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相見
第64章 相見
魔族首領跌跌撞撞近乎逃離般地離開了此地,他感受到了附近道修身上猛地暴起的澎湃氣息,察覺到周遭空氣都被一股決絕的戰意裹挾。
在他身體裏流淌的血液都好似出現了冰碴。
完了。
魔族首領的瞳孔都開始變得渙散。
他知道剛剛是謝輕最虛弱的時候,也是他最可能擊殺謝輕的一刻。
可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向謝輕出手了,他的鬥志已經在剛剛被擊潰,他的本命劍都在因畏懼和對未來的恐慌在發顫。
他根本不敢向謝輕出手!
他擔心謝輕還有底牌,害怕局勢會變得更加糟糕。
魔族首領的渾身都在發顫,他感受到了已經有道修鎖定住了他的氣息,深呼吸一口氣,魔族首領的面色一片灰暗。
他很清楚,不僅僅是他,所有魔族的心理防線都因謝輕的舉動而崩塌了,他們都因為局勢的逆轉、優勢的剝奪以及境界的拽低,而心神動蕩,戰意頹然
而道修們的情況卻截然不同。
空氣中正彌漫的興奮因子,诠釋着那不斷被壓抑,終于即将爆發的怒火和仇恨。
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贏?
魔族首領的眼神從未如此茫然過。
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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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出身于小世界,在遠古戰場開始前,他們都不認識的小角色,會将局勢攪動到如此地步?!
魔族首領喉嚨發澀地看着已經出現在他面前的道修,看到了對方還泛着些紅色像是剛剛哭過,但堅定到沒有人不為之動容的眼睛。
這場貓捉老鼠的游戲,在此刻,貓鼠身份翻轉。
*
不僅僅是密藏之地內的所有人,就連觀看到這一幕的大世界大能們面色都有些凝固。
即便是他們,都是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心裏生起的驚濤駭浪,讓自己不至于顯得失态。
面色複雜,安靜地過了很久,才有人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們看着謝輕,又看向自家鬥意昂揚,猶如徹底洗盡鉛華般的小輩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是又極為寂靜地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有大能用極其複雜微妙的語氣喃喃道,“謝輕。”
不需要等到氣運之争結束,不需要等到進入的天驕們都出來,甚至不用任何證明,在這一刻,誰都知道,謝輕是這一代年輕天驕中最出色最耀眼的那個,沒有人有可能和他比拟。
即使用修真界有史以來作限制,也完全不為過。
他的名字會徹底驚動人妖魔三族。
*
而此時此刻,被所有人在心裏默念名字的謝輕,已然重新盤膝坐下。
【輕輕,你沒事吧。】系統有些擔心。
【沒事。】
謝輕在心裏回應着,【調息一下就好了。】
他剛剛借用調動的是密藏之地本身的力量法則,雖然因為強行制定的兩個法則過于龐大,他體內的所有靈力還是被掏空了,但情況也沒有很糟糕。
對于危機起伏的修真界,受這樣的傷根本不算什麽。
謝輕擡眸看着密藏之地的天空。
也幸虧密藏之地本身就是擁有特殊規則的空間,區域不大,而且遠古戰場是崩塌的仙界雛形,殘缺不完美,但裏面的規則之力又極其強大駭人。
他才能在進入出竅期後,做成剛剛的事情。
但凡有一個條件不滿足,道體的天賦神通便無法生效。
*
密藏之地的肅殺氛圍不斷加劇,形勢激烈起伏,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遠古戰場的結果。
謝輕則安靜地調息修煉。
雖然魔族首領留下的可以映照密藏之地的法寶還在,但謝輕卻沒有再去關注情況了。
是在距離密藏之地結束還有三天的時候,謝輕見到了來人。
來的人很多,一大批,是進入密藏之地的所有道修。
和密藏之地開啓時相比,他們身上又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眉眼還是那個眉眼,那卻籠罩着說不出究竟是鋒銳還是沉穩的氣息。
