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就祝璃月日後
那就祝璃月日後
送走了凝光一行人,又等了一會兒喝了學徒送上來的發苦的藥,歲生就準備休息了。
他将裝滿了可以安神的藥材的香囊放在枕邊,和旅行者還有派蒙道了晚安後就沉入了夢鄉。
不知道是來到了岩之神管轄的璃月,還是碰到了和岩王帝君有關的人。
總之,歲生又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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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翠的竹林間被繁花包圍着一片小天地,正中間的石桌邊坐着兩個人正在下棋。
“■■,不要耍賴。”頭上長着龍角的青年用細長的玉筆敲了一下歲生的手,“落子無悔,在我這可沒有悔棋之說。”
“悔棋怎麽了?你之前答應給我摸龍角也沒有兌現,我看你肯定是反悔了。”歲生将用玉做的棋子扔到青年身上,“虧你還整日說什麽「食言者,當受食岩之法。」”
“我們簽的契約你沒做到的還少嗎?”青年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他們之間的契約有打賭,有借錢,甚至還有玩笑一般的婚契。
但偏偏歲生的存在很特殊,契約對于他而言,只是一張紙,一個口頭承諾而已,食岩之罰無法撼動他半分,他想不遵守就不必遵守。
果然,青年擡眼,就見歲生聳肩,毫不在意的搖頭,“不記得了。”
“我前些日子為了那條惡螭忙的暈頭轉向,之後閑下來又見不到你人影,怎麽能說我反悔了?”青年好脾氣的接住棋子放回棋盒,氣定悠閑道,“不如你現在來摸?”
青年無疑是好看的,特別是脫下戰甲後,換上了青衣長衫,一頭長發披散着,坐在春花爛漫之中,就算是石頭也多了幾分柔和,他眼尾墜着紅色,有些蠱人。
歲生沒好氣的推開棋盤,睨他一眼,“我現在又不想了,除非你把你的祥雲尾巴變出來給我看看,要是能摸摸就更好了。”
然後他就發現有什麽東西順着他的腳踝往上糾纏,慢慢爬上他的腰圈着不動了。
歲生:?啊?
“怎麽了?”青年明知故問,他面上一派平和,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尾巴尖已經不安分的在歲生的腰側打轉,帶着絨毛的尾巴很柔軟,但是這種情況下,隔着輕薄的白袍,歲生能感覺到的只有癢意,難受的緊。
“摩拉克斯!”歲生惱怒,“放開。”
摩拉克斯慢條斯理的撿着棋盤上的棋子,對歲生說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說着其他事情,“我和塵神準備締結合盟契約了。”
歲生:“哦。”
“塵神足智多謀,你們合盟之後又能多保住一些子民讓他們不至于流離失所了。”歲生被他的尾巴纏的惱怒,使了點術法從他的禁锢中逃離,“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摩拉克斯無奈搖頭,“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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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在撥弄着時間,歲生看着眼前星河鬥轉,日月更替,眨眼間又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戰火綿連,大地塌陷,民不聊生。
歲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青年,他穿着玄甲,披風獵獵作響,周圍的凡人都在恸哭,塵神哈艮圖斯——
隕落了。
歲生不知道自己該擺出怎樣的心情和姿态,塵神他也見過幾次,是個鐘秀毓敏的神明,因為和她結盟,摩拉克斯屬下的子民也受到了許多恩惠。
所以歲生只是走上前站在摩拉克斯身邊,不說話,陪他看着這破碎的山河。
“……我本無意逐鹿。”摩拉克斯聲音低沉,後面的聲音被風一卷就聽不清晰了,他偏過頭看向歲生,“■■,你曾說過你有一物法寶可以讓人看見未彌散的魂靈?”
“是。”歲生聽見自己的聲音,“你想做什麽?”
