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破格

破格

運動鞋先動了,每一步都伴着從施岩身後校牆飄落的桃花,嫣粉妍紅,徐徐搖曳。

施岩站在原地,穿着筆挺的西裝,與平日的休閑打扮截然不同,應該是去赴了很重要的約回來。

孤傲的眼凝着焦點,眼底蓄滿了深黯,将成熟男人的渾厚沉穩和攝人魂魄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施予頌停在他面前,春季校服拉鏈拉到頂,這是自上次施岩在細雨裏幫他拉過後引起的效應。

他本也尊貴無匹,在外人面前冷淡疏傲,可一站到施岩身前,卻也只是個外形俊朗卓越,身上散發着陽光青草味的幹淨少年。

施岩已經讓司機先走,兩人并肩走回去,不相上下的身高,遠遠望去,引起無限遐想。

天空高遠澄亮,桃花偶爾揚灑。

施予頌掂了掂桃酥袋子,“哥要吃點嗎?”

施岩卻問:“你女朋友?”

話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施予頌繼續自顧自地問,“哥不喜歡桃酥了嗎?”

“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我記得以前哥很喜歡。”

“施予頌!”施岩停步,戚戚的音自帶威嚴。

施予頌斂了笑意,擡起眼皮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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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院牆的桃樹虬枝探頭探腦,燕子攜來晚風,粉意洋洋灑灑,滑過施岩瞋黑的眼眸,高挺的鼻梁。

施予頌看得愣神,都不知道嘴角的上揚弧度已經帶着邪魅狂狷。

施岩惱羞成怒,抓住他的右手臂拉近,對方趔趄了一下,運動鞋定在皮鞋間,“我問你話!”

所謂沉穩與內斂碎了一地。

彼此間呼吸碰撞,施予頌這才有些慌了,他哥近距離看又精致了很多,每個角度都賞心悅目。

施岩發現對方在打量自己,手上力道加重。

對視良久,施予頌才說,“高中生早戀很正常,哥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和奚筱夢就是高中在一起的。

施予頌只是在闡述事實,施岩卻覺那話很刺耳,斬露的鋒芒反刺自己,啞然松手。

施予頌乘勢而上,拉住施岩的領帶反客為主。

他想問清楚一件事,順便逼一下他。

“哥什麽時候就不喜歡筱夢姐了?”

問奚筱夢時他話裏都迂回隐喻,可對施岩,他從來直言不諱,哪怕是往槍口上撞也在所不惜。

施岩本愠怒,聽到這個問題後開始閃躲,“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我問過筱夢姐了,她說不需要哥的道歉,因為已經晚了。哥做出的那些事,真的無法原諒。可是哥,最基本的良知還是要有不是嗎,哥難道不應該先跟筱夢姐把事情都說清楚嗎?在沒撇清關系之前,在多個地方藕斷絲連,合适嗎?”

施岩沉默了很久,“什麽時候知道的?”

“左燚來了之後。”施予頌直視他的眼睛,對方幽黑的眼潭死水微瀾,“哥喜歡他。”

這是上次沒能完全出口的話。

“既然哥喜歡他,又為什麽要傷害筱夢姐?”

施岩淡然,“感情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就像你一開始很不喜歡筱夢,時間久了,卻也接受了她的存在一樣。感情從來沒有說散就散,開始需要沉澱,收束也需要過程。那些說散就散的,大多會存下恨意或妄想。哪怕雙方已經知道情感的劈裂,哪怕已經不體面,但也不會輕易斷了,只有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才是真正的斬斷,至于斬斷後冰釋前嫌成為朋友,還是老死不相往來,都不會再傷害到彼此。筱夢在這方面很慎重,這你應該知道。”

道理施予頌懂了一半,只覺得最後一句話怎麽聽怎麽刺耳,他怎麽能用奚筱夢的性格特點來為自己對情感的不忠開脫?

“我無法理解哥的态度,哥沒有和筱夢姐說清楚就和別人好上,這種行為很混蛋。往小了說,對左燚也很不公平,盡管他也在勾搭你。”

施岩驀地瞪大了眼,眼眸掀起漩渦。

施予頌輕笑,“我都知道,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再者,你們都那麽明張目膽地相互牽扯了,我再看不出來,就有些辜負左燚的良苦用心了。”

施岩眉棱淩厲:“所以他靠近我,是為了報複你嗎?你曾對他做了點什麽。”

“也許吧。”施予頌對這個問題模棱兩可,下一句卻篤定,“但他還是更喜歡為自己着想。”

兩人沉默了半晌,施岩話語輕而淡,“我沒有喜歡左燚,盡管确實存在過一些不正當的想法,但已經和他說清楚。”

施予頌怔忪,過近的距離讓他感受到了對方對事态掌控的強勢壓迫。

不遠的汽笛聲鳴響,像是預料到接下來的進展,施予頌作勢就要驅散這不正當的距離。

不曾想早上剛解下繃帶的手腕被握住,不同于冷傲孤清的神情,掌心的溫熱鑽進肌膚,引起顫栗。

他被拉到拐角,那裏極少有人光顧,校牆上的桃花簇簇,遮了朗朗穹廬。

兩人立在花下。

他被壓在牆上,不明所以:“哥?”

