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打開門的一瞬間, 任獻他們看到的是梁聲的背影。
梁笙和視頻中他們所看到的一樣,反手被綁在椅子上,耷拉着頭, 原本顫抖的身體現在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衆人心中立馬湧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他所坐的椅子邊上有一灘不小的血泊, 就目前地面的出血量來看,情況非常危險。
用于直播的手機就架在離他不遠處的窗戶邊,在他們進屋時, 手機就已經将他們進門的畫面悉數拍了下來。
直播間彈幕唰的飛快,不少深夜還在直播間守着的網友看到警察出現的一瞬間松了口氣。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異樣的聲音, 指責他們來的太慢了, 讓大家看了這麽久的直播, 在懷疑警方的辦事效率。
只有專案組的人員知道, 他們這幾天頂着高壓連軸加班的心情,他們真的都已經拼盡全力了。
任獻注意到房間的地面上有一層薄薄的灰, 隐約可以看到有鞋印在上面。
目前沒有辦法判斷鞋印是不是綁匪所留下來的, 貿然進入會破壞現場。
任獻立馬讓人布上了踏板, 帶着兩個警員以最快速度進入房間。
來到梁聲的身邊,任獻看到彈幕不斷刷新的直播間, 立馬動手将直播給關掉。
而這個時候, 一個警員動作非常迅速的完成了拍照, 配合着另一個人将人松綁。
梁聲被放下時, 雙目緊閉,身體冷的像是冰一樣, 身上也非常的緊繃, 甚至可以說是僵硬。
其中一個警員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沒有感覺到有氣流落在自己手上,頓時就心裏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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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氣, 不會死了吧。”
另一個警員感覺頭皮都麻了,立馬去探他的脈搏。
“好……好像确實沒動靜。”
“檢查一下他的瞳孔,和頸動脈跳動情況,手上的感覺會有差異,呼吸和脈搏較弱的時候,是感覺不出來的。”
匆匆趕來的醫生立即提醒,因為跑了七層的樓梯,這會兒氣都還沒喘勻。
任獻在聽到身後兩人的嘀咕時,心中一驚,将直播用的手機裝進物證袋後立馬走了過來。
“我來。”
阮明栖他們三個進來時,就看到任獻正在檢查對方的眼睑結膜、以及瞳孔和角膜的情況。
“瞳孔好像有些散了。”任獻到底不是專業學醫的,這麽耽誤下去也不是個事。
阮明栖立馬出聲:“把人搬出來,讓醫生檢查,別浪費時間,快!”
三人立馬合力将人從房間裏擡出來,在人還有生命體征的情況下,首要任務就是先救人。
救援動作可能會對案發現場造成破壞,留在現場的證據會不好收集。
任獻他們在進場後立馬檢查梁聲是否存活,對于接下來的行動起着更重要的作用。
梁聲還活着,第一要務就是救人。
人要是死了,案發現場的保留對于他們尋找兇手就非常的重要。
梁聲在被搬出來後,醫生立馬進行了檢查,卻發現他身體僵硬的有些異常。
“不會是屍僵了吧。”
阮明栖:“別随便下定論。”
周圍的聲音立馬消失,江序洲目光一直停留在梁聲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切口觸目驚心,皮肉外翻的割痕讓人看的頭皮發麻。
血肉模糊間,隐約能看出他手腕上的割痕不止一道,要比隔着手機看還要更加的可怕。
不管醫生怎麽“折騰”,梁聲都一點反應都沒,就連醫生都覺得可能沒戲了。
“阮隊,人沒有反應,他……”
話音剛落,突然一聲抽氣聲響起,顯得無比突兀且詭異。
“我操!”
正要跟阮明栖說人可能已經沒了的醫生頓時吓的臉色都白了,下意識罵了一句。
江序洲原本在看梁笙的傷口,突然看到手指動了一下,腦子就好像是宕機了一樣,停頓了兩秒。
周圍人也都被吓了一跳,人群中不知是誰聲音顫抖的來了一句:“詐……詐……詐屍了。”
從短暫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阮明栖立馬提高音量:“詐什麽屍,人還沒死快救人!”
