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V三合一

入V三合一

憐沉璧見魏銘非沒說話, 以為他還沒聽懂,于是進一步解釋道:“你要表達的是脆弱,但不是膽怯, 要收斂膽怯。”

魏銘非大概理解憐沉璧的意思了,但他還是擔心自己醞釀不出情緒。

等到真正開拍時,魏銘非馬上不擔心了, 因為憐沉璧的哭戲太打動人心了。

這位貌美的Omega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柔弱無助的絕望, 令人看的心裏發緊。

魏銘非幾乎瞬間就被代入戲裏,想着自己被關在這個鬼地方, 馬上就要死了,留下嬌弱的Omega弟弟一個人在亂世受苦, 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 悲傷立刻就湧上了心頭。

“卡!”導演咆哮, “魏老師!江逾是為自己的命運悲哀, 而不是為別人的,您哭的感覺完全不像江逾!想想江逾這一生,彈精竭慮的往上爬,卻敵不過權貴的迫害,最終求而不得,只能絕望的等死,是不是很悲傷?”

魏銘非知道自己只是被憐沉璧帶着想哭, 而不是真的入戲了,聽了導演的話,他垂着眼睛認真的反省自己。

還沒反省一會兒, 突然感覺有溫熱的觸感劃過自己的臉。魏銘非擡起頭, 見憐沉璧正一臉憐愛的盯着他看。

魏銘非被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幹嘛。”

憐沉璧尴尬的縮回手,笑了笑:“怕你妝花了, 幫你擦擦眼淚。”

“謝謝,但我沒化妝。”

憐沉璧笑了兩聲:“這樣啊,不好意思。”

魏銘非沒多想,他又醞釀了一會兒情緒,拼盡全力卻終究不能如願的悲傷?作為朝國人,他太懂得這種感覺了,可哪怕回味這種感覺千萬次,他也哭不出來。

哭是種脆弱的宣洩,江逾就要死了,他做什麽都無濟于事了,自然只能哭泣。

但他們朝國的戰士不一樣,大家都憋着一股氣在心裏,把所有傷疤都視為前進的力量,堅信他們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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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魏銘非努力了很多次,都哭不出來。

看了眼前哭的雙眸紅腫的憐沉璧,魏銘非十分愧疚:“對不起,讓你情緒爆發那麽多次,要不先讓替身來陪我演吧,等我能演出來了,你再來。”

憐沉璧搖搖頭:“做演員,這算什麽大事?這幾個月,我不是和你搭戲,就是和念青搭戲,幾乎都是幾條就過,實在太順了,我都覺得不好意思要片酬呢,如今總算是遇到些普通劇組會有的問題了,我還松了口氣呢。”

魏銘非被憐沉璧逗樂了:“好吧,我下次盡量做到。”

“嗯,別給自己壓力,我會陪着你的。”憐沉璧看魏銘非的眼神簡直溫柔的要出水了,蔣文軒開始思考要不要提醒一下陳念青這件事。

導演再次開拍,憐沉璧裝作剛從塔下爬上來的樣子,一邊喘息一邊悲傷的看着魏銘非,眼淚一滴滴掉落,他眸中的悲傷令人不忍直視。

魏銘非想着憐沉璧剛才跟他講的戲,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做出觀衆喜歡看的樣子,先是壓抑感情,然後是難以自持,恰到好處的落淚。然後再控制眼球中的晶狀體,讓自己擁有所謂的‘深邃又脆弱的眼睛’。

得益于魏銘非對自己身體的高強度控制,這一條總算是過了。

魏銘非舒了口氣,因為眼部肌肉過度緊繃,眼淚還在嘩啦啦往下掉。憐沉璧則是沉浸在情緒裏走不出來,也在旁邊陪着魏銘非哭,倆人哭成一團,看上去有些悲慘。

導演嘟囔道:“怪了,憐老師是老戲骨了,出戲一向很快的,這次是怎麽了?”

憐沉璧揉了揉眼睛:“你別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魏銘非露出一個不冷不熱的笑容,眼淚還在往下掉,但聲音四平八穩:“我沒在哭,我只是眼睛酸痛。”

憐沉璧抽噎了一聲,然後默默的看向魏銘非:“你剛才的表情真的有點可怕。”

“不好意思,”魏銘非毫無感情的道了歉,然後朝蔣文軒伸手,“文軒,我需要眼藥水。”

蔣文軒從他的背包裏麻利的掏出眼藥水,扶着魏銘非,幫他往眼睛裏滴。

憐沉璧在旁邊看着:“這眼藥水是治什麽的?”

