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主角?

第35章 主角?

“副本沒有要求我們殺死紀無。”謝輕道。

“沒有是沒有,但你不覺得這個NPC太過分了嗎,他的想法令人惡心。”玩家眉眼再次露出了進副本前的高傲,“留着他簡直就是禍害,我們得扭轉掉他這種錯誤思想,等副本結束後,我一定要跟運營商投訴,這個NPC塑造的有問題。”

說着說着,玩家忽然哆嗦了一下,雙手抱着胳膊摩擦取暖,他喃喃地道,“怎麽忽然這麽冷。”

謝輕擡眸看着他,“其他人都是這麽想的嗎?”

“當然。”玩家點頭。

玩家們想要殺死紀無無可厚非,他們可以是為死去的玩家複仇,也可以是看不慣紀無對他們的磋磨折辱,但他們偏偏選擇了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一種審判者的姿态要給紀無定罪。

謝輕沒再選擇勸導,“可我們殺不死紀無。”

紅衣少年的語氣平淡到宛若再陳述事實,玩家的面容立馬湧現出了一些尴尬,他輕咳了下,面上青一塊白一塊的,“江落落會幫我們。”

“另一個隊伍裏的玩家已經找到了江落落,江落落很讨厭這門親事,也很厭惡紀無。她從知道婚事起有一直在找能殺死紀無的辦法,她也已經找到了。我們來時碰到的那些刺客都是江落落找來的,第一波是為了掩護江落落逃跑,剩下幾波則是刺殺紀無。”

玩家說着探聽到的消息,“紀家會出事也是江落落暗中搞得鬼,她在紀家設下了埋伏,如果她沒能成功逃婚的話,她就會動用這步暗棋。現在她逃婚成功,這些暗棋擱置,在另一隊玩家和她交涉過後,她答應把這些暗棋轉交給我們。”

“聽起來很順利。”謝輕斂眸,看到了旁邊樹枝上正在結網的蜘蛛。

“對,不過這個副本莫名得很壓抑,還好只用待三天,要是持續十天半個月的話,我感覺我都要變得不是我了。”玩家抱怨着,他繼續道,“具體的計劃交給我們就好了,我們會想辦法給他下藥的,你這幾天看着他點,盡量讓他們別在我們面前逛。”

他們現在是真的怕遇見紀無,生怕對方覺得他們有問題給按死了。

謝輕點頭應了,在玩家準備離開前,他忽然開口,“江落落是自願幫助我們的嗎,她就沒提點什麽要求?”

“提倒是提了,說事成之後會找我們讨報酬。”玩家有些意外謝輕為什麽問這個,他剛剛沒提這件事,顯然覺得這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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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應該問清楚點的,她要的報酬我們可能給不起。”

謝輕的話讓玩家一怔,但很快,玩家的嘴角就勾了起來,“這有什麽好擔心的,事情一成,我們就離開副本了,江落落哪還能找到我們要所謂的報酬了?副本只是游戲的平行世界,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影響不到游戲。”

玩家輕笑的聲音裏帶着慣有的居高臨下,這個副本沒有讓他們對NPC的傲慢動搖片刻,“況且,就算出了副本後,她真的在游戲裏找到我們又能怎樣,那時的我們可沒有這些狗屁的限制了,她奈何不了我們的,大不了随便給她個普通道具意思意思就行了。”

謝輕嗯了聲,沒再開口,他的視線從已經捕食到獵物,正用蛛絲将其牢牢纏繞的蜘蛛上移開,旋即目送着玩家身影的消失。

本來泛涼的夜風一點都不冷,反而像是陽光一樣暖洋洋的,謝輕擡眸繼續看着熟悉的夜空,視線牢牢地落在那顆最明亮的星星上。

本該只存在于上個世界的星辰出現在了這個世界,還閃耀到令人根本無法忽視。

在謝輕待在院子裏出神的時候,他迎來了新的訪客。

來人一襲黑袍,帶着黑色面具,仿佛要融入黑暗中。

“怎麽還站在外面,時候不早了,你該休息了。”面具玩家似乎只是随口提着。

謝輕沒有看他,他輕聲道,“我在糾結一件事。”

“我心裏隐隐有了一個猜測,只要我想證實,很快就能知道結果。但是我卻畏畏縮縮地不願捅破那層隔膜,因為只要證實了,我就該當機立斷地做出選擇,而我不知道該怎麽選。”

他可以為別人選擇在一個世界停留,那不過是他人生的一段旅途,他願意寫出一個對別人來講皆大歡喜的結局。但如果要相遇很多個世界的話,他的決定便不能如此随意。

面具玩家掩蓋在面具下的嘴唇張了又張,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只能因為自己的嘴笨攥緊拳頭。

不過謝輕很快就換了話題,他看向面具玩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面具玩家頓了下,聲音被控制得平瀾無波,“我叫老宮。”

謝輕也頓了下。

他眉眼彎了下,“你這樣很像是在占我便宜。”

面具玩家沉默了片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狼子野心,“是想占你的便宜。”

謝輕沒繼續這個話題了,他問,“為什麽一直戴着面具?”

