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産繼承(完)倒V開始

第14章 家産繼承(完)倒V開始

這些山匪恃強淩弱,通常以打劫去寺裏上香的婦人居多,再就是走街串巷獨身的貨郎。

這次接庭昶的生意,對庭家的公子出手,也是因為對方給的銀錢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平日裏打劫也就能管個溫飽,想要靠打劫過上好日子太難,庭昶給他們的錢,足夠讓他們一輩子都過上好日子。

利欲熏心,他們才接下這單生意,铤而走險來殺庭淵。

通常打劫時,那些被打劫者遇到他們都是四下逃竄,今日倒是不同,一輛三匹馬拉的車直直地朝着他們沖過來。

馬匹尤為珍貴,他們手中僅有六匹馬。

為了保護馬匹,騎馬的頭目緊急避讓,倒給了庭淵可乘之機,直接朝着那些沒有馬匹的匪徒沖了過去。

徹底将他們陣形撞亂,馬匹在匪徒中橫沖直撞,他們只有躲避的份。

庭淵手裏只有一把匕首,只要不下馬車,對他來說就是安全的。

趕馬的鞭子被他當作武器,一手抓麻繩,一手揮着鞭子抽人。

庭家的護院都看呆了。

匪徒明顯有人數優勢,卻被庭淵的鞭子和馬車弄得完全失去了方向。

匪徒終究是匪徒,都是一群東拼西湊的人湊起來的,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過往能夠搶劫成功,也是依靠了人數的優勢。

面對庭淵這種連死都不怕的人,有馬的為了保住馬匹都已經繞開了庭淵,剩下的都是些沒馬的泥腿子,庭淵占據了優勢。

庭府的護院原先害怕,見庭淵大殺四方,鼓舞了他們,手裏雖沒有刀,但他們的棍棒也是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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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不少人已經被庭淵打懵了,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士氣被鼓舞,直接與在原地蒙圈的匪徒對沖。

有些膽子小的,掉頭就往反方向跑。

有一戰之力原本就僞裝在庭淵周邊的镖師們最是痛恨這種攔路截道的匪徒,一個沖得比一個勇猛。

後邊走空镖的镖師們領頭的都配得有馬,他們要對付的是那些有馬的匪徒,這些能在镖師隊伍裏當上頭子的,個個都身懷絕技。

馬是好東西,原則上他們不傷馬,只揍人。

一旦距離拉近,提前打好繩結的繩子就被擲出,用來套馬。

通常镖師走镖要準備絆馬繩,套馬繩,還有趁手的武器,成體系的镖局不僅有這些,還會有弓箭手進攻,給正面迎戰的镖師做後援,同時也能防止劫匪從側面逼近,讓側面失守。

對沖的時候,先落馬的就失去了優勢,針對這些劫匪,镖師有的是手段。

不過片刻時間,現場的局勢就完全調轉了。

馬上的劫匪全都被套馬繩給拖下了馬,而其他沒有馬的山匪,先是被庭淵沖散了隊形挨了一頓鞭子,接着又被護院拿着棒子一頓猛錘。

後邊跟上來的镖師迅速加入戰場,套馬繩用來套人,還有遠程的弓箭手不停地放箭恐吓,多方通力配合下,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庭淵的馬車受了驚吓,見镖師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庭淵果斷選擇跳馬。

有沖得比較前的镖師注意到了庭淵這邊的情況,加快速度朝他這邊趕來,相近時跳上馬車抓住缰繩幫庭淵控制住了馬車。

馬對他們來說是好東西,可不能随便就丢棄。

最好的馬匹都在騎兵營裏,市面上尋常百姓拉東西都是用驢和牛,镖師們用的馬都比不上庭淵拉車用的馬,镖師自然不會讓這種好馬被糟蹋了。

庭淵跳車的地方有個小土包,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卸去了大部分力,小土包又給他墊了腳,身上最多也就是挫傷。

镖師把馬車趕回來後停在庭淵的身邊,“庭公子,這麽好的馬,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庭淵無奈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強控制也只是徒勞,馬跑一段時間自己就會停下來。

镖師伸出手将庭淵拽上馬車,“公子倒是勇敢,怎敢與山匪對沖,讓人意想不到。”

