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荒種菌菇

開荒種菌菇

周遭被徹骨的河水浸泡,沈辭玉只覺得全身涼極了,腦海裏不由地浮現出那個被萬劍穿身的夜晚,從小親密的皇兄率兵對他刀刃相向,刀劍刺入肌膚的疼痛完全比不得被背叛利用的滋味。

那一刻,手足相殘,是何等孤涼無助。沈辭玉從小便最怕水了,生身母親良妃被陷害死去以後,他與一母同胞的皇兄相依為命,時常遭人欺負,彼此依存相互扶持。

那年寒冬臘月,也是如此寒冷徹骨,他在河邊行走驀然被宮女推進水裏,險些淹死。

周遭的水壓越來越緊,連短暫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他深陷其中無力卻又無可奈何,也許這便是他該得的宿命。

也許,那晚不該逃出來的。

此時腦海裏浮現了母親的身影,她眉目溫柔,穿着最愛的彩十二色錦绮羅素缯,朝他招了招手。

幽靜的深水中,一抹白色身影幽幽飄蕩下沉,烏黑的長發四散水中,飄逸的白袍仿若被風吹散,眼眸的白綢倏然滑落,如同無處可以的浮萍,一點點降落下沉,找不到支撐救贖,身子一點點變得僵硬,大張開胳膊,擁向久違的希冀的溫暖的懷抱。

許婉用盡全身力氣快速游到河的對岸,扔下背簍癱在地上,吐了幾口水,不管不顧撲通一聲紮進了水中。

陰沉沉的天空烏雲驟散,金色的暖陽穿透層層灰色的霧霭,折射入水中沖破一片冰冷的黑暗,灑入星星點點的暖曦。空蕩蕩的水中忽而沖出一瞪大杏眸的少女,身體作四散狀,唇角時不時咕嚕嚕冒出可愛的氣泡,一串串跳躍着順着深邃的河水浮出水面,啪嗒一聲破碎了。

少女四處張望一番,瞧見了那一抹緩慢下沉的身軀,心中腹诽一句小瞎子!随即雙手作蛙狀,蹬着雙腿朝着那一抹白快速游去。

即将斷氣的一瞬間,沈辭玉的腰被一雙手從背後環上,僵硬寒涼的身體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緊接着唇上一熱,像是找到了命運的希冀,又像是口感香甜的糕點那般美味,讓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瞪大雙眼瞧着那人在毫無意識地朝她索吻,許婉繃直了身體,泛起漣漪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慌,長這般大還未與任何男人親密接觸,全身不由地酥麻一陣。

沈辭玉的吻技着實青澀,本能地啃噬着唇畔,竟然咬破了她柔軟的櫻桃唇,腥澀的味道席卷口腔,她試圖推開他,卻被他死死地抱緊,仿若救命稻草那般。

許婉無奈只得匆忙給他渡了幾口氣,這才将将把他推開,下游幾步伸手抓住沉水的白綢,撈着他單薄的身體拼命向上游去。

腦袋甫一探出水面,她大口地吸了幾口氣,拖拽着沈辭玉往河岸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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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畫面在入水的那一刻變成了雪花,網友們終于重新看見了畫面,卻見許婉一屁股坐在岸邊,将沈辭玉緩緩放在地上,紛紛發出疑問:

【天吶,小瞎子沒事吧?】

【人命關天,主播還不快做人工呼吸!】

【太可憐了,抓緊時間渡氣!】

......

望着屏幕上滿屏的人工呼吸,許婉呼吸一滞,側眸瞧着沈辭玉的胸口此起彼伏,由于水中渡氣的緣由,顯然并無生命危險。

看着主播一臉冷漠淡然的模樣,這可氣壞了一衆網友:

【我建議扣除主播100積分!】

【老臣複議,直接扣除500!】

【沒了小瞎子我也不活了,全部扣掉!】

......

“......”這群花癡的網友,她偏不渡氣,還真以為會扣除積分嗎?還是太天真了。

此時直播系統播報:【扣除積分100.1000.1500......】

許婉連忙劃拉開屏幕,仔細一看好家夥,原來賺取的5000積分不僅變成負數,還倒貼2000積分,連忙詢問道:“真是活久見,為啥這積分還能扣除呢?”

系統:【主播,沈辭玉可是直播的流量密碼,鑒于您見死不救,系統有權按照網友的建議,對您做出懲罰。】

啊?許婉張大嘴巴,下巴差點跌在地上。

系統繼續道:【請您立即進行人工呼吸,救活反派!】

低眸瞧見沈辭玉的面色無礙,似有清醒的征兆,她在心中大罵可惡的系統,網友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水下明明渡過氣了,沈辭玉性命無礙,卻只想讓她吻反派收割一波流量,這是殺人不償命啊!