他們身上帶着的血腥味極濃,是沾滿了鮮血才能熔鑄出來的。
但在看到謝輕的時候,他們卻顯得有些脆弱,銳利的眸子隐隐有水霧萦繞,眼圈又開始微微泛紅了。
可道修們卻極其堅定地一字字地道。
“魔道均已伏誅。”
這便是密藏之地最重要的一個結果,這裏面的道魔之戰,由道修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謝輕輕嗯了聲,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卻朝大家微彎了眉眼。
頓時,大家感覺眼眶更加滾燙了。
他們沒有見到謝輕動用天賦神通時的樣子,但即使時間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他們還是看出了現在的謝輕面色在微微泛白,就連唇上的血色都淡了些。
雖然還是好看得驚人,但身上卻透着隐隐的孱弱。
所有人心裏都有些發酸。
他們很清楚,這份孱弱是因為他們。
“謝謝。”這兩個字說得極其艱難,說得很慢,裏面夾雜着滾燙熾烈的濃郁感情。
他們說不出自己對于謝輕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只覺得心緒紛雜,好似世間所有美好的感情都熔鑄在內,讓他們的心滾燙,讓他們只要看到謝輕,心髒跳動得快到好似要離開身體。
他們深深地看着謝輕,好似要将謝輕的模樣永遠刻入腦海裏,旋即不約而同地告退,給謝輕留下了一個安靜之地。
魔族的事情已經解決,但氣運之争尚未結束,接下來便是道修們內部的排位了。
緩慢的最後三天在極其焦灼的氛圍中度過。
在時間即将抵達,所有人都要被自動傳送出去的時候,謝輕看到了齊不問。
自從三天前的那次相見,謝輕便已經看出齊不問已經獲得了極為可怕的聲望,在齊不問和道修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其餘道修都隐隐以他為首。
齊不問嘴唇微抿着,臉色有些發白,還難得地透露出愧疚和緊張,誰都能看出他的驚慌失措。
他好似正在積蓄着勇氣要說些什麽。
謝輕隐隐看出了齊不問的來意,剛剛萬宗榜的排名已經被拟定,齊不問排在榜首,謝輕因為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這場氣運之争,他的排名并不高,是因為所有魔族都已隕落,而部分人被掠走的氣運要比獲得的多,他才沒在末尾,排到了剛好很中間的第五十。
齊不問心情一點都不平靜,他覺得這個排名規則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他根本不配拿第一,真正應該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是謝輕。
是謝輕救下了所有道修,也是因為謝輕,他們才有機會殺死魔族,但——
拳頭微微攥起,齊不問的舌尖都在發苦,“對——”不起。
但聲音還沒有說完,他便已經聽到了謝輕的聲音。
“恭喜。”
齊不問明顯怔了下,雖然他知道以謝輕的性子,謝輕并不會因此而怪罪他,但他完全沒有料到會收到謝輕的祝福。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謝輕,黑發雪膚的少年繼續輕聲道,“和我想象的一樣,你果然很好。”
咚咚咚。
齊不問從未如此清晰到自己清晰有力的心跳聲。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些許的冷靜,能夠感受到馬上就要被傳送出去,他忐忑不已地問道,“謝輕,等出了遠古戰場後,你準備做什麽?”
鴉羽般的眼睫微顫,謝輕的眉眼處浮現出了一些齊不問看不懂的笑意,“我要去找一個人。”
齊不問怔了怔,他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卻因為難言的預感心裏酸脹。
他近乎是呆呆地看着謝輕,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有光柱精準無誤地籠罩在了他身上。
這是遠古戰場要送他們離開。
*
同樣被光暈罩住的謝輕眼眸微垂。
他能感受到他的傳送光柱被動了手腳,他是從中世界的傳送點進來的,按理來說,也會被傳送回來時的地方。
但他卻在未知力量的牽引下,在往大世界的傳送點去。
是誰要見他?
