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逝去

逝去

連雲祁提着劍朝柳朱顏沖了上去, 柳朱顏大病初愈,力量還未完全恢複,故而只是站在不遠處指揮遠程攻擊, 她也沒有想到一向與蕭雲舟如同連體嬰兒的連雲祁竟然主動出擊,幸而她修為仍是在連雲祁之上, 擡手便擋住了這一擊。

“你已經到元嬰了?”柳朱顏有些詫異,距離上次一戰僅僅只過了一個月而已,他的修行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連雲祁不說話, 握着劍的手速度更快了些, 柳朱顏如今大傷未愈, 現在是殺了她的最好時機, 他也想速速解決了這樁煩心事,好快些回去協助蕭雲舟。

柳朱顏輕蔑一笑, “就算你進階為元嬰,仍舊不是我的對手!”

柳朱顏今年已有兩百歲, 不過是修了青春永駐的法門,這才看起來像個二十多歲的少女,她比連雲祁年齡大的多不說, 修為也在他之上,她就不信還贏不了這毛頭小子?

柳朱顏冷哼一聲,丢了手裏的長弓, 從袖中取出一截長鞭,主動與連雲祁糾纏在了一起。

連雲祁雙瞳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他的掌心驟然出現一團狐火, 那狐火沿着劍身燃燒起來, 連雲祁速度極快,可柳朱顏身形靈巧, 一時之間竟難分高下。

柳朱顏眼疾手快,揮動着長鞭,一把将承影劍的劍身捆住了,連雲祁握着劍柄,不肯松手,那雙眼緊緊盯着柳朱顏,額上已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狐貍,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我勝負未分,你又怎知我不是你的對手?”

連雲祁手臂青筋暴起,猛的掙開了柳朱顏的桎梏,他收起承影劍,在柳朱顏的注視下顯出了自己的妖身,巨大雪白的狐貍淩空而上,六只雪白的狐尾讓柳朱顏一臉震驚。

“你竟是…”

連雲祁發出一聲鳴叫,趁柳朱顏呆愣之際,随即巨大的狐身撲在了柳朱顏身上,一爪便将柳朱顏的脖子撓的鮮血淋漓,柳朱顏發出一聲凄慘的嚎叫,雙眸中恨意畢露。

她喘着粗氣,也顯露了自己的妖身,瞬間,巨大的蛇尾将連雲雪白的身體纏繞住,連雲祁被她纏的五髒六腑都在疼痛,雙眼之中滿是怒意,張口便咬在了柳朱顏的蛇脖處。

柳朱顏發出怒鳴聲,她的聲音在整個西夏王宮回蕩,蕭雲舟正在與一邪修對抗,聽到異響,擡起頭便看見不遠處柳朱顏正死死用舍身捆着連雲祁,似乎絞的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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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雲祁!”

蕭雲舟睚眦欲裂,他握緊月冰劍,一劍結果了那魔修的性命,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了連雲祁,連雲祁被柳朱顏纏的呼吸困難,餘光瞥見了滿臉緊張的蕭雲舟,一顆躁動不安的心立即靜了下來。

二人僅僅一個眼神,便心意相通,連雲祁使出渾身解數,一口咬在了柳朱顏的脖頸上,任憑柳朱顏将他纏的再緊,他也絕不吭聲。

柳朱顏自然注意到了沖上來的蕭雲舟,她本想松開連雲祁,卻不想連雲祁死死咬着她的脖子,害得她無法動彈,她瞪大了雙眼,劇烈掙紮着,蛇尾不斷拍打着,期間有邪修沖上來抵擋蕭雲舟,可蕭雲舟已經殺紅了眼,這些人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蕭雲舟以一敵十,将那些沖上來的邪修們一一解決,随即在連雲祁的協助下,月冰劍帶着森森寒意直直的砍向柳朱顏。

柳朱顏的傷未好的完全,因此在蕭雲舟狠狠的砍了幾劍後,她堅硬的鱗片也發生了松動,蕭雲舟根本不給柳朱顏反擊的機會,使出渾身解數,将全身的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了手上。

