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差

出差

裴思沅揉了揉太陽穴，很疲憊。

他一早上都在開會，讨論新接的融資租賃的案子，因為事情太多太雜的關系一上午還沒弄完，下午還要繼續開會說。

雖然開會很浪費時間，但這種大案子也只能開會讨論。

上午的時候案子說到一半已經是午飯時間，團隊裏新來的幾個實習律師餓得前胸貼後背，無法專注思考，他就幹脆讓大家都休息一個小時，吃午餐，打盹。

當會議室裏其他人都走了以後，他才有空拿出手機看消息。

看消息的時候他在想，如果他工作很疲憊的時候舒栩能出現在他身邊，對他笑一笑，應該是再疲憊也都會覺得開心。

只可惜，舒栩現在面對他還是會有緊張和不自然。

他能感覺到舒栩對他其實是有些好感，就是那些好感不足以讓對方放下敏感內向的性格靠近他。

還是得慢慢來。

裴思沅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耐心過，這麽小心翼翼一點點哄個比他小八歲的男生談戀愛，到現在為止純情得不得了，只拉過手，擁抱和接吻都沒有，這要是出去聚餐跟朋友說起這件事情，估計都不信。

畢竟他的朋友圈子裏有經常出去約的，還有酒吧會所裏碰到了就直接開房的人，他這種應該都算是柏拉圖。

但為了舒栩他可以耐心等，接受暫時的柏拉圖。

**

裴思沅周三的時候去別的地方出差，說是下周一才能回來，舒栩這周末自然見不到對方。

而且裴思沅這幾天似乎真的很忙，晚上十一點多給他發消息的時候還在辦公室，特別辛苦。

這種情況下舒栩自然也不好去打擾對方什麽。

他還是很尊重對方工作，在忙工作的時候不找事，努力集中精神做自己的事情。

他也沒有去懷疑裴思沅什麽，他覺得對方沒必要騙他，不是真的上心沒必要送他這麽多實用的東西，認真跟他談戀愛。

他現在努力在啃裴思沅送的書，還根據書上的鏈接去看視頻課件，讓自己有點繪畫基礎。

啃了繪畫，他還去啃寫作上的技巧。

別說看了一後他真的有些新的思路，火速開始做，至于畫面的事情可以慢慢來，他自己先設置好大概的場景，使用占位符，到最後還沒辦法解決畫面的事情再找專業的畫手約商稿完善。

這一忙就忙到了下周一，裴思沅出差回來。

裴思沅是坐周一晚上九點多的飛機回B市，下了飛機後開車回律所，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沒空回家休息。

到律所後他拿着資料到辦公室，放下資料後停頓片刻，拿出手機打開跟舒栩的聊天對話框。

他們上次見面是在上上周的周日，已經有八天沒見了。

他會想見舒栩。

之前他從沒想過“思念”這兩個字，雖然背誦古詩文的時候遇到過詩人寫的相思，身邊談戀愛的朋友偶爾也會跟他說想，但他之前并不能理解那種感覺，甚至覺得沒那麽誇張，怎麽會想一個人。

等真的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才知道其實是會的。

出差加上工作忙這許多天沒見，他會想見。

如果舒栩對他笑，他應該也會開心。

雖然現在很晚，但裴思沅難得克制不住沖動地給舒栩發消息：我出差回來了，你這幾天還好麽

這幾天裴思沅跟舒栩之間的聯系很少，多數只有幾條，因為裴思沅自己實在是太忙了，案子上的事情太多，每天都在外面跑，身邊一直跟着其他人，只有早晚有空說兩句。

現在出差回來辦公室，終于能稍稍喘口氣。

裴思沅：我過幾天會有點空，到時候去找你

他發完這條，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很晚，想着舒栩應該是睡了，就打算放下手機繼續去工作，結果他放下手機的一瞬間看到了舒栩的消息。

舒栩：你回來了？

說起來舒栩看到裴思沅的消息也是恰好，他剛坐在電腦面前奮戰完一段代碼，拿起手機放松時恰好看到裴思沅發來的消息。

看看到裴思沅發的“我出差回來了”，他忽然理解“怦然心動”四個字。

因為他現在就很心動。

尤其是在看到裴思沅說回來的時候更心動了。

這幾天他閑下來的時候其實總是會想到裴思沅，陷在感情中的人總是會忍不住來回來去翻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回憶相處時的場景，自己做事情的時候會想起對方，想着如果裴思沅在會怎麽樣。

舒栩現在很有這樣的跡象，他會想裴思沅。

看到裴思沅終于出差回來跟他在一個城市，他想去找對方。

然而裴思沅卻說過幾天來找他，他很失落。

他覺得他也可以去找裴思沅，不需要總是對方過來，但去找裴思沅是不是會不方便，這個時候可能在上班，他過去也許會添亂。

舒栩猶豫了下，給裴思沅發：如果你很忙不用來找我，我可以去找你

還沒放下手機的裴思沅自然是看到了舒栩的第二條消息。

舒栩的想法是很好，但他看了眼窗外，天寒地凍，還飄着零星的雪花，這麽冷的天還是不要讓舒栩過來了，畢竟他這邊不算近，半個小時的車程。

裴思沅：不用，外面太冷，你等我過幾天去找你

舒栩看到消息後咬着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其實覺得自己沒關系，冷不是問題，但問題是裴思沅拒絕了他。

