步走下了樓,轉過身,腳步正要往下一個階梯踏去,一擡頭,發現徐梓鈞靠在牆上,指尖夾着一根點燃的煙,臉上盡是漫不經心的表情,他只是看着那根煙,任由它燃着,落了一截灰,也沒有湊過去抽。
她微微一愣,頓在了樓梯上,仿佛看到一縷灰色的煙緩緩上升,在他們中間隔了一道屏障,她甚至有些看不清楚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只感覺非常陌生,好似她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阮渝知道他會吸煙,甚至知道高中那會兒他和一幫男生偷偷在男廁所抽過,但從未見過他在她面前吸煙。
此時他吸了口,然後徐徐地吐出那一口煙,遮住了他的眼神和表情,随後他把剩下的一截煙在旁邊放置的垃圾桶的金屬蓋上碾了碾,用手一推,那一截煙落進了垃圾桶裏,他擡腳便想往外走。
阮渝緩過神,見他要走,開口便喚住了他:“徐梓鈞……”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她剛才講電話講得這麽大聲,該聽的不該聽的,恐怕全都聽到了吧?
徐梓鈞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微微蹙着眉,不說話,只是看着她。
她往下走了幾步,停在了他面前,而後微仰着腦袋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問道:“剛才都聽到了?”
徐梓鈞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靜靜地望着她,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而她,卻迅速地轉移了話題:“那你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嗎?”
徐梓鈞的神色微動,但仍舊保持着沉默的姿勢,目光卻從她的雙頰移到了她緊攥着手機的幾根手指上,他微微抿了抿唇。
“你打算送我生日禮物嗎?”她沒有注意到他的這番動作,語氣輕松地問。
徐梓鈞看向阮渝的目光變得異常冷淡,仿佛含着一層寒氣,但一瞬,又感覺這種眼神同前一秒并沒什麽不一樣。
“怎麽?還沒分手就這麽急着開始找備胎了?”
說完,他瞥了眼臉色微頓的阮渝,随即轉身離開。
阮渝的笑容慢慢地變得僵硬,耳邊一直回響着他剛才的那句話以及他的腳步聲,直到完全聽不見離去的腳步聲後,臉色才徹底沉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她忽地冷笑了幾聲,随即站直了身子,面無表情地走向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