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前奏
前奏
說起來, 舒栩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個下鋪了。
今天裴思沅提起他才想起下鋪的事情。
這段時間一直跟裴思沅在一起,他偶爾也會看到裴思沅的手機,不是有意看的, 純粹是聊天或者無意間看到, 也能看到一些群聊記錄,大多都是工作群, 朋友群裏聊的都是一些時政的事情, 對知名案子的看法,或者春節過年吐槽親戚。
對,吐槽。
這群業界精英律師們沒結婚的也到了被催婚的年紀,他在群裏面看到吐槽催婚, 莫名想笑。
不過他看多了群聊, 也沒太在意那個下鋪的事情,畢竟他至今連下鋪是哪號人都沒敢問。
上次吵完架,他也沒有再提什麽下鋪和宿舍的事情,兩個人一起和諧地過了這些天, 但終究像是鏡中花,水中月, 一切都很不真實,仿佛易碎的玻璃, 不敢輕易觸碰, 而觸碰了就要碎掉。
但現在他又到了必須觸碰的時候。
盡管他一直告訴自己下鋪沒什麽, 但就是覺得堵得慌,很膈應。
自己的難受只有自己知道,裴思沅不會理解。
舒栩現在清楚地懂得裴思沅不會理解, 只會讓他冷靜,好好想想, 讓他懂事。
舒栩覺得在戀愛裏這些要求好難,真的好難,他真的沒那麽冷靜,沒那麽理智,能夠那麽冷靜理智的可能是不愛吧。
這也是他經常想起就覺得心慌心酸的原因,他覺得裴思沅沒那麽愛他。
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好久,才小聲詢問:“你……能不去麽?”
問一下應該沒關系的吧,他就是問一下,也沒有發脾氣,沒有要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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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裴思沅斬釘截鐵地告訴舒栩:“這是去年就說好的事情,校慶的活動流程已經安排好,我不可能臨時說不去。”
舒栩聽後沒有再說話,兩個人之間沉默下去。
舒栩打開電腦,覺得心裏面堵得慌,什麽事情都不太能做得下去,也無法集中精神。
真的是很在意這件事情,如鲠在喉是什麽感覺,他現在算是懂得了。
就算拼命安慰自己這真的沒什麽也沒有任何用處,他就是過不去那個坎兒。
可能他過不去的那個坎兒不是下鋪,而是裴思沅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這件事情。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覺得裴思沅不是真的喜歡他,對他沒什麽感情,就是和他玩玩而已。
人在心情煩亂的時候很難集中精神做事情,舒栩現在就是這樣,對着屏幕沒有思路。
裴思沅看了一會兒文件,沒聽到舒栩那邊的聲音,就發現舒栩在對着電腦屏幕發呆。
他沉默片刻,問:“是不是畫面的事情有問題,我——”
他正想說最近接的那個案子那位畫手應該可以用友情價來接舒栩這邊的商稿,卻不想舒栩很煩躁地打斷他的說話:“你別說了,別管我的事情,我自己弄。”
舒栩的語氣跟态度都很不好,裴思沅抿着嘴唇看了舒栩片刻,也不說話了。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又冷下來了,如同冷戰一樣。
直到很晚,都晚上十點多,舒栩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可能做了點東西吧,但腦子很混亂,他忍不住把筆電放到一邊揉了揉眼睛,感覺很累,也很落寞,傷心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麽。
片刻後,裴思沅那邊傳來聲音,他聽到對方說:“走吧,回去。”
“不。”舒栩悶着聲音說:“我今天不想去你那邊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回我家。”
裴思沅沒問什麽原因,只答應道:“好,我送你回去。”
舒栩張口想說不用,但又想起上次說不用時候的結果,還是沒說話了。
裴思沅開車送他回去,車上兩個人也一直沒有說話,到地方後舒栩想背着包下車。
他不知道這樣算是吵架還算是冷戰,反正就是都不說話了,誰都不理誰。
等舒栩要下車時,聽到裴思沅跟他說:“舒栩,答應參加校慶是去年的事情,我不可能因為你說一句話就不去,擾亂校慶活動的安排。跟宿舍同學聚會也是去年就說好的事情,我不想現在反悔,希望你能夠理智看待這些事。”
舒栩冷笑,忍不住氣直接怼回去:“別逗了,我要是什麽事情都能理智,我還是我麽,你別總要求什麽都理智,那是你不是我,你要是喜歡什麽都很理智的類型,直接找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或者自戀就行,找我幹嘛?!”
