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第27章

第27章

喬經義來找陳姍姍是有正事的，他去查的三興建築有限公司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兩人一邊往外走，他一邊給陳姍姍介紹詳細情況: “這家建築公司的老板叫李建國，是咱們江東省人，早年是做鋼材生意發家的，後來國家開始大力搞建設，他便開始搞起了建築公司，他有個弟弟，在省委工作，好像是省長的警衛員，不過他跟這個弟弟感情不太好，這麽多年也很少有聯系，但底下人不知道這茬，只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看在他弟弟的份上，不管他去哪個部門，別人多少都會給他點面子。這次的事情，好像就是他假借他弟弟的名義，去革命委員會使了絆子，所以陳叔叔才會判的這麽重……”

喬經義三言兩語交代清楚事情的經過，然後看着陳姍姍道: “現在已經确定就是他使得壞了，你想怎麽辦”

陳姍姍将今天自己去環保局的事情告訴了他: “梁局長說，我爹的事他會想辦法，該怎麽判就怎麽判，法律不是任何人濫用私刑的工具，只是這個李建國，他找了人主動替他頂罪，所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很難拿他有辦法。”

“找人頂罪”喬經義冷哼一聲: “他倒是會鑽空子。”關于李建國不做排污處理的事陳姍姍已經同他大致說過了，所以他也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知道他找了誰頂罪嗎”喬經義又問。

陳姍姍點點頭: “我知道，是他的工地的負責人，宮主任。”

“想辦法打聽一下這個人，看看他給這個宮主任開了什麽條件只要能夠說服宮主任翻供，那麽就能将他繩之以法了。”喬經義的腦子轉的很快。

的确，喬經義說的對，只要宮主任願意翻供，那麽梁局長就能夠聯系司法部門逮捕李建國，只是，陳姍姍并不是沒有跟宮主任接觸過，她認識宮主任，知道宮主任不是個随便會替別人頂罪的人，所以宮主任既然願意替李建國頂罪，那麽李建國一定是給了他讓他拒絕不了的好處。

所以，李建國到底給了他什麽好處

陳姍姍和喬經義對視一眼，如果想知道具體情況，那麽他們勢必要去見一見宮主任，否則說什麽都沒用。只是，宮主任已經被抓了起來，現在這種情況下想見他，可沒那麽容易。

“看來還是只能去找我的老同學了。”喬經義想了想，道。

“那……就麻煩喬大哥了。”陳姍姍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她家的事，喬經義總共就七天假，除了最開始休的三天之外，喬經義已經陪着她跑前跑後跑了兩天了。

喬經義卻并不在乎這些細節，對他來說，不管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她的青梅竹馬，陳如海都是打小看着他長大的陳叔叔，為了陳如海奔波，他心甘情願。

兩人一道再次去了公安局。

見到喬經義，楊堅成的臉上滿是無奈: “我說老同學，你怎麽又來了!這次又有什麽事”

喬經義也有些不好意思: “老楊，你別怕，我這次不是來打聽事情的，我這次來，是想探監。”

“探監”楊堅成聞言一臉詫異: “探誰的監沒聽說你家裏誰進去了啊”

“去你的，怎麽說話呢!”喬經義笑着罵了一句: “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姓宮，叫宮……”喬經義說着看向陳姍姍，陳姍姍立刻接口道: “叫宮浩。”

楊堅成也不是傻子，見狀哪裏有不明白的，他笑着開口: “喲，這是你的朋友，還是這位小妹妹的朋友啊我說你兩這……啥關系啊”

“啥關系關你啥事，你就說這個忙能不能幫吧!”喬經義臉上的表情帶着笑意。

聽到這話，楊堅成也笑了: “行，您老人家開口，我還有不幫的嗎不就是探個監嗎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的了主的，不過……”說道這裏，楊堅成的表情也變得稍微嚴肅了些: “進去之後千萬不要亂說話，就說你們是犯人的家屬，親戚，知道嗎”

“我懂，放心吧。”喬經義點點頭: “你幫了我，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這筆恩情先記着，以後找機會還你。”

“你小子，說什麽呢!誰要你還了!”楊堅成的臉上也露出笑意，然後邊走邊對他們道: “你兩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填個申請，一會兒就安排你們見他。”