謝輕早就注意到了面具玩家,他很像是劇情中主角創造出來的玩家角色,在這個副本裏,就算是心裏素質再好的玩家也會表現得有些忿忿,只要他看起來更尋常NPC別無二致,沉默寡言的他存在感很低,但謝輕卻看到面具玩家很多時候動作都有些僵硬,而且部分行為過于模板化,就好像內裏沒有靈魂似的。

面具玩家的身體變得有些緊繃,一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樣子。

謝輕直視着對方令他莫名熟悉的眼睛,“該不是你的面具只有命定之人才可以摘下,誰摘下它就要和你在一起吧。”

面具玩家的身體明顯更僵了,誰都能看出他被說中了。

他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原本是這樣想的,但如果你想看的話可以摘,不用在意這個。”

謝輕的指尖輕顫了下,他擡眸看着主句,聲音中帶出了些許複雜,“為什麽要突然改變主意?”

為什麽從始至終都會把主動權交給他?

為什麽從來都不跟他提條件,不試圖逼迫他?

面具玩家似乎看出來了謝輕的情緒起伏,他有些着急地試圖安慰謝輕,但就連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早就已經做好了計劃,但卻不受控制地發生了改變。

好像一切都是本能在驅使似的。

謝輕擡起了手,骨節分明的手按在冰涼的面具上,他很想看到主角這具軀體的容貌,因為他總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甚至剛剛都下意識地跟對方坦白了心裏話,那種他無法否認的潛意識在依賴和親昵。

手掌微微用力,謝輕的手卻頓了下,“要改變主意嗎,誰摘下你的面具誰就要和你在一起?”

謝輕的動作已經表露出了他很想摘下這面具,如果面具玩家以此提條件的話,謝輕很大可能會答應,但黑衣青年的拳頭緊了又緊,他在劇烈地掙紮下還是搖了搖頭。

謝輕握着面具的手更用力了些,他剛剛真的把選擇權交給了對方,不管對方說什麽,他都會将面具摘下。

面具開始往下,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黑衣青年的臉被一點點地露出,謝輕拿着面具的手開始發顫。

謝輕看到自己的手丢下了面具,然後微顫着摩挲着青年的五官。

他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為什麽會捏這張臉?”

出現在謝輕面前的是和上個世界度冥君一樣的面容。

直到面前的面容重新出現在眼前,謝輕才意識到原來上個世界的主角給他留下的痕跡有多麽深,他竟然還能記得度冥君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你不喜歡嗎,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換張臉。”青年明顯變得很慌,他手足無措地伸手擦去謝輕眼角的眼淚,臉上浮現出自責和無措。

他說的話完全暴露出了自己的不正常,玩家哪能想換臉就換臉,但青年卻完全沒發現。

“不用換。”

謝輕會這樣問當然不是因為不喜歡,這張臉徹底證實了這兩個世界的主角是一個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巧合,他以為他會因為必須有所決定而無措。

但謝輕發現他錯了,他現在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麽明明沒有上個世界的記憶,為什麽什麽都不記得,他們之間過去的點滴還是會被主角再現。

明明對方什麽都不知道。

為什麽還是會對他這樣好。

為什麽明明他拿着不同的人設,其他人都會用看原主的目光看他,主角卻又一次第一眼就忽略了原主的所有,好像獨獨看見了他的靈魂。

不是偶然,主角又一次站在了他身後。

謝輕眼睫微顫地看着自己被青年拭去的眼淚,他有些茫然,他很少會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所以他也很難辨認出自己的情緒。

他為什麽會流淚?

是被觸動到了嗎,還是他其實在想念着上個世界的主角。

“對不起。”

謝輕聽到青年手足無措的聲音,明明對方什麽都沒做,卻內疚懊惱至極地不斷道着歉,他狼狽地撿起面具重新戴上,像是犯了大錯的囚犯似的僵在原地。對方似乎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謝輕發現自己腳下光禿禿的土地上也開始長滿鮮花,有柔軟的枝葉在輕柔地抱住他的小腿蹭着撒嬌,不該出現的蝴蝶也在用翅膀輕蹭着臉頰。

這是無條件地被人偏愛。

蝴蝶的翅膀在輕輕顫着,顫動的頻率和心跳漸漸重合。

謝輕辨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緒,但卻看到了現實,他的心跳因為主角的出現而加快了些。

很細微,幅度很小,但不容忽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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