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坦白局
坦白局
鹿伊沉默着往孫小喬身邊走去。
她就是随口一問，哪裏料到三皇子會回答，還帶着似有似無的求安撫意味。
不知道該怎麽回，那就不回了吧？
短短幾步，鹿伊已經頭腦風暴一輪。但她做完決定，三皇子那邊卻還舉着手等着她回應。
鹿伊：“……殿下萬事該當心。”
明明幹巴巴一句話，三皇子聽完卻整個人蕩漾了幾分。
人也比剛剛熱情。
他主動上前，“你呢？怎麽過來了？剛剛……嗯，我還擔心你來着。”
他本來想說許重禛跑來胡扯了一通。還好，話出口前想到了，他為什麽要為許重禛刷存在感？
鹿伊并沒有發現，但她覺得，現在是好機會。
她将孫小喬拉到身邊，“我是陪她過來。她又被欺負了。”
三皇子：……
他視線落在看着就很狼狽的女生身上。
“她是？”他遲疑着。
不認識，沒有交集，但顯然看着眼熟。
剛剛岳湘有跟許重禛介紹，生日宴那天，對他來說印象也算深刻。
他記起來了，“哦。是她啊。”
“碰瓷”了他兩次。
一次撞入他懷裏，一次把酒潑在他身上。
類似的手段，他還真碰到過不少。所以，他是相信岳湘的話，覺得這個女生蓄意接近。
但其實無所謂，那些女生的小動作也就那樣。
鹿伊說出目的，“殿下，因為一些誤會，她被學生們聯合欺負。我覺得，這是我們斯裏盾學校的恥辱，這種事，不該發生在純潔的校園裏。”如果有皇子正面發話，應該可以幫到孫小喬。
岳湘露出嘲諷的笑。
這個鹿伊，是不是跟孫小喬接觸久了，所以物以類聚，居然說出怎麽可笑的話來。
也是。
古早小說的“女主”，可不就是這種德行。
身邊總有幾個像鹿伊這樣的炮灰女角色，幫着“女主”反抗。但事實上，後面肯定會嫉妒“女主”，反而陷害傷害“女主”。
可憐的鹿伊啊。
她根本不知道，孫小喬早被剝奪“女主”身份了。
“伊伊，善良是好事。”岳湘語氣帶着輕嘲，帶着帝視角評判，“可是啊伊伊，被人利用的善良，所會造成的後果，你想過嗎？”
她很是難過，“因為這樣的理由，你疏遠懷疑我們這群朋友。伊伊，我對你太失望了。你別忘記，你是為什麽能在這裏。”
安靜。
岳湘并不願意跟鹿伊撕破臉，但最近，鹿伊實在太不聽話了。
她不想應對一個“工具人”。
工具人就該好好聽話才對。
三皇子蹙眉，他正要說什麽，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去而複返的許重禛，聽到了這段對話。
他大步上前，完全沒有考慮就站在了鹿伊身邊，“湘湘！你在說什麽啊？”
岳湘被許重禛的站位刺激到。
她去看三皇子和白邱呈。
三皇子不知不覺也偏向鹿伊，至于白邱呈，他離的遠，完全是最佳觀衆席。
看了一圈下來，跟岳湘所想象的畫面完全不同。
不應該是這樣。
就算對面站着的人是孫小喬，在她的預想中，男人們也會站在她身邊。
可是！可是？！！
盡然，都不是孫小喬，不過是一個鹿伊。
許重禛沒看出氣氛不對，“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怎麽回事？你們關系那麽好，為什麽吵架？”
他以家人的身份，勸兩人和好，“湘湘。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個意思，但是，說出來的話會傷害人的。”
“你，你在指責我？”岳湘驚問。
許重禛尴尬，忙安撫，“不是。當然不是！但你剛剛的話，的确挺傷人。”
“我說的是事實。”
“……”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邱呈問：“什麽事實？”
許重禛對兩個家人沒辦法生氣，對一個不合時宜提問的“外人”，他就完全不需要客氣。
“有你什麽事！瞎問什麽！”
“跟他沒關系，跟我總有關系。”岳湘不讓許重禛就這麽把問題掀過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些男人明明喜歡自己，但總好像差了一點。
隔着一步，無法進展。
當初，那個聲音說，她只有綁定鹿伊才能使用“關環”力量，所以她才不得不帶着對方。這麽多年過去，鹿伊的作用應該早已經消失。
她厭煩了，鹿伊已經越過太多。是時候清理她。
她看着鹿伊說：“因為我那時候救了阿禛，安媽媽為了報答我，才帶我來首都。那麽，你呢？伊伊。你清楚知道，自己為什麽能站在這裏嗎？”