蔣文軒回答:“緩解眼部肌肉疲勞的。”

“待會兒補拍鏡頭的時候,你要不就用眼藥水當眼淚吧,這樣你眼睛就不會那麽疲勞了,”憐沉璧坐在一旁,語出驚人,“反正你只靠控制肌肉演戲,眼淚不是你流出來的也沒什麽影響,與其逼迫你的眼睛流淚,不如就用眼藥水,保護一下眼睛。”

魏銘非驚訝的說:“你這都看出來了?”

憐沉璧頗為得意的說:“我能走到今天,也不全是靠臉的。”

“那好,文軒,多給我擠點眼藥水。”魏銘非這半吊子演員自然沒什麽職業道德,更不要臉的事他都幹過,這又算什麽。

憐沉璧笑了:“我就猜你會同意。也是奇怪,我從前最讨厭不認真的演員了,但你做這種事,我只想笑。”

微風吹過高塔,吹起厚重的中世紀絲絨窗簾,憐沉璧看着魏銘非背對着導演滴眼藥水,不知為何,他腦海裏冒出個想法,要是能永遠和魏銘非一起囚禁于這高塔之上就好了。

憐沉璧目光滄桑的看向高塔之外,這裏有飛鳥經過,還有不遠處國會大廈威嚴的尖頂。

然而下一秒,那威嚴的尖頂,在憐沉璧的眼前爆炸了,劇烈的的爆炸引起空氣的震蕩,震撼人心的巨響伴随着滾滾熱浪襲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直到爆炸結束,濃煙升起,才有人開始尖叫。

“發生什麽了!”蔣文軒雙手抱頭縮到角落裏。

憐沉璧像尊雕塑矗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魏銘非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後,然後大概猜到了是誰幹的,他勾了勾唇角,缺德的覺得這事兒有點好笑。

“銘非!”

塔下傳來陳念青焦急的呼喊,魏銘非這才想起自己還有親友在災難現場,這事兒輪不到他高高挂起來看笑話。

魏銘非連忙跑到塔邊朝下面招手:“我在這兒,我沒事兒,我馬上想辦法下去,你先去你的莊園等我,記住,不是去我家,是去你的莊園!”

莊園離市中心遠點,相對安全些。

“等你下來,我們一起去。”陳念青當然不肯先走。

魏銘非只能找導演:“導演!別發愣了,快調起重機,把大家弄下去!”

導演被吓懵了,魏銘非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哦,好的,那個誰……誰來着……快來救救我!”

負責操作起重機的家夥早都跑沒影了,導演六神無主的大聲呼喊:“快來人啊!對了,報警!快報警!”

陳念青焦急的尋找起重機的遙控,把工作臺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卻在工作臺下面看到了負責操縱起重機的家夥。

陳念青神色猙獰,狠狠把那家夥一腳踹出來:“遙控呢,交出來!”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雪梨捂着嘴小聲說:“念青哥哥,攝像頭沒準還開着呢,您注意點形象。”

陳念青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打亂了陣腳,哪裏還有精力做形象管理,他甚至都沒注意雪梨在他身邊這件事。

“遙控,我不知道。”負責起重機的家夥顯然被吓懵了,說話颠三倒四的。

陳念青幹脆直接上手,把這家夥渾身上下都找遍了,還是一無所獲。陳念青無助的擡起頭,朝魏銘非大喊:“我找不到遙控,該怎麽辦?”

“別擔心,我想辦法下去。”魏銘非在上面朝陳念青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然後對正在哭泣的導演說,“導演,這兒大概有三十米,對成年alpha來講,往下爬三十米不難,況且起重機上面都是格子,很容易爬下去。您振作起來,咱倆帶着文軒和沉璧一起下去。”

導演往下看了一眼,頓時吓得捂住心口:“不行,我都六十了,還有三高,我自己絕對下不去,你得先帶我下去。”

導演是個一米九的大胖子,魏銘非要是拼一把,倒也能扛得動,但魏銘非并不想在腿腳不便的時候為非親非故的印國人拼一把。

這時,憐沉璧終于鎮定了下來,他走到魏銘非身邊輕輕握住魏銘非的手臂,小聲對他說:“你先下去,我自己能爬下去,相信文軒也可以。”

