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幸福來得太突然！
幸福來得太突然！
雨停了，夏天的夜晚熱情似火，樓下有一家燒烤店，門口鋪着幾張桌子，男男女女坐在那撸串喝酒，進電梯時金俊熙改變了主意，他煩躁了大半天，此刻只想遠離喧鬧，去樓頂吹吹風，想到便順手摁亮頂樓的電梯按鍵。
頂樓風不大，吹在臉上有着夏天裏特有的濕熱氣，金俊熙幾步走到邊緣欄杆處，朝下看，燈火璀璨，有行人埋着頭匆匆走過，還有牽手晃悠散步的，他深吸一口氣，空氣裏隐隐有食物香。
這棟樓有四個單元，何恬恬跟金俊熙家中間隔着一個單元，一層樓只有兩戶人家，他目光掃過去時甚至覺得這不是兩戶人家的距離，是一條銀河的寬度。也正是無意中的那一眼，借着光他看到二單元電梯井的樓梯上坐着一個熟悉的人。那人應該也看到了他，托着臉看向這邊。
金俊熙默聲地靠過去，近到看見她眼中零碎的星光，她頭發散開來，被風拂過，有幾縷搭在臉前，溫柔地遮蓋着她的臉。她坐得高，足以和他平視，對視中的二人不約而同地挂着笑，她見他斜挎着包，撈過身旁的手機，挪了挪身子，示意他坐下。
金俊熙踟蹰幾秒，把包從背後轉到身側，側着身同她一起坐在鐵質樓梯上。坐下來才後知後覺距離靠得有點近，他裝作整理背包，不至于太突兀地稍稍移了半掌距離。扭臉看，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又不去揭穿，還是笑，那笑像天上銀河裏的星散落下來，有的在半空飄蕩，有的落在她的臉頰，有的撞進金俊熙的心間。
“金俊熙，你經常上來嗎？”她先開了口問。
金俊熙挪不開眼，心底不由發笑，上天這是開眼了，頭一回上來就遇到。
他沖她搖頭，只是她臉朝着自己來的方向，随口一問并不在意答案的表情。
她拂開臉前的頭發挂在耳後，依舊笑，金俊熙這才看清她的笑中帶着淡淡的落寞，這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搜索記憶裏的她一直是個抿着唇，不多言語，眼神沉靜，一副不要惹我的表情。也有活潑的時候，只是不展示給男生們，她沖張希揚笑，眼角彎下去，臉頰的痣都生動起來。
“恬恬，怎麽了？”他拉回思緒，壓低聲音問。
“金俊熙，你以後的工作在甬州？”
“嗯。”
“我聽沈南提過一嘴。”
“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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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是你好兄弟！”陳述的語氣，金俊熙到底是個優秀的學生，心中警鈴大作，沈南不會跟她倒豆子吧？
再多的話到嘴邊化作一個“嗯。”
有一陣風吹過，二人沉默着，隔壁是曾經待過九年的學校，鴉黑一片。
“金俊熙，現在還喜歡我嗎？”她突然問出這句話，盯着他的眼問出來的。金俊熙不接話，等着她把話說完。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有暗流湧動，金俊熙突然意識到她沒了話說，鄭重又堅定地點了點頭。
“恬恬，”何恬恬笑，她察覺到他不再連名帶姓叫她，心中篤定的一些想法被驗證。
“一些話該我說出來，我喜歡你，一直喜歡。”天知道金俊熙等說出這句話的機會等了多久，真說出來的這一刻，腦中有根弦驀然松開。他眼波流轉地看着她，等着她給自己下判定書。
有風吹過她的裙角，她白嫩的手指輕輕壓下攥住，泛着白的骨節暴露出一些情緒，二人挨得極近，近到可以看見她耳垂上的耳洞。而就是這窄窄一段距離，他自己心中明了，是用了多少氣力，隔山跨海走過來的。
兩片柔軟溫熱的唇貼了上來，輕輕一點，又迅速離開，金俊熙一怔，周遭靜了兩秒後耳邊有煙花炸開的聲音。唇邊那短暫的觸感密密地從後背處攀起，順着脊背沖到頭頂，身邊的人扭過頭去不再看他，風把她的發絲吹起，落在他的臉邊。
“恬恬？”聲音壓到了極低。
“嗯。”霸王花原來只是一個空架子，別過臉不願回頭。
金俊熙抿了抿唇，那裏熱得發燙，心底卻蕩開了笑。風剛吹散的熱氣再度包圍了二人，如果沒去打球，就不會上來，如果沒有上來，就不會遇到她。不問了，一切都來得及，一切都剛剛好。
唇邊的笑化不開，金俊熙擡手過去，猶豫間收回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果然這是何恬恬能幹得出來的事，想到就去做。
