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能喝(二合一)

第23章 不能喝(二合一)

畫像上那不堪入目的某條龍, 讓郁逞第二次覺得男人竟然還可以這樣惡心,上一個讓他這樣作嘔的還是李焚鶴。

不過幸好這東西只是他看到了,若是阿栩看到, 豈不是髒污了阿栩的眼睛。

郁逞擡手就要将那畫像撕個粉碎,動手的剎那, 忽然想起一件事。

楚父曾說過阿栩珍藏過一幅心上人的畫像,難道是……

不可能, 阿栩不會這麽沒有品味。

就算真要珍藏心上人的畫像, 肯定那人也是朗月清風,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 怎麽可能是條半裸瘋龍。

郁逞的腦海倏忽浮現了一道雪衣持劍的人影。

半晌,郁逞沉默地将手心的畫像撕得粉碎。

很明顯,如果阿栩真會喜歡上什麽人,除了那人以外不會有別人。

上次阿栩親自将紀憐洲趕走,紀憐洲走時的神情失魂落魄, 好像被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沖擊到一般,大抵是覺得阿栩不可能會這樣對他吧。

遞給紀憐洲的那封信,信的內容郁逞沒有看到,甚至不知道阿栩是什麽時候寫下的, 也不知道裏面究竟寫了什麽, 竟能夠讓紀憐洲瞬間妥協離開。

十幾年的情誼, 是其他人永遠鞭長莫及的。

郁逞攥緊手心的碎片, 連着那竹筒一并扔去了窗外,朝大殿內淡聲開口, “貍妖, 回去告訴你主子,再敢肖想阿栩, 下一次就不止是龍筋,而是你和他的腦袋。”

軟榻下的小老鼠吓得渾身一顫,險些腿軟癱在地上,下一刻化作一只蚊子飛快自窗邊逃走。

郁逞回眸看向楚栩雲熟睡的側臉,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覺得阿栩沒有平日裏的生人勿近、孤冷高傲,甚至還會覺得有一絲柔軟可愛,好像他們只是一對平凡夫妻。

平凡夫妻也挺好的,他的心願是能和阿栩白頭偕老,合棺同眠,如果不能,那就希望阿栩每日多笑一笑。

他笑起來很動人,好像眼睛裏有星星一樣。

郁逞嘆息一聲,為楚栩雲仔細掖了掖被角,起身離開,将陣法再次加強一遍。

今夜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務必要保證明日大婚一切順利,他一定要把十三歲開始喜歡的人娶到手。

*

妖族龍宮。

殷徐照望着臉色灰木的貍妖,聽完郁逞讓貍妖捎回的話,心中怒火中燒。

郁逞這混賬,竟敢把他的畫像撕個粉碎,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讓畫師畫出來的。

楚栩雲連看都沒看到,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着郁逞跟楚栩雲成親?

被扒了龍筋之後,殷徐照一直在靈泉溫養身體,雖然連爬起身都很勉強,但什麽也阻擋不了他去見楚栩雲。

殷徐照自靈泉裏緩慢爬出來,強忍着劇痛,咬牙道,“貍妖,将本座僞裝成魔修的模樣,本座要親自去見楚栩雲。”

貍妖為他的執着所震撼,“妖主,你這樣下去,傷勢會加重的!”

殷徐照不耐煩地道,“本座自然知道。”

頓了頓,他眼眶微紅,艱難地撐起身子,低聲道,“除了本座,楚栩雲絕對不能娶別人。”

尤其是那個最可恨的郁逞,他就算死也不想看到楚栩雲和郁逞在一起。

貍妖感動不已地道,“妖主,你真是一個癡情人,仙君他必定會被你感動的。”

“那當然。”殷徐照毫不猶豫道,“快去帶路。”

貍妖連忙帶着殷徐照去往魔域的方向,二妖摸到魔宮時,已是深夜。

殷徐照不知道郁逞會不會在楚栩雲身邊,可這是唯一的機會,一想到郁逞可以心安理得地睡在他的人身旁,明日還要和他的人成親,殷徐照就恨得牙癢癢。

憑什麽?郁逞一沒他好看,二沒他身嬌體軟,三還不會生孩子,楚栩雲到底看上郁逞什麽了?

他非得攪合了不可。

待殷徐照剛潛入魔宮,就看見遍地的花燈,各色各異地花燈幾乎挂滿了每一處,不像魔域,反倒像人間一般。

殷徐照冷哼一聲,再怎麽裝也掩蓋不了那股令人作嘔的魔氣。

貍妖指出楚栩雲所在的寝殿,壓低聲音道,“妖主,咒語就是……,用不用小的跟您一起進去?”

