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煙緣拭盡蘭花淚
煙緣拭盡蘭花淚
擡頭仰望天空，漆黑而又深邃。
也許，很快就要下雨了。
“你在看什麽呢？”
“我想跟你一起看星星，可是今天不可能了。”
“下次吧，等晴天的時候，總有機會的。”
下次，還有下次麽？我不确定。
……
“我們要一直這樣站着麽？”Fiona有點累了。
此時，天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她的秀發已沾滿了晶瑩的水珠。
“走吧，我們找一個有空調的地方坐一下。”
……
Fiona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輕閉眼簾，吐氣如蘭，似是睡着了。
我輕輕地摸着她的頭發，自言自語道：
“其實，你喜歡我什麽呢？”
她突然擡起頭，兩頰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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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業務水平高啊……要不是你工作能力強，我可能就不會跟你在一起這麽久了……”
這句話，我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那你呢？喜歡我什麽？”
我心中略過一絲痛楚。
“喜歡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我喜歡你的全部。”
“讨厭。”
她把頭埋進了我的胸前。
我繼續摸着她的頭發，柔聲說道：
“我想過了，你們還沒結婚，也就是說我還有機會，對吧？”
她沒有回複，只是把頭埋得更深。
“如果哪天你決定了，那個人不是我，我會放手的。”
她突然擡起頭，用堅定的眼神看着我。
“放心，沒這麽快，最起碼也是一年後。”
又是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接下來一個月，我倆還是跟從前一樣，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做業務，仿佛一切從沒改變。唯一不同的是，我倆的心已悄悄地起了一絲絲變化。
“明天他回來了。”
說罷，Fiona低下頭，默默地吃着壽司。
我沒有說話，把碟子裏最後一塊三文魚夾起，放到她的碗裏。這是她最喜歡吃的刺身。
如果今天是最後一天的話，我希望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吃完去看電影吧！你還欠我一場電影呢。”
“好啊！你上次還說，想帶我去看星星看月亮，今晚天晴，也可以一起看了。”
這次，她答應得挺爽快的。或許她也想留下一些值得回憶的東西吧。
服務員擡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會心一笑。
房間十分寬敞，桌上放着臺式電腦，顯示器很大，比一般的電視還要大。
我坐在桌前，不停地點擊鼠标，有點不耐煩。
“不是說好要去看電影嗎？”
Fiona突然從身後抱住我，然後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現在不也是看電影嗎？你趕快挑一部好看的，我等着呢。”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又被她騙了。
“那星星和月亮呢？”
Fiona邪魅一笑，走到窗邊，把窗簾打開。
“你看，外面的月亮多圓，星星一閃一閃的，多好看。”
我徹底無語了。
“好啦，別這樣嘛，難得倆個人在一起，開心點嘛。”
話音剛落，一雙玉手又從背後伸了過來……
最終，我選了《金剛》，一部講述大猩猩與人類之間故事的電影。
電影裏的大猩猩在不停地嗷叫着，雄性荷爾蒙瞬間爆發，大戰正式打響。
雙方互相撕咬，激烈碰撞。霎時間，天地崩塌，日月無光，鬼哭狼嚎。
……
第二天，我選擇了放手，優雅地離開。
我又開始失眠了，每天夜裏，總會想起這些日子裏所發生的一切，到底是鏡花水月，還是南柯夢一場？
這一切來得太快，失去的更快，留下的只是一堆回憶。
……
愛情不能強求，也不能施舍。它不是同情，也不是內疚，如無法将這些情緒分離開來，那樣的愛情，很難天長地久。因為，從一開始，兩個人就處于不對等的地位。
所以，我尊重她的選擇，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安排。
又或許，這只是我此刻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枯燥而乏味。
我又恢複了那無聊的“地鐵男”角色。每天擠着一個多小時的地鐵上下班，偶爾被人“搭讪”一下，偶爾被人……
我跟FIona還是保持着中午偶爾一起吃飯的習慣，但中間還多了一個人，李敏鎬。她自始至終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開始交往，沒有告訴她，現在将要結束了，她仍舊一無所知。
