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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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好像是聽見有誰在叫自己。

不是“沢田綱吉”而是更加親密的“阿綱”,但他回過頭,卻沒發現有這樣的人。

反倒是走着走着突然回過頭的動作,讓同行的幾位紛紛警惕起來。

大家都是具有超強反偵察能力的人,竟然在其他人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出現了只有尊尼獲加察覺的東西,無論是波本還是赤井秀一,臉色都不怎麽好看起來。

倒是比起另外兩人更熟悉尊尼獲加一些的蘇格蘭,看着面色變換的幼馴染和雖然看不出什麽但大概心情不會好的沖矢昴,又看看神色微妙的尊尼獲加,直截了當地問。

“後面有人嗎”

姿态謹慎又講究,沢田老大一聲令下,他就帶着身邊兩個小弟(不是)沖出去把賊人捉拿到位。

沢田老大局促地撓了撓臉頰。

“不。”他試圖緩和一下不知道為什麽變得很梁山好漢的局面, “只不過是我的錯覺……真的沒什麽,難道還有什麽只能我看見的東西嗎”

老大都這樣說了。

率先順坡下驢是的半路出家的沖矢昴,粉毛眼鏡仔看起來就很陰險(波本語)果然很會當舔狗,聽着沢田綱吉這樣說,就順着點了點頭。

“确實,非要說的話,那就只有鬼魂之類的東西吧。”因為眯着眼,所以看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但總歸是笑着的,讓人不好對他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

聽起來這話好像還挺有道理。

波本摸了摸下巴,難得表示了贊同: “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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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最喜歡擡杠的家夥都表示了贊同,按理來說事情就應該走向結束了。

但諸伏景光思索了下,掏出了一副眼鏡。

确實還存在只有尊尼獲加能夠看見,但他們看不見的東西。

但是恰巧是的,他手裏正好也有這麽個東西,能讓他看見那些自己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沢田綱吉:……很合理的思路,不愧是hiro!

但就算hiro帶上眼鏡,也發現不了什麽蹤跡。

畢竟原本就是沒有的東西。

——原本,沢田綱吉是這麽覺得的。

直到對方真的戴上了眼鏡,緊接着的,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突然出現在了附近。

那不是什麽好的記憶。

下意識的,沢田綱吉将正朝着那股咒力來源看過去的諸伏景光拉到了身後。

“不要看!”

他難得失态。

然而,卻沒阻止諸伏景光的目光。

于是通過特殊咒具方能看見那些認知外的東西的青年看見了,在日光下的陰影處,穿着縫縫補補的衣服的藍發周靈,擡起手,朝着他們打了個招呼。

“喲,你在這裏啊。”他開了口,語氣親昵又親近,活像是面對着親密的朋友, “我可是找了你好久,才終于找到你的。”

他蹦蹦跳跳的,速度卻幾乎難以以肉眼捕捉,幾乎是眨眼的瞬息,就到了一行人的面前。

危險。

縱然并不能看見這只周靈,但多年的直覺讓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察覺到了驟然的危險。

這個時候應該做的事情是……

縱然在這樣危險的境地,敬業的卧底先生們率先思考的卻并非自己的安危。

思索不過片刻時間,等到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于理智擋在了某人的身前。

藍發的咒靈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神情愉悅又警惕。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你還是這麽受歡迎。怎麽樣,當‘人’的感覺好嗎”

沢田綱吉皺了皺眉: “你在說什麽真人。”

——是的,真人。

如果這一幕被“漫畫”記錄了下來,那麽“漫畫”對面的讀者們,定然能在這只咒靈出現的瞬間,就認出他的身份。

其名為真人,是一只少見的特級周靈,其誕生時間不長,放在咒靈當中,大概還是個當寶寶的年紀。

但要論起能力,誕生于人類的惡意中的真人,卻擁有着幾乎能說是人類這一生物的“天敵”的,直接作用于靈魂的能力。

可以說,只要他樂意,面前這兩個雖然感覺到了什麽,但其實并沒有什麽用的家夥,幾乎可以再下一刻就變成一堆肉做的不明生物。

無論是卧底,組織成員,還是人類世界的至高者,平日裏掌握權與力的存在,在他面前和那些被自己轉變過的家夥一樣,都只不過是一堆肉塊。

但顯然,至少現在真人是沒有這種想法的。

他笑吟吟地捏着下巴,用一種掃描儀一般的目光将面前的青年掃視了一個遍。

“不錯不錯,看來你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度還是很高的嘛。”咒靈驟變科研人,探頭探腦, “怎麽樣,當人的感覺”