随着一聲喝,衆人立馬回神,趕忙協助随行醫生将人送上救護車去搶救。
120救護車和警車一白一藍兩道影子如同閃電一般,飛快疾馳而過。
現在是淩晨四點多,道路上的車輛算不上多,但還是能看到的。
為了不耽誤時間,警笛和救護車的鳴笛聲響了一路,趕往醫院路上的紅綠燈都做了控制,一路上都是綠燈通行。
任獻去了醫院,阮明栖把綠河小區撲空的應時叫了過來。
現場勘察工作在進行中,桔園小區701大門外的位置被拉上了警戒線。
江序洲一回頭就看到,警員在對着大開的冰櫃拍照。
盡管間隔了一段的距離,還被冰凍過,江序洲仍然能夠感覺到,随着冰櫃的打開,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那是的血腥氣和肉塊冰凍後的味道。
“林科,頭被凍住了拿不下來。”勘察人員立馬去喊林培鑫。
屍體的情況會對屍檢結果造成影響,四顆頭被凍在了冰櫃裏,因為血水的緣故,他們牢牢的粘黏在底部。
他們不能輕易觸碰,否則若是造成了二次損傷,是給法醫的鑒定帶來麻煩。
林培鑫快步走了過去,拿着設備對着冰櫃裏的東西一頓拍照。
江序洲是想走的,一雙腳好像被釘在了原地,挪不開步子。
眼看他們在冰櫃邊上折騰了好一會兒,林培鑫突然彎下了腰,小半個身子都進了冰櫃裏。
一瞬間,江序洲的呼吸都慢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培鑫的動作。
就看他手捧着一個面目模糊,顱骨凹陷碎裂,凹陷位置的白色物不知是冰霜還是腦容物的頭動作緩慢的直起身子。
林培鑫的動作非常小心,像是捧着個易碎品一般。
幫他打開裝屍袋的警員根本不敢往那邊看上一眼,偏着的頭在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
好不容易等到放置完成封袋後,拿着屍袋的警員受不了:“對不起。”
一聲喊完,立馬沖了出去,蹲在角落幹嘔起來。
嘔吐聲音大的讓人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周圍看到的人紛紛打了個寒顫,覺得胃部一陣翻湧不适。
“別看了,外面等我們好嗎。”阮明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序洲回頭的動作是下意識的,他的眼神充滿了茫然無措。
他知道刑事案件現場一般都是血腥且殘酷的,在來之前他是做足了心理準備。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也低估了兇手的殘忍程度。
江序洲的眸色微動,眉頭皺的緊。
“出去吧,我們很快出來。”阮明栖聲音輕柔,似乎是怕在吓着他。
江序洲喉嚨滾了一下,他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堵的慌,什麽都說不出來。
周圍勘察的警員還在忙碌,他在這裏也屬實幫不上什麽忙,遂點頭出去。
江序洲離開後,阮明栖拄着拐到林培鑫身邊。
拐杖是跟着120救護車一起帶來的,盡管第一次用,阮明栖“上手”很快,拄着拐十分靈活。
他一把接過警員手裏的屍袋,看他那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讓他去做什麽赴死的任務。
“隊長?”