就算是他們這些镖師走镖的過程中遇到山匪,也不敢像庭淵這樣直接往劫匪陣營裏面沖,那都得權衡利弊。

庭淵笑笑:“這不山匪也沒想到,要是讓他們想到了,現在的局面可就不一定是這樣了。”

不主動出擊,很可能他們就是待宰的魚肉。

與其被動迎戰,倒不如主動出擊,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如今的情況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山匪的兵器全都被沒收了,絆馬繩将他們捆在一起,護院們拿着木棍,誰不老實就是一棍子,再不老實的人,也得老實。

庭淵跳下馬車,之前給庭淵趕馬車的馬夫趕緊上前去牽住馬,以防等會兒馬跑了。

能拉馬車的馬,多數性格都很溫和,被訓得服服帖帖,不出意外是很老實的。

庭淵走近,問道:“有人受傷嗎?”

護院們紛紛搖頭,“回公子,沒有。”

庭淵又看向镖師,“各位兄弟可有受傷?”

镖師們也紛紛搖頭。

其中一個身強體壯地指着地上這一群山匪說,“就他們,還不夠弟兄們塞牙縫的。”

這些山匪确實沒有庭淵想的那麽強壯,個個幹瘦,想來做山匪也沒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誰是頭目?”庭淵問。

一群山匪無人回答。

庭淵看有些年紀大的,估摸着得有四五十,有些年紀小的,也就十多歲的樣子。

護院中一個管事的舉起棍子,“我家公子問你們話呢,不說我就打到你們說為止。”

庭淵沒制止,他看出護院也只是吓唬吓唬對方。

在棍子即将要打下去的時候,快挨打的那個人趕緊喊道,“我說,我說,是臉上有疤的那個。”

對面一個護院用棍子指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山匪,“公子,在這兒。”

庭淵繞過他們,走向頭目,此人卻是長得兇神惡煞,此時也是一臉的泥巴,應該被镖師用套馬繩給拽下來了,庭淵問他:“收了多少好處?”

頭目哼了一聲,梗着脖子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庭淵啧啧一聲:“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頭目把頭扭開。

庭淵見他如此,冷嘲道:“這會兒你倒是有了骨氣,打劫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有骨氣。”

頭目冷笑,把不服寫在了臉上。

庭淵警告他:“我勸你不要隐瞞,我的人已經聯系了官府,你們犯的都是死罪,官府的人馬上就要來了,他們可不會和我一樣這麽客氣地對你們。”

官府審訊犯人,動用的刑具眼花缭亂,全招呼在身上,未必能留下一塊好肉。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的耐心有限,一刻鐘內不把事情交代清楚,等待你們的只有酷刑。”

為首的镖師和庭淵說道:“公子何必對他們這麽善良,這群人打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我說,哥幾個把他們拴起來,放在馬後拖行到衙門,留下一口氣就行。衙門不僅不會怪我們,還會表揚我們。”

庭淵認真地想了一下,“這位兄弟說得有道理,就按兄弟說的辦。”

為首的镖師發話,“哥幾個,動手。”

這群山匪立馬坐不住了。

争先恐後地叫嚷着要說。

庭淵與镖師對視一眼,庭淵道:“行,給你們這個機會。”

緊接着這些人七嘴八舌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大概也能拼湊出一個真相。

兩日前,庭昶找到他們,給了他們一千兩的銀票,雇傭他們在今日這條路上伏擊庭淵,将所有人都砍死,許諾事成之後再給他們九千兩銀票。

庭淵自嘲:“想不到我這條命竟值一萬兩銀子。”

可轉念一想,庭家的家産光是銀票都有一百三十七萬兩,林茵然和庭昶給的一萬兩,對于庭家的家産來說,不過是灑灑水,若是庭淵死了,一百多萬兩銀子都是他們的不說,往後每年躺着收錢,利潤也是很可觀的。

馬蹄聲由遠處傳來,擡眼望去,遠處塵土飛揚。

一匹馬的聲音,和十幾匹馬,幾十匹,上百匹馬的馬蹄聲完全不同。

何況遠處塵土飛揚,數量必然少不了,能調動這麽多馬匹,聲勢如此浩大,整個居安城只有衙門能夠做到。

镖師與庭淵說:“衙門的人來了。”

上百匹馬聲勢浩大,他們只敢在後面緩行,避免驚擾了山匪。

“居安城有個好縣令。”

