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005
窗外漆黑一片，月亮也沉到了天邊，晦暗不明。
和風裝扮的美少年踩在窗沿，蒼白的手指扶在暗色的窗框上，微風吹起了他的長發，發尾微微觸碰到了眼前用槍指着他的黑發青年頰邊。
青年戴着黑色的口罩，握槍的姿勢标準又利落，身形線條流暢，平時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此時此刻露出的凜冽眼神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美好的像是漫畫的第一話尾頁，有種馬上就會有旁白解釋‘從此，他邂逅了命運’之類的話。
——說實話如果這副畫面沒有出現在他家中，并且雙方不是及川有光和諸伏景光的話，安室透或許還能稱贊一下構圖。
但是……
因為他的出現，那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落在了他的身上，安室透面上沒有波動，大腦拼命地運轉着，試圖回憶起自己是不是落下了幾章重要劇情沒有參與。
首先是昨天晚上回來後，他給化名為青川輝的諸伏景光發了消息，簡單和他說了安全屋內的情況，并且希望對方在可以的情況下能回來一趟。
他也想聽聽看好友的意見，關于及川有光。原本就做了蘇格蘭偶爾也會使用這間安全屋的鋪墊，這是個順利又不突兀的見面。
諸伏景光回複說盡量，不過可能會晚些。
接下來安室透看了眼時間，幹脆放棄了休息，打算等諸伏景光先回來再說，而且屋子裏有外人，想要睡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他的夜晚并不無聊，組織的工作，還有警察廳那邊的。所以在這之外的第三職業，也就是安室透這個身份明面上的職業，他經常會選些不費腦子的短期工。
像是酒店的服務生，便利店的收銀員，游戲公司的客服之類的。
總之一不留神就到了天亮，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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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識前，他的記憶就到這裏為止了。
然後好像是起身的時候莫名其妙睡着了，但是不多時他就醒了——五點鐘，是他平時起床晨練的時間。
房間裏熱過頭了，安室透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房間裏感覺到空調的熱度，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去洗了把臉，冰冷的水落在皮膚上總算讓他清醒了過來，這時忽然聽到了客廳外面傳來的聲音。
回憶結束。
客廳的頂燈“啪”得被安室透打開，白熾燈照亮了客廳，剛剛在黑夜中還非常有氛圍感的畫面煙消雲散。
順手關了空調——房間內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悶熱，安室透朝着兩個人的方向走過去。
“是同伴，蘇格蘭。”安室透說道，在離兩人不遠的位置站定，“我今天帶的新人，及川有光。”
諸伏景光目光犀利地掃視着已經從蹲姿轉變為坐姿的及川有光，嗤笑一聲；“半夜拆安全屋窗戶的新人？”
倒是也收起了槍，動作漂亮迅速，及川有光有點被他帥到。
刀之類的東西他是常見的，但是某些客觀原因，槍|械對他來說是個稀罕物件。他體驗過FPS類型的游戲，但還是差點感覺。
來都來了，有沒有可能找個人教教他……
及川有光朝着蘇格蘭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不是哦，我是去幫安室前輩修空調的。”
諸伏景光：“？”
安室透：“？”
解決怨靈帶來的問題=溫度不會降低，原本就沒問題的空調可以正常使用=幫安室透修空調。
邏輯上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很感謝安室前輩的照顧，所以就去了。”
諸伏景光意味深長地看了安室透一眼，像是在說你“？”什麽。
接受到幼馴染視線信號的安室透更加無言，他朝着及川有光伸出手，示意他先下來再說。
及川有光沒伸手，輕飄飄地匆匆窗戶上跳了下來。落地時非常輕，安室透就在他身邊都沒聽到聲音。
然而在他下來後，之前被他擋住的窗外也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安室透随意瞥了一眼，接着有些不可置信地拉開了窗簾看向窗外。
客廳與他們這間屋子正對面的702室，窗戶上有着巨大的裂痕，雖然看不太清晰，但也能看見裏面狼藉一片。
諸伏景光也朝那邊走了兩步，他推開門的時候只看到大敞的窗戶，剛走過去及川有光就回來了，也是第一次看到那邊的景象。
他們使用這個安全屋有一段時間了，外面是什麽景象雖然不是記得特別清晰，但之前窗戶肯定沒破。
及川有光則是走到了沙發旁邊，将已經被腐蝕得差不多的中性筆丢進了垃圾桶，不怎麽在意形象地癱倒在沙發上。