思緒沒能從施岩的坦白中恢複,劇烈的不安沖擊着神志。

施岩柔笑,從對方提着的精致包裝袋裏拿出一塊桃酥,還溫熱着,“小頌給哥做的嗎?”

當然也有霍勝的份,害得欣潼白高興一場。

見人不答,施岩咬了一口,甜裏帶香,酥中帶脆,桃香彌漫在舌尖,混着習習晚風,該是惬意的。

施予頌不喜歡這樣的施岩,這樣的他像是在調情,像是把自己當成了左燚。

他皺着眉掙紮,奈何施岩鐵了心禁锢。

施岩湊近,酥香缭繞,“小頌,哥已經跟筱夢說了取消婚約的事,也從沒想過傷害她什麽。你不知道吧,她從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什麽後,我在她心裏的份量就已經可有可無了。她找到了人生目标,已經不需要我了。”

施予頌怔愣,信息轟炸得他緩不過來。

清淺的呼吸撲在鼻尖,“所以小頌,是有女朋友了嗎?”

施予頌沒想到施岩會執着于這個問題,他并不想回答,自己已經長大,不該什麽都讓施岩插手進來。

偏頭躲過氣息,“這是我的事。”

施岩笑,像是看透了什麽,又像是沒看透,只是堅定往前,在他的耳軟骨上方低語,“乖寶,初吻還在嗎?”

輕柔的音擦過耳軟骨灌耳,引起山崩海嘯,震得施予頌大腦空白,只留下身體條件反射,轉過頭去,迎上對方放大的臉和脈脈情深。

閃躲不及,唇上傳來輕軟溫涼,施予頌瞳孔放大,混亂的思緒攪得頭腦發脹疼痛。

施岩察覺到了他的不安,攥着胳膊的手上移,捧着臉撫摸安慰,又不滿對方的走神咬了一下唇。

頭越發疼,施予頌意識到自己正遭受什麽。

施岩淺嘗辄止,隔開毫厘蹭了蹭他的鼻尖,“施予頌,把初吻送給我好不好?”

他沒有自稱“哥”,第一次沒有說,像是要把世俗厭惡的關系試圖正常化。

施予頌艱難地理出點頭緒,雙唇啓合間,話都沒能出口,施岩就已經趁着間隙闖了進去,越過牙關碰上柔軟舌尖。

心理防線轟然傾塌,施予頌手一抖。

袋子掉落,兩個桃酥滾了出來,停在皮鞋和運動鞋的腳邊依偎。

施岩摩挲着他的臉,繼續肆意,勾着對方的舌尖纏弄,他有些失控,強勢地抵着施予頌,多年來的藏拙在這一刻肆無忌憚地宣洩。

校牆為了美觀,留了些镂空的圖案,晚風從內裏刮出來,打在施予頌的背上,鑽過校服沁着他的脊背,寒意引起顫栗,也讓他清醒。

可他的手只是緊緊扣着身後的镂空。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施岩,又或者該說,他沒有推開施岩的習慣和勇氣,一直以來,他只習慣于怎麽讓施岩再對他好。

“呃嗯……”

他聽見哼吟聲,以為是別人的。

施岩舔着他的每一顆牙齒,想起對方小時候剛掉牙時的可愛模樣,于是越發瘋魔。

緊扣镂空的手硌出血,淚水也湧出紅透茫然的眼,他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哭。

吻到淚水,施岩停了下來。

對方胸膛劇烈起伏,因為沒接過吻,嘴角流着津|液,很狼狽,也很勾人。

看着這樣的施予頌,施岩再一次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期間掰開他的手捏握到身後。

摸到一手粘膩,瘋狂換為疼惜,輕柔地勾纏。

施予頌晃神,不想讓施岩知道自己又弄傷手而劇烈掙紮。

可終究抵不過施岩熟稔的吻技,更不懂得怎麽有效呼吸,最終軟在施岩的懷裏,被引導着品味這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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