沢田綱吉:……

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無厘頭。

看來就是換了一個世界,對方的性格也沒怎麽變。

但就看對方對自己這麽熟悉的态度,除開對方是個自來熟這種地獄笑話級別的答案,更符合這個世界的情況是的對方和悟與傑一樣,都擁有了“平行世界”的記憶。

曾經和對方當過一段時間“同伴” ——當然,這并不說明教父先生對這只咒靈有什麽其他感情存在——因此對對方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了解的沢田綱吉默不作聲地把兩個不怕死地家夥拖到了自己身後。

“還挺好的。”他微笑回答,盤算着對方到底還記得多少,并真誠地發出邀請, “你要試試嗎”

真人露出了想吐的表情: “yue——”

看來确實是不太喜歡人類了。

畢竟對方原本就是誕生于人類的負面情緒中的咒靈,又被同樣視人類為宿敵并以取代人類自己成為新人類為目的而奮鬥的咒靈帶大(),對于人類的敵視情緒大概在咒靈裏面也算拔尖。

能對沢田綱吉這麽和顏悅色,估計也是因為沢田綱吉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咒靈”,在對方眼裏算是“自己咒靈”。

——雖說如此,面對能一手一個人肉串的特級咒靈,沢田綱吉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真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放心啦放心,不會對你的玩具下手的。”他揮揮手,一副咱們兄弟誰跟誰啊的模樣,說着就要勾肩搭背上來, “我只不過是正巧路過看到你,覺得好像很久沒見了……啊呀,你這是什麽意思”

火焰已經燃燒在了教父先生的額頭上。

手中的火焰則是換了一個方向,化做冰晶,在咒靈觸碰到自己之前,将彼此隔絕開。

沢田綱吉也露出笑容。

“如你所說,我現在可是柔弱的人類。”他微笑說道, “咒靈和人類授受不親,漏瑚沒教過你嗎”

真人臉上笑意更深。

他沒回答沢田綱吉的問話,只是伸出手,徑直向着一旁的波本抓去。

“zero!

退後!!”目睹這一切的諸伏景光緊張大喊,藍色的咒力向着真人發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憑空氣分辨出緊張氣氛的金發青年想都沒想就照着幼馴染的指令往後退去。

真人的手像是橡膠一樣伸長,眼看就要摸到降谷零。

但沢田綱吉也不是吃素的,身形一閃擋在降谷零的身前,魔法一般的冰晶常人只在漫畫中看過,像是絢麗的花朵一樣迅速綻放,不過一會就消磨了空氣,阻擋在真人與降谷零之間。

不僅如此,絢麗的冰晶乘勝追擊,将真人圍繞在其中。

“好——可怕!”真人發出怪叫,臉上的神情卻絲毫看不出感到可怕的地方,反而像是遇到了喜愛的事物,嘴角幾乎揚到耳邊, “可怕可怕可怕,就算變成人類你也這麽可怕啊——!”

說着已經掏出了冰晶的包圍圈,跳上了一根電燈柱,像是猴子一樣蹲着,居高臨下地看着沢田綱吉。

藍發少年眯起眼,異色的雙瞳本就詭谲,在日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不詳的光彩。

“不愧是詛咒之王的半身。”他變魔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根手指,正是宿傩的手指。

沢田綱吉曾經見過許多次這種被封印起來的幹癟手指。

因為來自于強大的詛咒之王,就是被封印,被貯藏,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清洗和磨砺,形狀已經變得極為可怖的手指依然具有強大的咒力,縱然被封印,也能讓靈感強的人感到不詳。

可真人手上拿着的這根卻并非如此。

甚至連最簡陋的封印也沒有,那根屬于宿傩的手指就這樣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氣當中。

按理來說,像是宿傩的手指這樣強大的咒物如此不設防地暴露在空氣中,是會引來咒靈們的搶奪的。

但從真人掏出手指到現在,過去了不止瞬息的時間,卻絲毫沒有四周咒靈被引誘的跡象。

沢田綱吉蹙眉。

“你做了什麽”他冷臉問道。

真人就笑了起來。

“真是無情的問法。”他緩聲說道, “我可什麽都沒做啊,唔,不信你問問宿傩”

