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上課
上課
威爾斯沉默陪同着。
身邊的少女很奇怪。
他還記得小時候, 他因為搶不到當岳湘“新郎”角色而哭鬧，她把他拉到一旁教育了一頓。
具體說了什麽，他其實都不記得了, 但小姑娘表面兇其實塞糖果給他的行為，卻烙印在他腦海裏。
只是, 他也不清楚，明明他很喜歡手心的糖果，轉頭卻又為了擠進岳湘身邊的位置而跟其他男孩大打出手，弄丢了糖果，忘記了那個小女孩。
後來, 他搬家了。暫時跟她們失去了聯系。
再次見面, 是在宴會上。
但可能是他不再年幼，雖然岳湘對他還是存在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但當她轉頭跟別的男孩子“打鬧”的時候，他不再嫉妒, 不再想争奪, 反而是覺得乏味。
當時，他的“好”繼母, 故意拿女公爵家的寄宿成員來般配他。
他覺得可笑。
但當見到那個所謂“寄宿者”的時候，他記起了她。
他故意提到過家家的事。
不過，少女保持着笑容，但一看就神游在外, 很有意思。
——猶如現在一樣, 雖然沒有誇張的表情, 但讓人一看就知道, 她內心活動肯定很豐富。
鹿伊建議尤禮不要走“傲嬌”路線，對面少年瞪她, 但不是兇狠的那種，而是羞惱。
他氣呼呼好一會兒，但終于敗下陣，“那天，謝謝你……你們。”
改掉口是心非，幹脆坦率。
鹿伊點頭，“好。我接受。”
她看身邊的人，“你呢？當然，你是你，我是我，我接受道謝，不代表你要接受。”
威爾斯的确沒那個意思，“當時如果不是你抓住他，我不會幫忙。”
行。
又一個把明明做的是好事，卻反而惹人厭的性格。
她無奈道：“做好事，可以論跡不論心。你救了他是事實，他跟你道謝，本就應該。”
說了話，她立馬補充，“當然，你們不用管我。”
她不該多嘴。
尤禮突然大聲：“謝謝你。”
兩人看過去，他是對着威爾斯道謝，“那天，謝謝你。”
兩個男人視線一對上，立馬扭頭避開。
但氣氛卻并不差。
鹿伊滿意。
很好，第一件事解決。
她趕進度，“尤禮，道謝我收了。不過，你是不是還該做一件事。”
“啊？”
“你是不是忘記了，那天你來找我做什麽。”
尤禮：……
沒忘記。
只是，他以為，她都願意救自己，現在也願意跟他見面，那麽，自己做錯的事，她已經原諒。
鹿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那是兩碼事。”
是，的确是兩回事。
道謝都道了，道歉又有何難。
他道：“對不起。那天的事，都是我不好。”
他覺得幹巴巴道歉不對，“我會發網上澄清。”
威爾斯幽幽說：“前半段已經被屏蔽，有人幫岳湘壓了下去。你再挑起來，會給鹿伊添麻煩。”
鹿伊表示贊同，“我需要你的道歉而已。對事件本身，我當時就已經澄清。”
尤禮明白了，但他覺得不夠。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什麽，“那個岳湘，她……”
他想提醒鹿伊，但威爾斯在。
威爾斯被顧忌，他不悅，“看我幹嘛？是你幫的岳湘，不是我。跟我沒關系。”
撇清關系。
但一點不意外。
尤禮自己都已經發現了，威爾斯并不是想象中那麽迷戀岳湘。
他也就不再顧忌，直接說：“雖然岳湘沒有親口說讓我過去找你，但她暗示了我，說威爾斯也在。總之，我不太清楚你跟她之間具體關系，但你最好小心她。”
鹿伊眨眨眼。
今天真開眼界了。
尤禮見她愣愣的，擔心，“你不會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吧？”
當時，她在現場就反擊他和岳湘，他怎麽會還以為她不相信。
尤禮顯然忘記了這茬，“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反正，我已經提醒你了。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
他找例子，“那，你們也知道，視頻前面被截，還被壓了輿論。肯定是有人維護她。”
接着，他下定論，“總之，你自己小心。”
該道謝道了，該道歉也說了對不起，尤禮面對眼前的兩人心情複雜，沒別的事之後，他就別別扭扭跟他們分開。
解決了。
鹿伊松口氣，她看向身邊這個，“現在，我們分開？”
“送你回去。”
“不需要，謝謝。”
“……”
一個大個子聽了話，悶不吭聲杵在那兒，讓人還是挺有壓力。
而鹿伊，瞬間就明白。
解決一個麻煩，還有一個。
“你也有話要跟我說？”她問。
他有，說：“你說論跡不論心。”
“嗯？”她覺得可能有坑，但自己說的話，她還是得承認。
