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福建?

餘塵聽到這兩個字就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一個人?”餘塵攥着電話的手指發白,臉色也是蒼白,“顧赫,你不能不去嗎?”

“怎麽了,阿塵。”顧赫疑惑着問他,“放心,跟着醫療隊的大巴去,很安全的。”

安全個屁!

餘塵咬了咬唇,“誰送你去機場?”

“蘇老師。”顧赫說。緊接着,餘塵聽到了那邊的喇叭聲。然後顧赫很快的說了句,“得走了,到了機場給你電話。”

然後是電話挂斷的聲音。

蘇遠。

餘塵強忍住想要摔電話的沖動,這個蘇遠,一定是忘記了自己當初跟他說的話。

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別讓顧赫去福建,他卻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怎麽了?”凡清找了出來,看着餘塵的眼眶通紅。“發生什麽事了麽?”

“凡清,你……”餘塵想問他能不能陪他去福建,但他終究還是覺得不妥,而還在看畫展的雷曲他也不想打擾,于是,“凡清,我有點急事得回家去了。”

“我送你。”凡清一臉的擔憂,“我看你很不舒服,需要去醫院嗎?”

“不。謝謝。”餘塵坐上凡清的車,他在手機上訂了最近一班去福建的飛機,這一次,他不會讓顧赫一個人去面對生死,要死他也要和他在一起。

*

顧赫從北京出發去福建,這一次仍然是蘇遠送他,只是心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不知道往事會不會重現,但治病救人是醫生的職責,他非去不可。只是這一次,他給所有人都打了電話,甚至公司都已經安排好了。唯一他放心不下的,是餘塵。即便知道,同樣的事情不一定會再次發生,他還是舍不得他的男孩。

“怎麽心事重重的?”蘇遠看了一眼顧赫,“你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

“現在不一樣。”顧赫笑了笑。

“呵。”蘇遠瞥他一眼,“舍不得餘塵吧?”

“本來公司安頓好準備今天回去的。本來打算陪他去看畫展。”顧赫捏了捏手機,他也聽出來了,餘塵不想他去。

“餘塵這幅畫确實畫得很好,很多人找來要買他這幅畫。”蘇遠一邊開車,一邊跟顧赫閑聊。

“他确實很優秀。”顧赫嘴角勾着笑,“可惜我還沒見過他畫的那副畫。”

“我手機上有。”蘇遠把手機扔給顧赫,“相冊裏找,密碼我生日。”

顧赫低頭找,還不忘嘴裏揶揄蘇遠,“現在有人管了,都不回海城了是吧?”

“誰管我?”蘇遠明知故問,“誰管得了我。”

“是是是。”顧赫輕笑搖頭,他不跟死鴨子嘴硬的人胡攪蠻纏。

翻動手機的手指忽然頓住,顧赫在看到餘塵的畫的時候,身子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他經歷的那一切仿若又在他眼前鋪展開來。

那突然崩塌的山體,泥漿滾滾而來,人類的所有一切都顯得那麽的渺小。顧赫忽然明白了,餘塵為什麽那麽害怕他去福建,他去找過他,在那片不知他身首何處的廢墟上,他一定一步一步的丈量過那座村莊,他一定一遍又一遍的喊過他的名字。他的阿塵,終于在他在那個世界消失的時候,明白了他的心意。

“畫的好吧。”蘇遠看了一眼顧赫,“靠!一幅畫而已,你也不至于哭吧。”

顧赫吸了吸鼻子,将手機還給蘇遠,心中澎湃的情緒被他緩釋掉,“身臨其境。”

“真的。我也覺得。”蘇遠癟了癟嘴,“說實在,我覺得這幅畫有點超出餘塵平日裏的創作水平了,所以,這樣的帶着豐富感情的創作是最難得的。可遇不可求,這才是這幅畫真正有價值的地方。”