他還很俏皮。

沢田綱吉皺着眉,手中火焰改變流向,從負到正,釋放的火焰讓他騰空而起,就要奪過真人手中的手指。

然而對方卻料到了這一步。

在他騰空的瞬間,将手指一抛而下。

“送給你了。”他笑了兩下, “不過,就算是作為半身的你,現在也感覺不到宿傩的存在了吧”

“這是當然的,畢竟所謂的詛咒之王,早就已經成為歷史,連靈魂都不存在了。”

沢田綱吉接下手指,緩緩飛到與真人平齊的高度。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當然是字面意思喽。”真人道, “你以為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他細細觀察了沢田綱吉的申請,在某些時候對于人類這一生物的各種情緒格外敏銳的咒靈突然露出了格外誇張的神情。

他維持着雙手雙腳都扒拉在電線杆上的姿勢,脖子驟然伸長,到了沢田綱吉面前。

“你不會——還什麽都不知道吧!”

金紅色的火焰在話語尚未落下之際就燒了過去,直接燒進真人的嘴裏,讓咒靈一面高呼燙嘴一面把腦袋收回了它應該在的地方。

縱然說着燙嘴,但沢田綱吉的表情和呈現出的什麽都不知道的姿态,讓真人大笑了起來。

“這難道就是人類說的兄弟情真遺憾,我沒有這樣一個兄弟,所以我感受不到。”他不無惡意地說道, “不過作為咒靈,我送給你一點線索吧。”

—— “這具身體,你猜猜是從哪來的”

像是來時那樣突然一樣,真人消失得也同樣突然。

對方是能夠随手将下面的三個家夥變成一堆肉塊的特殊存在,縱然想乘勝追擊,但沢田綱吉也懂得窮寇莫追的道理,因此在短暫的思索後,他選擇了緩慢下落。

下面的只有諸伏景光帶着個能看見咒靈的眼鏡,看見了真人的撤退。另外兩個家夥什麽都看不見,還在緊張地進行警惕。

直到沢田綱吉落下,死氣之炎熄滅,周圍的冰晶緩慢融化,卻也不見液體,像是出現時那樣突然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諸伏景光皺着眉走了過來。

“剛才那是……”

“特級咒靈,真人。”沢田綱吉按了按眉心,簡單回答了諸伏景光的疑問。

不遠處,監測到特級咒靈突然出現的輔助監督已經匆匆趕來,正巧是個熟人,伊地知潔高。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對視了一眼。

從碰面開始就相互看不順眼的兩人終于在此刻達成了共識,只是還沒開口追問,就見棕發青年攥緊了手裏的東西,快步朝着那臺來歷不明的黑色賓利走去。

伊地知潔高已經下了車,但顯然車上還有另外一個存在,讓他沒有走過來,而是等候在原地。

沢田綱吉敲了敲車窗,窗戶便利索地降下,露出了坐在後座的白發青年精致過頭的面容。

“喲,綱吉”正在往嘴裏塞大福的家夥絲毫沒有即将對陣特級咒靈的緊迫,見着沢田綱吉甚至擡了擡手,遞過來一枚草莓大福, “附近人氣超高的草莓大福,要來一個麽”

……

對于一只白毛藍眼睛的貓來說,能夠分享他喜歡的食物給某人,就說明了他很喜歡這個人。

如果他的分享被拒絕,那麽壞心眼的貓貓就會偷偷摸摸地在心底的小本本上給壞家夥狠狠記上一筆,不好好哄他是不會一筆勾銷的那種。

“不,怎麽也不到那種份上吧。”雖然事情很緊迫,但沢田綱吉還是沒忍住吐槽, “你是什麽小學生嗎小學生都不會玩這種你不吃我給的東西我就不和你好了的游戲吧。”

五條悟……五條悟的反應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轉過身去。

“總之我是生氣了。”他的聲音悶悶的, “哄不好的那種。”

沢田綱吉:……

鬼知道這小祖宗哪根筋不對。

或者說從他想要探究這個世界的問題開始,從出現開始就一副我肯定站你這邊啦的家夥就想盡了各種辦法逃避,怎麽都擰巴着不願意把嘴裏藏着的秘密說出來。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掏出了剛才真人給的手指。