感受着這股莫名力量上的親昵和溫柔,謝輕隐隐間有了一個猜測。
而這個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在踏入陌生大世界的剎那,謝輕便感受到了一道很溫柔的目光。
随身世界裏一直望着謝輕發呆的妖獸蛋顫了顫,幾乎是本能地朝着投來該目光的人看去,也是很快,妖獸蛋便化為了一道除了他之外誰都看不到的虛影,朝着那人融去。
謝輕和那人對視,好看的眸子裏映出了對方的樣子,心尖也跟着一顫。
不用他去找,對方來接他了。
*
而在道修天驕們随着光芒消失,憑空出現在傳送點的剎那,本就安靜的傳送點更加寂靜。
和之前各宗大能或迫切地去找自家小輩,或談論商讨最終的萬宗榜排名的慣例不同,所有的目光都彙聚到了一處。
天驕們既沒有去看宗門的長輩,也沒有因為被冷落而難受,同樣地在微怔過後看向同個方向。
他們看的人赫然就是謝輕。
謝輕憑借一己之力破壞掉了魔族的所有計劃,徹底逆轉了戰局,對所有進入的道修都有恩。
雖然不知道謝輕為什麽會被傳送至了大世界,但所有人心裏都生出了一些欣喜,大能們更是越看越欣慰,即使知道謝輕應該會跟着生靈族回古界,也開始在心裏盤算着怎麽才能誘拐走謝輕。
空氣越來越寂靜,氛圍也越來越詭異,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就是在大家都在心裏想着要怎麽和謝輕開口的時候,元星霁動了。
身姿挺拔,樣貌俊美絕倫的青年直直地朝着謝輕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這一動,全場的氛圍猛地一變。
所有人都看着這位突然行動的修真界第一人一怔,也是很快,部分大能們面色一凝。
他們這才想起了,元星霁之前說他是來接他家小朋友的話。
當時他們雖然奇怪,但注意力都被密藏之地魔族的血祭行為驚到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對小輩們的擔憂,和對魔族的憤怒上,根本沒來得及細想。
後面更是因為局勢的不斷變化而徹底忘了這件事。
現在元星霁朝謝輕走去,他們這才猛地記起了這事。
也是瞬間,他們的面色都有些難看,看向謝輕的眼神也浮現出了擔憂。
誰不知道元星霁形單影只,幾乎從不和他交往,唯一和他算得上有點聯系的,便是他的那位弟子蘇雲衣。
而蘇雲衣被謝輕在遠古戰場中廢掉了,根本就沒能活到出來。
元星霁之前說要來接的人該不會是蘇雲衣吧?
大能們面色更加凝重。
元星霁不會因為這件事要對謝輕出手把?
他們實在不想用惡意揣測,但事實就擺在這裏,進入遠古戰場的所有天驕裏面,只有蘇雲衣認識元星霁。
而元星霁竟然能現身來接人,更是證明了他對蘇雲衣的極其看重。
他們互相對視着,神情之中出現了一些掙紮和擔心。
大能們看向淩天宗掌教,蘇雲衣之父,對方明顯也是有些怔愣。
淩天宗掌教确實有為蘇雲衣報仇的打算,但在見到謝輕在密藏之地的舉動後,這個心思便被他用布着血絲的眼眸強行壓下了。
謝輕對各大宗門精心培養的未來掌權者有恩,其他大能們又極其看重他,一副很想把謝輕拐來當親傳弟子的樣子,即便是他是聖地掌教,他都沒辦法冒着這麽大的風險對謝輕出手。
當世,只有元星霁一人有實力這樣做。
掌教同樣頗為驚詫地看向元星霁,他完全沒有想到,在他都放棄的時候,元星霁竟然會有所行動。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卻清楚極了,元星霁根本就不在意蘇雲衣這個弟子,是他們家求了很久才求到的。雖說拜師後,功法法寶和天材地寶都會賜下,也會指導修行,但兩人卻沒有任何私下接觸,冷漠極了。
元星霁絕對不可能是為了蘇雲衣去找謝輕的。
掌教雖然心裏不願,但在思索片刻後還是做出了這個判斷。
他看向謝輕的眼神越發複雜,神情更加凝重。
該不會元星霁是看上了謝輕的天賦,要收謝輕為徒吧?