僅憑平安一番話,沒有任何憑證,卻能帶着這麽多人跟在他們後面,寧可是烏龍也不肯錯過,這樣的縣令自然是好縣令。

片刻間,縣令就帶着他的府兵趕來。

府兵的馬看得镖師好生羨慕,比他們的高,比他們的壯,就連庭淵的馬都比不上。

“公子,公子。”

府兵都還沒停下,就聽見平安着急忙慌的聲音。

庭淵擡手示意,“我沒事。”

等府兵領頭的停下,平安立刻從馬上跳下來,朝着人群撲過去,在人群中看到了庭淵。

庭淵的衣服弄髒了,頭發也亂了。

“公子受傷了嗎?”平安忙問。

庭淵擺手:“沒有,別擔心。”

平安拍着胸口,“還好,還好,還好公子沒有受傷。”

庭淵見平安如此擔心他,心中有遺憾,也有溫暖。

排頭的馬上,一位穿着明顯與其他人不同的男人,引起了庭淵的注意。

對方翻身下馬,動作利索,一氣呵成。

平安忙介紹道:“公子,這位就是縣令大人。”

高頭大馬之上,他們就已經看清了現場的局勢。

原以為可能是一場惡戰,卻沒想到無人傷亡,還将這些山匪給生擒了。

庭淵對眼前這位縣令倒也有幾分好感,略微彎腰雙手置于胸前行禮,“庭淵見過縣令大人。”

縣令十分意外,自己曾不止一次派兵剿匪,屢次不成,竟能被他們生擒,他對庭淵的好感度一時間直接拉滿,“免禮,本官複姓哥舒,名琎堯,你稱呼我為哥舒縣令即可。”

哥舒琎堯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大人”,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的官職,“大人”一詞,在他心裏頗有諷刺意味。

庭淵立刻更正,“見過哥舒縣令。”

哥舒琎堯一個手勢府兵們便把周邊都包圍了。

他看了一圈,問庭淵:“公子如何做到的?”

他是真心想要請教,畢竟他不止一次派兵剿匪,一次都沒成功。

庭淵見哥舒琎堯是個性情中人,道:“哥舒縣令不必如此客氣,喚我庭淵即可,這事兒我并沒出多大的力氣,都是镖局的兄弟們厲害,才将這些人生擒。”

哥舒琎堯看向镖局的人,他從前倒是不知,镖局的人還有這份本事。

镖局領頭的大哥三十來歲,他上前兩步道:“見過哥舒縣令,我是镖局的镖頭林江海,我們這些走镖的人,最恨的就是匪寇,陸運與山匪鬥争,海運河運要防水匪,對于這些人,我們也算是身經百戰,利用套馬繩将他們拉下馬,只要下馬,一切就好辦,還有弓箭手輔助,生擒不難。”

哥舒琎堯之所以不能成功,是因為他們主動進山剿匪,那自然是很難,山裏到處都能躲藏,和這種正面相沖比起來,難度不知道大了多少,他們又沒有足夠的人手能夠把方圓數裏的山林圍起來,自然就給了這些山匪逃脫的機會。

哥舒琎堯朝林江海行了一禮,“多謝林镖頭,本官受教了。”

給林江海吓了一跳,也讓庭淵對他刮目相看。

一個縣令,能把姿态放得這麽低,虛心求學,必然是個好縣令。

哥舒琎堯厲聲道:“全都給我帶回縣衙,今日庭公子與林镖頭擒拿山匪有功,請随我一同回縣衙。我要宴請諸位。”

庭淵今日本沒做活着的打算,但他既然活下來了,就一定要親手将庭昶一家送上刑臺。

庭淵突然彎腰行禮:“哥舒縣令,今日擒拿山匪,事出有因,他們并非來打劫我,而是來截殺我,而那幕後指使便是我的堂叔。”

哥舒琎堯不承想其中還有這層隐情。

林江海也替庭淵作證,“哥舒縣令,确有其事,匪徒當衆承認,我等親耳聽到。”

哥舒琎堯拍了拍庭淵的肩膀:“本官今日定為你做主,來人,去庭府,将庭公子的堂叔帶到縣衙。”