“剛剛我修空調的時候，感覺裏面好像有人。”及川有光的聲音有些含糊，像是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想起來安室前輩說隔壁已經沒人住了，出于擔心就過去看了看。”
諸伏景光意識到了什麽似的轉過身，他看到及川有光将身體整個倚靠在沙發上，層層疊疊的袖子堆積在小臂處，不算太好看的姿勢，由他做出卻有種風流感。
仿若察覺到他的視線，及川有光擡眸看向了他，紫眸中有鎏金一閃而過，随即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好像是我看錯了，沒有人闖進去。”
諸伏景光徹底明白了為什麽安室透希望他來見及川有光了，這種……完全沒有共情感的體現，是反社會人格吧。
說着溫柔動人的話，聲音也好聽得很有迷惑感，如果沒發現他的本質一定會被他騙過。
什麽‘幫忙’‘感謝’‘擔心’，都是用漂亮話來僞裝自己的本意，雖然笑着卻根本看不出來有任何的感情。
破壞了別人的房子并不算特別恐怖的事，但他沒有任何後悔的表現就很耐人尋味了。
每句話都是騙人的。
基本上每句話都是實話。
及川有光對自己非常滿意，感覺自己不愧是搞文字工作的，一句假話不說，就能将真相隐藏起來，還沒有說謊後的心虛，簡直是天才！
說謊這種事也是看天賦的，他平時對認識的人隐瞞自己的半妖身份，所以不願意在其他地方騙人。只要條件允許，及川有光更希望對別人說實話。
他對着諸伏景光燦然一笑，繼續說道：“但我還是建議報警，雖然我沒發現兇手，卻看到了死者。”
及川有光嘆了口氣:“好慘哦，今天才被發現。”
-
及川有光又一次蹭到了車，這次不是安室透的白色馬自達，而是蘇格蘭的黑色本田。
低調又普通，日本的大街上随即攔下一百輛車能有三十輛這種型號，和蘇格蘭給人的印象一樣。
在及川有光說完修空調奇遇後，他們兩人也撬開了隔壁的房門去确認了真實性。
雖然客廳一團糟，砌在牆內的白骨卻證明了他說的全部都是真相。
及川有光的行為邏輯太過詭谲，雖然理智上能确認人應該不是他殺的，但還是忍不住有所懷疑。
而且就算報警也很難說清他們是怎麽發現隔壁有屍體的，還是砌進牆裏的……
總之最後他們兩個先行離開，由安室透留下報警并且應對警察的詢問。
組織的代號成員報警這件事的幽默程度堪比及川有光給安室透推薦陰陽師，但窗戶破了那麽大一個洞，他們不報警總會被其他人看到的，與其這樣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蘇格蘭前輩……”
“青川輝。”諸伏景光開着車，言簡意赅地說道。
之所以是降谷零留下來而不是他留下來處理，不止是因為安室透隸屬于警察廳，處理起事情比他方便，還因為他剛剛也接到了任務，要他教及川有光用槍。
組織會專門培養狙|擊|手，開辟訓練場，然後找人來教，然後新人成了老人再繼續帶新人，諸伏景光就是走的這個路子。
而且因為職責重大，諸伏景光拿到代號比同時間進入組織的降谷零還要早半年。
他現在也在帶新人訓練，其中有個叫諸星大的新人水平極高，諸伏景光比照着自己拿到代號的速度，估計對方應該很快也要擁有代號了。
上面要他帶新人（及川有光）訓練射擊是正常的，但是教對方用槍，就像是請大學教授給幼兒園小朋友開蒙，能教，但是有些大材小用。
也不差點了，他還要開車帶及川有光去訓練場。
沒見過哪個代號成員帶新人還要親自開車的，但是身邊的那家夥一臉無辜地站在車子旁沖他傻樂：“不好意思啊，前輩，我還沒有駕照。不過我學東西很快的，你大概告訴我一下怎麽操作就可以了。”
諸伏景光有點頭疼，雖然早有準備，但及川有光的行為确實難懂的很。
你說他心大吧，之前在沙發上睡覺的時候，他們靠近五米以內就會睜開眼睛；
說他警惕吧，上車之後一直在睡覺，直到不久前才醒過來，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摸出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
降谷零只找到時間說一句及川有光的身份不簡單，讓他謹慎對待，諸伏景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身邊那個看起來非常無害的少年。
“什麽事？”諸伏景光的态度不算太好，和及川有光關系好的有波本就夠了，蘇格蘭和他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選擇。
哪怕後續需要他去讨好對方，前倨後恭的行為如果控制好尺度，反而能讓對方感到愉悅。
正好到了信號燈變紅的路口，及川有光舉起他的小本子，上面是幾筆勾勒出的速寫，能很清晰的認出是他舉着槍的樣子。
他像是根本感覺不到諸伏景光的冷淡，笑眯眯地說道：“超級帥氣的，青川前輩。我真的對你一見鐘情了，簡直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
及川有光将‘男二’幾個字咽下去，自然地改口：“能和我多聊聊你的事情嗎？”
他考慮了一下，雖然之前沒能說動安室透，但對眼前的冷淡酷哥青川輝看起來就很文藝的樣子，或許會對他的條件感興趣。
“你有喜歡的人嗎？”及川有光認真地問道。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