想了想，她稍微給自己打個補丁，“主要是看什麽事。你救人是事實，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這一點不能抹去。”
威爾斯笑了，“為什麽那麽防備我？”
“我有嗎？”她裝傻。
他突然朝她靠近，她便下意識後退。
他沒有追過去，停下道：“你看，你防備我。”
鹿伊：……
無語。
正常人被人逼近，都會後退吧？
她不想解釋，腦子一熱，朝着他靠近。
她喜歡用事實說話。
但……
她突然靠近，威爾斯紋絲不動。
他的确沒想到她會這麽做，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他方才問她是不是相信尤禮，所以才會選擇赴約，她沒解釋，只讓他看結果。跟現在的情況一樣。
她是想用事實說話。
可愛。
因為他沒有避開，上前的鹿伊就變成往他身上撞。
她失誤，根本沒想過他不會避開，想要後退來不及，整個人失去重心。
威爾斯彎腰把人攬腰抱住。
她被他擁到懷裏。
她一穩住身子，趕緊往後退，他松手很快，根本不給她感覺到冒犯。
所以，是她的錯。
尴尬。
威爾斯看眼前少女滿地找洞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他趕緊以拳抵唇，不能笑，她已經夠尴尬了。
“抱歉，是我的問題。我這人不喜歡回避而喜歡主動出擊。”他解釋。
但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不對！至少他給了臺階下，已經很好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她點點頭，尴尬又敷衍，“嗯，哈哈。”
威爾斯笑意更濃，手心癢，想揉揉她的發絲。
“走吧，回去了。”鹿伊道。
到這裏，她已經忘記她本來是要拒絕威爾斯送回家。不過，她至少記得，讓他只送到附近，沒有直接到家門口。
不管威爾斯是不是看出來了，但至少他沒有說出來，他順勢将她放下。
他下車。
鹿伊緊張，“送到這裏就可以。”
他手搭在車頂，“我知道。不過，我想起來，我也該跟你道歉。”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釋：“論跡不論心，你說的。尤禮會找你麻煩，除了岳湘的引導之外，最主要還是因為我。所以，我該道歉。”
這麽一說，的确是。
因男女主而遭遇無妄之災多了，被道歉倒是稀奇。
對這種行為，鹿伊給予高度肯定。
她的态度都無意識友好一個度，“知道了，我接受。”
她好像吃這套。
威爾斯聽出來她語氣中的高興，暗暗記住。
鹿伊揮手，“快回去吧。”
終于，送走了威爾斯。
鹿伊揉了揉手臂，終于放松下來。
而她不知道，她走開之後，那輛眼熟的路虎再次出現在街頭。
威爾斯手指敲着方向盤，“警惕心真高呢。”
*
翌日，又是一個平常的上學日。
鹿伊是這麽認為的。
《人際關系社會學》是一門大課，聽課的學生很多。
這些都跟鹿伊無關，她坐在第一排，認真做筆記。
後排的聲音，她的确聽到了，但以為只是有學生開小差。然後，老師停止講課，走向後面。
她低頭繼續看書，老師雖然并不會經常走來走去，但偶爾走到學生中很正常，貼別是這種社會人際關系課程。
她旁邊的同學拍了拍她肩膀，“出事了。”
出事了。
是昨天蘭科高校學生來找茬後續。
老師收走一個學生的手機，看到了帖子。
“哦。原來是蘭科高校。”
老師并沒有怪學生在課堂上交頭接耳，把手機還給學生之後，他走回講臺。
“我們學校和蘭科高校之間的關系，是老黃歷了。”
學生們頓時嘈雜起來。
老師敲敲桌面示意安靜，“怎麽那麽驚訝？以為我會避開話題？別忘記，我們這堂課的主題。”
老師在書寫板改寫課程，“既然你們正在關注兩校之間的社會關系，正好，未來三周，就以兩校恩怨為課程，三周後交作業。老師希望，最好的作業，就是你們彼此和解。”
學生一陣哀嚎。
老師又敲桌面，拿出手機，搜了剛剛看到的帖子投影。
“好，現在開始上課。就從帖子的內容開始。”
鹿伊擡頭看。
她還挺喜歡老師的教課方式，看，多會靈活變通。
然後，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鹿伊：……
老師正好也看到了，“鹿伊？嗯，我記得我們班上就有鹿伊同學。”
他翻點名錄。
在學生的起哄中，老師也翻到了名字，“哦，真有。”
老師看講臺下，“鹿伊同學站起來，來說說這件事的起因，以及核心的矛盾關系。作為社會人，該如何處理最為合适。”
鹿伊：……她錯了，老師！請按課程教學，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