庭淵又道:“哥舒縣令,我要狀告的并非我堂叔一人,還有我那堂嬸,堂弟,均謀害于我,為确保能将他們盡數抓獲,我有一個計謀。”

哥舒琎堯有些好奇,“公子請說。”

庭淵不再糾結哥舒琎堯對他的稱呼,哥舒琎堯對他有幾分敬佩,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不好過度糾正稱呼問題,他道:“還請哥舒縣令讓您手下的府兵扮成山匪,去我府上通報,就說我已經殺了,讓他們速速拿錢……”

哥舒琎堯聽完,覺得庭淵想的過于周全,“公子過于細心,倒是本官粗心了。”

庭淵:“勞煩哥舒縣令。”

哥舒琎堯招來手下,将庭淵的計謀吩咐下去。

哥舒琎堯如今再看庭淵,仿佛看見了寶貝一樣,眼神中難掩對人才的喜歡與渴望。

心想這樣的人,若是拉攏,必然是個得力的幫手。

他向來好學,對于一切比他厲害的人,他都會不恥下問,與之結交。

哥舒琎堯:“公子看着年輕,卻不承想頭腦如此清明,是我勝國之福。”

庭淵:“承蒙哥舒縣令擡愛,我自幼體弱多病,無力為國效力。”

哥舒琎堯心中覺得遺憾,“公子才智過人,可惜了。”

庭淵淺笑。

庭淵與哥舒琎堯一幹人去了府衙,哥舒琎堯招呼他們在後院正堂落座,等庭昶一家到案。

庭淵走後不久,庭昶就偷溜出門了,出門沒多久,就被林江海手下的人套了麻袋捆了起來,等候發落。

府中只剩庭璋和林茵然。

府兵假扮山匪,按照山匪們交代的報信方式,去庭府通知門房,說是林嬸娘的遠房表弟前來投奔。

這是他們事先定下的暗號,若說遠房表弟來投奔,就意味着刺殺成功。

林嬸娘一聽這話,連忙從後院來到前院。

看到門外的山匪,她問:“成了?”

府兵點頭,“成了。”

林嬸娘笑了出來,“太好了。”

府兵:“不過庭老爺腿傷了,林嬸娘跟我去城門口接一下吧,我等不方便大張旗鼓地入城。”

林嬸娘喊人幫忙準備馬車,府兵将她扶上車,随後給馬夫使了眼色。

如此,足以說明林茵然也知道庭昶要買兇殺人的計劃。

林茵然正準備上車,便被僞裝成馬夫的府兵給摁住了。

林茵然有些發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平安從石獅子後面走出來,在林茵然錯愕的眼神中,笑着說:“林嬸娘是不是很納悶,我怎麽在這裏。”

林茵然确實納悶,“你不是死了嗎?”

平安:“要死的人是你。”

杏兒聽說有人來找林嬸娘,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出來察看,見到平安無事的平安,忙問:“平安哥哥,公子怎麽樣了?”

平安道:“公子沒事,一切順利。”

杏兒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她可擔心死了,“菩薩保佑。”

林茵然更是傻眼,“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怎麽會殺不死他!這不可能。”

她花了那麽多錢,竟還沒能殺死庭淵,這不可能。

她不願意相信。

府兵頭目一揮手,“去把庭璋也一并拿下。”

林茵然奮力反抗:“與我兒子無關,他不知道此事,不要牽連他,此事是我與庭昶二人所為。”

此時她還在想保護自己的兒子。

府兵看向她:“有沒有關系,你說了不算。”

杏兒帶着他們去抓了庭璋,叫上府中幾個能說得上話的,還有吳媽媽和音兒,跟着府兵一起前往縣衙。

至于庭昶,已經先一步被扭送去了縣衙。

從庭府到縣衙要經過兩條街,是最繁華的兩條街,庭璋和林茵然被府兵捆綁着游街示衆,引發了大家的好奇,不少人跟在他們後面,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杏兒則是希望他們能走得快一點,她想快點見到公子,不知道公子如今怎麽樣了。

平安雖已說公子無事,但她依舊擔心。

只有自己親眼看到了,才能相信,他是真的安全了。

庭淵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是哥舒琎堯給的。

他正好來到後院正廳,就有衙役來禀報,說人已經帶回來了。

哥舒琎堯同庭淵說:“公子随我去前堂升堂。”