魏銘非瞥了一眼憐沉璧那行動不便的禮服,和千嬌百媚的柔弱身材,下意識就嘴欠道:“叫導演用肚子充當充氣床在下面接着,你跳下去,都比你爬下去勝算大。”

嘴欠完,魏銘非才注意到憐沉璧臉上有淚痕,不過憐沉璧已經在捂着嘴笑了:“那你下去後,勸導演接着我。”

魏銘非嘆了口氣:“你是為了不拖累我才這麽說的吧。”

憐沉璧收起了故作輕松的笑容,他一個在和平國度長大的普通人,若不是為了不拖累魏銘非,他早就像導演那樣方寸大亂了,不過他到底心性堅忍,再怎麽害怕也還是維持着理智:“這塔和國會大廈差不多高,現在呆在上面危險系數太高了。我們三個,當然是能跑一個算一個。你的腿若是能堅持,就趕緊下去吧,別磨蹭了。”

魏銘非看了眼躲在角落裏的蔣文軒,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我能帶你或者文軒下去,但該帶哪一位我還沒想好,要不你倆搖色子?”

“啊?”這話把正沉浸在悲傷中的憐沉璧整無語了,神奇的是,他發現自己好像也沒那麽害怕了,“那……我倆石頭剪刀布吧,誰贏你帶誰走。”

說完後,憐沉璧還真小跑着去找蔣文軒了。

魏銘非趁着他倆比賽的空檔往下看了一眼,見陳念青還在下面焦急的往上看,就笑着揮了揮手,示意他安心。

塔下,雪梨猶豫了一下,對陳念青說:“念青哥哥,我其實是您母親派來的特工,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爬上去救人。”

陳念青都顧不上震驚了:“那你快去吧。”

雪梨抿了抿嘴:“但是根據我的估測,這三十米對魏先生來說并不是問題,他遲遲不下來應該是拿不定主意該救誰,上面有三個無法爬下來的人,一位大明星,一位導演,一位是他的貼身助理,得罪誰都不太好。”

陳念青懶得聽這些:“別管別人了,銘非有腿傷,怎麽能讓他自己爬下來?你上去把銘非弄下來就行。”

陳念青的話音剛落,魏銘非已經背着蔣文軒往下爬了,從他矯健的動作看得出這對他來講真挺輕松的。

石頭剪刀布輸了的憐沉璧全神貫注的趴在塔邊看他們往下爬:“銘非,你小心點,文軒,你自己抓緊,別叫銘非分神抓你了!”

導演無助的站在起重機頂端護欄裏大吼:“有沒有人管我!銘非,你還會再上來一趟對吧?”

“當然當然。”魏銘非随口敷衍了一句,他其實沒打算冒着瘸一條腿的風險再上去。但導演畢竟在起重機頂上,若是導演作妖往下扔東西,對魏銘非來講會是個麻煩,先拿謊話把導演穩住才是明智之舉。

“你發誓你會上來。”導演眼巴巴的看着魏銘非,“你說如果你沒上來救我,就被雷劈死,不說我就往下扔我的相機。”

導演這話把圍觀群衆都鎮住了,憐沉璧更是臉都被氣紅了:“你憑什麽叫他來救你!”

蔣文軒吓得捂住頭:“魏老師!怎麽辦!”

魏銘非卻缺心少肺的被逗樂了,他笑了兩聲,一邊樂一邊扯過來一條起重機上的電線,往上嵌入了個小東西,下一秒,在起重機頂端踩着電線的導演癱軟在地。

蔣文軒看得目瞪口呆:“您……”

魏銘非沒多解釋,反正警察來了也查不出來他做了什麽手腳,只會覺得是爆炸飛濺的碎片導致電線短路。

他們安全落地後,陳念青立刻推了輪椅過來:“走吧,我們一起去莊園。”

“嗯,走吧。”魏銘非毫不猶豫的就要走,但陳念青卻猶豫了。

陳念青往前跑了兩步,又轉過頭對雪梨說:“去把憐沉璧帶下來,麻煩你了,做完這件事後你就趕緊去避難,或者直接來我莊園避難。”

雪梨領了命令後,立刻動作輕盈的爬上高塔,陳念青神色複雜,但沒再回頭看。

直到他們坐上前往莊園的專車,魏銘非這才安慰道:“別擔心,那些人是沖着國會去的。其實就算是留在塔上,也沒什麽危險。”

陳念青正在給魏銘非揉膝蓋,聽了這話後嘆了口氣:“我也是去過戰區的,我明白暴力事件往往不可控,一旦發生,難免傷及無辜,所以你不用拿這些話安慰我,危險就是危險,我們本就生活在一個充滿危險的世界。”

魏銘非認真打量着陳念青的表情,揣測道:“那你是在為其他的事情不開心?是因為雪梨嗎?”