鹿伊并不因為岳湘的态度而驚慌。
她其實早感覺到了，感覺到岳湘在焦躁不安。她對停滞不前的情況不滿，對自己失去耐心。
她原本朦朦胧胧能察覺到這一點，後來覺醒，還有什麽不明白。
鹿伊說：“我是因為你才能在這裏，因為你一定要帶我一起離開孤兒院。”
被平鋪直敘說出來的所謂“真相”。
讓人惱火的态度。
岳湘越發對鹿伊不滿。
什麽玩意兒？
不知道感恩。
鹿伊在對方不滿的眼神中，繼續未完的話，“但是，如果你被感恩的前提，本來就不存在呢。”
靜。
讓人尴尬的安靜。
許重禛茫然，“伊伊，你，什麽意思啊？”
鹿伊朝着他走近幾步，“五歲，應該有記憶了吧？”
當然，五歲的記憶會很模糊。他可以記得那天發生的事，記得那個女孩。等長大，不一定能對上好。
她繼續說：“哦，對了，你五歲那年記憶，因為受驚過度，所以忘記了。”
為什麽突然說這些？
許重禛努力想要抓住一閃而過的念頭。
但不等他理出頭緒，岳湘激動打斷，“鹿伊！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不給鹿伊再說話的機會，“你以為我說這話，是為了什麽？我不過是想你不要被人騙了。可結果呢？”
她指了孫小喬，“是她吧？是她告訴你，救了阿禛是她！你相信了？”
鹿伊：？？
等等。
信息量有點大啊。
不但她懵逼。孫小喬也是。
她好奇問：“你們說什麽呢？”
自然沒人回答她。
岳湘委屈落淚，“你自己去查查看，她當天到底在不在孤兒院！在不在那個地方！”
說完，她推開身前的人，哭着跑了出去。
本來應該是劍拔弩張的時刻，但不知道為什麽，安靜中透露出來絲絲的尴尬。
孫小喬（小小聲）：“伊伊，岳湘說什麽？什麽我說是我救了人？”
鹿伊（疑惑不解）：“哦，不懂。”
真不懂嗎？
倒也不是。
人是鹿伊救的。岳湘是當着她的面搶的功勞。
搶功勞一點不心虛的人不是沒有，鹿伊只以為岳湘有什麽依仗，或者說，她背後有什麽人指導。
這麽多年朝夕相處下來，後者這一點，鹿伊已經可以确定，沒有人指導岳湘。所以，她本是以為，岳湘跟自己差不多，身體裏住着的是成年人靈魂。
所以，她不用擔心自己不配合。自己當時就一個小姑娘，能為自己證明什麽？
不過，現在一切被推翻。
方才岳湘脫口而出的話，太突兀了。
從頭到尾，這裏面根本沒有孫小喬的事。她卻主動提到對方。
鹿伊抓住幾乎已經理清楚的頭緒，現在，先把幾個多餘的人清出去。
話說回來。
你們這屆男主候選人怎麽回事？
沒看到你們女主跑了嗎？
她視線掃過在場的三人，“你們不追嗎？”
競争的時候不積極，什麽時候積極！！
許重禛看另外兩人，“你們快去吧，這次我讓你們。”
三皇子捂住手，“我受傷了。如果不是我受傷，我早已經追上去，哪還有你們機會。”
白邱呈：“我是老師，不能離開崗位。”
鹿伊：……
孫小喬：……
孫小喬一直都知道，岳湘身邊有幾個權力很大的男人。他們喜歡岳湘，保護岳湘。
可是，突然之間，她開始産生疑惑。
她所以為的都是真的嗎？
看起來，不太像啊。
手被牽住。
孫小喬低頭，順着手往上，她看到了鹿伊的背影。
嗯。
伊伊。
是了，不用管這些，對她來說，身處黑暗的時候，是伊伊對她伸手，将她拉了出來。
男主不走，鹿伊選擇自己走。
她拉着孫小喬到學校有名的“情人坡”。
情人坡當然本名不叫情人坡。是因為環境好，靠湖有草坪，很多小情侶喜歡來這邊約會，所以在學生之間，被戲稱為情人坡。
而對鹿伊來說，她沒有跟愛人約會的需要，只要環境合适就可以。
兩人在柳樹下長椅坐下。
“腿還疼？”
“……剛剛事情太精彩，都忘記了。”
鹿伊笑，孫小喬也跟着笑。
笑完，說正事。
孫小喬先說：“啊，對了！你自己也聽到了，其實，在你來之前，岳湘還說了你。說你嫉妒她。”
她擺手，“我可不是為了挑撥你們的關系。”
鹿伊抓住她的手，“我知道。”她都聽到了。
她表示這都不是重點，“小喬，我向你打聽一些事情，可能你會覺得冒犯。當然，你要是不想說，完全沒問題！”
孫小喬笑起來，“什麽啊。哪裏那麽嚴重。你問啊。”
鹿伊做好準備，“嗯，就是。你知道‘星星孤兒院’嗎？”
孫小喬激動：“當然，我當然知道啊。”
她反手握住鹿伊的手，“我……”
“砰”一聲響，打斷孫小喬的話。
兩人安靜下來，随後，有對話傳出：
“啊！我的包！你那麽激動幹嘛？”
“校園吧有人爆料，說鹿伊是因為岳湘才成為女公爵家養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