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衣櫃

衣櫃

魏銘非離開後,樓下的氣氛凝滞了。

魏銘非在二樓戴上監聽器,半天了也沒聽樓下的倆人說句話,他甚至以為是監聽器壞了。

終于,時散錦說了句話:“看來你跟銘非相處的不錯。”

憐沉璧雙手交叉于身前,神色優雅自然:“你叫我一定要和銘非交好,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向很認真的。更何況,我覺得銘非真的是很不錯的人。”

“那當然。”

“姬越,”憐沉璧伸手挽住時散錦的胳膊,“你們早就認識對吧?當初你讓我接近他,說是為了接近陳念青,其實并不是這樣吧。你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銘非。”

時散錦安撫的揉了揉憐沉璧的肩膀:“我們在幹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不能告訴你,等時機成熟後,我一定向你坦白。”

說完這件事,後面的話就是些尋常寒暄了,魏銘非百無聊賴的放下監聽器,不想聽時散錦甜言蜜語哄騙憐沉璧。

他們吃完晚飯後外面已天色全黑,憐沉璧不方便回家,就留宿在別墅。

深夜,魏銘非白天睡多了現在反而睡不着,只能在別墅百無聊賴的瞎溜達。

他的目光被二樓一處小會客廳吸引了,那裏似乎保留了上任房主留下的中古風格家具,和這棟房子的其他位置格格不入。

古老的深棕色鐘表慢了整整一個小時,雕花的實木衣櫃背靠印花牆紙,就像魏銘非小時候看的小說裏講的那種……通往異世界的大門。

魏銘非忍不住內心的渴望,他打開了櫃子的大門,蜷縮在裏面的金發Omega擡起頭,一雙海藍色的眸子驚訝的看向魏銘非。

“嘿,你怎麽不睡覺?”憐沉璧抱着膝蓋,笑着問魏銘非。

“你居然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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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沉璧拉住魏銘非的手:“進來。”

魏銘非順着他的力道鑽進櫃子,櫃門關閉的瞬間,一切光線都消失了。

魏銘非伸手觸碰四壁上古老的樹紋:“現在,我們要開始找通往異世界的魔法陣了麽?”

“在這裏。”憐沉璧引導着魏銘非摸到一處完整的樹紋,就像一個古老的魔法陣。

魏銘非的腿跪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似乎是枕頭:“你在這兒睡覺?”

“是啊,這裏是我的秘密基地。”

魏銘非收回被憐沉璧牽着的手:“兩次踏入你的秘密基地,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你是靠自己找到這裏的,那這裏也應當屬于你。”憐沉璧的手像個小火爐,灼人的熱度順着魏銘非冰冷的指尖一路燙到小臂。

魏銘非感覺這實在太不合适了:“我還是出去吧,晚安。”

“別走,”憐沉璧的聲音在黑暗中很悠揚,就像在念詩,“我小時候躲在孤兒院的大衣櫃裏時,會幻想有個哥哥陪我一起,我們會一起去衣櫃後面的神秘仙境。和你在一起時,每分每秒我都感受到孩童時我沉溺于幻想時的幸福。你小時候也會給自己幻想一個玩伴嗎?”

哥哥?魏銘非心中一松,事實上他心中也把憐沉璧當成弟弟的。

出于某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他總能在憐沉璧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也許他們真的有兄弟緣分吧。

七歲的年齡差和憐沉璧對時散錦的深情,讓魏銘非相信他倆之間就是純潔的友情。

所以魏銘非留了下來:“如果量子糾纏存在,那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真實的存在于物質世界,也許你在幻想玩伴時,你的玩伴在與你相隔千裏的地方也感受到了。”

這就是為什麽,他兒時鑽進衣櫃裏時,會幻想自己有個omega弟弟或妹妹,那個小Omega應當長得媽媽床頭的洋娃娃。

憐沉璧有些驚訝:“你相信量子糾纏?”

魏銘非笑了:“我見證過量子糾纏,我和我的alpha姐姐能在夢中對話。”

“真的?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黑暗中,魏銘非不必隐藏自己的感情,也就不必隐藏眼中缱绻的溫柔:“某天夜裏,我在家,而我姐姐在學校宿舍,我們入夢後在夢裏一起讨論出了一種概率模型,第二天我們一起去賭場實踐這個模型,在賭場大賺了一筆。”

“除了這個,你們還聊過別的嗎?”

魏銘非的眸光閃了閃,突然有些難過。歷經十年的感情盲症,難過的感受令他陌生,也令他無所适從。

這些年,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能感覺到他姐姐在想念他,盡管他們一家早已失散,可他堅信他們還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思念着他,因為他能感覺到。

這些話,他不能和任何人說。甚至為了防止自己在意識模糊時說出口,他必須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可在這個黑暗狹小的衣櫃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我也很想哭。”就在魏銘非拼盡全力壓抑感情時,憐沉璧突然說了這麽一句,“我認為哭泣是一種勇敢,我們不可能把淚水永遠壓抑在心裏。有時我會哭着入睡,然後繼續哭着醒來,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時,新的一天照樣開始,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黑暗中,魏銘非像具沉默的屍體,他不敢回答這個話題,他選擇停止大腦運轉,強行令自己保持冷靜。

惱人的腺體總在夜深人靜時作怪,腺體的疼痛讓魏銘非越發煩躁,就在他準備離開這裏時,憐沉璧抱住了他,熾熱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衣領,憐沉璧哭的渾身顫抖:“你說幻想中的哥哥能感受到我,那他為什麽不跟我講話,我真的太孤獨了……”

魏銘非愣了一下,焚燒整個軍團也穩如泰山的心髒在憐沉璧的哭聲中一下下顫動着,魏銘非不知所措的捂住心髒,突然感到害怕。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溫熱的液體從他的眼睛裏湧了出來,魏銘非不敢置信的摸了把臉,發現這不明液體已經涼了。

這是眼淚,不知壓抑了多久的眼淚。

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眼淚一滴又一滴往下掉,魏銘非迷茫的眨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魏銘非想起了憐沉璧說的話,漸漸釋懷了,就算讓眼淚掉一晚上又怎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想通後,魏銘非緩緩回抱住憐沉璧,把自己的臉埋進了他單薄的肩膀,腺體的疼痛漸漸消失,這一次,他沒有Omega的信息素、也沒用止疼藥。

這無關AO之情,他們是兩個正在經歷極致孤獨的人,在衣櫃中相擁取暖。

不過身體靠的再近也改變不了他們是兩座孤島的事實,他們倆的島嶼,其實離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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