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四章

“請問你們有見過一個叫秀井的男人嗎?”

煉獄杏壽郎降低了音量盡量以平穩的語氣向面前的青年和男孩問到。

醫成淳松開了捂着耳朵的手,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是名看上去要大他幾歲的少年,金色的頭發發尾墜着如火焰般溫暖的紅色,就像此刻的夕陽一樣,給人很沉穩的感覺。

“不……我們剛剛從外面回來。”空助颠了颠背後的箱子,用來背貨物的箱子比出發時空了不少,剩下的幾件物品碰撞後發出細小的聲音。“在我們出門之前村子裏好像也沒有來過什麽叫秀井的人。”

“這樣啊……請你們再想想。”金色頭發的少年皺眉思考了一下,擡起手在空中比劃。“是個大概這麽高的男人,二十歲左右……嗯只在晚上出現,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像壞人。”

“沒有見過,比起那個……你是誰啊?”空助把小淳拉到了身後護住,警惕的盯着少年腰間的刀。

在這個早就執行了禁刀令的年代,這人看上去也不是警察之類的卻帶着刀明顯有問題。

“我嗎?我是……”正當煉獄杏壽郎打算介紹自己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村子裏沖了出來,撲倒了空助懷裏。

“哥哥!”

“夕子?!”空助抱住撞進自己懷裏的小女孩,吃驚的喊到。

突然跑出來的女孩正是前幾天邀請阿藥留宿的夕子,同時也是貨郎空助的妹妹。

“這麽晚了你還跑出來幹什麽?吃飯了嗎?專門來接我的?”空助想拉開女孩,揉揉自家妹妹軟軟的臉蛋,可是夕子并沒有配合,反而雙手摟的更緊了些,小腦袋在他肚子上蹭了蹭,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站在一邊的陌生少年。

“我知道……”夕子小聲的開口說道:“之前三郎說過在山上看到了奇怪的野獸,大人們不信我們。”

夕子說話有些斷斷續續的像是在回憶什麽,聲音不像空助記憶中的總是帶着小孩子特有的朝氣,而是像被什麽吓到了一樣帶着顫抖。

“前天早上的時候三郎去林子裏抓野兔,發現了動物的血跡和散落的皮毛。”說到這裏夕子看了眼旁邊的醫城淳。“因為擔心阿藥姐三郎就去山上看了下,結果在屋子周圍發現了血跡,還有一股臭味……”

在場的幾人臉色都變了。

“三郎因為害怕就跑回來了,然後和我說了這件事,我有和媽媽說可是她在忙都沒好好聽我說話。”女孩邊說邊開始哽咽起來:“因為擔心阿藥姐我們晚上就打算溜出來去看看。”

“中途三郎說想去抓野兔的陷阱那邊看看,叫我在原地等着……然後……然後他就一直沒有回來,我,我有去找,結果只找到了這個。”女孩此刻已經流了一臉的眼淚鼻涕,顫着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只鞋子。

那是一只小男孩的布鞋,看着有些破舊,原本好像破了個孔的地方被人縫上了一只活靈活現的小鳥,醫城淳認得出來那是他姐姐繡的。此刻灰色的小鳥被染上了幹固的鮮血,看起來變的想被拔了羽毛一樣,慘兮兮的。

“三郎到今天也沒回來。”夕子哭着把鞋子遞給了她不認識的少年。“他是不是……是不是被大哥哥你說的壞人抓走了啊?那阿藥姐呢?他們會不會有事?”

“如果……都怪我,唔,如果我堅持讓爸爸去阿藥姐家看看确認一下的話三郎就不會不見了,都怪我……”夕子把這件事憋在心裏很久了,這兩天一直都忐忑的等着三郎回來,可直到今天男孩都不曾回來。

此刻被憋在心裏的所有情緒都爆發了出來,女孩大聲的哭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打嗝。空助手忙腳亂的哄着,女孩卻越哭越大聲。

住在村口的幾家人都聽出了夕子的聲音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走出來查看情況,一些男人在看到村口帶着刀的那名陌生少年之後抄起了門邊放着的農具警惕的靠了過去。

“喂!你是誰?是你把那孩子弄哭的嗎?!”一名舉着鋤頭的男子高聲問到。

“可惡!”醫城淳丢下了背上的背籮轉身朝山上跑了起來,竹籮裏面裝着的野百合掉了出來,已經發黃腐敗的花瓣被男孩一腳踩進泥土裏,花蕾被碾碎混着殘破的花瓣溢出帶着腐敗的香氣。

