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第7章 :不可複制

楚誦啞然,突然間的大量信息彙入,他不知道要先确認自己是個殘次品,還是反駁自己是木馬口中的“愛人”了。

“不過,在我這裏,你不是殘次品。”木馬一個箭步來到楚誦跟前,“你是完整的人,是我的情感啓蒙。”

木馬一退往時臉上難以捉摸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情意漸顯的誠色。

然而楚誦卻後退了一步,他搖了搖頭,抽動的嘴角勉強擠出一句:“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這世上只剩我們兩個人了。”木馬捉住對方的一只手腕,“因為有你,我才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楚誦一點也不想去理會木馬話裏的意思,他掙紮了一下:“這關我什麽事。”

“五年前,在塔克拉瑪幹,我們分手了。”木馬眸子清亮,此時卻籠上了一層水霧。

楚誦愈發聽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麽了,“什麽塔克拉瑪幹,我沒去過沙漠,也沒去過新疆,你胡說八道能不能……”

“不是的。”木馬一手勾住楚誦的下巴,“你騙我說你不想在幹巴巴的塔克拉瑪幹生活了,你要分手,我……”

“這都什麽跟什麽!”楚誦怒然打斷對方的話,“我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你!”

木馬手橫攔截住楚誦的腰,稍稍用力就将人收入懷中,他托着楚誦的後腦勺,繃着一張不大高興的臉吻了下去。

楚誦憤然掙脫開對方,被吻過的地方他更是百般厭棄的用手背擦了一遍。

“被關在伊斯拉夫的那幾年裏,我真的很想你。”

木馬神色木讷,表情裏的疼痛感仿佛能具象化傳達到旁人心裏一樣。

楚誦毫無預兆的幹笑了兩聲,“我可以把你的瘋言瘋語理解為天才在表達上的缺陷嗎?”

Advertisement

木馬的眼神迸發出一股強烈的受挫感,他驀然摘下脖子上那條藍色菱格圍巾,然後小心翼翼疊好放在一邊。

楚誦一動不動看着對方接着又脫了夾棉外套以及裏面的高領毛衣。

當木馬把最裏面一件背心也脫下來,上身赤裸幹淨後,楚誦才警覺起來:“你想幹什麽!”

“我們還沒做過呢,別太緊張,我不打算在這裏草草了事。”木馬牽強的笑了笑,似乎也有一點害羞。

木馬體格很标志,盡管單看臉會誤以為他身形會有些單薄,不過脫了衣服,身上該有的肌肉一塊不少,兩條手臂也足夠修長,線條勻稱有力。

不過楚誦可沒有性致去欣賞這具動不動就對他性騷擾的身體,“我不喜歡你這一款,色誘對我沒用,省省吧。”

木馬這時卻轉過身,将後背送到了楚誦眼皮底下。

楚誦正準備說什麽的嘴微微張開,又緩緩合上了。

“很難看吧。”木馬垂落的兩只手臂動了動。

木馬白皙而結實的後背,布滿了各式各樣長短不一的肉疤,然而最吸睛的是木馬背肌上還紋着一串黑色代號:PR-AAA00002。

這串代號下面還有個手掌大小的圓形肉瘢,看外觀,有點像用烙鐵印上去的。

“這是……什麽。”楚誦話音有些失力。

木馬垂頭,沒讓身後人看到他臉上的難堪之色,“我的監禁號碼。”

可楚誦依舊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但他卻又很想摸一摸對方背上的那些疤瘢是不是真的。

“你和我提分手後不久,我就被國際科研統領部署所的人帶走了,他們把我帶到了利比亞沙漠,你在我背上看到的,就是我的監禁號碼。”

楚誦不自覺的向前幾步,這下便看清了木馬背後肉瘢上凸起的文字。

ISLAMABAD PRISON,伊斯拉夫監獄。

伊斯拉夫監獄楚誦是有所耳聞的,但僅限于聽說這是空球上令人聞風喪膽現世辛者庫集中營,據說是為從事研究反自然物種而建構的研究基地,不過并沒有什麽人相信伊斯拉夫監獄是真實存在的,只當是一個社會趣聞而已。

身後人久久沒有回聲,木馬還以為對方又把自己的話當玩笑話時,他的背突如其來覆來一點涼意。

那是楚誦的手。

當楚誦真真實實摸到木馬背上那些起伏錯落的疤痕時,他的心真真實實為之一震。

“伊斯拉夫……是真實存在的?”

木馬輕輕的嗯了一聲,“你來探過監的。”

“他們為什麽要把你關起來?”楚誦收回手,但目光仍然停留在那烙章上面。

木馬沒有立馬回答對方,而是先慢條斯理的穿上了衣服,穿到還只剩那條藍色菱格圍巾時,他才捧着圍巾說:“因為我們相愛了。”

楚誦不解,但他也不信,也暫時沒有理由去信。

木馬把手裏的圍巾翻了個面,然後摸出其中一端,将圍巾上那片小小的白色水洗唛标簽布扯出來。

“這是你寫的。”木馬說。

楚誦先是看了對方一眼,才去看那張标簽。

這只是一張很常規的水洗唛,上面無一例外印的都是那些洗滌注意事項事項,但在空白的背面,有用簽字筆手寫着四個字。

楚楚木馬。

楚誦心裏默念完這四個字後,他就不受控制在心裏去反駁這不是他寫的,可這和他的字跡基本如出一撤,又醜又潦草。

“你想表達什麽。”楚誦看完後還是一臉滿不信服的表情。

木馬知道這也難以說服對方,将圍巾纏到自己脖子上後,他說:“伊斯拉夫很冷,我只有這條圍巾能度過冬天。”

