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寂靜的教學樓，一樓走廊穿|插過去，踩着一顆一顆透明的石子路，踏上另一棟樓的兩個臺梯，直到樓道最邊上的舞蹈室。

林恒停住了腳步，看着許芷開門進了舞蹈室。

很快那舞蹈室的門被關閉。林恒眨了下眼，睫毛微微愣住，回想着一件事兒：“林恒，跟你說個事，剛聽到的，六班這次比賽領舞的是許芷。”楊子逸從廁所往教室的路上聽到消息，這與林恒倒是搭着邊，他立馬就急忙忙的走回班級，告訴了林恒。

“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麽不是趙娜兒嗎？”林恒面無表情的抽回被楊子逸壓着的練習本。一副不關心也不想了解的态度。

楊子逸看着林恒一臉平靜，就差沒說“你可以滾了”的話，見他開始重新落筆寫題目，直言說：“算了，直接跟你說吧，趙娜兒扭傷腳被老師抓到，立馬要求她停止跳舞，去養傷了。”

說完，林恒還是一心一意的寫着作業，莫不關己。

“你對趙娜兒難道不去關心下嗎？何況她可是為了向你表現自己才去與許芷争奪一番，包括上次她們打架的原因之一也有着你一份。”楊子逸說道。

林恒冷冷道：“我有要求趙娜兒這麽做麽？”

好了，林恒他真不關心也不感興趣，楊子逸心裏想着。

楊子逸發現林恒好像上次自從趙娜兒跟那個叫許芷的女生打了一架後，心性大變，以前他跟林恒提到六班趙娜兒時，林恒都會不耐煩的蹙眉，現在聽她名字時眉目平展，好像聽一個陌生的名字一樣。

*

林恒沉着眼，一步一步朝着門口走去，腳步很輕，盡量的放輕，不敢發出一聲響，好似怕驚擾枝頭停留的蝴蝶。

偷偷地，小心翼翼的去偷看。

林恒走到門前，他的眼珠像生了鏽的鎖心，再也轉不動了，深邃的黑色眸子顫動着。

透過門縫，他瞧見了，許芷剛剛一身校服已在換衣間穿着一襲白色連衣裙出場。

許芷很快站到了中央，一面牆貼着玻璃鏡子，窗簾被窗外吹進的風吹動着，靠窗的半邊鏡子反着淡|黃|的光暈，夕陽灑在白淨的瓜子臉上，彎彎的眉毛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也染上着光點，細長的睫毛上下眨動着，側臉沾着汗打濕了發梢。

看出了神的林恒，眼前畫面與腦海中的回憶完美的重疊。

“媽媽，我們來到了這裏就不會被爸爸找到了嗎？”幼時的林恒看着湖面閃着金色的水光，歪着頭看着林慧芳，想着打罵他們的唐錢波。

“是的，我們終于擺脫了那個家。”林慧芳心酸的感嘆着，是啊，離開了地獄般的地方。

湖面之上，天邊夕陽無限好。

林恒是土出土長的遠荷鎮人，生長的地方是個小鎮子。第一次學校組織的野外野營出游，坐着客車裏的他眺望車窗外的山，想着一座又一座山的背面的風景又是怎麽樣的呢？

對于沒離開過家鄉的孩子，那時他就好奇的想，如果走到山的盡頭，那邊将是什麽地方？

直到林慧芳帶着他從此遠離家鄉那天，坐着一輛又一輛的車，窗外連綿的青山在眼前一晃而過，這是他第一次遠離城鎮來到了繁華的城市。

搬居在了江北市，林慧芳告訴他說要好好讀書，要比以前更努力。他當時茫然的答應着。

把他送入一個比以前上學更好的學校讀書，講課進度很快，知識是他沒學過的，到後面才能學到的知識。他第一節課上得馬馬虎虎，跟不上老師與同學們的腳步，臨時轉學的他正巧趕上了這個學校的月考，第一天考試試卷發下來後不知道動筆的他硬着頭皮寫完了試卷，因為他從來不交白卷也不敢交白卷。

二天過後考試完，他心知肚明自己考得很差，成績出來就是班級墊底。明白了自己與他們的差距很大，也知道當時一臉茫然的他為什麽林慧芳要他在這裏必須比以前還要更努力。

以前每次年級第一到花禾小學後就只有給別人墊底的份，那份成績單林慧芳看到時一聲不吭，随後抿着唇跟他又重複了那句：“好好讀書，要比以前更努力。”

自此，他每次隔天溫故知新，晚上挑燈夜讀，讓自己不做隊後的小屁孩，也不許掉隊，他要往前爬，爬得更高。

初二暑假那年，林慧芳第一次帶他出去吃了一餐玉米肉餡水煮餃子。回家的時候路過種滿植被的公園裏，松湖公園。一個寬廣的廣場，播放着搖滾音樂，一群大媽大爺歡聚在一起跳廣場舞。

他在公園的大媽大爺人群裏，瞧見了差不多跟自己年齡相仿的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一身幹淨的小長裙穿在身上，皮膚很白，白得像天上的雲。

少時的林恒把女孩比作了以前經常擡頭可見的，空中藍天白雲，又白又自由。

女孩惹人憐愛的晃着一個大爺的手，拿過大爺手裏的紅扇子。随後站在了另一邊的石臺上，翩翩起舞。

她的白裙紗随風擺動，輕盈如舞，植被的綠色襯托着她的白色衣裙，似林中精靈在飛舞，擺動着手裏的紅扇搭配着優美的動作。墨發側披如瀑，素顏清雅面龐淡淡然笑。

林恒看着停住了腳步，被林慧芳疑問的詢問：“怎麽了？”

“…沒。”他重新擡起了腳，在收回視線的瞬間，聽到大爺喊着：“芷芷，該回家了。”最後的視線，他的目光移至大爺臉上。

宋曉城樂呵呵的看着許芷招了招手，牽着許芷往自己相反的方向走了。

這一天，他記得很清楚，他遇到了一個穿着白色長裙子的女孩。她笑的很開心，是他羨慕不來的自由。

夕陽餘光緩緩移動着照射在鏡子反射到深邃不見底的眼眸中，林恒眯了眯眼，思緒回過神來。

舞蹈室裏許芷的舞蹈，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她穿着簡單白色的連衣裙，跳舞時，動作優美若仙若靈，她玉手揮舞纖足輕點，以右足為軸，輕舒手臂，嬌軀随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

看完了全部舞蹈動作，林恒暗沉着眼後退一步，轉身離去，路過石子路碰撞過的花枝來回晃動着。

很早，林恒早就知道許芷有着一身絕美的舞姿，那個女孩會跳舞，像林中精靈似風中花絮，輕飄飄的。

初三那年他如願以償的考上了江北市重點學校忻德高中，初二那年暑假松湖公園遇到的女孩沒想到會再次相遇。高二開學前的暑假在那個陰暗的小巷裏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