“等一等。”男孩沒跑幾步就被煉獄拽着衣領拉了回來。才十六歲的煉獄杏壽郎表現的十分沉穩,村民警惕的動作并沒有讓他覺得被冒犯。

他拉回了男孩,手放在對方肩上牢牢的把人按住。

“混蛋你放開我啊!”醫城淳掙紮起來,在空中亂揮的拳頭擊中了煉獄了左臉。

“……對,對不起。”發現自己打到人的醫城淳愣了下,稍微冷靜了些小聲的道歉,

“不,沒關系的。”杏壽郎舔了舔嘴角,男孩那一下可沒把控力道,他一時沒注意被打中後下唇磕到了牙齒上,破了一個口。

“稍微冷靜些了嗎?”他朝身前呆住的男孩問到。

“啊……”醫城淳反應過來之後狠狠的搖了搖頭:“沒有!不管你怎麽說我也要去救父親母親還有阿姐!”

“嗯嗯,是嗎,是嗎?這樣就……”杏壽郎點了點頭,雙手按住了男孩的肩膀,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一頭撞了上去。“這樣就……沒辦法了啊!”

“咚!”的一聲,聲音響亮到一邊夕子都呆住忘記了哭泣。

“好——好痛!”男孩捂着額頭蹲了下來,眼裏挂着被撞出來的生理性眼淚,大聲罵道:“奇怪的家夥!你幹什麽啊!超痛的!”

“只有這樣你才能好好冷靜下來吧!”杏壽郎的聲音又大了起來,他自己的額頭也紅了一片,眼角好像還挂上了一兩滴眼淚。“好好想想啊!你現在回去如果正和那家夥遇上怎麽辦,你能保護好你的父母和姐姐嗎?”

“我……”想要反駁卻的确如對方所說如果遇上壞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的醫城淳沉默的握緊了拳頭,随後不甘心的大聲說道:“就算……就算是這樣我也要回去!我的家人需要我!”

“說的很好!”

“诶……”原本還以為會繼續受到批評的醫城淳都已經準備好了被罵的準備沒想到對方卻話鋒一轉誇了他一句,這反而讓他一瞬間愣住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即使知道敵人強大也依舊願意冒險去救家人你已經是個很合格的男子漢了!”杏壽郎重重的拍了拍男孩的肩如此贊揚道。

“不過!那家夥并不是你或者村裏其他人所能對付的存在。所以……接下來的交給我就好。”

“你的名字是什麽?”杏壽郎看着眼前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男孩眼神柔和了些。

“醫……醫城淳。”近距離接觸大嗓門少年的小淳被震的有些耳鳴,下意識的回答了問題。

“小淳啊……放心吧我一定會很快趕往你的家查看情況的。”杏壽郎說着走到了空助面前,彎腰俯身揉了揉少年懷裏小女孩的腦袋。“你也是小姑娘,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處理吧。”

夕子的眼裏終于不再擠金豆豆了,只是因為剛剛哭的太激烈,現在還在時不時的抽泣。女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對方發尾上墜着的紅色像是溫暖的陽光,不可思議的驅趕了她的不安。

空助看着叫做杏壽郎的少年走向山上的路,把想要追上去的小淳再次拽了回來,不顧對方的掙紮,死死按住了男孩的肩膀。

只有他一個人……

夕子眨了眨眼睛,感覺臉上落了什麽滾燙的東西,她摸了一把,摸到了自己的眼淚,可如果她擡起頭就能看到自家穩重可靠的哥哥眼睛裏正在一顆一顆的掉水珠。

空助死死的咬住下唇把哭聲憋在了喉嚨裏。

只有他一個人注意到了……那個身份不明身上卻莫名散發着正氣,看上去也很強的少年,并沒有承諾醫城夫婦和阿藥的安全。

身為貨郎去過不少村鎮的他也聽過很多謠言傳說,其中有一個讓他記憶深刻。

那是一個年紀挺大了的貨郎和他說的,老貨郎說他見過披着人皮的怪物食人的場景,他很害怕,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那怪物發現了他,遲疑了一會并沒有追上來殺老貨郎,而在幾分鐘之後天就亮了,老貨郎猜想那種怪物是懼怕陽光的,所以曾勸過空助夜間不要獨自出行。

老貨郎口中的怪物只在夜間出行。

三郎看到的陌生野獸也是只在夜間出現。

由此聯想出的答案讓空助痛苦不堪。

阿藥……

少女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他在心中默默祈禱,這是弱小的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阿藥,你一定要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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