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願意
我願意
快樂的假期總是短暫的, 《存活》劇組終究還是開工了，并且換了個導演。
新導演是個女beta，性格開朗大方, 開工前一晚她組織大家一起去聚餐。
這大概是陳念青加入娛樂圈以來參加過的最順心的聚餐了，吃飯時大家只喝了低度果酒，吃完飯後大家唱了唱歌, 然後就散了。
聚會過後, 魏銘非陪着陳念青随意散步，不知怎麽的, 就走到一處簡樸的居民樓，居民樓不遠處就是一處辦公區域。
在昏暗靜默的路邊, 透過各種鋼精水泥的寫字樓可以看到模糊的月亮, 不知哪裏傳來火車經行的聲音, 這裏是城市的邊緣。
陳念青以前從未來過這裏, 他去過這個星球上最貧窮的國家，但卻從未來過印國首都三環以外的地方，他自嘲道：“嘲諷從未缺席過我的生活，各位紳士和小姐們，請問這裏是地球上的某個地方嗎？”
魏銘非被逗樂了：“這裏雖然是印國首都的窮人區，但和朝國窮人比，他們已經算是擁有潑天的富貴了。”
陳念青聳聳肩：“我不覺得生活在這裏有什麽不好, 也許你覺得我站着說話不腰疼，但我的确這麽想。”
“我沒覺得你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 你能接受很多種生活, 并不是不做貴公子就活不下去。”魏銘非牽着陳念青的手走過居民樓前的小型游樂場，“你很熱愛生活, 在哪裏都能過得很開心。”
陳念青微微得意的揚起頭：“那當然，去支援西州的時候，我可是頭一個用彈殼煮火鍋的天才。”
“如果你能做導演，你拍出來的故事一定很有趣。”魏銘非說的十分認真，他真的是這麽認為的，“那些油膩的老alpha導演拍出來的電影總帶着一層他們特有的濾鏡，把這個世界拍的無趣又惡趣味，再好的劇情被他們一拍都令人倒胃口。”
陳念青贊同的點點頭：“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把一切拍的都那麽無聊的，是因為沉郁的打光呢？還是自以為藝術其實做作的鏡頭？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拍攝Omega痛苦的鏡頭？”
“有很多原因，但根本原因就是他們水平不行。”魏銘非說話一向不留情面，“我想看你拍的電影，你那麽熱愛生活，再艱苦的條件你都能過的有滋有味，而且你心裏有很多愛，我想看那些耳熟能詳的故事被你拍攝出來會是什麽樣的。”
陳念青被鼓舞臉頰有些發紅，但他為難的說：“可是這世界上從未有Omega做導演的先例，我大學讀的神聖大學，那是印國最強的文史類學校，但這個學校的導演系不許Omega報名，我只能報表演系。”
魏銘非有些驚訝的說：“他們不讓你報你就不報了？陳先生，你母親可是裴尋，他們敢不讓你報，你就開籠子放裴尋咬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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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青笑着搖了搖頭：“我知道他們不敢忤逆我母親，但如果我真的去念了導演系，我會是全系唯一的Omega。所有人的眼光都會集中在我身上，所以有的置疑也會接踵而來，那壓力太大了，我……還是退縮了。”
魏銘非之前沒想過這些問題，他作為alpha，自然無法立刻理解Omega面臨的困難。不過陳念青一說，他就明白了：“沒關系，藝術家從不是學校裏教出來的，不念導演系一樣能做好導演，有很多alpha就是先做演員後做導演的。而且這裏是社會不是學校，就算他們置疑你，也不會和你坐在一個教室。在這個社會，沒人敢當面挑釁裴尋的兒子。”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我也不想完全依靠母親的威勢。我想着我先做演員，等在演藝圈有一定地位了，再開始做導演。那時候我自己的水平足夠好了，觀衆對我的接受度也高了，我順勢做導演也能少挨些罵。其實挨罵我是不怕的，我也不是非要做個好名聲的聖人Omega。我只是覺得，作為第一個做導演的Omega，我不能弄得太難看，否則會給後面的Omega導演們添麻煩的。”
魏銘非沒考慮過這麽多，但陳念青說的顯然很有道理：“我期待着那一天。”
魏銘非覺得陳念青不像一個印國Omega，反倒是像朝國的Omega。
印國是個放浪形骸的國度，這個國家的alpha、beta、Omega都普遍比朝國要開放的多，他們總會染上各種瘾，做出很多朝國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陳念青不會，他私生活保守幹淨，他小心的和那些瘋狂的人保持着距離。