庭淵與他一起。

衙役先一步到正堂,喊道:“升堂——”

随即哥舒琎堯身着官服從後門進入前堂,前堂之上,擺着巨大的一張桌案,背後挂着公正廉明四個大字。

堂下,庭昶一家三口齊齊跪地。

庭淵随後也從後院出來,出現在公堂之上。

杏兒看到庭淵,撲過去沖動地抱住了他,“嗚嗚嗚公子你沒事真好。”

庭淵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以示安慰,“沒事沒事,不要哭,你家公子福大命大。”

杏兒意識到自己失禮,趕忙退回原處。

堂外圍觀的人擠滿街道。

庭淵站在左側。

此時的庭昶和林茵然看到庭淵,仿佛是看到鬼了一般。

他們都不知道庭淵究竟是怎樣逃脫的,不僅活了下來,還把他們都告了。

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庭淵沒與庭昶林茵然有任何交流,他道:“禀縣令,我要狀告堂上下跪三人,他們一個推我入水想殺我,一個給我下毒,另一個則是買兇殺我。”

哥舒琎堯在這段時間已經對事情的前因後果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但衙門審案,也得按照規章流程來。

“你可有訴狀,證據?”

杏兒将訴狀一切證據都遞給庭淵。

庭淵道:“回縣令,不僅有訴狀,其一:我的堂弟庭璋推我落水,我有他與他父母一同簽下的認罪書,府中仆人均可作證,城外永安寺的主持也能為我作證,一衆僧人亦能為我作證。其二:我的堂嬸林茵然用我常用的藥物毒害我,有證人證言。其三:我的堂叔庭昶買兇殺我,也有人證親耳聽到他們的謀劃,親筆寫下證詞,也可以叫山匪指認,當時在場的諸位也都是我的人證。”

随□□淵遞上訴狀、認罪書、證詞。

由堂上的衙役呈給縣令。

所有證據,一應俱全。

哥舒琎堯看着衙役呈上來厚厚一沓紙張,訴狀,認罪書,證詞,一樣不少。

他心中不免驚訝,好厲害的謀劃。

他讓衙役當堂誦讀每一份紙張。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讀完。

證據清晰明了,證人,證詞,證言,證物,能搜集的證據一應俱全。

哥舒琎堯問堂下跪着的三人,“你三人可有辯駁?”

即便他知道,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即便有辯駁,他們也翻不了案,但他還得依照審案的規矩,問上一句。

林茵然擡起頭:“我有,縣令大人,民婦不服。”

“哦?”哥舒琎堯倒想看看,她要如何為自己辯駁,“你且說來。”

林茵然道:“庭淵狀告我下毒謀害她,天地良心,我處處照顧他,平日府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是先緊着他,衣食住行處處他都是最好的,我無半點虧待他之處。”

哥舒琎堯看向庭淵,“你可有話說?”

庭淵道:“當然,嬸嬸一口一個無半點虧待我之處,試問嬸嬸,這家業是誰的?給我用最好的,吃最好的,不應該?既然嬸嬸這般說,別怪我不留情面,嬸嬸這些年從賬上總計昧了五千七百六十四兩銀子,身為仆人,偷主家的財物,敢問大人,此行為該當何罪?”

哥舒琎堯:“你可有證據?”

庭淵:“自是有的,賬簿上一筆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哥舒琎堯道:“按律,偷竊主人財物,數額大于百兩,徒十年,流一千二百裏,數額大于五百兩,徒二十年,流三千裏,數額大于千兩,斬。”

所以這也是一條死罪。

庭淵又道:“嬸嬸用藥指使我身體虧空,若非我及時發現,恐怕此時已經是奈何橋的孤魂野鬼了。”

林茵然奮起反駁,“胡說八道,我給你用的都是上好的藥材,都是補藥,何時讓你身體虧空。”

“嬸嬸的嘴是真的硬,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道:“藥渣我已經拿給郎中确認過,明面上看你的藥确實是補藥,實則是慢性毒藥,極其隐蔽,長時間服用,身體會越來越虛弱,而我,整整用了十年。”

庭淵:“縣令大人,我申請傳所有人證上堂作證。”

“準。”

接着衙役便道:“傳人證——”