殷徐照擺了擺手,“不用,這種破陣法根本傷不得本座,你在外面候着便是,別壞了本座的好事。”

咒語這麽簡單,能是什麽好陣法,不及他龍宮上古陣法半分。

殷徐照自信地踏進魔宮,很快察覺到不對勁,一股強勁的魔火自腳下瞬間燃起。

他心頭一跳,連忙念起方才貍妖教的咒語,但是魔火非但沒有減輕,反倒燒得更旺盛。

怎麽回事,咒語難道是假的?

可貍妖不可能會騙他啊。

殷徐照不信邪地再走一步,渾身上下瞬間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球,“……”

該死的郁逞!

殷徐照趕緊用水撲滅身上的火,然而每向前一步,身上的火又會燃起來,他只能一次次把火撲滅,艱難地朝着軟榻上的楚栩雲爬過去。

只要……只要能到達那個地方……

楚栩雲聽到動靜,揉了揉眼睛,忽然覺得寝殿有點熱,感覺好像着火了似的。

好熱,肯定是晚上忘記喝水的緣故。

喝點水就好了。

他站起身,迷迷糊糊地穿上外衣和鞋子,走到桌邊,忽地腳下一軟險些滑倒,楚栩雲撓了撓腦袋,好像踩到什麽東西了,他低頭看去,地上一片黑糊糊,什麽也看不清。

奇怪。

楚栩雲又踩了兩腳試探,思考片刻,覺得應該是跟郁逞雙修的時候扔下床的衣服,于是不再管地上的東西,喝過水便鑽回被窩繼續睡覺。

地上被踩昏剛醒過來的殷徐照:……

誰!

到底是誰!

是郁逞對吧?

該死的郁逞竟然敢在他的頭上踩過去,等日後他一定要把郁逞千刀萬剮一雪今日恥辱!

不過好在郁逞應該沒有發現他,不然他這會估計已經死了。

殷徐照劫後餘生地冒了冷汗,繼續朝着軟榻的方向爬去,身上的魔火再一次燒起來。

楚栩雲又被渴醒了。

殷徐照剛澆滅身上的魔火,一擡頭,眼前一只足靴精準地踩在了他的臉上。

有完沒完??

昏死之前,殷徐照決心日後抓住郁逞要把他的腳先給剁了。

清醒過來時,殷徐照已經爬到了軟榻邊,身上的魔火也不再燃燒起來,他松了口氣,試探着朝軟榻上伸出手去,一只手卻陡然攥住了他的腕子。

楚栩雲困惑地看着眼前燒焦的煤炭。

你是…?

殷徐照努力地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是我,殷徐照。”

楚栩雲瞬間沉默下來,立刻松開了殷徐照的手。

殷徐照充滿希冀地輕聲道,“楚栩雲,本座知道你不想跟郁逞成親,本座是來專門救你的,你不跟本座成親也行,你跟我走吧。”

楚栩雲搖了搖頭,将外衣裹得更緊了些。

“為什麽?”殷徐照臉色僵了僵,“你難道真想跟他成親,他有什麽好的?”

楚栩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但是他真的喜歡郁逞,想跟郁逞成親。

寝殿內冷寂了許久,殷徐照顫抖着從地上爬起來,低低道,“楚栩雲,你有心麽?”

聞言,楚栩雲擡眼看他。

“我好歹也與你多年相識,就算你心裏真的沒我,難道不能說一句話給我聽,哪怕是拒絕?”

楚栩雲默然地垂下眼睫,他說不了話,但是他還以為自己的拒絕足夠明顯。

殷徐照慘笑一聲,後退半步,“你怎能如此孤高冷漠,不近人情,你的心好像是鐵做的,在你眼中所有人都如蝼蟻一般微不足道,楚栩雲,我真的恨你。”

楚栩雲有點生氣了。

他的心是肉長的,而且從來沒有覺得別人是螞蟻。

這是污蔑。

他剛想開口澄清,就見殿門外郁逞及時趕到。

“煉獄魔陣都沒燒死你,畜生果然命大。”郁逞執着長刀一步步走來,方才他們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竟敢在他的地方對阿栩說這種話,正巧殿外的紅燈籠還不夠紅,差些龍血染色。

他剛要動手,殷徐照便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塊龍魄寶石,在地上一扔,整座寝殿瞬間彌漫起重重冷霧,嗆得人睜不開眼。

郁逞追去時,冷霧散去的地方已然沒有了殷徐照的蹤影。

最後的護命法寶都用上了,再怎麽追也追不到了。

郁逞冷嗤一聲,将長刀插回刀鞘,偏頭去看楚栩雲。

楚栩雲神色很凝重,眉頭皺得很緊。

該不會是還在想方才殷徐照說的那些蠢話吧?