陳念青勉強勾了勾唇角:“這件事确實讓我有點……我沒想過母親會派特工來保護我,雪梨他明顯不是普通特工,他是經過精心訓練的精英,這種人若不來保護我,應當會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他為了不被你看出破綻,把手上的老繭都磨掉了。”魏銘非輕聲補充道,他沒打算隐藏事實來照顧陳念青的感受,陳念青有權知道真相,至少,他作為陳念青的愛人,有義務告訴他自己所能知道的事實。

“雪梨今年至少二十八歲,應當經受過非常嚴格的特工訓練,這種強大貌美的Omega特工應當是萬裏挑一,非常珍貴。”

陳念青沉默着為魏銘非揉膝蓋,良久後,他擡起頭說:“我覺得我不配被這樣的人保護。”

魏銘非對陳念青的答案不意外,他朝陳念青張開雙臂,陳念青撲進了他懷裏。

“你是你母親的孩子,天生就是,這沒有什麽配或者不配。”魏銘非耐心的說,“配與不配,是用于衡量一個人是否有足夠的實力去完成某件事的,脫離這個情景去衡量配與不配是沒意義的。”

陳念青發現自己被魏銘非說服了,他依戀的靠在魏銘非的肩膀上:“我發現,很多時候,試圖在情感上找到答案是艱難的,也許事情只要在邏輯上嚴絲合縫就足夠了,就像你說的那樣。”

“不過,”陳念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一個演員,會遇到什麽危險呢?為什麽母親要派一個這麽高級的保镖給我?而且,雪梨出現的時候,正是母親知道你在我身邊的時候!”

說到這個問題,魏銘非收斂了笑容,他用那雙黑眸沉靜的凝望着陳念青:“是的,雪梨是用來防我的。”

陳念青被魏銘非的嚴肅鎮住了:“你生氣了嗎?”

魏銘非微微搖頭,并問出了一個問題:“你怕我嗎?”

陳念青愣住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他不想令魏銘非傷心,也不想對魏銘非撒謊。

魏銘非微微嘆了口氣,然後笑了。這笑容,恍惚間,給陳念青一種陌生的感覺,可這笑容又是那麽迷人,就像是傍晚熹微的日光,或是明淨街道上盤旋的秋葉。

陳念青隐約猜到,這就是魏銘非脫下全部僞裝時的樣子,此時此刻的魏銘非,坦誠的不可思議。

陳念青難以自持的抓住魏銘非的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如果我說我怕你,你會對我失望嗎?”

“你應該怕我,你那麽聰明,肯定懂得趨利避害。”魏銘非凝視着陳念青的眼睛,那雙迷人的碧綠色眼睛,就像蘊含無限生機的熱帶雨林。他想,他不該把這陳念青拖下水的,也許現在就是分手的好時機。

“你母親提醒過你,不是嗎?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比你的雙親更愛你了,在她提醒過你後,你該有所抉擇的,不是嗎?”

“你想說什麽,”陳念青的眼眶紅了,濃重的不安籠罩了他,“你想離開我?”

魏銘非坦誠的說:“比起主動離開你,我更想聽你叫我離開,我搞不清我為什麽會這樣,也許是因為我是個懦夫。”

陳念青哭着搖搖頭:“你不是,你是我身邊少見的……真正勇敢的人。其實,我一直明白你有許多秘密。你和我母親很像,你們都隐瞞了很多事情,你們有時令我心驚膽戰,但更多時候,給我的還是保護和心安。尤其是你,你話不多,還總是顯得很冷酷,可我卻覺得那是薄荷味的溫柔,而不是真正的堅冰。”

魏銘非抿了抿嘴,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陳念青撲進了他懷裏,他聽見陳念青在他耳邊說:“如果你對我感到厭倦,你有自由離開。但你要明白,我不想你走,如果你離開了,那就是你抛棄了我,我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日日夜夜為你而哭。”

魏銘非的神色一僵,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被陳念青拿捏住了。

陳念青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看見魏銘非那迷茫又震驚的小表情,陳念青忍不住笑場了:“好了,你別怕,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事情的。”

魏銘非更加迷茫了,怎麽又成他害怕了?剛才不是在讨論陳念青害不害怕他的問題嗎?