“我記得,你之前說那次宴會上的案件中,那只咒靈是吃了宿傩的手指,才擁有了爆發性的力量的吧”沢田綱吉将那只幹癟的,完全沒有經受任何封印或者保存措施的手指在五條悟面前晃過,成功看見對方的眼睛跟了過來。

活像是只見了逗貓棒的貓。

有戲。

沢田綱吉心中一定,臉上卻很擺譜,冷漠又篤定地開口。

“真人都告訴我了。”

“哈”果不其然,貓的注意力驟然就被吸引了過來,神情不悅想要扒拉板子, “他一個咒靈知道什麽”

沢田綱吉露出神秘莫測的神情。

“總歸是知道些我原本不知道的東西,例如宿傩……”他刻意地頓了頓,果不其然看見五條悟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不自然,如果不是他從十年前開始就被Reborn逼着學各種Mafia首領必備技能,沢田綱吉估計也發現不了這點不自然之處。

他收好宿傩的手指,趴在了五條悟的車窗上。

“你或許不知道,真人和你還有傑一樣,都擁有那邊的記憶。”這個姿勢看起來十分親昵,說話的人也笑意吟吟,卻自有一種暗流湧動在彼此之間。

五條悟看了沢田綱吉半晌。

“啊是啊。”他突然像是擺爛了一樣往後倒去,神情自然地開口, “我早就知道了,不僅是那家夥,我們這邊應該有不少人都會逐漸想起來那邊的記憶,只不過我之前沒告訴你而已。”

這厮放松的态度實在太快,讓沢田綱吉有些狐疑。

“是嗎”

“那不然呢”五條悟反而反問。

沢田綱吉便道: “那宿傩的手指是怎麽回事”

五條悟唔了一聲。

“或許是年久失修也說不定吧。”他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夾帶私貨的心情, “畢竟是幾千年前的老大爺,這麽多年了就是鹹菜也足夠放臭了,更不用說他的手指吧”

聽起來似乎是有點道理的。

但沢田綱吉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他觀察着五條悟的表情,謹慎地開口。

“剛才真人說, ‘你以為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果然。

在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五條悟的神情不變,但送草莓大福的爪子卻是一頓。

“你不是‘死’過一次麽。”五條悟若無其事道, “對于那家夥來說,你确實是屬于死而複生吧。”

蒼藍色的六眼透過墨鏡掃了過來,好像是在打量。

“前不久在記憶裏死去的家夥,轉眼就活了過來,還成了貨真價實的人類,那只咒靈說不定在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呢。”

神他媽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沢田綱吉覺得五條悟在驢他,但他沒有證據,只有直覺。

可對于彭格列來說,直覺往往比證據更加重要。

于是他很誠懇地看着五條悟,道: “我覺得你在驢我。”

五條悟大搞也沒想到他來的這麽直接,望過來的時候差點嗆了一口氣。

他想了想,也很誠懇地看了回來。

“稍微有點。”五條悟也很誠摯, “所以你別問了。”

沢田綱吉:……

就沒見過扯謊還扯得這麽光明正大的!

但看起來這家夥是不準備說真話了。

而後面的三人組緊盯着他的眼神已經要在他的後背燒出火,沢田綱吉思索了下,神情凝重地瞥了五條悟,又看了眼身後幾瓶蠢蠢欲動的假酒,嘆了口氣。

“下次找你算賬。”

剛站好,墨色的車窗就咻地升了上去,速度之快足以觑見主人的迫不及待,還是第一次在五條悟這得到這種待遇的沢田綱吉站在原地隔着墨鏡盯了顯然有些心虛的對面一會,沒忍住笑出聲。

好好好你給我等着——落在五條悟耳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但小貓咪懂什麽小貓咪什麽都不懂罷了,他甚至哐哐給伊地知發了短信,催促對方趕緊上車。

手機沒開靜音發出鈴聲的伊地知:……

這麽急速的幾聲,用腳趾想也知道是車裏的祖宗在催。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放走了五條悟,就被自己家的三瓶假酒團團圍了起來。