終于,只聽得“铮”的一聲,柳朱顏被破防,月冰劍帶着寒意直入柳朱顏脖頸處的血肉之中,在柳朱顏不斷的尖叫之中,蕭雲舟配合着連雲祁,硬生生的斬下了柳朱顏的頭顱。

在斬下頭顱後,柳朱顏巨大的身體在地上抽動了幾下,随即漸漸沒了動靜,連雲祁還未變成人形,也躺在地上劇烈喘息着。

蕭雲舟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踉踉跄跄的直起身子,将連雲祁劇烈喘息的身子扶到了自己膝上。

他輕輕順着連雲祁雪白的毛發,低聲附在他耳邊說道:“辛苦了,休息一會吧。”

連雲祁感受着那股熟悉的雪松味在鼻腔回蕩,一顆心已經被裝滿了,他眷念的蹭了蹭蕭雲舟的手。

連雲祁抱緊了蕭雲舟的腰,聲音疲憊:“師兄,我身上好痛…”

蕭雲舟低頭望向懷中臉色蒼白的連雲祁,伸手為他探查了一番面色瞬間有些難看。

柳朱顏果然狠毒,竟生生勒斷了連雲祁體內多處骨骼幸而她死了,不然恐怕連雲祁性命難保。

蕭雲舟手心裏閃爍着點點熒光,溫涼的力量瞬間席卷了連雲祁整具身體,他輕聲說:“咱們先撤回大殿裏去,我來為你療傷。”

連雲祁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上官瑤也在這時飛來二人身邊,見連雲祁負傷,她的臉色也不好看,她朝二人點點頭:“你們先撤,這裏有我和其他萬朝宗弟子!”

上官瑤一路護送着二人,連雲祁經柳朱顏一戰,本就體力不支,行走速度緩慢。

東玄與寒翁真人打的火熱,但不知為何,東玄一直落于下風,而寒翁真人則是越打速度越快,槍劍對戰,整個西夏地動山搖,東玄的額上出現了細密的汗,嘴角也溢出了鮮血,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體面。

寒翁真人冷冷看着他,雙眸之中殺意必現。

五百年前是他沒能殺了東玄,這才引起如今的禍端,今日他要将東玄斬于此地,永絕後患。

東玄緊緊咬着牙關,承受着寒翁真人的攻擊,他自知如今實力仍舊不如寒翁真人,餘光卻瞥到了正在撤離的蕭雲舟身上。

他陰森一笑,倏地收回長槍,“寒翁真人,你的兩個弟子,被你培養的很不錯嘛。”

寒翁真人眉頭蹙起,眼神驟然沉了下去:“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東玄笑了笑,繼而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打了這好半天,我心裏也有數了,不管怎樣,我還是不如你。”

“我費盡心思與手段,汲取了多少修士的修為,從那個陰暗的地底爬出來,就是為了能夠戰勝你,可惜啊…不管我做的再多,還是注定失敗。”

“你知道嗎?在被封印的着五百年裏,我常常在想一個問題,你冷情冷心,可有什麽是你在乎的東西?現在…我知道了。”

東玄面上扯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提起長槍,在寒翁真人驚愕的目光中朝着蕭雲舟襲去。

蕭雲舟也在此刻感受到了強者威壓,他猛的擡頭,東玄已近在咫尺,而他的師父則是提着長劍跟在了東玄後邊,那張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皲裂。

“阿舟——!”寒翁真人在喊他。

蕭雲舟下意識便要抽出月冰劍格擋,可他的手還未碰到腱鞘,便感覺身側之人離開了他的懷中,在他愣神之際,面前黑影閃過,連雲祁柔軟的發絲從他面上拂過。

他眼睜睜看着長槍從連雲祁的心口處貫入,東玄也沒有料到竟有人為蕭雲舟擋了這致命一擊,他怔了一下,随即再次提起長槍,可寒翁真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提起劍,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了劍鋒,直直朝着東玄襲去。

東玄拿起長槍格擋,可寒翁真人的劍鋒竟直接穿透了他的長槍,一劍直接貫入了他的命門。

連雲祁溫熱的血液濺到了他臉上,蕭雲舟楞楞的看着東玄被寒翁真人擊敗,他伸手輕輕拭去面上的血液,躁動不安的心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動。

周圍有很多人,他們都急切的朝着連雲祁奔來,可他什麽都聽不到了,只有嗡嗡的耳鳴聲。

他低下頭,看見連雲祁就那樣躺在地上,胸口正在不斷滲出鮮血,那雙好看的眼睛卻依然緊緊盯着他,不舍、眷念的目光毫不遮掩的暴露在衆人面前。

“連雲祁…連雲祁——!”