魏銘非一路迷茫到莊園,洛湘君正在莊園門口焦急的等待他們。

“媽咪,我們都很安全,您別着急。”

洛湘君左手拉住陳念青,右手拉住魏銘非,帶着他們往屋子裏走:“你們真是吓死我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地采風,聽人說首都出事了,我立刻打開新聞,誰知一打開電視就見到你們兩個!”

“新聞拍到我們了?”陳念青想起來自己似乎在片場踹人了,頓時有些發愁,“拍到什麽了?”

“拍到銘非背着那個beta下來,還拍到你推着個輪椅到處跑。”

陳念青松了口氣:“那就好。”

洛湘君疑惑道:“你推着個輪椅幹嘛呢?”

陳念青嘆了口氣:“沒幹嘛,銘非昨天磕到膝蓋了。”

“真的啊!嚴不嚴重?我看看。”

洛湘君繞着魏銘非轉了一圈,魏銘非渾身不自在的舉起雙手,就像是在投降:“磕馬路牙子上了,問題不大。”

“身體沒有小問題的,快坐!”洛湘君把魏銘非按在沙發上,“我叫保姆去弄點藥酒。”

“不用了媽咪,”陳念青拉住洛湘君,“我今早已經叫醫生給他處理過了,您叫保姆做點好吃的給他補補就行。”

洛湘君點點頭:“也是,你們今天都受累了,得好好補補。”

趁着洛湘君吩咐保姆的功夫,魏銘非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對陳念青說:“那個……不知道你母親有沒有受到爆炸牽連,要不問問你媽咪?”

陳念青被逗笑了:“我母親怎麽可能受牽連?”

笑完後,陳念青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是沒根據的。他母親也是血肉之軀,憑什麽就一定不會受傷呢?

“我給母親打個電話。”陳念青拿出手機急匆匆的撥號,那邊等了很久才接起來。

“母親?哦,是封助理啊,我母親呢?”

陳念青的表情漸漸沉凝下來:“弟弟在搶救?嚴重嗎?”

挂掉電話後,陳念青有些發愣的盯着茶幾。

魏銘非的心提了起來:“怎麽了?”

“我母親沒事兒,但我弟弟……爆炸的時候,他正在國會大廈工作,他去世了。國會大廈爆炸後,母親第一時間趕去了現場,親自把埋在廢墟裏的弟弟挖出來送去醫院,但還是來不及了。”

魏銘非心中一沉,他知道,這件事對裴尋來講絕對是巨大的打擊。

印國的皇室很亂,當今皇帝得位不正,皇帝的幾位兄弟逃出印國後在戰亂地區建立了武裝勢力,他們時不時就會回來搗亂。

這次爆炸就很像皇帝的神經病兄弟們的手筆,而他們之所以突然對國會發瘋,很可能和裴尋出手拿走遙控有關。

裴尋年輕時親手殺死大哥,鬧得衆叛親離。如今又因為權力鬥争痛失愛子,她肯定非常痛苦。

陳念青也在替自己的母親痛苦:“我母親該怎麽辦?當年,是她親自介紹弟弟去國會工作的,如今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得多自責啊。”

魏銘非心想:事實比這還要殘酷。

吩咐完保姆的洛湘君一回來,就見陳念青和魏銘非愁雲慘淡的,她驚訝道:“發生什麽了?”

陳念青揉了揉眼睛,沉聲說:“發生爆炸時,陳念楓就在國會大廈裏,他去世了。”

洛湘君震驚的捂住嘴,陳念楓是裴尋跟別的Omega生的,跟她沒什麽關系。但那畢竟是陳念青的弟弟,還只和陳念青差兩歲,她不可能毫無感覺。

好半天,洛湘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母親她還好嗎?”