主要的人證便是吳媽媽和音兒,這兩個是林茵然身邊的心腹。

這二人上堂後,逐一作證。

庭淵的證據實在是太過于齊全,不論他們從何處為自己辯解,庭淵都能拿出證據。

哥舒琎堯算是看明白了,庭淵這是早就已經布置好了這個局,不過是借着他這個縣令的手将這些人公正審判。

根本不需要他這個縣令明辨是非,只需要他發號施令,借他的手,送他們上路。

随着庭昶三人來回與庭淵辯駁,庭淵能夠列出的證據實在是密不透風,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們。

到後面,看客們也都累了。

庭家不僅是方圓百裏的富戶,居安城內大部分人都受過庭家的恩惠,在一樁樁一件件罪名和證據前,大家已經不想讓他們狡辯了。

不知是誰帶的頭,外面的看客齊聲高喊:“斬,斬,斬——”

在衆人一聲聲高喊中,哥舒琎堯重重的拍下驚堂木,一聲令下:“斬!”

紅簽随即扔在地上。

林茵然直接吓暈過去了。

庭璋在堂上哭喊着,他害怕,他不想死,他求庭淵饒他一命。

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他們一家才真正低頭,和庭淵求饒。

庭淵冷眼旁觀,自始至終沒有給他們一個眼神。

平安和杏兒心中都覺得解氣。

庭淵直至此時,才恭敬朝着哥舒琎堯鞠了一躬,“庭淵多謝縣令大人,縣令大人慧眼如炬,秉公辦案,清正廉明,民心所向,居安城有您這等公正廉明的好官,是我等百姓之福。”

堂外衆人紛紛鞠躬:“縣令大人公正廉明,是我等百姓之福。”

哥舒琎堯都感覺自己的臉紅。

這案子哪用着他來斷?證據齊全,庭淵這證據齊全的就差直接自己扔紅頭簽了,他也不過是個順應民心的工具人罷了。

“感謝各位父老鄉親的擡愛,這是哥舒應該做的,哥舒與諸位共勉。”

衙役押着三人游街,以儆效尤,不少百姓趕過去湊熱鬧。

哥舒琎堯出門前,看庭淵沒有跟過去的意思,揶揄道:“公子如此好謀劃,為的不就是送他們上路,不親眼去看看?”

庭淵哪能聽不出哥舒琎堯話裏話外的意思,忙賠禮道歉:“利用了縣令大人,還望大人海涵。”

哥舒琎堯:“……”

他用力指了指庭淵:“你,好你個庭淵,你還敢承認,你就不怕我治你個不敬之罪。”

庭淵自然是知道哥舒琎堯不會這麽做,他恭敬鞠躬:“請縣令大人不記小人過。”

哥舒琎堯實在是愛才之人,真心覺得這庭淵是個人才,雖今日被當作工具人,他也心甘情願,若公堂之上,人人都能如他這般,證據齊全,倒也不至于很多案子沒有确鑿證據無法宣判。

為官十二年,第一次見到證據鏈如此完整,完美,幹淨,清晰的案子,也是實打實地給哥舒琎堯上了一課。

審案時證據齊全清晰尤為重要,可以減少冤假錯案。

他道:“今日公子雖利用我,卻也使我受益匪淺,來日必登門拜訪,再與公子讨教。”

登門拜訪在古代是非常正式的社交,堂堂縣令,屈尊登門拜訪,就更是難能可貴。

庭淵對哥舒琎堯這個人也挺喜歡,“他日待庭淵修整好,定邀哥舒縣令過府一敘,屆時,必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哥舒琎堯笑着說:“那可就這麽說定了。”

走出幾步後,哥舒琎堯又追了上來,“我年長你十來歲,私下裏你便不要稱呼我為哥舒縣令,稱呼我為哥舒兄,我喊你一聲淵弟,可好?”

庭淵稍有意外,卻也能明白其中含義:“恭敬不如從命。”

哥舒琎堯笑意更濃。

“小弟在府上等候兄長光臨。”

庭淵順着衙門門前的長街慢慢地往回走。

杏兒問:“公子,不坐馬車回去嗎?”

庭淵原以為今日能回原來的世界,誰料沒能回去。

一切都是天意,或許時候未到。

他道:“随意走走。”

讓他仔細看看這處的風土人情,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從前一直在府裏憋着,過于無趣。

至于未來庭淵不知道會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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