蕭雲舟顫抖着手,跪坐了下來将連雲祁攬進自己懷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連雲祁的胸口,紅着眼伸出手将自己的修為不斷的渡入連雲祁的身體裏,試圖為他療傷。

可不論他怎麽做,連雲祁的傷口依舊不斷滲出血液,她那張好看的臉也逐漸變得蒼白,蕭雲舟的淚也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落下,滾燙的淚一滴一滴落在了連雲祁臉上

“怎麽會…你為什麽要為我擋了這一槍…為什麽!”

“少主…少主…”連雲祁雙眼失神,他喚起了曾經的稱呼,他擡起手,想要替他拭去淚。

“少主,別哭…我不後悔為你擋了這一擊,我說過的…我可以為了你去死…”

連雲祁說的斷斷續續的,期間還有血從他口中滲出,寒翁真人與雲曜真人及清韻仙子圍了上來,三人合力為他輸送修為,可那些修為卻在進入脈絡中的那一瞬間,即刻消散。

三位真人臉色蒼白,寒翁真人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麽開口,片刻,還是清韻仙子将手搭在了蕭雲舟肩上:

“連雲祁他…可能…”

他沒有說完,但蕭雲舟已經明白了,連雲祁大口呼吸着,淚水從他眼眶無聲的滑落。

“我本想…我本想今天就向你表明心意的,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我完成了母親對我的囑托,圓了自己的心願…我死而無憾了…”

“什麽…什麽囑托?連雲祁,你在說什麽...”

連雲祁笑了,面色蒼白:“少主,你還記不記得,幼時你曾豢養的那只貓…那是我那被趕出部落的母親,你救了她的性命,在我與母親分離的那一刻,她叮囑我,一定要記得還了你的恩情…”

“誰曾想,十多年後,你竟然再次救了我的性命…我竟然…我竟然還愛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蕭雲舟只覺得心口好痛,他痛苦的搖着頭,無力伸出手提連雲祁拭去了淚。

“你怎麽那麽傻…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要還我什麽,我不要你還,我只要你平安…”

“少主,你別哭,我是心甘情願的,哪怕不是為了這些,能為了自己心愛之人死去,我甘之如饴。”

連雲祁無力的擡起頭,渴望的眼神望向蕭雲舟,“少主呢,你有沒有…有沒有喜歡…”

“有,我也…”不待他說完,蕭雲舟便緊緊的抱住了他,說出了連雲祁這麽久以來最想聽的那句話。

連雲祁滿意的閉上了眼,真好,他的少主,他的師兄…也是喜歡他的…真好啊。

他好想抱抱蕭雲舟,像從前那樣化作一只小狐貍在他懷裏打盹。

可惜,他要死了,他沒法繼續陪着蕭雲舟了,這是他此生唯一的遺憾。

連雲祁擡起手,很想在碰碰蕭雲舟那張因為哭泣而通紅的臉,可他好累,眼皮都擡不起來了,心口也好痛。

在蕭雲舟的目光中,連雲祁的手重重的垂下,在衆人的目光之中,身形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條小小的幼狐。

就像當初他從拍賣場來到蕭雲舟宅邸時那樣小。

只可惜,蕭雲舟再也看不見了那雙如同琥珀般閃耀的雙瞳了,有的只是一具瘦弱冰冷的屍體。

“連雲祁——連雲祁——!”

蕭雲舟緊緊抱着連雲祁那具小小的屍體,痛哭出聲,他知道,連雲祁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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