“行，謝啦兄弟。”喬經義禮貌的道謝。

等到楊堅成走了之後，陳姍姍有些猶豫地開口: “喬大哥，一會兒進去之後，可以先讓我跟他聊聊嗎”

“為什麽”喬經義有些疑惑。

“我……認識他。”陳姍姍咬了咬牙，還是将自己冒充打工人的來龍去脈解釋了清楚。

喬經義聞言，倒也沒多說什麽，只是道: “姍姍，人心險惡，你在工地認識的宮主任未必還是現在裏面這個宮主任，”說道這裏，他似乎是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猶豫片刻，才接着道: “姍姍，你記住，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是會變的。”

這是怕她失望嗎陳姍姍乖巧地應了聲，心裏卻不以為意，上輩子，為了學術研究成果，她沒少經歷過勾心鬥角的事，只是一個虛名而已，上輩子身邊的那些人就能争的頭破血流，何況是現在這樣實打實的好處，陳姍姍知道，宮主任一定是拿了非常豐厚的回報，才會心甘情願替李建國坐牢，其實原本來這裏，她就沒抱希望，只是，有些事總歸還是要試試的。

見陳姍姍做好了心理準備，喬經義也不再廢話。兩人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之後，楊堅成帶着另外一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民警同志下來了。

“小趙，他們就是宮浩的家屬，帶他們進去吧。”楊堅成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連個眼神都沒給喬經義，不過喬經義并不在意，他明白，這是為了避嫌。

交代完那名叫小趙的民警之後，楊堅成偷偷朝喬經義眨了眨眼，便若無其事的回自己辦公室了。

喬經義同樣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然後同陳姍姍兩人一起，跟在小趙後面去見宮浩。

見到宮浩的時候，陳姍姍吓了一跳，不過幾日功夫，原先那個面容整潔，雖然嗓門大卻看着十分精神的宮主任，此刻胡子拉碴，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見到陳姍姍，他也顯得十分詫異: “你怎麽來了”

他倒是不恨陳姍姍，打從知道那些被污染的土地對工人有害之後，他就明白陳姍姍做的對，工地上的那些工人都是跟了他多少年的老夥計，若是沒有陳姍姍，他們當真在那一直幹着，別說工人了，就是他自己也得得絕症，所以其實陳姍姍是變相救了他們的命。

只是，就像陳姍姍和喬經義揣測的那樣，他願意主動替李建國頂罪，那也是因為李建國确實開出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所以他才會心甘情願地坐在這裏。見到陳姍姍雖然令他十分意外，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想明白陳姍姍是來幹什麽的了，他們之間并無交集，唯一的關聯便是排污事件，所以不用想，陳姍姍來此，必定是希望他能夠翻供。

事實也确實如宮主任所料，陳姍姍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 “宮主任，你這是何苦”

宮浩笑了笑: “小丫頭，我知道你幹什麽來了，沒用的，回去吧。”

見宮主任一句話便戳破了自己的來意，陳姍姍也不氣妥，原本她就沒抱什麽希望，只不過，她很好奇，究竟李建國給他開出了怎樣的條件，她也并不像浪費問系統問題的機會，所以才會坐在這裏，希望能夠親耳聰宮主任的口中聽到答案。

“他究竟答應了你什麽你這麽幫他你難道不知道，如果當初我沒舉報的話，現在你跟你的那些工人，可能都已經患上了絕症”陳姍姍的語氣有些不滿。

宮主任倒是沒什麽反應，他點點頭: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我替我所有的工友們謝謝你，小丫頭，不過你也別問了，你問我也不會說，你還是回去吧。”

陳姍姍沉默，片刻後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給了你什麽”

見陳姍姍如此倔強，宮主任嘆了口氣: “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能改變什麽嗎我老婆有糖尿病，我的兩個女兒一個在玩具廠打工，另一個還在上小學，我還有個癱瘓在床的老父親，這些，就算我坐牢了，李建國都能替我解決，你呢你能嗎所以說，沒用的，你還是回去吧。”

宮主任神情疲憊，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在陳姍姍救了他們一命的份上，他根本就不會跟她說這麽多，現在說這些，也只是希望陳姍姍能夠知難而退，畢竟這些困難，都是實打實的，除了李建國，沒人能幫他解決。