屍袋被拿走,警員臉上表情滿是疑惑。
“我來。”阮明栖沉聲說道。
此時楚立陽也走了過來,手裏也拿了個屍袋。
從頭顱拿起來當裝袋封好,放進箱子裏,三人神色不變,十分嚴肅。
最後一部分屍塊提取完畢,林培鑫說:“這邊沒我什麽事情了,我先回去做屍檢,有事的話打我電話。”
阮明栖點頭:“好,你走的時候把他一起帶走。”
說着,阮明栖看向門口的江序洲。
江序洲跟着他們在局裏熬了一宿,一大早查到消息後就沖了過來。
不管是突發的情況,還是現場看到的東西,怕是都把他給吓到了。
林培鑫點頭:“行,我們走了。”
江序洲看着樓梯口出神,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到艱難抱着箱子的林培鑫。
“我一個人搬有點困難,他們這邊人都在忙,給我搭把手吧。”
江序洲反應比平時稍稍慢一些,反應過來後立馬幫忙去擡箱子。
……
一直到下午,阮明栖他們才收隊回來。
林培鑫的屍檢也結束了,正好給他們檢查結果。
“屍塊和頭顱都已經對上了,已經進行了縫合,四名被害人均有顱骨骨折,從骨折線的情況可以判斷是由鈍器擊打所致,同時顱骨破裂位置發現利器切割磨損的痕跡,被害人死亡後,兇手對被害人頭顱進行了鈍器擊打,以及單刃利器切割,根據創口的判斷,單刃利器應該的水果刀。”
林培鑫把結論報告給他:“頭部損傷以及身體缺失的血液量都可能導致被害人死亡,無法具體判斷究竟是哪一種方式造成的死亡,這邊給出的結論是并發死因。”
聽到這番結論,衆人心情非常的複雜,沒有半點案件偵破的喜悅。
“行,大家在辛苦一下,把線索都整理出來,案子很快就要結了。”
衆人立馬應和,為了這個案子,沒個人都崩緊了神經熬了這麽多天,眼看就要結束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醫院那邊來了消息,梁聲失血過多,能不能熬過去還要看今晚的情況。
任獻有些不放心情況,打算今晚都守在醫院等消息。
阮明栖本想去醫院等着,被得知梁聲被找到匆匆省廳趕回來的封局攔住。
“行了,醫院那邊我找人去看着,今晚我在局裏值班,你們也辛苦好幾天了,趕緊回去的休息,我們這是警察局,不是黑工廠,自己現在什麽鬼樣子心裏沒數嗎,趕緊回去睡覺。”
阮明栖仍然有些不放心:“不差今天一個晚上,不等到消息我……”
“你什麽你,你是醫生啊,去了有什麽用,再說我在這值班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封玉平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趕緊回去睡覺,這是命令,瞧你們一個個眼圈黑的跟被人打了一樣,有什麽事等明天早上再說。”
阮明栖見他态度強硬,也不再多說什麽:“是。”
聽到他答應,封玉平板着的臉才緩和一些。
“立陽,這次辛苦你了。”封玉平對上楚立陽明顯客氣了很多。
自己家的二把手,和別人的寶貝二把手,自然不能一樣的态度。
楚立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修煉的非常到家:“封局客氣了,我們隊裏需要幫忙的時候您也是毫不猶豫的把人借來了,咱們都是自己兄弟,不說兩家話。”
在封局的催促下,幾個連軸轉加了好幾天班的專案組成員都被“轟”回家休息。
正好是晚飯時間,回家了也沒飯吃,索性一起找個小店吃飯。
“呵,阮隊今天做人了,請客吃飯都在店裏了 ,平時可都是路邊攤打發我們。”楚立陽笑着調侃。
“閉嘴吧你,說的好像怎麽虧待了你一樣,路邊攤也沒見你少吃兩口。”阮明栖不客氣的回怼。
其餘人顯然是都習慣了他們這種,不說正事三句話離不開損的交流方式。
應時說:“江顧問,碗放過來我一起燙了吧。”
聞言,江序洲立馬拆了塑封袋碗筷,遞了過去:“謝謝。”
“順手的事。”應時一邊燙碗一邊說。
等菜的空檔,楚立陽說:“根據現在的情況,殺人案應該是結了,兇手就是梁聲,只要把報告整理出來移交去法院,你們的任務就算是結束了,但梁聲的綁架案還沒有個結果,那些人神經兮兮的,接下來你們還有場硬仗要打。”
說到這個綁架案,剛剛臉上還有點笑意的幾個專案組成員一秒表演笑容消失術。
“那些人也不知是個什麽來歷,綁架直播,還留信在現場,也太不把警察放在眼裏了。”林澄說。
張爽喝了口水:“他們要是把警察放在眼裏,就不會幹違法的事情了。”
江序洲立馬捕捉到關鍵字:“什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