陳念青紅着眼睛搖搖頭:“我不知道。”

洛湘君無力的坐在沙發背上,呆愣了一會兒後,她振作了起來:“這個場合,我去不合适,但念青你必須去。你去幫你母親應付媒體,還要記得關注你奶奶的身體,你奶奶失去孫子肯定很難過。”

陳念青六神無主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洛湘君看他這樣,實在不放心,于是又求助的看向魏銘非:“銘非,能不能麻煩你陪念青一起……”

“不行,”陳念青使勁兒揉了揉額頭,清醒了過來,“銘非的腿不适合再奔波了。”

魏銘非立刻站起來:“我沒問題的。”

陳念青還是不願意:“親愛的,你在莊園先修養一晚,我明天再來接你和我一起參加葬禮。”

“不,我陪你去。”魏銘非不容拒絕的給陳念青穿上外套,“我的腿沒什麽大問題,我們先把這件大事解決。”

魏銘非堅持要去不光是因為擔心陳念青,也是為了弄清楚國會爆炸到底牽扯到幾方勢力,就算陳念青不帶他去,他也會偷偷去。

一路奔波到首都人民醫院,魏銘非正打算打開監聽器,就迎面撞上一位男性Omega。

這位男性Omega看着大概有四十來歲,留着一頭秀麗的黑色長發,肌膚白似雪,眸若點漆,古典娟秀的鼻尖下是櫻桃小口,他穿一身月白色長衣站在那兒,就像一曲婉轉的古筝曲。

令魏銘非震驚的不是他的美貌,而是這陌生omega和他的Omega母親長得太像了。

他的雙親是傳統的男A女O結合,所以他通常稱呼他們為父親和母親。他的母親就擁有這種神仙下凡般的美貌,她出身賣茶世家,是名動朝國的茶葉西施。

他母親的美貌萬裏挑一、不落俗套,很少見另一個Omega能和他母親長得這般相像。唯一不同的是,這位男性Omega擁有印國常見的藍色眼睛,這藍眸大大減損了他的仙氣,這位Omega就像是他母親的低劣版‘印國仿品’。

陳念青對藍眸Omega點點頭:“蘭叔叔,您節哀。”

魏銘非更震驚了:“這位就是陳念楓的Omega父親?”

陳念青點點頭:“這位先生名叫蘭若德,你叫他蘭叔叔就好。”

魏銘非朝蘭若德點頭示意:“您好。”

蘭若德沉浸在悲傷裏,一直在掉淚,他勉強跟陳念青打了招呼,然後就抹着淚轉身離開了。

蘭若德的背影搖搖欲墜,魏銘非不禁問:“你母親不陪着他嗎?”

陳念青嘆了口氣:“他和我母親只是一夜關系,平日裏我母親只和我弟弟聯系,跟蘭叔叔早就沒什麽來往了。”

這就太奇怪了,魏銘非百思不得其解。同為alpha,魏銘非自認為比較能理解裴尋的腦回路。如果不是真的對一位Omega有感情,她應當不會允許那個Omega生下她的孩子的。

對于裴尋來講,孩子是爽一晚就能擁有的東西,算不得多珍貴,可她自己的時間精力卻很珍貴,養大一個孩子,是要花費時間精力的。

若是不想再和這個Omega有聯系,那她必然要求Omega打掉孩子。

所以她到底為什麽會允許一個自己不喜歡的Omega生下她的孩子呢?

“你也覺得奇怪對吧”陳念青嘆了口氣,“我也好奇母親為什麽允許蘭叔叔生下念楓。我的名字和念楓的名字都是母親取的,我還很好奇我們名字的意義,‘念’應該是思念的意思吧,‘青’‘楓’是指誰呢?我母親十幾歲時,曾周游列國。我媽咪猜測她那時可能遇到過真愛,那真愛大概叫青楓。”

“青楓?”魏銘非摸着下巴吃瓜,“聽上去像個男性Omega的名字,但beta、alpha叫這個也不違和。”

陳念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過他的表情很快又黯然了下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了,念楓已經不在了。走吧,我們去找我奶奶。”

陳念青的奶奶叫陳清玉,她出身書香門第,一輩子養尊處優,一把年紀了還風韻猶存,她穿一身深綠色旗袍,佩戴貴氣的透綠色玉佩耳飾,手上還戴着金色的婚戒。

此時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正拿手帕擦眼淚,周圍一群仆從陪着她,但沒人出聲安慰。

“奶奶,我母親呢?”陳念青單膝跪在奶奶身邊,握住她的手,柔聲問。

陳清玉放下手絹,露出通紅的眼睛,她到底是老了,妝容也遮不住她眼周的皺紋,這讓她眼中的哀痛更令人心碎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總是比較悲慘的。

“你母親被國會的人叫走了,他們仿佛要去談念楓管理的武器庫歸屬權問題,”說完後,陳清玉忍不住又哭了,“那群畜生,不管什麽時候,腦子裏都只有這些,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最大的毒瘤!”