陳姍姍想過李建國會給他開出怎樣的條件，無非是高額的費用，但此刻聽了宮主任一席話，才知道原來人人都有這麽多的不得已，他說得對，如果只是金錢的話，其實并不難解決，可是他的老母親還需要人照顧，他的一雙兒女還需要人撫養，這些，至少在現在看來，只有李建國能夠幫他。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喬經義聞言，忽然開口: “你怎麽就能确定，李建國真的會履行諾言呢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個罪是要被判重刑的，十年二十年，都很有可能，這麽長的時間，一個能做出不顧工人死活這種昧良心事情的老板，你憑什麽相信他”

殺人誅心，喬經義這話無異于在宮浩的心口上開了一道懷疑的口子。聽到喬經義的話，宮主任眼神微縮，原本毫不在乎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然而他還是強裝鎮定，道: “你們說什麽都沒用，我不會信你們的。”

陳姍姍沖喬經義使了個眼色，喬經義會意: “我說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反悔了，就找楊堅成民警，他會聯系我們。”最後這兩句話，喬經義壓低了聲音。

無視宮主任異樣的眼神，他站起身，同民警小趙道: “同志，可以了。”

小趙從沒見過這麽快的探視，聞言猶豫了下，提醒道: “距離探視結束還有十分鐘，你确定現在就提前結束探視嗎”

喬經義點點頭: “是的，我确定。”

“好吧，兩位跟我出來吧。”民警小趙不再多說什麽，示意看守将宮浩帶回監獄，自己則帶着喬經義和陳姍姍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楊堅成，因為小趙在，他們不方便同對方打招呼，便點了點頭示意，然後便從公安局離開了。

從公安局出來，陳姍姍問: “喬大哥，你說他會松口嗎”

“我也不知道，”喬經義搖了搖頭: “盡人事，聽天命，不過最要緊的還是陳叔叔能出來。”

“我知道。”陳姍姍點點頭，事已至此，能做他們的都已經做了，她想好了，如果梁局長那條路真的走不通，那她就會如同系統所說，向有關部門彙報自己的金手指，然後希望以此能夠釋放陳父。

一路上兩人有些沉默地往回走，送陳姍姍回學校的路上，喬經義似乎有話想說，然而幾次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走到半路的時候，陳姍姍忽然停住，望着喬經義: “喬大哥，我先不回學校了，我去教授那裏一趟，你先回去吧。”

“我送你。”喬經義并沒有問為什麽，在他看來，陳姍姍去找教授必然是跟她的學業有關的事，這方面他不懂，所以他也不會多問。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再見喬大哥。”陳姍姍拒絕了他的好意，然後掉頭往孟教授所在的地方跑去。因為擔心陳父，她有些等不了梁局長那裏的結果，所以決定先去找孟教授。

雖然同孟教授認識不久，但孟教授為人正直，為物理學研究奉獻了自己的大半輩子，在陳姍姍心裏，孟教授比梁局長要可靠的多，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她決定将自己的秘密告訴孟教授，最關鍵的是，如果單憑她自己想要研究出系統的原理，恐怕很難，若是有了孟教授的幫助，說不定可以

這才是促使陳姍姍下定決心的關鍵!

孟教授的秘密基地上次沈從烨帶她來過，她還有印象，在附近找了一圈之後，便找到了上次沈從烨帶她來的那棟房子。她敲門進去的時候，孟教授依然背對着她在專心致志的做實驗，聽到動靜，也只是抽空回答了聲“進來”，便不再理會她。

陳姍姍乖巧地站在一邊等着，孟教授正在做電子幹涉實驗，電子幹涉實驗與人們日常生活中的經驗所去甚遠，一旦成功能夠幫助人們更好的認識微觀世界，這個實驗在陳姍姍所處的時代技術已經成熟，但在這裏，這個實驗才剛開始萌芽，恐怕全國也只有孟教授等個別清北大學的頂尖人才才會去做這種實驗。

陳姍姍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并沒有去打擾，甚至在孟教授進行到實驗誤區的時候也沒有開口糾正。因為科學本就該如此，科學是人們經過無數次的試錯才得出的正确結論，如果陳姍姍仗着自己原先所處時代的優勢，影響孟教授的實驗過程，那麽就不是在幫助這個時代進步，而是在打擾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人的思維。

直到過了數個小時之後，孟教授做完實驗，才看到等在一邊的陳姍姍，他拍了拍腦門: “是姍姍啊，你怎麽來了學習上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孟教授的表情十分和藹，畢竟在他眼裏，陳姍姍一直是個非常有天分的學生，在現在這種時間來找自己，八成是遇見什麽學術難題了，他很願意指導。