一切仿佛都沒發生過。
沒有開始，就不算結束。
……
這天，李敏鎬臨時有事來不了，只有我跟Fiona倆吃午飯。
Fiona想試一下附件新開的面館,于是便領着我跑到了對面大廈。
回來的時候，路過便利店，她突然把我拉了進去，然後像小孩子一樣搖着我的手臂，吵着要買“奇趣蛋”，一次滿足她三個願望。
買完單後，她又開始不停地催促我把蛋拆開。無奈之下，只好在人家店裏開箱。
當看到裏面的玩具時，她高興得手舞足蹈，像三歲的小女孩一樣可愛。
自此之後，每次路過便利店，我都情不自禁地走了進去。
然而，沒過多久，商家就上新品了。她喜歡的那一系列的玩具也停産下架了。更可惜的是，她還沒抽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款。
因為這事，她郁悶了很久。
……
很快，一周過去，又迎來了令人愉快的周六。
我跟平常上班一樣，一大早就爬了起床。
匆匆吃過早餐，背起書包就出門了。
今天的任務是尋找失落的奇趣蛋，代號“搜蛋行動”。
為了完成這一光榮使命，我提前向大雄借了一輛性能卓絕的山地車。即使翻山越嶺，徒步涉水，也絕對沒問題。
然而，天公不作美，一整天都在下着毛毛雨。
一天下來，跑遍了廣州的大街小巷，搜尋了幾十家超市和便利店，仍舊一無所獲。
看來這任務注定是無法完成的了。
突然，肚子像打仗一樣劇烈絞痛，估計是剛才在路邊吃的餃子有點不幹淨。上網搜了一下，離這最近的公測大概1000米路程，是在一條小村子裏。
事不宜遲，騎上我的山地車，腳用力一蹬，向着廁所全速前進。
當我趕到那裏的時候，已經快憋不住了，馬上就要山洪暴發。
廁所有點殘舊，不過相對于村裏的其他廁所，已經算是高大尚了。
停好車，正打算沖進去，卻突然發現，沒帶紙巾！
還好，公廁對面有一家“士多”，這應該算是九十年代的産物吧，它的英文名叫STORE。
自從連鎖便利店在國內遍地開花後，這樣的士多在大城市幾乎銷聲匿跡，也許，只有在這樣的城鄉交界處才能訪尋到它的蹤跡。
士多裏面的燈光十分昏暗，“櫃臺”是一個非常陳舊的玻璃櫃，裏面放着泡面，毛巾等日常用品。我找了很久，都沒看到紙巾。
“老板，請問有紙巾麽？”
老板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頭發蓬松，黑眼圈特別大，估計是昨晚剛打完通宵麻将。
“兩塊錢一包。”
女老板一邊說，一邊從身後抽出一包紙巾，然後很潇灑的放在玻璃櫃上。她的動作太快，沒看清紙巾是從哪裏抽出來的。
我有點遲疑，不敢去拿。但此時，肚子已咕咕地叫個不停，相信再過兩三分鐘，就要火山爆發，山泥傾瀉了。
不管了，丢下兩元，拿起紙巾，轉身準備離去。
突然，眼裏閃過一道光影。
……
奇趣蛋！
居然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了它！而且是即将山洪暴發之際。
……
當天晚上，我發燒了。也許是淋了一天的雨，又或者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手裏拿着蛋蛋，安心的睡着了。
睡到半夜，突然醒來，心中甚是想念Fiona。雖然說一個人生活久了，也就習慣了。可是，人在生病的時候是脆弱的，總希望有一個人在身邊陪伴着，即使她什麽都不做。
第二天早上，我給她發了條微信。
“我感冒了。”
很快，她就回複了。
“注意休息，多喝水。”
“我想見你。”
“不行，不方便出來。”
我知道，他們現在住在一起了。可是，我真的很想見到她。我想第一時間告訴她，全廣州僅剩的一顆舊款奇趣蛋我已經找到了。
叮~
“我真的很害怕跟你單獨見面。我的身體是誠實的，每次見面，只要你碰我，我就會有強烈的感覺。而他，無論怎麽動，我都沒有感覺了。我很害怕，害怕以後只對你一個有感覺。你說我該怎麽辦？”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
只對我有感覺不好麽？我也只對她一個有感覺啊！為什麽兩個相愛的人不能選擇在一起呢？
或許，這就是先入為主。她認定了的人，是不會改變的。
“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也許，是時候結束了。
……
窗外夜色漸濃，我也沒心思做飯了，于是拖着疲憊的身軀，到樓下随便吃了點東西。
回來的時候，在小區門口附近，發現一束白色蘭花從鐵欄縫隙中伸了出來，在漆黑的夜色中，煞是迷蒙。
于是，在朋友圈寫下了一首詩。
“月剪蘭陵忘情雨，
夢萦西廂同心鴦，
庭停婷蜓聽霆停，
煙緣拭盡蘭花淚。”
……
記憶越是甜蜜，忘卻越是痛苦。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刻意避開Fiona。
早上，我會遲10分鐘出門，為的是不在電梯裏碰到她。
中午，我會早10分鐘吃飯，為的是不在飯堂裏遇見她。
晚上，我會待到7點才走，為的是讓她安心回去吃飯。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順其自然，以至于讓人産生遺忘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