郁逞猶豫片刻,斟酌着措辭,輕輕開口,“仙君不必在意他那些胡話,其實我最喜歡仙君孤冷淡漠的模樣,每當看到仙君在,心裏總是很踏實,更何況……仙君聰慧過人,優點數不勝數,我常常覺得你無所不能。”

他實在不太會安慰人。

楚栩雲也的确沒有被他安慰到。

本來沒什麽事的,他只是有些生氣殷徐照說他的心是鐵做的,還污蔑他把別人當螞蟻。

但是……

郁逞說他最喜歡自己孤冷淡漠的模樣,還說,覺得他聰慧過人,無所不能。

可他不是那樣的。

真正的他不是那樣的。

難道郁逞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想象中的自己麽?

楚栩雲怔愣地望着郁逞,忽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好。

“快睡吧仙君,明日還要早起成親。”郁逞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栩雲猛地顫抖了瞬。

腦海裏倏忽浮現一個可怕的想法。

要是成親後郁逞發現他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會不會不喜歡他?

郁逞沒有發覺他的不對,只當他還沉浸在殷徐照的刺激中,動作輕柔地攬住楚栩雲,把他抱在懷裏輕哄,“快睡吧,我哪也不去,在這陪你睡。”

楚栩雲正認真思考着,郁逞的手卻輕輕拍在他的後背上。

不行了,太困了,郁逞拍得他好舒服,眼睛要睜不開了,他明天再想。

*

翌日。

兩個魔修恭敬跪在地上,将手心的喜服恭敬地遞到楚栩雲眼前,頭也不敢擡,“請仙君更衣。”

楚栩雲望着那喜服,腦袋裏一片混沌,昨夜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像一場夢。

郁逞喜歡的不是真正的他,他得說清楚才行,不然郁逞肯定會生氣,覺得他一直故意隐瞞。

“請仙君更衣。”魔修們又齊聲重複了一遍,“尊主已在喜堂恭候多時,請仙君更衣前往喜堂拜堂。”

郁逞沒有父母,也從未有人教過他如何成親,他只能依靠着讓手底下的魔修去打探消息,來猜測真正的大婚是什麽模樣,因此許多步驟和凡間大不相同。

楚栩雲不想穿那喜服,可他又狠不下心在這時候讓郁逞傷心。

他們期待了很久,一直在等今天。

楚栩雲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把那喜服穿在了身上。

他想,興許可以成親之後再跟郁逞說,郁逞說不定會喜歡真正的他呢?

雖然楚栩雲不知道郁逞能不能接受,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跟随魔修們走到喜堂,楚栩雲一眼望見了在衆人中最耀眼最好看的郁逞。

穿上喜服之後好像身上的魔氣全都不見了,郁逞只是一個普通的、要成親的凡人,眼底期待萬分地望着他未來的妻子。

見到他這樣,楚栩雲的心裏更加難受了些。

“仙君,紀憐洲和李焚鶴都沒有來喝喜酒,實在可惜。”郁逞笑着跟楚栩雲聊天,嘴上說着可惜,唇角的笑意卻掩蓋不住。

楚栩雲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憐洲跟焚鶴肯定不會來的,是他親自叫他們走的嘛。

郁逞敏銳地察覺他心情不佳,低聲輕問,“昨夜沒睡好?”

昨夜那麽晚了還被那條畜生折騰醒,想來肯定是沒睡好,他昨天真該把殷徐照一刀殺了的。

楚栩雲搖了搖頭,想要開口,郁逞卻倏地拉住他的手,帶他到喜堂中央,輕笑道,“仙君可得清醒一些,今天的婚事可要一直辦到晚上。”

他準備了很多東西,還參照了不少凡間大婚的環節,每一個都想跟楚栩雲一起試試。

聽到他的話,楚栩雲更加說不出口,他自然清楚郁逞為了這次成親花費了多少心血,幾乎沒有一夜在安然入睡,所有東西都親力親為,親自把關。

說起來,又有誰會像郁逞一樣忍耐他那三天之後成親的無理要求?

就在郁逞拉着他要跨過火盆時,楚栩雲終于忍不住,小聲開口,“郁逞。”

郁逞動作微頓,神情慌亂了些許,連忙道,“怎麽了?”