誰知陳姍姍沉默片刻，決定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盤托出: “教授，我來找您，是有事想跟您說，這件事一直壓在我心裏，壓的我喘不過氣，您是我最敬重的人，我想或許只有您能理解我，相信我。”

見陳姍姍說的鄭重，孟教授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你說，能幫的，老師一定幫你。”

“其實倒也用不着幫忙，就是……”陳姍姍猶豫片刻，咬了咬牙，開口道: “教授，如果我說我有金手指，知道一些問題的正确答案，您信嗎”

孟教授

孟教授皺了皺眉頭: “一些問題什麽問題”

孟教授沒有第一時間懷疑她說胡話，這讓陳姍姍很是激動，畢竟她将這個秘密說給喬經義聽的時候，喬經義以為她腦子壞了。強行按捺住心中的喜悅，陳姍姍繼續道: “一切問題，大概幾個月前，我醒來之後就有這個能力了，您不信的話，可以随便問我一些我不可能知道的問題，看看我回答的是否正确。”陳姍姍貼心地提議。

“用實驗驗證真理。是我們物理人的習慣。”孟教授點點頭，開始提問: “當電子從高能态躍遷到低能态時，會發生什麽”

“原子産生光子，産生發射線，反之，産生吸收線。”這道題考驗是的天體物理的相關知識，這方面國內還沒有相關專業，都是科學家們在自行進行研究，所獲取的實驗數據和相關內容也只有包含孟教授在內的個別頂尖科技人才才知道結論，可是陳姍姍卻如此輕易地回答了出來，并且回答的完全正确，這讓孟教授頓時信了三分。

“什麽是雙星系統”孟教授又問。

“由在彼此引力作用下以橢圓互相轉繞的兩顆恒星組成的叫做雙星系統。”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陳姍姍幾乎是立刻脫口而出。

實際上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并不是金手指告訴她的，而是她所處的時代對于這些內容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但在孟教授眼裏，卻不是這樣。不論是雙星系統還是天體物理，這些知識根本就不可能是陳姍姍應該掌握的，可是她現在卻說的分毫不差，所以他幾乎可以确定，陳姍姍方才說是的真的，她真的有一種叫金手指的東西。

也許是身為科研人，對于這些普通人很難相信的東西，在孟教授這裏反而更加容易被接受，只是，他好奇是的: “真的都知道嗎”

“是的，教授，還需要再試試嗎”陳姍姍點頭問道。

孟教授沉思幾秒，忽然問了剛才他實驗的結果，陳姍姍給了肯定的答案。

孟教授興奮地笑了起來: “那就是說，我的實驗方向是正确的行了，你不用說了，接下來就是讓我來親自證明我的實驗結果。”

孟教授的回答在陳姍姍的意料之中，畢竟同為科研人，她太懂孟教授“只有實踐才是檢驗真理唯一途徑”的觀念了，就像她明知道一切問題的答案，但是在做科研的時候，她還是習慣性的用實驗去證明，可能這就是他們科研人骨子裏根深蒂固的信念吧。

短暫的興奮之後，孟教授忽然皺了眉頭: “姍姍，你的這個金手指，還有什麽人知道”

“還有我一個鄰居大哥，其他就沒什麽人了。”陳姍姍如實道。

孟教授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你這個鄰居大哥，可靠嗎”

陳姍姍知道孟教授什麽意思，連忙解釋: “教授放心，喬大哥跟我青梅竹馬，沒有比他更可靠的人了。”

孟教授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只是他的神情依然嚴肅: “姍姍，你的金手指實在太強大了，既然你來找我，我想你也許是希望它能用在更有用處的地方，對嗎”

事實上，陳姍姍當初确實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有付諸實踐是因為害怕別人将她當試驗品給抓起來，此刻面對孟教授的問題，她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将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孟教授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雖然一生都在為科研事業奮鬥，但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陳姍姍的擔憂: “別怕，我你要是不想我會替你保密，但你若是想用它做些什麽，我也會盡我所能，護你周全。”

孟教授表情和藹，語氣卻無比堅定。

“教授……”這個瞬間，說不感動是假的，陳姍姍喊了一聲，淚盈于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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