是不是上班的人跟上學的人考慮得不一樣……

舒栩會産生這樣的困惑，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他跟裴思沅也沒有太熟悉，還在相互了解的過程中，而且對方也很忙，他怕說多了耽誤工作惹人厭煩。

所以最終他只是說：你注意休息

次日他又收到了裴思沅給他送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天下雪大降溫的關系，裴思沅可能是見他穿的薄，就給他買了件很保暖的羽絨服，外加手套帽子圍巾，一套全買了。

他把東西拿回家，給裴思沅發消息：謝謝你送的衣服

裴思沅應該是很忙，半個多小時後才回消息：不用謝，你多穿點，別生病

看到消息，舒栩又開始頭疼，他該送裴思沅什麽。

首先，他不知道對方缺什麽，裴思沅似乎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真的少什麽東西也就自己買了，他沒得可送。

其次太便宜的拿不出手，太貴的他又送不起，就只能繼續糾結。

忽然覺得社會地位跟收入差距太大的話，送東西真的很困難。

**

雖然裴思沅說來找他，但過後幾天也都沒什麽消息，舒栩無聊的時候就會去搜網上別人寫的戀愛帖子。

網上很多人秀恩愛的帖子跟他從前想象過的愛情似乎是一樣的，但跟他現在經歷的不太一樣。

秀恩愛的帖子都是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天聊天記錄幾百條，聊工作學習生活，互相吐槽安慰，又黏黏糊糊，互相叫恩愛的稱呼，看到另外一方劃破手指都很心疼。

而他跟裴思沅之間完全沒有。

他從前想的愛情是兩個人之間很甜蜜，那個人會保護他，照顧他，會一直陪在他身邊，讓他有依靠，不是孤單一個人。

然而現實就是裴思沅跟他之間并沒有很黏糊，一天也發不了幾條消息，不會跟他分享工作生活，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聊他的事情更多些。

兩個人一點都不親密黏糊，甚至陪伴的時間還很少。

其實舒栩還挺想要陪伴，因為他青春期的時候很孤獨，所以總幻想有一天談了戀愛，會有人來陪着他。

但事實就是裴思沅不怎麽陪着他。

也許是他們還沒有真的開始談戀愛的關系？

舒栩安慰自己，也許是這樣，等真的開始談戀愛就好了。

但是他心裏面總有個聲音在小聲說：也許裴思沅沒那麽在乎你。

也許裴思沅的喜歡和追求都很理智很克制，你在他心裏面并沒有多重要。

舒栩也不知道自己這麽想對不對，但就是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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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舒栩收到裴思沅的消息，約他晚上一起出來吃飯，照例是裴思沅停車在他小區門口，他下樓過去。

舒栩看了下外面的天氣，決定穿上裴思沅送他的羽絨服出門。

上了車後舒栩終于見到裴思沅，說起來兩個人已經一周多沒見，裴思沅似乎沒什麽變化，依舊是英俊冷漠理智的樣子，只不過神色比之前幾次見的時候疲憊了一些。

舒栩想了下，試探着問：“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很累？”

“是很忙。”裴思沅承認，“不過再忙幾天就能輕松點，不是完全沒事，但也不像現在這樣忙。”

他現在基本上是比007還誇張的程度。

“過幾天律所會有跨年的酒會，做年終總結。”裴思沅跟舒栩說，“我可能會喝些酒。”

舒栩聽說過有些應酬多的工作會抽煙喝酒，但他本人其實很反感煙味，酒味也不太适應，也幸好裴思沅似乎不抽煙，身上沒有煙味。

“那你平時工作喝酒多麽？”

“從前經常喝。”裴思沅承認，“但之前胃病住院以後就很少喝了。”

對于裴思沅來說錢掙不完，他現在已經財富自由，沒必要把身體拼壞，所以自那以後就很少喝酒，應酬都讓團隊裏的人去。

舒栩承認自己不喜歡聞到酒味，所以聽了裴思沅的話可能控制不住表情，有些不太好。

裴思沅顯然看到了他的樣子，就問：“怎麽了？”

舒栩有些猶豫，不知道他說出來是不是越界。

裴思沅看他在猶豫，就又說：“你有事情可以說出來，我能接受的自然會同意，不能接受的我們可以再談談。”

舒栩這次幹脆直言：“我不喜歡身邊有人喝酒。”

也因為這樣，每次同學聚餐他都不太想去，因為總會有人喝酒，而他又不喜歡喝，不喜歡聞到酒味。

“唔——”裴思沅沉吟片刻，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些難辦，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如實跟舒栩說：“我現在喝得很少，但有些場合避免不了，不過如果你不喜歡，我會盡量少喝。”

坦白說聽到這個回答舒栩不是那麽開心，畢竟對方沒答應他，還算委婉拒絕，只承諾盡量少喝，但在他看來盡量少喝是非常糊弄人的四個字。

舒栩不開心，顯得更加沉默了。

他有的時候在想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是更溫柔體貼，會為對方妥協嗎，為什麽裴思沅好像很有原則，他的提問并不能改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