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喵十三聲

“幼稚！”提高聲音，她忍不住又罵了聲。

平靜的內心只平靜了兩秒就平靜不下來了，此刻仿佛有億萬頭草.泥.馬在裏頭來回轉圈的狂奔。臉“騰”地紅了起來，且有越來越紅的趨勢。她低下頭，随着臉越來越燙，她也越來越煩躁，脾氣不太好的把電腦甩到床上，站起身，提高嗓音又罵了一句：“幼稚啊啊啊啊！！！”然後抓起身邊早已拿好的換洗衣服沖出卧室直奔浴室，關門前還沖着卧室的門憤憤地吼道：“你是老師啊為人師表啊！啊啊啊啊啊啊斯文敗類啊啊啊！！”

屋裏坐在床上的某人聽見往外面小奶音一副要崩潰了的樣子罵他，也不生氣，揚了揚眉毛，嘴角的笑容越漾越大，臉頰左邊的酒窩也顯現了出來。

心情不錯的抱過剛被某人扔下的電腦，頁面還是之前她開着的微博界面，走之前也沒關，他随意地瞅了兩眼——

TFboys？

嗯？

韓青寧這個老年人從自己的記憶庫中努力搜索了下這個單詞，然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明星啊，好像近幾年挺火的，小三只是不是……現在的小女生都喜歡年齡小的了？在學校裏聽那些女學生不是都喜歡“小哥哥”“小哥哥”的喊嗎？“小哥哥”指的難道不是年齡大的？

至此，這個大齡老直男終于在一件事上迷茫了。

夜裏，十六躺在沙發上懷裏死死摟着元宵硬逼着它陪自己睡覺，卻在元宵妥協之後眼皮終于撐不住了合上的時候，她兩只眼睛瞪得老大，眨巴眨巴，睡不着。腦子裏什麽也沒想，但就是睡不着。

而屋裏，韓青寧合上電腦放在一旁，關上燈縮進被子裏。

窗外路燈的光透進來，讓屋子裏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擡起右手，對着空氣虛握了下，什麽也沒抓住，頓了頓，大拇指屈起抵在中指第二指節上——

她的胳膊，好像就這麽粗。

透過拇指和中指所構成的一個圈，他仔細瞧了瞧，很小的圈，她的胳膊就這麽細，仿佛稍一使勁便會折斷一樣，那溫熱柔軟的觸感，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讓人忍不住想……多摸兩下。

心裏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皺了皺眉，不清楚這種感覺從哪裏來，讓人莫名的煩躁。

放下手，煩躁的翻了個身，看到一旁安靜躺着的電腦，忍不住又想——

現在的小孩腦袋裏想的都是啥？一群半大點的孩子有啥可喜歡的？

以上，是一個跟不上時代潮流的老男人的思考。

後面幾天，都相對安然無事，韓青寧偶爾會有考試要到學校去，偶爾又會去寵物店溜達溜達，順便拎幾袋貓糧回來，畢竟家裏的貓糧是真的不夠十六這個敗家小孩天天去樓下喂小貓。就比如頭一天一小袋貓糧就夠了，結果第二天就需要一袋半的貓糧，第三天兩袋貓糧都沒夠，就看見這個小孩穿着拖鞋“噠噠噠”上樓，跑到陽臺摸起一袋貓糧就溜，只留元宵委屈巴巴一臉的絕望。

這天，十六又從它的口糧櫃裏翻了幾袋貓糧，路過客廳感受到一股灼熱的目光從沙發那邊射.向自己，腳步頓了頓，側頭與元宵對視上。元宵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有水光在眼眶裏打轉，然而某少女一點兒罪惡感都沒有，惡狠狠瞪了胖貓一眼，頭也不回地下樓。

這一切，從卧室出來的韓青寧看在眼裏。

元宵擰過頭，望向韓青寧，眼裏似是在說“這個人已經頂替了我的位置赤.裸.裸的成為家裏一霸了你都不管管就這麽任由她發展下去？”

韓青寧一陣沉默，半晌，他開口：“……明天我去寵物店再給你拎點兒回來。”

元宵：“……”

你不阻止她你拎再多貓糧回來我都吃不到。

韓青寧：“罐頭從三天一罐改成兩天一罐。”

元宵：“……”

……暫且先這樣吧。

元宵這才滿意，一張大臉“吧唧”倒回沙發上，伸出前爪捂在眼睛上，睡覺。

樓下。

十六剛到一樓，便看見單元樓門口的大毛和黑毛，頓時喜笑顏開。

拎着貓糧剛出樓道，只見兩側的草叢中“嗖嗖嗖——”不停地往外蹦貓，不一會兒，小小的人兒身邊便圍了十幾只貓，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各種顏色。有的不怕人，在十六的腿邊不停地蹭來蹭去，嘴裏也不停地“喵喵”撒着嬌。有的則比較膽小，站在離她稍遠些的地方不敢靠近，眼睛卻一直盯着她，那小心翼翼中還帶着些許期望和一絲絲的恐懼。

十六如之前一樣熟練地拆開袋子，分了幾波倒下去，原本踱來踱去的，撒嬌的，害怕的，全部一窩蜂圍上來，只不過一邊吃着，還時不時擡頭觀察一下四周。

十六坐在臺階上，看着它們吃飯，她也開始自己的重大任務——認貓。

是的，經過幾天的喂食，她已經給喂過的貓挨個起了名字，從“黑毛”“白毛”“黃毛”到“大毛”“二毛”“三毛”……再到“十一”“十二”“十三”……只不過她跳過了“十六”，畢竟她叫十六，再取個“十六”，到時候喊它的話，怎麽想怎麽覺得別扭。