他說完後就打開車門下車,格外生氣。
不知道是不是有種逆反的心理,他現在特別讨厭裴思沅說的什麽“理智”,就真的很煩很讨人厭,憑什麽什麽事情都要求他理智,真的不覺得對他來說要求太高了嗎,他就不是個理智的人,想找理智的人別找他。
不要試圖用自己那套來PUA他,沒用,他從來不是個乖乖任由人PUA的性格,相反他一身反骨。
他也知道自己要求裴思沅不去參加什麽校慶不太對,要是學校給他在校慶上安排什麽任務,他也不可能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不去。
但那好歹,不要去那個什麽聚會呀。
不過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他覺得說出來了會顯得自己很卑微,好像求着裴思沅似的,他不想那樣,真的不想。
他現在真的很讨厭一有争執裴思沅就讓他理智看待,他就不是那樣的人,要求他一定這樣那就還是算了,他做不到,不要試圖改造他。
就如同他改造不了裴思沅,裴思沅不可能因為他改變一樣,他自覺自己也不可能因為裴思沅改變自己本身的性格,理智不了,沒辦法。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卑微,不想更加卑微。
回家後他把包甩在沙發上,有種悲涼又絕望的感覺。
這次他跟裴思沅之間可能真的是要玩完了吧,他話說得那麽難聽,裴思沅那麽高傲,肯定不會原諒他的,也不會再來找他。
其實現在是不是什麽下鋪也不重要,就是對方的态度,整件事情,他真的就很難過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倔強是為了什麽,但他真的覺得如果裴思沅執意要去什麽校慶,去參加什麽同學聚會,那他就還是分手吧。
他真的受不了。
他就是特別特別在意,在意到不行,真的沒有什麽太多理由,就是自己走進去一個死胡同,走不出去。
裴思沅可能是一點都不喜歡他吧,跟他玩玩,開心了逗他兩句,不開心就算了。
他試圖讓裴思沅按照他的邏輯來,對方拒絕,憑什麽對方就一定要求別人按照那一套邏輯來,他就不想理智,就不想那樣了,擺爛,愛咋咋地。
本來舒栩還沒這麽生氣,但裴思沅在車上那段話直接讓他到現在這麽生氣,裴思遠要是真的執意這麽做,他覺得談戀愛好沒意思,好想提分手。
不知道他提分手能不能在對方心裏面産生一點波瀾,或者說對方會不會因為他提分手就妥協什麽。
其實他不一定是真的想分手,就是希望裴思沅能妥協什麽,但也不知道行不行。
提分手真的是最後的手段,他也不知道自己多絕望才想起這個。
分明兩個人之前都還挺好的,尤其是去旅游的時候,玩得有多好,不知道怎麽回事眨眼之間就變成這樣。
難道真的是不合适嗎。
可是舒栩好絕望,真的特別絕望,又很舍不得。
他們不吵架的時候經常讓舒栩覺得很甜,好舍不得,裴思沅那麽符合他的理想型,實際相處下來也讓舒栩慢慢覺得戀人就是裴思沅這樣的吧。
但不知道怎麽,今天一件小事就變成這樣。
舒栩當晚難過了很久,很久後才躺在床上睡着。
期間裴思沅并沒有發消息給他,也沒有說什麽話,可能也是想冷處理吧。
舒栩絕望地想着,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
**
他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醒的,醒來後給自己點了個外賣,正在吃早餐時收到裴思沅的消息。
裴思沅問他:今天還要來打游戲麽?
舒栩看到後覺得眼眶很酸。
裴思沅總是這樣,雖然每次兩個人有争執基本都是裴思沅先來找他,但他卻從來感覺不到對方在低頭。
他可能是有什麽執念,希望裴思沅能為他低頭一次。
但又覺得很難。
而且他也真的不想聽對方說那一套,他就是做不到。
他盯着消息看了很久,最終還是主動回:我不想聽你說教
裴思沅:沒有說教
舒栩看到那個“沒有說教”幾個字,最終還是同意跟着裴思沅一起打游戲了。
他們之前說好的,這周末一起打游戲。
之前裴思沅一直很忙,這周末好不容易有點空閑,說陪他,問他想去哪裏玩,他就說想打游戲。
原本以為這個游戲打不成了,沒想到還能打成。
半個小時後裴思沅來接他,他沉默地上了對方的車,又去了那個他已經熟悉的地方。
但沒想到這次到裴思沅的家後,對方沒說什麽別的,關上門就把他按在牆上低頭親吻。
舒栩驚訝地瞪大眼睛,有一瞬間幾乎是呼吸不過來的,他覺得對方的動作很粗魯,也格外瘋,格外用力,他忍不住“嗚嗚”反抗,但裴思沅沒有理他的反抗,強硬地按住他的手,低頭吻了很久才松開。
松開的時候舒栩覺得自己嘴唇都要腫了,仿佛一碰就疼,忍不住控訴:“你,你太過分了!”
“我怎麽過分?”裴思沅不緊不慢地反問,“我按照你說的做,沒有說教。”
就是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