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案子結了, 警方通知被害者家屬來醫院領回被害人的屍體。

林培鑫将清洗幹淨的屍體重新穿上衣服,衣服遮蓋出他們身上可怖的縫線,保留了他們最後的體面。

收拾好一切, 林培鑫對着五具屍體深鞠一躬。

門邊等候的警員看到這一幕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每次案件完成要送被害人“離開”前,林培鑫都會完成這樣的“儀式感”。

倒不是他對死亡有迷信,而是他真誠的尊重死者。

法醫是死者的發言人, 沒有人比他們更能感受到被害人“交流”的感覺。

嚴教授得知今天是帶嚴展回家的日子,說什麽都要親自去接。

為此父子倆又大吵一架, 最後還是韋教授聽說這件事後出面調節, 父子倆才肯各退一步。

江序洲作為案件的參與者, 也被導師叫上陪同一道來警局。

他們到達警局時, 已經有幾個被害人的家屬達到現場了。

哭聲大的門口都能聽見,有的在不斷咒罵兇手, 有的跪地崩潰痛哭, 表現各種各樣。

江序洲自打進到室內後, 看着家屬的反應心情十分複雜。

看他們的反應像是非常悲傷的樣子,甚至捶胸頓足到一副恨不得以命換命的程度。

可若是真這般在意, 又怎麽會在人失蹤這麽多天的情況下都沒有來警局報警。

江序洲眼中露出了幾分的茫然, 案件偵辦的過程中, 協查通知下放了很久, 都沒有被害者的家屬來報失蹤,使得他們在确定屍源的過程中消耗了不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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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教授察覺到他的異樣, 回頭過來輕聲問道:“親身經歷的案子和作為助手看資料偵辦的案子, 感覺很不一樣吧。”

江序洲點頭:“是, 很難受。”

韋教授臉上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因為你是有良知的人, 所以在放下你的理智時,你會感同身受他們的痛苦和委屈。”

“但是序洲有一點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下,感情不能勝過理智,一旦情感勝過了理智,将會影響你的判斷力。”

韋教授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該提點的時候要提點一下。

江序洲點頭:“我明白。”

韋文山對于自己這個得意愛徒,從來不吝啬自己的欣賞和誇贊。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封局給我來了電話,說你在辦案過程中好幾次都提出來非常關鍵性的方向,給他們節省了不少的時間。”

江序洲顯然沒想到還會有一個小插曲。

見他有些愣神,韋文山提出:“待會兒跟我去見一見封局,這是一次歷練機會還要感謝他能放心的相信你。”

江序洲點頭。

林培鑫聽着前邊的哭喊聲,實在難以忍受這麽悲怆的氛圍,“殘忍”的将面對家屬的工作丢給其他警員,自己來到窗戶邊透氣。

他來時,阮明栖已經站在那了。

手裏拿着根燃了一半的煙,林培鑫走了過去了:“不是說要戒嗎,怎麽又抽上了。”

“沒抽,點着聞聞味。”阮明栖輕笑一聲,眼底卻并無笑意。

結案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一件值得開心慶祝的事情,每個案子的結束都代表了有生命的離開,他們只是查出來真相,給死者一個交代,那些丢失的生命無法重來。

刑警隊裏絕大多數的警員都會抽煙,他們當然知道抽煙不好,但尼古丁的味道能夠讓他們在高壓之下得到片刻的喘息,也能在長時間的熬夜中提提神。

阮明栖的沒什麽煙瘾,只有在實在壓力大的時候才會來上一根。

“別聞了,一會兒給聞饞了抽上,這幾天就白戒了。”林培鑫調侃道。

阮明栖:“不至于。”

忽然,前面傳來了吵嚷聲,距離的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

正當阮明栖想去看看什麽情況時,就看到姚盼盼氣的臉通紅從走廊的一頭路過。

“诶,回來!”阮明栖立馬把人叫住,“誰惹着你了。”

話剛出口,阮明栖就發現了不對:“你臉怎麽紅了,過敏了?”