她把之前見過的都認了一遍之後，發現今天又比昨天多了三只。有一只和元宵一樣的橘貓，只不過比元宵瘦的不止一點半點。

看看看看，有的貓因為餓瘦得不成樣子，而元宵這只胖貓居然還因為拿它點兒貓糧就一臉不爽，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的肥肉，明明已經肥得流油，還死吃不逮老鼠，一定要好好控制它的飲食，罐頭要減！——十六心裏暗暗想着，準備給家裏那只胖貓做一份減肥食譜。

而家裏，趴在沙發上的元宵猛地擡頭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阿嚏——”

甩了甩頭，伸出舌頭舔了下鼻子，又習慣性地舔了兩下爪子，之後又重新趴下。

十六按照排序給新來的三只取了“十九”“二十”和“二十一”，這邊話音剛落，她自己不由得“喲”了一聲，挑起眉：“二十一，你的名字還是三個字嘿，多洋氣！”

二十一：“……”

十六從韓青寧那兒別的沒學來，“取草率又敷衍的名字”這個技能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第二天韓青寧上午有一場考試，早晨做好早餐然後把賴床的某人揍起來吃飯。到玄關處換鞋的時候想起件事，十分随意地問了句：“你們現在的小孩都喜歡年齡小的了？”

“啥？”正埋頭給面包片抹醬的十六一臉茫然的擡起頭，見玄關處的人坐在凳子上正低着頭系鞋帶，看似真的是随口問的一個問題，“啥年齡？”

問問題的人沒說話，系好鞋帶後站起身，拿起放在鞋櫃上的車鑰匙，開門前漫不經心道：“就是那什麽TFboys。”

“TFboys？”十六還是一臉茫然，“挺好的啊，又努力，長得也不錯——哎不對，他們也不小吧，王俊凱明年不也高考了麽？哦，比我小一歲……”

韓青寧瞟一眼餐桌旁一會兒一臉“哎是那樣”的不解，一會兒又一臉“哦是這樣”的了然。

樣子太傻。

他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轉身，關門，下樓。

果然現在的小孩都喜歡年齡小的，都什麽毛病。

某大齡直男坐在車裏如是想，臉上一臉嫉妒而不自知。

反觀屋裏這位，還在自言自語：“雖然這三個都不錯啦，我挺喜歡的，但是我覺得那誰更好，就是那——诶？走了？剛才他問了啥來着？”

這場是專業科目的考試，兩個老師監考，韓青寧和陸楊曦一起監考。考試開始，他将試卷發下去之後便走到教室最後站定，陸楊曦則站在講臺上，兩個人一前一後。

開考半小時，他感到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男人雙手環胸，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兩分鐘後，手機又震了一下，接着又震了一下。他毫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仍然不為所動。

一分鐘後，手機開始跟裝了馬達似的“嗡嗡嗡”震個不停。教室裏很安靜，震動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離他近一點的同學有的轉過頭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他眉頭擰在一起，看得出很不開心。跟教室前面的陸老師打了聲招呼便離開考場，走到門外左右看了看，往左走了兩步，靠着牆，掏出手機。

震動的罪魁禍首是某企鵝，此刻那個小企鵝的小框右上角的小紅點已經顯示有23條消息，而且還在不斷增多。

他不由得“啧”了一聲，點開企鵝——

這些消息全都來自一個人，而這個人，他不認識。

頭像好像是一個人的臉，圖片有點小，他看不太清，覺得好像沒見過，而且這個名字——

皮卡兵。

……

幼稚。

他眯起眼，點開這個人的對話框，現在還在不斷地往外蹦嗷大喵【浪起來】表情包，往上翻翻，是嗷大喵【來打我呀】，再往上，是嗷大喵【嘚瑟】，再再往上，是嗷大喵【約嗎】，然後便是第一條消息：

【皮卡兵：嗨呀在幹啥呀？】

“……”

韓青寧眉毛忍不住挑起來——

這誰？

怎麽會在我好友裏？

這什麽口氣怎麽好像認識我一樣？

【韓青寧：……】

【皮卡兵：喲喲，回我咯！】

【韓青寧：你是？】

【皮卡兵：……】

【皮卡兵：我呀！十六呀！】

看到“十六”兩個字，他眼皮擡了擡，伸手摁開這個人的頭像，進入了“詳細資料”，然後再點一下頭像，于是剛才因為圖片小看不太清的頭像被放大占據了屏幕正中間——

這個圖片上的臉不是別人，正是十六那張臉。

一張圖被她的臉全部占去，臉正對着陽光，烏黑的短發有幾根不聽話的翹起來，頭發下是一張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白的小臉，嘴巴鼓着氣向上吹起額頭上幾縷碎發，一左一右不同顏色的瞳仁很一致地盯着被吹起來的碎發，看着俏皮又很可愛。

他退出大圖，再退出“詳細資料”。

【韓青寧：……】

【韓青寧：你怎麽在我好友裏？】

【皮卡兵：……我昨晚趁你洗澡時偷加的。】

【韓青寧：解鎖密碼？？】

【皮卡兵：六個7……我随便猜的……就猜中了<(￣︶￣)>】

【韓青寧：我在監考，不聊了。】

【皮卡兵：哦。】

退出企鵝，韓青寧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設置】——【Touch ID與密碼】——【輸入密碼】（輸入六個7）——【更改密碼】——【輸入舊密碼】（輸入六個7）——【輸入新密碼】（輸入六個4）。

好了，鎖屏，回教室。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被人提醒我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