那樣的話——
掌教的面色白了白,好似瞬間蒼老了不少。
*
他心裏有些判斷,但其他大能們不知道,眼見元星霁快要走到謝輕身邊,大能們面色愈發凝重。
面上糾結變幻,咬咬牙,終是有人忍不住攔下了元星霁。
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謝輕毀在元星霁手裏。
即使在場所有人加起來可能都不是元星霁的對手,但他依然決定要保下謝輕。
“元前輩,關于蘇雲衣死在遠古戰場這件事,實在是他自己技不如人,咎由自取。當時謝輕向他挑戰的時候,就連天道都允許了讓他們二人自行處理這份因果。謝輕也沒有真的除掉蘇雲衣,是蘇雲衣自己沒有撐着活着走出來的。”
說話的大能幫謝輕說着話,他頓了頓,還是開了口,“您實在是不能因為蘇雲衣就要對謝輕出手。”
也是下一秒,大能們就感受到元星霁周遭的氣壓變低了些,壓得他們近乎喘不過氣。
說話的大能更是面色發白,知曉元星霁動怒了,但他還是不準備就此退去,他強硬地擡眸看青年,然後從元星霁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悅和——
疑惑?
大能一怔。
下一秒,他聽到了元星霁冰冷中帶着些質問的話。
“為什麽要敗壞我的形象?”
大能:???
什麽形象,他敗壞元星霁的什麽形象了?
他這邊發懵,聞言的生靈族人已經目露警惕地圍在了謝輕周圍,他們的面色有些難看。因為上古種族在遠古戰場裏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極低,他們并沒有讓族中前輩來接的慣例,外面的大能沒有一個是生靈族的。
木靈風當機立斷地催動了秘法,發出了最為嚴重的求救信號,然後跟族裏的其他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同伴的決心。
只要他們族在這的人沒有死絕,就不會讓人傷到謝輕。
但他們也是一怔。
因為謝輕竟然輕輕道了句,“沒事的。”
說罷,衆目睽睽之下,身形孱弱的少年竟然朝着元星霁走去。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部分大能已經開始調動着體內靈力,準備元星霁一對謝輕出手,他們便攔下攻擊。
離元星霁最近的那名大能最能感受到氣氛的變化。
他發現在謝輕往這邊走過來後,元星霁的眉眼處竟然湧現出了一絲——
溫柔?
他愣了愣,一時間竟任由元星霁繼續向前走去。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謝輕和元星霁已經站在一起了。
氣氛格外緊張,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千鈞一發之際,氣質冰冷的青年開了口,“我永遠都不會傷害謝輕。”
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是——
所有人微怔地看着元星霁額頭上出現的金紋。
天道誓言!
元星霁竟然立了天道誓言,他這個修為,身上已經沒有任何限制了,也沒人能夠傷他。可現在,他竟然自己為自己加了限制,立的誓言還是不傷害謝輕。
之前攔住他的大能嘴唇微顫。
沒想到元星霁竟然為了證明願意做這種事。
他心裏莫名有些愧疚。
只是還沒等這份愧疚在心底蔓延,包括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為元星霁的下一句話。
沒來由地,所有人都從對方冰冷的面部表情上感受到了緊張。
鮮少言語的大能如此開口,“這樣能稍微拉高一點我給你留下的第一印象嗎?”
那一刻,整片天地都安靜了一下。
他們恍惚地想着,所以元星霁剛剛不悅,說的破壞形象,是破壞了他在謝輕心中留下的形象?
他們看着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謝輕回答的元星霁,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他們不敢相信的念頭。
這樣的神情,他們只在自己的追求者身上看到過。
元星霁難不成喜歡謝輕?!