“你要是想繼續打啞迷,就放我回去吧,我不想在這裏聽你這些不着邊際的話。”

“別急。”木馬将手套揣進兜裏,“想弄清楚就繼續跟我走。”

楚誦沒轍,只能跟着對方再往裏走了一段路,這次又來到一個更隐蔽的密室,兩人剛剛踏進去,他們背後的防爆門立馬就合上了。

晦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見木馬從兜裏又拿出了那支“體溫計”,他摸索着手邊的牆面,然後将“體溫計”往某個開關處一插,像扭鑰匙一般,兩人面前就漸漸現形出一堵紅光射線堆砌起來的懸空門。

“走吧。”

木馬話音剛落,楚誦就被對方牽着進了那道門。

當他們踩上懸空門的踏板時,四周徹底陷入黑暗,楚誦連眼前人都看不清了。

緊接着耳邊又傳來極其高昂的白噪音,雖然不刺耳,但實在令人心神不安。

楚誦試着開口問對方這是要去哪裏,結果聲音根本傳達不出去,他再一摸身側,木馬不見了!

“木馬!木馬!”

楚誦對着黑暗咆哮了兩聲,結果自己都聽不見自己嘴裏吼出的聲音,周遭一片黑暗,除了腳底下那塊踏板是真實存在的,一切都徹底變成了虛無。

還沒等楚誦的崩潰情緒到達頂峰,腳底的踏板也突然消失了,他雙腳懸空不過半秒鐘,整個人就徹底墜了去。

“啊啊啊啊——”

砰——

短暫的幾秒鐘過後,楚誦從天而降,實實在在的掉到了一塊明亮的地方。

“啊嘶……”楚誦捂着膝蓋站了起來,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實驗室。

這又是哪,還有木馬去哪了。

楚誦感覺自己受了巨大的欺騙,心中正憤恨之時,他往地板下一瞧,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了。

地板下面,是成千上萬個木馬!

楚誦吓得跳了起來,他爬到實驗室的桌子上,看着一地的“木馬”,膽戰到無法再動彈。

除了發色是亮黑的,那是完全一模一樣的皮囊,簡直就是複制粘貼的程度,一地的“木馬”清一色由大小一致的木廄裝着,擺着一模一樣的姿勢,碼放在這透明的水晶地板下。

這些“木馬”閉着眼,臉上毫無表情,也無生氣。

就像……屍體。

“害怕嗎。”

熟悉的男聲從側方傳來,楚誦再看到木馬這張活人的臉時,又是令人顫栗的後怕。

眼看着楚誦就要摔下實驗臺了,木馬眼疾手快立馬就過去把人扶穩了。

“別碰我……別碰我!”楚誦面色如紙一般蒼白,難掩心中之恐懼。

木馬很是抱歉的笑了笑,“我沒想讓你一個人掉下來,因為那是我專用的私密通道,一次只能傳輸一個人,讓你受驚了。”

楚誦跌坐在實驗臺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他看了看面前的木馬,又看了看地板下面那一片“木馬”,牙關打顫得說不出話。

看着對方的臉色愈發慘白,木馬當即表示說:“別害怕,他們已經死了。”

“就是死了才害怕好吧!”楚誦按着自己心口吼道,“你把我帶到這裏幹什麽……!”

楚誦後無退路了,他一動不動的只能幹瞪着眼前人。

木馬表情很是委屈,“你不信我們曾經是戀人,所以我只能把你帶到這裏了。”

“所以呢,這個停屍間能證明什麽。”楚誦呼吸平穩了許多,但心髒還是上蹿下蹦的。

緊接着木馬按了實驗臺上的一個紅色按鈕,桌面上随之就慢慢升起了一臺折合式計算機,木馬點了幾下鼠标,一塊懸挂在實驗室半空中的電子屏就亮了起來。

兩秒鐘的藍屏過後,屏幕裏滾動出彩色的影像畫面。

看完長達五分鐘的影像視頻後,楚誦再次陷入了無法動彈的震驚,以至于木馬已經握住了他的手都無法察覺。

“我是安切爾博士手下的第一個3A級成功改造人,但後來由于改造人事業被國際人類統領部署組織叫停,改造人項目只能終止了,但安切爾博士不甘心于事業止步,他就開始大批量産我,你眼下所看到的,都是我的複制品。”

耳邊是木馬的解說,腦海裏是剛剛看完的複制人過程影像,楚誦喉頭一酸,有些生理不适的反胃。

“我和你都是第一批改造人,但由于人造人事業并不如改造人那樣成功,量産出來的空球人造人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因此我成為了唯一的培育樣品,他們不允許我輕易接觸外界,也不允許我産生多餘的人類情感……但是,我和你相戀了。”

楚誦對上木馬的眼睛,那雙褐綠色的眼睛裏複雜而充滿力量,悲傷而又美麗,宛如阿拉伯神話中手持號角的最後審判末日天使——伊斯拉夫。

“安切爾博士找到了你,你聽信了他的話,離開了塔克拉瑪幹,也離開了我。”

“我反抗了,他們就把你腦海中有關于我的記憶抹除了,還把我抓到伊斯拉夫關了起來,試圖篡改我的感情,從而複制更多如我一樣的高階改造人。”

楚誦耷拉在腿上的手顫了一下,他低頭一看,自己手心中正接着一滴清淚。

木馬那雙噙着淚的褐綠色瞳目亮如湖水,他抿嘴笑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弧度:“但是沒關系,因為我愛你,我是不可複制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