此時耳邊響起冰冷的系統音;【扣除積分一】

“我幹!”許婉舔舔幹澀紅腫的唇角,剛才被他啃噬的滋味還未褪去,俯身的瞬間卻見沈辭玉長睫微顫,眼珠亂轉似有轉醒的跡象。

如她所見,沈辭玉的确有了知覺,神識漸漸清醒了過來。

直播間安靜一瞬,紛紛等待着接下來的事。

許婉擡指将白綢覆在他的雙眸,趁他剛欲出口說話的瞬間,徑直低頭吻了下去,輕啄着冰涼的唇角,未瞧見身下人的身子僵硬一瞬,蒼白的指尖死死扣着地面,發出令人發癢的撕摩聲。

淡淡的吻落下,不同于水下,那是一個清淺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吻。

在直播間爆炸歡呼的一瞬,許婉快速低頭又迅速起身,只聽着耳邊響起各種刷禮物的聲音,什麽飛機大炮,竟然有小富婆粉絲直接送了一艘大潛艇。

這下積分還了欠着的2000,飛速上升重新回到了5000。

沈辭玉咳嗽一聲,吐出一大口水來,徹底醒了過來,摸索着坐起身來,往日略顯淩厲的眉目今日忽而變得無比溫柔,輕聲問道;“婉娘,是你救了我?”

許婉慌張中應了一聲,好在剛才小瞎子意識渙散,不然原地立即黑化将她滅口,可就慘了。

附近找了幾根幹掉的荊棘,疊放在一處放在小瞎子面前,許婉從地上撿起兩顆鵝卵石,使勁摩擦幾下點燃枯黃的柴火。

啪地一聲,明亮溫暖的火苗騰起袅袅白煙。

“你在這裏烤幹衣裳。”許婉環顧四周,對着沈辭玉耐心叮囑道,“前面就是田地了,我去看看,放心離的很近,有什麽你叫我就行。”

沈辭玉全身濕漉漉的,只得答應下來,乖巧地坐在火堆前一動也不動,聽聞腳步聲逐漸遠去的瞬間,忽而急切對着前方喊道:“婉娘!”

許婉聞聲回頭,瞧見沈辭玉衣着單薄,還未幹的碎發絲絲縷縷貼在額前,蒼白小臉上映着通紅的火光,卻許久不見他說話。

背轉過身的瞬間,背後傳來一道略帶喑啞的聲音:“小心安全!”

“我知道了。”許婉上前幾步,望着眼前光禿禿幹裂的田地陷入沉思,明明四周長滿了雜草,偏偏這荒田地質緊實寸草不生。

思索間她彎腰伸出右手從地上拈起田土,摩挲指尖細細碾碎放在秀氣鼻尖輕輕嗅了幾下,此土原來為粘土,土質細密較難滲入雨水,造成作物難以生長,只要燒上一把火,把枯草燒成肥料滋潤土地,給土地施肥便能改善土質。

周圍尋了許多幹草堆放在地裏,用鐮刀攏到一處,她返回去取了火把點燃幹草,待全部的草灰燃燒殆盡,便從背簍裏取出小鐵楸,把草灰肥料鋪撒均勻,然後挖出一排排小坑,從系統花費500積分換了些菌菇種子,彎腰手把手種下埋在土裏。

又返回河中取了些水,一一澆在埋好的土坑裏。

忙完這一切,許婉直起發酸的腰肢,擡手擦擦臉上的汗水,手裏拿着鐵楸徑直走到沈辭玉面前,地上的火已燃盡,只餘了黑乎乎的一灘碎屑,經過一個時辰左右的烘烤,小瞎子的衣裳已經幹了,一張小臉恢複了些許血色。

“我們回去罷!”許婉邊将鐵楸扔進背簍邊提議道。

沈辭玉端坐在原地并未起身,無神地目視着前方問道:“田地的事情可處理好了?”

“已經種下了種子,若是不出意外,過幾日便可以來收了。”說話間許婉半個肩膀套着背簍,彎下腰身背對着沈辭玉道,“上來罷,我來背你過河。”

此時不知為何,沈辭玉驀然想起被她吻住的感覺,耳根處不自覺泛起一絲紅暈,支支吾吾許久,才趴在了許婉的背上。

原本毫無感覺的脊背,竟然燙熱起來,趴在後面的沈辭玉雙頰通紅,全身滾燙,不知是因着身上傷口複發的緣由,亦或者其他。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過河輕松許多,途中偶有半大鲫魚調皮地啃噬沈辭玉的腳背,反被他伸手抓進了背簍。

到了對岸,許婉将沈辭玉放下來,當瞧見背簍的鲫魚時,臉上露出一抹欣喜,忍不住誇贊道:“行啊,這都能被你抓住。等着晚上給你炖魚湯喝。”

沈辭玉從未被人這般誇過,微微埋着頭一臉羞澀。

許婉瞧見這副模樣,不禁打趣道:“是不是我做的飯太好吃了,讓你日思夜想。”

不料沈辭玉卻一臉認真地擡頭回道:“讓我日思夜想的另有其人。”

“原來是小妹和娘啊,別擔心定能日日瞧見。”她捂着嘴巴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從背簍裏拿出油紙傘,撐開放在沈辭玉手上,離開時卻發現他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怎麽不走了?”許婉疑惑問道。

沈辭玉的眸中閃過一絲落寞,白俊的小臉落下一層暗影,側着腦袋有氣無力道:“我,我的拐杖掉在水裏,不見了。”

如今這副身子病弱不說,這雙眼還成了拖累。

迎上那雙白綢下略帶孤寂的眼眸,許婉心中忍不住一軟,走過來主動抓起他的手道:“怕什麽?都會好的。以後,我做你的拐杖。”

冰涼的指尖傳來一陣溫熱,那人的掌心帶着特有的暖意,比那最烈的驕陽還要暖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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