“我……”楚栩雲望着那雙擔憂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好像噎在了喉嚨深處,不上不下,怎麽也吐不出來。

良久,他還是硬着頭皮道,“我好困,想休息。”

郁逞怔了片刻,沒有回答。

楚栩雲甚至不敢再看他。

“嗯,那仙君先休息片刻,休息好了之後……”郁逞輕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休息好了之後我們再成親。”

楚栩雲松了一口氣,緊抿着唇,轉身離開。

他得盡快想出來辦法才行,他要告訴郁逞自己是個笨蛋,蠢貨,一點也不聰明,而且并不是無所不能,跟郁逞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

楚栩雲飛快回到寝殿,翻出紙筆,認認真真地寫下一封信。

不能說出口,那就寫出來吧。

【郁逞,我暫時無法與你成親,日後若你了解我之後,還能喜歡我,我定會再和你成親。】

寫完信,楚栩雲規規整整地把信擱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然後鑽進被窩裝睡,等待郁逞過來找他,肯定會自己發現的。

可直到傍晚入夜,楚栩雲的寝殿門前才來了兩個面露難色的魔修。

“仙君,尊主讓屬下來問,你休息好了麽?”

楚栩雲一個激靈,看向門口的兩個魔修,他四下看去,目光最後落在了那扇之前沒能翻出去的窗子。

半晌,楚栩雲從窗子裏跳出來,額頭微微冒汗,一路不敢停歇,直到跑到一條小河邊。

他長抒出一口氣,緊繃的精神松懈些許,一擡頭,卻陡然愣在原地。

楚栩雲怔怔地看着猶如漫天星辰的蓮花燈,緩緩伸出手,像是想要去觸碰,卻又悄然蜷起了手指。

魔域沒有星星,這是郁逞專門為他找來的星星。

真好看。

郁逞真的很好,他面冷心熱,看到路邊的貍貓,會聽自己的話去把貍貓救活。

他聰明又厲害,成為魔尊之後将魔宮上上下下各懷鬼胎的魔修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郁逞做飯很好吃,他其實知道每天清晨起來為何身旁空空如也,是因為郁逞在親自為他下廚做飯,他看到了郁逞手指上被菜刀切出的傷痕。

雖然是魔修,郁逞卻并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人神共憤之事,恰相反,郁逞殺了很多魔修,讓天下前所未有的太平。

有時候郁逞也是一個膽小鬼,總是害怕他會離開,所以胡思亂想,甚至為了他傷害自己。

楚栩雲還以為郁逞是同樣了解他的。

可如果郁逞并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麽樣呢?

他沒有那麽聰明,非常笨,很多事都做不好,讀書讀了多年連童生試都沒過,畫的畫像蟲子在爬,不會做飯,也沒能盡自己所能讓魔修不再做壞事。

大家都叫他仙君,其實他沒有做好過任何一件事,很多人他沒能在魔修手中救下來。

他不是孤高冷漠,只是修了無言道之後太久沒有和人交流,漸漸也忘記了如何做一個正常人。

楚栩雲低垂下眼睫,望着腳下小河邊流淌着的潺潺流水,一盞從天上落下來的漂亮花燈在水流裏飄搖,上面還貼着一張鮮紅的喜字。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輕輕觸碰在那花燈上。

花燈輕輕顫動,像是嫌棄一般躲開了他的手指,游向遠方。

楚栩雲眉宇微蹙,下意識踩着河岸去夠那花燈,他一把将那花燈撈進手心,身形忽地僵住,他垂頭看去——鞋襪和喜服已經濕透了。

楚栩雲臉上倏然露出些許笑意,而後站起身,快步跑向魔宮的寝殿。

衣服濕了,他今天沒辦法成親了,這件喜服是唯一一件,是他和郁逞一起認認真真挑的,所以換不得。

他要趕快告訴郁逞他今天不能成親,延後幾天,或者幾個月……幾年也行。

等到郁逞和他相處的時間更久,真正了解他之後,他再跟郁逞好好成親。

待楚栩雲跑回寝殿門前,郁逞早已立在寝殿中央,他只遙遙地望見了郁逞的背影,沒能察覺到月光下郁逞渾身滿溢的魔氣。

“郁逞。”

楚栩雲喚了他一聲,“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郁逞轉過頭來,眸光落在他身上,聲音很淡,“仙君不是修無言道不能開口?”

楚栩雲提起自己喜服的衣擺,低聲道,“今天可以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的衣服……”

話音未落,郁逞忽地笑了一聲,“今天可以說,從前面對我每個日夜卻不能開口?”