“恬恬，”聲音依舊壓低，何恬恬扭過臉視線對上他，喉結處有吞咽的動作，“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金俊熙，這麽多年不聯系了，你确定還喜歡我嗎？”不等他回答，她接着問：“你還了解我嗎？”
“或者說你了解過我嗎？”只不過這是一句沒有問出口的話。
一只寬大的手伸過來，掌心向上，“所以，恬恬，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
何恬恬扭過臉看他，寬，略有些厚度的手，手指半攏着。視線從手移上去，結實的臂，修長的脖頸，喉結上下滑動着，沒戴眼鏡，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堅定。
沉默不過幾秒鐘，一只手坦蕩蕩地遞了過來，搭在向上端着的掌心裏，搭上去的一瞬，金俊熙有一種手指鏽住的錯覺，掌心燙着掌心，學霸如他第一次體會到手足無措，第一次清晰地感觸到女生的手是那麽小，那麽軟。那手指劃過手掌，看似用力地握了握。
很快兩只手交握在一起。
“上次去甬州的時候聽說你也在。”
“嗯。”
“你以後留在那？”
“嗯。”
“嗯？”恬恬沖他笑，“你緊張？”問完用自己掌根感受他掌心的溫度，有點燙。“金俊熙，你沒談過戀愛？！”
“嗯。”
“哈哈哈～”一陣清脆的久違的笑聲，何恬恬用空出的那只手半遮着臉，“所以，金俊熙，你大學期間都不戀愛的？學習？還是～”
不給她說完的機會，金俊熙做了一件自己遐想許久的事，如果不是今晚發生的一切，他甚至确定了這件事一生可能都無法做到。
他抽出交握的手，攬過她的纖細的脖頸，俯身壓下去，含住那因為笑顫動的唇，有一種淡淡的香萦繞在臉龐，張開的手指力度剛好地托着後腦，躲不過也掙不脫。
何恬恬彎着的眼逐漸圓了起來，睫毛忽閃顫動，周遭被男生獨有的味道包圍，那是一種陌生的氣息，包容、力量、柔軟、生動。
一個淺嘗辄止的吻，離開時金俊熙被她的表情逗笑，像受驚的小鹿，睜圓了眼。修長的大手舍不得離開後脖頸，忍不住揉捏一番。
“所以，何恬恬，你談過戀愛？”他的眼中盛滿笑意，“吓到你了？”
“～”
剛被吻過的唇瓣張了合，合了張，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羞紅了臉，說不出話。金俊熙果然是學霸小子，何恬恬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年武老師對他的評價：“金俊熙不論在何種心情下學習，只要接觸到一項新事物，他就會去探究，學習了就會形成肌肉記憶，并且會迅速轉化為自己所用。”
二人離得很近，金俊熙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潮紅從耳根蔓延到臉頰，并不清楚她心中想法，“恬恬，對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想吃冰淇淋，你下去買上來！”何恬恬冒了一句，打破這炙熱的氛圍，眼下先把面前熱源支走，冷靜下。
“等着。”說完話他從包裏摸出手機，靈活地跳下樓梯，像刮過一陣熱烈的風消失在黑暗裏。
何恬恬挺直的背松了許多，朝着他離去的方向呼一口氣，事情既在自己的想象中發展又超出自己的想象。她攏了攏頭發，後脖頸處還有餘溫。
莫名地有一幀畫面出現在眼前，那是二人上初二，開學前學校組織去分發課本，何恬恬的手被新書鋒利的邊角劃破，血順着指縫往下流，金俊熙從書桌裏抽出上學期遺留的抽紙，至今對那雙嬰兒般的小胖手忙碌着找抽紙，找創可貼印象深刻。
當年的那雙手剛才握住她的，壓在脖頸處的觸感還在，何恬恬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正确，年少的人早已長大，當年的印記也早已不複存在。
買冰淇淋的人很快返回來，手裏拎着一兜，扒拉給她看，巧克力、牛奶、水果、豆沙······
“恬恬，你還喜歡巧克力口味嗎？”只見何恬恬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明朗再到欣喜，果然這小子說喜歡自己很多年沒假，他是從什麽時候關注自己的？不重要了。
見她不語，他照着原本的主意拿出巧克力口味的，撕開包裝遞過去。她坐着，他站着，她吃，他看，夏日裏的風變得柔和輕盈。
“你晚飯吃了嗎？”
“沒，我很多年不吃晚飯。”
“為什麽？”他不解，視線掃過去，體态輕盈勻稱，女生都這樣嗎？
“我的臉，多吃一些就會胖！”說話間手指輕點着臉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