的确,如果不是真正的經歷了那一切,餘塵不可能畫出這幅畫來。

顧赫到了機場,坐上飛機,眼前都還是餘塵的那副畫。心裏飽脹又酸澀,他糾結了那麽久的疑團,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些他覺得無法解釋卻又看上去合情合理的事情,都有了答案。現在這個餘塵,就是他的阿塵。

那個從小就愛跟在他身後,膩在他身邊,遇到事情就只會喊顧赫的餘塵,他一直都在他身邊。

他迫切的想要見到餘塵,但顧赫同上一世一樣,他知道還有更需要他的人在等他。那個患者,還在等着他去做手術。

到達福建已經是傍晚,接他的人等在機場,“顧醫生,麻煩你了。”

“應該的。”他坐上車,在車上又重新研讀了一下病人的情況,“術前檢查都做過了?”

“都做過了。您到了那邊就可以做準備手術,病人也已經準備好了。”

“好。”顧赫合上文件夾,在腦子裏又把病人的情況快速過了一遍,他需要确保了解病人所有的信息,這樣才能做到在手術臺上萬無一失。而就算遇到任何緊急的情況,他也知道應該怎樣緊急應對。

稍微眯了一會兒眼睛,顧赫在進手術室之前給餘塵打了個電話,但沒有接通。他皺了皺眉頭,将手機交給值班護士,“麻煩幫我保管。”

“好的,顧醫生。”小護士接過手機,看到電量不足的标志,很熱心的幫顧赫找了個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在和同臺手術的醫生一起,再次探讨病人的病情後,顧赫換好衣服,進行了消毒處理。

這是一臺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手術,病人心髒搭橋的位置不太好,很容易引發大出血。他手中不停,随時關注着病人的情況,與同臺醫生時刻交換信息。

十二個小時過去,手術終于完成。

“很成功。”顧赫笑着跟病人家屬簡單溝通,才去換下手術服。他已經全身濕透,但這邊醫院條件有限,他只能回到安排的住所才能洗澡。

“顧醫生辛苦了。我送您。”來接他的司機小張仍然還在門口等着他,顧赫應了一聲“辛苦。”拿了手機和随身行李跟車回到酒店。

手機上已經有了好幾個未接來電,顧赫看到餘塵的名字就立馬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對面卻是非常嘈雜的聲音,“阿塵?”

“你是機主朋友嗎?”竟然是一個女生。

“你是……”顧赫心裏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發生了車禍,現在在做檢查呢。”女生說完,又告訴了顧赫一個地址,“您盡快過來吧。”

車禍?

顧赫來不及換衣服,他早該猜到餘塵會跟來的,在看到那副畫之後。

他應該早點跟餘塵聯系的。讓他別來,他很快就回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顧赫趕到醫院,去病房問了好幾個護士,都說沒有餘塵這個人,他又打了餘塵的電話,這次終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你在哪兒?”

“你在哪兒?”

兩個人異口同聲,都迫切想知道對方在哪兒。

餘塵在醫院門口見到了顧赫,終于,他在千裏迢迢的奔赴之後,見到了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顧赫。

顧赫背對着月光,身影被拉得很長。

“你真是個傻子。”顧赫有些哽咽。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時的餘塵。他不敢去想,站在一片廢墟之上,去求一個毫無希望的可能,是怎樣的心情。光是換位思考的想一想,他就已經心疼得不行。

“我就是……”餘塵額頭貼着繃帶,嘴角也破了,“不放心。”

顧赫走近他,“有什麽不放心。我在北京你都沒這麽緊張,不過來福建一天,為什麽這麽緊張,嗯?”

“就……”餘塵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性作罷,他一把攬過顧赫,抱着他,“想你了。”

顧赫回抱着他,雙臂收緊,“一身臭汗,也不嫌髒。”

“我也一身臭汗,這就是臭味相投。”餘塵笑着側臉親了親顧赫的脖子。“哥,我愛你。”

“我也愛你。”

月色如水,兩個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在溫柔的月光下靜靜的烙在地面上,像一副唯美的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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