“不,算了。”摩拉克斯沉默許久,搖搖頭,“算了。”
“故友的離去,也算是一種磨損吧。”
什麽嘛,露出那樣可憐的表情,歲生在心裏嘆氣。
算了,誰讓我最是心軟呢。
他也不去看摩拉克斯,微微擡手,金色的光點從他身體裏溢出來,巨大的黑色顯影出現在他身後。
那是一面無法用肉眼看到的巨大時鐘,黑色的時鐘上面長滿了繁複的鮮花,看上去很有骨質的秒針滴答滴答的走着。
他将手攤開,小巧的時鐘出現在他手心裏,他擡手撥弄鐘面上的時針,将它往回調。
一格、兩格、三格……
起風了,狂風大作。
鐘面上的的繁花盛開又敗落,枯灰的荊棘慢慢攀上歲生潔白修長的手臂,周圍的時空開始扭轉,歲生幻化成黑色的發絲逐漸褪去顏色,變成銀白,額間火紅的印記像是燃燒的烈焰。
【摩拉克斯——】
【去吧。】
【去将她帶回來。】
等青年按照他的指示穿過時間的洪流,周圍的凡人也都像沒存在過一樣消失,地面上的瘡痍被看不見的「規則」抹平,歲生才支撐不住的嘔出一口血癱倒在地,身後的顯影也随之破碎。
他大口喘着粗氣,感受着心髒被撕扯的疼痛,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望着天空自嘲一般說着沒人再能聽見的話語。
“摩拉克斯……這次,就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等他回到高天之上,雲層中間,沒過多久就聽到底下傳來消息,岩神和塵神合力擊退了來犯的魔物,自此,璃月境內紛争逐漸平息。
塵神甘願帶着子民并入岩神摩拉克斯麾下,岩王帝君統治的時代徹底到來。
很不錯的故事結局,和風之神一起喝酒的歲生舉杯遙遙一敬。
那就祝願璃月日後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社稷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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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歲生還有些暈,夢裏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還揮之不去,導致他側身伏在床沿邊大口喘着粗氣。
這時天邊才泛起魚肚白,派蒙還在睡夢中,旅行者已經起身坐在桌邊不知道在寫什麽。
聽到歲生這邊的動靜他立馬起身過來查看,然後就看到歲生無比痛苦的揪着衣襟,額上冒着冷汗,艱難的汲取着空氣。
“怎麽回事?!”空大驚,“歲生,歲生??”
“……難受。”就這兩個字都像是用盡了歲生的全部力氣,他想起自己在那碎片一般的夢裏宛如舍身為人的行徑又是一梗,一口血就這麽噴了出來。
“歲生!”空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都被濺了血了,他一邊給人順氣一邊拿出幹淨的手帕給他擦拭,“派蒙,別睡了!”
“嗯?嗯嗯?”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了的派蒙迷蒙着眼循着空的聲音飛過來,看到血又是一番驚吓,“啊!這是怎麽了?!”
“派蒙,去叫人送些熱水來,再找個跑腿的去不蔔廬請醫師。”空吩咐着,然後被歲生抓住了手。
歲生喘着氣,“不用。”
“不用請醫師。”話音落下,歲生又開始咳嗽,撕心裂肺的,空只好順着他說,“好好,不請不請,你別說話了。”
他抓起被子将歲生半裹住,又握住因為冰冷而發麻的手放在嘴邊給他哈氣試圖讓他變得溫暖一些,“那就只讓送熱水就行了。”
“好。”派蒙穩住心神,點點頭,飛快出門下了樓。
“我沒事了。”
一早上的兵荒馬亂,在太陽高高挂起之時,歲生終于輕松了些,他靠着空給他背後墊着的枕頭,“不是還要去參加請仙典儀?別耽誤了時間。”
“時間還早。”空按住他想要從被窩裏拿出來的手,将空了的藥碗擱在一邊的櫃子上,“你別亂動。”
“我真的沒事了,之前吓到你們了吧?那都是老毛病了,我真的沒事。”歲生含着派蒙遞過來的方糖,有些無奈,“你們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空有些糾結,璃月人能見到岩王帝君的日子只有今天,過了今日不知道又要從哪裏才能見到岩王帝君了。
但是歲生的身體不好,早上那吐血的場景讓他現在還心有餘悸,他不放心歲生一個人在旅館,但讓他一起去玉京臺就更不可能了。
“那讓派蒙在這裏陪你。”空一錘定音。
歲生不好再說拒絕的話,只好應下來。
“喂喂!你們兩個自說自話的家夥!就沒有人問問我的意願嗎?”派蒙不滿跺腳。
“那你想做什麽?”空只能又問。
派蒙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還是低頭,“那我還是在這裏陪歲生一起吧。”
“那我走了。”空一步三回頭,總覺得不放心,于是懷着擔憂的心情前往玉京臺參加請仙典儀了。
他走後沒多久,歲生就感覺困意重新爬上眉心,本來還打算複盤一下昨晚夢裏透露的信息,現在也沒什麽心思了。
于是他招招手讓派蒙湊近些,“派蒙,我要睡一會兒,你想去找旅行者就去吧,旅館裏應該沒什麽危險的。”
“不行不行。”派蒙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你要是又發病了怎麽辦?”
“那等我睡着派蒙就去找空好不好?”歲生輕聲哄着她,“萬一他那裏遇到突發情況了呢,他要是出事了,我們兩個可沒辦法繼續去旅行呀。”
“好吧……”派蒙糾結着,趴在床邊等歲生睡着了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