所有人都被這個想法弄懵了下。
大能們眼神微變,隐約間明白自己好似誤會了什麽,元星霁之前說的要接的人不是蘇雲衣,就是他現在直直找過去的謝輕。
所有人都看向謝輕,等待着他的反應。
謝輕同樣也微怔了下,他的心尖在微顫着,看着面前容貌氣質和之前世界大不相同的元星霁,他又感受到了強烈的熟悉感。
對方總是把他看得這麽重。
這麽嚴格的天道誓言都能毫不猶豫地說出。
“沒有。”謝輕眼眸微垂,卻在元星霁心情要低落難受之前說道,“因為本來就已經在天花板了,沒辦法再往上加了。”
想着那傻乎乎,什麽都不記得,卻還是向他表達好似源于靈魂本能炙熱愛意的妖獸蛋。
謝輕擡眸看着面前來接他的青年,“你在我心裏的形象永遠都沒有不好的時候。”
他在這個世界的經歷看似危險,其實一點都不困難。
因為元星霁分出來的殘魂一直陪着他,哪怕想要只靠自己,他也知道他的身後還有元星霁為他準備好的底牌。
他永遠都不可能真的陷入困境。
元星霁也永遠不會讓人真的傷害到他。
那是,元星霁對他延續了三個世界的愛。
元星霁怔怔地看着他的小朋友,本就因為見到他而急速跳動的心髒更是快到不行,從未有過的甜蜜和欣喜在心底蔓延,他幾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要上揚的唇角了。
他剛欲說些什麽,便又聽到了少年的聲音。
對方偏偏頭,烏絲垂在雪白的脖頸前,聲音裏帶着幾不可聞的俏皮,“你要摘掉我的面具嗎?”
元星霁看着他,腦海裏卻飛速地劃過一些畫面。
自從他修為圓滿,隐隐超脫天道的掌控之後,他便總是會想到一些畫面。
元星霁很清楚,那些都是他的前世,而那些記憶中,都存在着一個少年。
他一直在等今生的他也遇到對方。
他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了。
元星霁發現自己微微擡起去摘面具的手在發顫。
在謝輕說出剛剛那話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便又浮現了前世的片段場景,是很熟悉的畫面。
裏面同樣有一個人戴着面具,但不是少年,而是他。
——“該不是你的面具只有命定之人才可以摘下,誰摘下它就要和你在一起吧。”
記憶中身後是花海的少年如此向他詢問。
他當時生出了被戳中曾經心思的心虛,他在忐忑,在不安,他怕這樣的舉動會推遠對方,所以當時的他搖了搖頭。
畫面和眼前重合。
元星霁聽到了謝輕的話語,對方說出了類似的話,“如果你摘下來的話,這輩子就必須要跟我糾纏不清了。”
元星霁的手微顫地觸動到謝輕的面具。
他前世不敢擁有的念頭,被謝輕主動地擺在了面前。
難以言喻的開心讓元星霁的嘴唇抿得發白,他飽受磨砺的心髒幾近承受不住,他道了聲,“好。”
但很快,元星霁又搖搖頭,格外堅定,“不,不止這一輩子,要永生永世。”
元星霁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足勇氣開了口,耳尖紅得好似要滴出血來,“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覺得我們前世應該是戀人。”
在他罕見緊張地說完這話時,謝輕的面具已經被他摘下了。
半張木質面具移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謝輕僅僅只是露出半張臉就能令人恍惚,更何況是全部的臉都露出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謝輕的真容。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大腦都一片空白。
他們只能怔怔地看着容色姝絕的少年唇畔微微向上彎起,露出來了一個很好看的笑容。
他身上沒有了在遠古戰場裏表現出來的疏遠和強大,向來平淡的眼眸中終于出現了些波動,裏面倒映着元星霁的身影。
他帶着笑意輕聲道,“好巧,我也這樣覺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