而且魏銘非注意到印國的Omega并沒有那麽獨立，在印國的文化環境裏，Omega就像是alpha的孩子，要被alpha呵護、供養，所以印國Omega追求美麗和嬌嫩。
但陳念青追求的是自我實現，這一點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非常少見的。
魏銘非好奇的采訪道：“是什麽讓你樹立了這麽遠大的理想的？”
陳念青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大概是受我媽咪的影響吧，我媽咪就不是個尋常Omega。”
魏銘非深以為然的點頭。
“當年我母親其實向我媽咪求過婚，但我媽咪拒絕了。”
魏銘非不解道：“你母親不是你媽咪的夢中情人嗎？”
陳念青嘆了口氣：“我母親求婚時對我媽咪說的話大意就是，你一個omega在戰争年代能做什麽？乖乖嫁給我，好讓我們的孩子能姓裴，到時候我保你一輩子要什麽有什麽。”
“我媽咪了解alpha，她知道她若是答應了母親的求婚，就得乖乖做裴家夫人，若是裴家夫人的責任和她作為夜闌總裁的責任沖突，她必然要放棄夜闌。而且母親不會為了媽咪而停止獵豔，媽咪說她知道自己在母親心裏的地位，她只是得了些母親的喜愛，但并未得到母親的深愛。”
“深愛無論是對alpha來說，還是對Omega來說，都是罕見的情感，可遇不可求。而僅僅喜愛，是不足以讓一個有權有勢的alpha守身如玉的。”
“所以我媽咪回答說，一個Omega能做什麽？一個鑽石當然要發光。”
魏銘非被這個答案弄笑了，每次陳念青講起他媽咪的事情，魏銘非都覺得很想笑。他媽咪的生活距離他的生活太遙遠了，可卻也很美好。
印國是一個和平又自由的國度，Omega可以有機會盡情的發光。
而朝國的Omega，他們堅毅、勇敢，就像朝國的alpha一樣，都在為了生存拼盡全力。
不過陳念青又說：“我本以為我媽咪就是世間最了不起的Omega了，直到我遇到雪梨、遇到憐沉璧，我才發現我之前的認識太淺薄了。我媽咪可能是最閃耀的Omega，但她不算最了不起的Omega，我更崇拜那些堅毅勇敢的Omega，他們在世界各個角落為和平而戰鬥。”
聽到這些話，魏銘非确信如果陳念青生在朝國，也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他對陳念青的欣賞又增加了幾分。
就算是互相深愛的情侶，也是需要努力贏得彼此的尊重的。
陳念青的優秀一次次打動着魏銘非的心，也讓魏銘非越來越不舍得離開他。
魏銘非的眼神有些沉重，這麽多年他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愛情上栽跟頭。
十年在刀尖跳舞的經歷也不能阻止他愛上一位魅力十足的Omega，無論他再怎麽強迫自己保持理智，他還依舊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将來你結婚了，有了孩子，還會想起我嗎？”嘴巴比腦袋快，魏銘非問出了這個問題。
“為什麽和我結婚的人不能是你呢？”陳念青的目光直直看向魏銘非，“你覺得我不是适合結婚的Omega？”
魏銘非迎着陳念青的目光，眼神沉靜悠遠：“你知道我的意思。”
陳念青當然明白魏銘非的意思，他倆之間有太多現實的阻礙了，那些阻礙導致魏銘非到現在還有無數秘密瞞着他，也導致他天天為魏銘非擔驚受怕。
可陳念青拒絕思考這些：“你只告訴我，如果現實允許的話，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魏銘非咬了咬嘴唇，微微點頭：“我願意。”
陳念青吸了口氣，有些想哭，但他忍住了：“你之前有對別的Omega說過這句話嗎？”
“你是我的初戀。”魏銘非平靜的陳述出這個事實，他坦然的眼神告訴陳念青他沒有撒謊。
陳念青愣了一下，卡殼般的說：“可是你條件這麽好，一般alpha有像你這樣的條件，都談一百個前任了。”
“你說的是印國的alpha吧。”魏銘非不禁失笑，他這次的笑就如同之前坦白秘密那次一般，溫暖的如同秋日午後落在柏油馬路上的楓葉，讓陳念青再次窺探到真實的他的風采。
陳念青看呆了，他近乎貪婪的捕捉着這難得的笑容。
魏銘非卻以為陳念青的沉默是不相信的意思，他進一步解釋道：“戰争爆發時，我剛好十八歲。月國不像印國，在月國，十八歲以前是不準戀愛的。戰争爆發後，月國沒談過戀愛的alpha士兵一抓一大把，部隊裏全是alpha，都沒有Omega，根本沒條件戀愛。”
而魏銘非作為一個間諜，更不可能給自己娶個敵國老婆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