楚栩雲一下啞了嗓子,終于發現郁逞有點不對勁,他動了動唇,有些不知要不要再說。

郁逞見他沉默,反倒開始催促,“你先說吧,我聽着。”

聞言,楚栩雲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的衣擺,指了指濕透的布料,輕聲道,“喜服濕了,咱們改天再成親好不好?”

郁逞默然地望着他,半晌,忽地解下腰間衣帶,将外衣随意扯落在地,一步步朝着楚栩雲而去。

楚栩雲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卻被人一把撈住腰間打橫抱起。

“那就別穿了。”

郁逞把楚栩雲按進軟榻深處,騰出只手不緊不慢地點燃了桌邊的紅燭,似是記起什麽般,自顧自低聲道,“對了,要先喝交杯酒。”

他用衣帶将楚栩雲的手結結實實地捆住,綁在床頭,而後慢條斯理地擰開桌上酒壺,“其實我不喜歡喝酒,不過為今日破例慶祝也可以喝一些。”

楚栩雲怔怔地望着他,心跳驟然加快了幾分。

雖然有種馬上要完蛋的感覺。

可是郁逞怎麽在這種時候都這麽好看,紅燭照在臉邊,真的好漂亮,跟他之前想象的一模一樣哎。

他也不喜歡喝酒,同樣不喜歡喝酒的人,可郁逞斟酒的動作都很好看,他突然真想嘗一嘗。

不、不對,他今天不能喝,暫時還不能成親呢。

“仙君,張口。”

酒杯送到唇邊,郁逞眼底暗色沉浮,盯着楚栩雲緊抿的唇瓣。

楚栩雲還想掙紮一下,下一刻就被郁逞掐住臉吻了上來。

“要我親自喂你?”

呼吸噴灑在頸間,心跳得仿佛要從胸膛蹦出來,楚栩雲耳根紅得厲害,小口抿了一口那杯酒。

壞了,他怎麽真喝了。

郁逞笑了笑,輕輕伸手拭去楚栩雲唇角殘留的餘酒,低聲道,“別急,要喝交杯酒。”

他将杯子遞進楚栩雲的手心,手臂相圈在一起,仿若攀生一處的連理枝。

楚栩雲覺得自己真不能喝了,至少得先把話說出來,“郁逞,我不能喝。”

郁逞淡笑一聲,“為什麽不能?你答應過要跟我成親,如今又要出爾反爾,明知我不喜歡聽,還是一定要說,你有在乎過我麽?”

楚栩雲抿了抿唇,還沒等想出回應,酒杯又遞到了唇邊,他閉了閉眼,幹脆一咬牙将酒杯裏的酒喝盡。

見他喝掉酒,郁逞眸光仍然緊鎖在楚栩雲的臉上,“不對,仙君做錯了,交杯酒是要兩人一起喝的。”

楚栩雲:……

生氣了,郁逞一定是故意的。

“郁逞,我不能喝了,你先聽我說……”

酒杯再次遞到唇邊,把楚栩雲剩下的話全部噎了回去,半晌,楚栩雲深吸一口氣,乖乖和郁逞一起将交杯酒喝盡。

郁逞自他手心拿過酒杯,臉色終于緩和了些許,他低聲道,“好,現在仙君可以跟我結契了,結過天道婚契,此後你若再想跟任何人遠走高飛都不可能了,會被天道雷劫劈得粉身碎骨,知道麽?”

楚栩雲自然知道,但是聽到郁逞這麽說,腦袋痛痛的。

“婚契我前日就寫好了,仙君只需照着宣讀即可。”郁逞從懷中取出那婚契,攤平展現在楚栩雲面前,“我先念。”

他根本不給楚栩雲開口的機會。

楚栩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還是憋住了。

“郁逞願此生與楚栩雲相依相伴,白頭偕老,結為道侶,同生共死,榮辱與共,如有背叛,天劫盡罰。”

郁逞緩慢念過上面每一行,直到最後一個字結束,他低聲道,“該你了,仙君。”

對面久未回應,郁逞眉宇蹙起,“你必須要念……”

話音剛落,他擡起頭,望見了楚栩雲紅透的臉頰,聽到熟睡緩慢的呼吸。

郁逞:?

“阿栩,醒醒。”他伸手推了推楚栩雲,楚栩雲卻沒有半點反應,睡得安詳,甚至還忍不住用腳丫踢了踢郁逞。

郁逞陡然沉默,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他說他不能喝,是真的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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