姚盼盼聞言立馬把剛剛的事情一口氣都說了出來:“劉惠的家屬說人死了,兇手也抓了,他們該拿到死者的賠償金吧,然後鬧着要找我們拿錢。”

兇手對被害人家屬是否有賠償可不歸刑警隊管,劉惠的家人卻鬧個不停,非要他們拿錢。

“我們怎麽解釋都不聽,還說是我們刑警隊想昧了這筆賠償款才不給錢,非要拉着其他家屬來評理。”

争執之下還小動了兩下手,姚盼盼本是在最前面安撫被害者家屬的,直接遭受無妄之災挨了一拳,臉頰紅了一塊。

阮明栖撇了一眼她臉上的紅痕:“搞事情是吧,當警局是什麽地方。”

把手裏沒燃完的香煙塞到林培鑫的手裏,阮明栖大步往前面走。

林培鑫還沒從他的雷厲風行的中緩過神來,就聽到前邊傳來了一聲呵斥,吵吵鬧鬧的聲音頓時消失。

林培鑫笑了:“你們隊長發起飙來還挺唬人。”

姚盼盼點頭,所以他們怵啊。

阮明栖人挺好的,還護短,但發起脾氣來也是真的兇,跟炮仗似的威力巨大。

“隊霸”出現後,現場局面一下就控制住了。

旁觀了全過程的江序洲眸中染上淡淡的笑意,目光全程看着阮明栖。

處理完鬧劇後,阮明栖一回頭,就看到了正在盯着他看的江序洲。

原本繃緊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不少,大步朝着他們方向走了過來。

阮明栖和幾人打了招呼,說了幾句話,沒他什麽事了才站到江序洲身邊。

“早上出門的時候怎麽沒說要過來?”阮明栖壓低聲音問道。

江序洲:“我也是見到老師才知道。”

兩人正說着話,被害人被送了出來。

接到嚴展後,嚴教授一下就繃不住了,壓低着聲音在哭,身體抽搐的厲害。

安慰了幾句後,韋教授帶着江序洲先離開,留給他們家屬一些空間。

得知他們要去封局辦公室,阮明栖也跟了上去。

封局見到江序洲和韋文山時臉上是挂着笑的,看到跟在最後的阮明栖,笑容一秒消失。

“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嗎,你天天來局裏晃悠什麽?”

阮明栖嬉皮笑臉:“想你了。”

“少惡心人。”封局嫌棄的不行。

兩人這沒有上下級隔閡的相處方式給韋文山看笑了。

幾人的話題很快就移到了江序洲的身上,封局主動提出,江序洲若是可以的話,希望繼續在隊裏擔任顧問一職。

犯罪心理的研究很重要的是經驗,不能僅靠着書本上的知識紙上談兵,來他們局裏江序洲可以得到歷練,隊裏辦案也多個人才,雙贏的決定。

韋文山看向江序洲,詢問他的建議。

三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江序洲臉上揚起一個笑容:“很感謝封局願意相信我,給我這個機會,我很喜歡隊裏的氛圍和同事,我會好好努力的。”

封玉平滿意的笑了,“诓”了個人才過來,心情美的很,眼睛都笑眯了。

韋文山則是完全尊重江序洲的想法,這個歷練的機會對他來說好處很大,只是學校和隊裏兩邊跑,怕是會很辛苦。

江序洲則表明态度:“我很榮幸成為其中一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然沒什麽好再說的。

韋文山和封局還有話要說,兩個小輩就先離開。

辦公室門關上的一瞬間,阮明栖故意撞了一下江序洲的胳膊:“你剛剛說的不對。”

江序洲挑了挑眉:“哪裏不對?”

“什麽叫很喜歡隊裏的同事,是喜歡其他人,還是喜歡我?”阮明栖不依不饒的非要讨個答案。

江序洲對上的笑意吟吟的眼神,心中一動。

阮明栖屬于典型的撩人不自知,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可眼裏只有一個人的樣子讓江序洲心中悸動一下。

“說話啊,你是喜歡他們還是喜歡我?”阮明栖再問了一遍。

江序洲沉默。

阮明栖見他不說話,又要耍賴皮要輕輕撞他一下。

還沒碰到人,就聽到江序洲說道:“喜歡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阮明栖瞬間笑開了花:“這就對了嘛,下次可不能拿他們當借口,就說實話。”

江序洲被他纏到不行,立馬給了他一個眼神:“少在那孔雀開屏。”

阮明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聲來。

……

突然,一聲劇烈的碰撞聲打破了夜晚街道的寧靜。

一輛白色汽車直直沖撞上了路邊的護欄,因為疾馳的速度,在碰撞的一瞬間,車頭發生了嚴重的變形。

破裂的油箱像是打開的水龍頭,不停的在往下流油。

呲呲——

火花一閃一閃,情況危險到了極點,駕駛座上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有痛苦的哀嚎,更沒有帶着恐懼的求救,有的只是時不時響起細碎響動聲。

呲呲——

油箱被火花引燃的一瞬間,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動聲。

動靜大的仿佛周圍地面都在震顫,巨大的熱浪好像要将空氣撕裂。

爆炸産生的氣浪以燎原之勢向四周快速擴散,空氣迅速升溫,變得灼熱不已。

車輛燃起來熊熊大火,但因為道路周圍沒有房屋,無人及時發現此處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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