這大概是能載入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來往史上的光輝一頁,就是套了個假皮都相互看不順眼的兩個人難得站到了同一條展現,兩個笑眯眯仿佛一個爐子出爐的一樣一左一右站在了尊尼獲加的身側。

站在二人中間是的諸伏景光,原本應當和沢田綱吉一條戰線的黑發青年顯而易見反水站到了幼馴染的一側,以一種不贊同的眼光看着沢田綱吉。

“或許我們有資格知道,剛才威脅到我們生命的是什麽東西”這個笑眯眯的是粉頭發的沖矢昴。

“剛才蘇格蘭似乎看不見那東西,戴上這幅眼鏡之後就能看見了那是什麽也是組織的試驗品嗎我怎麽不知道”這個問號很多是的金頭發的降谷零。

“太危險了!那家夥就是……之前說過的特級咒靈吧!能力疑似作用于人類身體和靈魂的那個!直接就這樣赤手空拳地對上他太危險了!”這個是着急極了的hiro媽媽。

對比了下三個人的語氣,沢田綱吉眼含熱淚(并沒有)地投入了hiro媽媽的懷抱。

“蘇——格——蘭——”

……

太危險了。

降谷零看着剛才還一臉兇橫地同他所看不見的存在做搏鬥的尊尼獲加一臉可憐()地投入了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幼馴染的懷抱,心底的危險雷達就嗡嗡地發出響聲。

不論是那個看不見的但直覺危險的存在,還是這個危險還會僞裝的尊尼獲加,都太危險了!

他謹慎地觀察着幼馴染,對方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實在無二,唯一多出的就是身上的尊尼獲加挂件和鼻梁上的眼鏡,偏生每個都是危險物品,讓他對幼馴染的擔憂達到巅峰。

和尊尼獲加一樣,那副眼鏡只是看起來的時候也是平平無奇的。

平平無奇的黑框眼鏡,似乎路邊每家眼鏡店裏都會常駐的款式,在大街上随便掃幾眼大概就能掃到不少同款,之前他也在幼馴染手裏見到過那副眼鏡,還一度疑惑過對方什麽時候近視,還選了副這麽個款式的眼鏡,沒想到別有洞天,和那個小偵探的眼睛一樣,有着特殊的功能。

甚至于小偵探的眼鏡都是科技手段能夠達到的,他讓手下人去弄也能弄來差不多的,但幼馴染手裏的卻從沒見過,估計是組織的實驗産物。

這背後昭示着諸伏景光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牽扯進了組織的什麽危險研究,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降谷零的心情就不斷下沉。

他陰沉的目光實在過于明顯,就連勉強和他統一戰線的沖矢昴都投過來了狐疑的目光,眼神在金發青年和那邊磨磨蹭蹭的棕毛青年與黑發的那個之間逡巡,再度在自己心底編的劇本裏把他們之間的箭頭畫的更粗了些。

組織真亂。

旁觀的FBI得出一個早就被驗證了無數次的結論。

而沢田綱吉再怎麽想和hiro媽媽貼貼,也無法忽視背後傳來的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燒穿的目光了。

他扒拉着諸伏景光往後看,發現波本的臉色已經黑到他原本的膚色都不太能遮得住的程度。

沢田綱吉沉默了下,默默放開了諸伏景光。

好好好知道這是你幼馴染,不在你面前和你不能貼貼的幼馴染貼貼不行麽!

這時候才回想起了剛才降谷零的疑問。

他伸手,很是自然地将眼鏡從諸伏景光臉上取了下來,玩味地挂在自己的鼻梁上。

“你說這個麽”棕發的青年人看起來不太嚴肅,比起方才冷厲的青年簡直判若兩人,透過那副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麽用處的眼鏡觀察着他,讓降谷零有種不止從何而來的,自己仿佛被面前之人給看穿的毛骨悚然。

如果他是只小黑臉貓的話,在這時候大概全身的毛都倒立了起來。

但尊尼獲加卻像是完全沒發現他的這幅受刺激的模樣一樣,把眼睛又從自己的鼻梁上取下來,捏着鏡架晃了晃。

“這是警察……這是日本條子的東西。”

聽見這話的瞬間,降谷零的小腦都萎縮了。

他努力在腦海中重新複原這句話,絕望地發現自己沒有聽錯。

“條子的……東西”