陳念青嘆了口氣,拍着奶奶的手:“您別為他們生氣了,您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念楓走了,您還有母親,還有我呢,我們都需要您。”

“呵呵,”陳清玉悵然的嘆了口氣,“你母親這樣的人哪裏會在意我的死活,她只會覺得我老而不死,給她添亂。”

“她不是……”陳念青吸了口氣,還是決定不和奶奶争執了,他奶奶都九十了,和她争論這些還有什麽意義,“無論如何,您要陪着我。我姓陳,只有您能護着我。”

“當然,”陳清玉珍惜的捧住陳念青的臉,“奶奶現在只有你了,等奶奶走後,奶奶所有遺産都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跟你母親牽扯太深,千萬不要像念楓一樣,被你母親連累得英年早逝。”

魏銘非沉默的站在旁邊,一只手藏在口袋裏默默調整監聽器。隔着窗戶,魏銘非能看到在醫院的後花園裏,裴尋正和一群西裝革履的人說話,他會看口型,大概能看出他們在讨論陳念楓繼承的那部分裴家財産的歸屬權。

還有人提到陳念楓朝霞會的核心會員,掌握着很重要的一部分機密,國會的人懷疑陳念楓把他掌握得機密寫在了保險箱裏,可按照法規,那保險箱應當交給裴尋,國會的人無法接受這一點。

就在魏銘非看的入神時,陳清玉注意到了魏銘非:“這孩子是?”

陳念青連忙為奶奶介紹:“這位是魏銘非,我很好的朋友。”

魏銘非回過神來,朝陳清玉禮貌的點頭:“陳女士,您好。”

陳清玉見到魏銘非的正臉後,十分明顯的愣了一下,這才不自然的說了句:“這孩子,真俊啊。”

魏銘非打量着陳清玉的神色,心裏納悶:“我以前見過您嗎?”

陳清玉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像一個人。念青啊,你還真是裴尋的親生孩子,你們兩個,連審美都那麽像。”

陳念青迷茫了:“奶奶,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清玉有些痛苦的嘆了口氣:“裴尋她這個人……她小時候還是個挺好的孩子,至少那時她還是有幾分真情的。當年,她是家裏最小的孩子,我最寵她。她十六歲就鬧着要休學去周游列國,我想着裴家有錢,也不指着靠她讀書賺錢,她想去就讓她去吧。”

“她這一走就是一年,這期間她在朝國京都大學遇到了個Omega,名叫葉青霭,那是她的初戀,她為那個Omega,差點就要留在朝國不回家了。可後來裴家出了事,她到底還是回到了印國,為了裴家上了戰場。”

陳清玉有些自責的說:“也許當初就該讓她留在朝國,她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了。這裴家就是個靠販賣軍火發家的土匪世家,我當初就不該聽從父親的命令嫁進來,就算嫁進來也不該叫自己的小女兒為了裴家上戰場。也許如今這一切就是我的報應,也是我丈夫的報應,我們為了一己私利,逼她放棄真愛,小小年紀就去南部戰場,活該我們落得如今的下場。”

陳念青不認可奶奶的說法:“母親回來不只是為了裴家,也是為了印國的和平,若是沒有她的力挽狂瀾,印國早就四分五裂了。她做了大好事,又何談報應?”

陳清玉不說話了,她再次看向魏銘非:“總之,你和裴尋的審美真的很相似。”

魏銘非此時滿腦子都是‘葉青霭’這仨字,這是他母親的名字!

朝國,京都大學,葉青霭,這三條信息全是指向他母親的。不知道當年的京都大學會不會有和他母親重名的人,不過可能性應該很小吧。

再聯想到那晚在皇宮,裴尋對他包容的态度,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好家夥,裴尋就是他母親的秘密初戀情人!

他和姐姐很小的時候偷看過母親的日記本,那時他來就知道母親年輕時遇見過一位很驚豔的alpha,但他們因為現實原因不得不分離了。

日記本中,那位alpha被稱作‘西方來的小姐’,卻沒留下真名。

而印國,就在朝國西邊!

魏銘非被這個八卦消息震驚的外焦裏嫩,不過短暫的震驚後,他又冷靜了下來。

就算裴尋和他母親談過,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對如今的他們來講,沒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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