他們有這種東西嗎

沢田綱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畢竟降谷零實際上是個公安這種事情他還是知道的,在這邊的世界他的警校同期好友萩原研二還是幹處理咒靈的,因此就連沢田綱吉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不知道這幅眼鏡出自警方。

降谷零:……

他在自己的腦子裏搜索了下,确實沒發現這種東西。

但這着實不能怪他。

畢竟咒靈這種東西的存在越少人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産生得也就會相對更少一些,因此在簡單且不為人知的初篩過後,那些無法看見咒靈的警察們就會按照他們原本的人生軌跡分到各個科室去,除去萩原研二這種一開始看不見,但是經歷過生死危機之後就突然又能看見的特殊案例,別的人幾乎窮盡一生也無法接觸到這種東西。

像是降谷零這樣的還比較特殊。

因為身處于公安這麽個特殊機構,幹的又是卧底這個更特殊的活,降谷零其實是知道萩原研二被調動到了特處課的。

但由于某些保密內容,他對特處課的解也僅限于知曉對方大概面對的是類似于妖怪之類的生物,而更加細致的,例如用的什麽方式對抗妖怪,有什麽特殊輔助器具,都是一概不知的。

現在他也算是吃了信息差的虧。

金發青年面上露出的是僞裝的恍然和譏笑,心裏卻在大聲掀桌,感到十分恥辱。

諸伏景光看了眼他,試圖曲線安撫。

“是因為尊尼獲加才得到的,這種特殊輔助用具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東西。”

所以不至于被氣成河豚,真的。

降谷零這才輕飄飄地看了眼他。

“是啊,畢竟你比我們都更早到尊尼獲加身邊。”所以經受的考驗和受到的危險比他來的更多。

“這種東西只要稍微讨好,相比尊尼獲加就給你了吧。”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麽,才拿到了這種東西。

聰明如降谷零,在諸伏景光說完之後就想到了萩原研二——對方從完全無法看見到能夠看見,也是經歷了生死危機,那麽hiro呢hiro又是經歷了什麽才讓尊尼獲加信任他給了這個東西尊尼獲加又是怎麽打入了警察的內部,拿到了這東西

諸伏景光:……

雖然幼馴染掩飾得很好,但實在是一個讀降谷零神器的諸伏景光幾乎立刻就get到了降谷零在腦補什麽。

雖然換位思考如果他站在zero的位置想的話也會這樣思索和擔憂,可是想到對方現在幾乎是在對着空氣懷疑,諸伏景光就忍不住想笑出聲。

可是心裏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

諸伏景光想起那些“夢”裏,也是這樣的三人小組,他與赤井秀一都知曉了那個世界的尊尼獲加的卧底身份,而幼馴染卻是唯一被蒙在鼓裏的那個人。

一開始的時候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和為了前輩的安全,等到後面,卻是為了保護zero,他默認了前輩的安排,用善意的謊言将zero排除在了他們的計劃之外。

原本以為,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再向zero請罪,再重新介紹他們的前輩,從光明走向黑暗,又在黑暗中開辟出一條光明道路的男人。

可他沒等到那天,就得到了前輩的死訊。

按理來說,夢境這種東西,是睡過之後就會逐漸淡忘的,甚至有些人前一天做過夢了,第二天就忘記夢裏的內容。

諸伏景光到現在卻都還記得那一場場夢,到現在也在腦海中清晰得可怕,他記得任務成功的zero痛苦又自責地站在前輩的墓前,記得前輩溫柔的笑容永遠停留在墓碑上面。

諸伏景光輕輕垂下了眼睫。

“沒辦法。”他輕聲說道, “畢竟尊尼獲加就是這麽個溫柔的人嘛,只要乖乖聽話,總會得到獎勵的。”

就像是另一個世界,分明他也沒幫上忙,可是因為聽了前輩的部署,最後還是得到了一份光明的未來。

只是未來的代價是前輩的死去,像是夢魇一樣,纏繞着他的下半生。

咦惹。

就是知道幼馴染在和自己飙演技,降谷零也被這句話雷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他瞥了眼讪笑着的尊尼獲加,對方确實有這麽一副溫和的假皮,可他當卧底在黑黑白白的世界混了這麽多年了,披着溫文爾雅皮毛的野獸也看得不少,尤其是組織裏面,十個人中十一個人都是變态,多出的那個說不準就是其中那個人精分出來的。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沢田綱吉,哼笑一聲。

“如果我也想蘇格蘭那樣,也能得到尊尼獲加的獎勵嗎”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

他都差點忘了, zero這家夥是個演技帝。

大概他們做情報工作的都是這樣, zero也好貝爾摩德也好,都喜歡說這麽些似是而非的話,說出來活像是兩個人之間有多麽暧昧多麽親密的關系,實際上明明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東西。

他不着痕跡地後退了一步——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在降谷·演技帝·零的臉上看見了脆弱的失落表情。

是大寫的“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沢田綱吉:……

謝邀,十動然拒。

他咳了下,瞥見一邊沖矢昴臉上的饒有興味,頓時壓力山大……要是赤井秀一也興致一起跟着降谷零開始飙演技,那他這個夾在中間的人可就糟糕了啊!

思及此,教父先生不由得沉下了臉色。

“什麽獎勵不講理的。”他冷哼一聲,很有不在這裏的琴酒的神韻, “那是蘇格蘭應得的東西,不要想着在亂七八糟的地方算計,波本。”

好可怕的氣勢。

但看着對方對諸伏景光的維護之意,降谷零心下稍定,從善如流地收回了裝出來的神色。

他對對方能看穿自己的演技并不意外,畢竟是那個尊尼獲加,如果是吃素的,對方也不會在組織內有如此赫赫的聲名。

他攤了攤手,露出無奈的神色: “我也只不過是好奇而已嘛,據我所知組織應該沒有涉及到這方面的工作吧。”

此乃謊言。

降谷零是知道組織還有一部分隐藏的任務和計劃的,但那些似乎是不久前才開始啓動的東西,且入圍參與的都是組織內有一定年齡的老成員,像是他這種這幾年才加入組織的新酒竟然還被排除在了範圍之外,只能時不時借着收集情報的契機打探。

但聯想到今天的事情,降谷零聰明的小腦瓜很快就将兩邊聯系了起來,得出組織的新陰謀或許與所謂的周靈息息相關。

而且看尊尼獲加和那只咒靈對話的場景,說不定組織已經找到了咒靈們的頭子——剛才尊尼獲加說過,那個叫做“真人”的咒靈是一只特級咒靈,雖然他不太清楚對咒靈們的區分,但“特”這個詞原本就很特殊了,方才等級上,怎麽也是金字塔頂端的類型。

因此也就是說,最好的結果就是組織剛與咒靈那邊的頭子接觸,雙方暫時還未達成合作。

他沉吟了下,似是不在意地道: “不過咒靈聽起來還是挺新奇的,就字面意思看……唔,被詛咒的靈魂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這話獲得了尊尼獲加的回眸。

“你還真是聰明啊。”對方意味不明道,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咒靈是從人類的各種負面情緒中産生的東西,說是靈魂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畢竟無法被看見這一點,就很符合人們對“靈魂”的認知。

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中産生的物種。

降谷零心下一凜,這個描述怎麽都不像是好家夥,就像是好萊塢電影中的反派一樣。

他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那他們的目的是消滅人類咯”他攤攤手,一副樂子人的姿态, “畢竟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中産生的,從人類的惡意中産生的東西,當然會對人類産生惡意吧。”

說起來像是繞口令一樣。

但事實确實如此。

縱然早就知曉對方的聰明程度,沢田綱吉也還是會為降谷零的敏銳鼓掌。

他點了點頭,想起自己當特級咒靈的歲月,也聽了許多耳漏瑚的宣講,神情都變得不太自然。

“差不多的目的。”他說道, “只不過咒靈們不是想‘消滅’人類,而是想要‘取代’人類。”

“取代”發出疑問的不是降谷零,而是一旁旁聽的沖矢昴。

沢田綱吉點了點頭。

“沒錯,取代。”他神情複雜, “據我所知,現在的好些特級咒靈都認為是人類罪惡導致了地球的衰亡,因此他們正在團結咒靈同伴,試圖聯合起來,消滅人類暴政。”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微妙。

但被幾個人懷疑的目光看着,沢田綱吉不由得點了點頭。

“沒錯,他們……真人他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建設美好的咒靈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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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這麽一說有人就變得跟反派一樣了,是誰我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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