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祁臨淵在劇組的最後半個月,過得相當舒适。
何冉升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放棄了找他麻煩的念頭,最開始祁臨淵還有些懷疑對方以退為進,後來轉念一想,不對啊,上次的代言事件應該已經用盡了對方的腦細胞,很難想出新的馊主意了。
這讓祁臨淵安下了心。他按照劇組的安排拍完了醫院戲份,工具人戲份,以及最後一場喬明岳離開,背着身向王薇招手的戲。
他的背影三分驕傲三分寂寞,剩下的四分都是釋然,王薇看着,心中突然有點小小的遺憾。
這個人是真的喜歡自己。王薇心裏想着。如果不是真的沒有心動的感覺,和喬明岳在一起……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卡!”随着“喬明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鏡頭裏,張青科終于喊了停。
他看祁臨淵和姚韻詩都走過來看向他,伸出手,對祁臨淵說道:“恭喜殺青。”
“噢噢噢!”劇組裏有人起哄,當先鼓起了掌。
副導演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花,遞給了祁臨淵,後者非常自然地接過,笑得明媚而燦爛:“謝謝!”
周圍的人不自覺也笑了起來,姚韻詩上前一步,輕抱了他一下:“幸好你戲份不多,不然王薇能忍住不動心,我可忍不住了。”
祁臨淵只是笑:“謝謝韻詩姐的誇獎,韻詩姐的王薇真的當得起喬明岳的喜歡。”
祁臨淵沒發現作為新人的自己說這話有什麽不妥,姚韻詩也沒有發現,只一旁的何冉升在腹诽他這話說得像前輩一樣,真不要臉。
祁臨淵或是握手,或者擁抱,或是合照,等到周圍的人都散去,便只剩下一個何冉升。
他看了何冉升一眼,就在後者以為他會趾高氣揚、像個戰勝将軍一樣離開的時候,祁臨淵走到何冉升面前站定,也伸出了手:“謝謝。”
不管你抱着何種目的讓我進這個劇組,能來這樣一個不錯的劇組、演這樣一個我還挺喜歡的角色,謝謝。
何冉升沒有伸手,就像那天晚上聽到祁臨淵那句“他不像你,他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畜生”的時候感覺自己內心的陰暗無所遁形一樣,現在的他也感覺被祁臨淵襯托得萬分狼狽。
你在驕傲什麽?你在得意什麽?區區一個男二……
何冉升憤憤地想着,然而不管他再怎麽想,他內心的深處都知道祁
臨淵并沒有這些念頭。
這不是因為祁臨淵聖父,而是因為自己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值得他在意。
“呵。”何冉升最終還是沒有伸手,只冷哼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祁臨淵也不尴尬,非常自然地收回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雖然不知道何冉升在想什麽,但事實确實就像何冉升想的那樣,這個人做的事對他來說還真不重要,自己想伸手,于是就伸手了,至于對方是什麽反應……重要嗎?
不僅不重要,何冉升的冷哼甚至沒有在他心裏留下絲毫的痕跡。
他抱着花去卸了妝,毫不拖延地回了酒店,拎起了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這個劇組的拍攝已經結束,他也要奔赴下一個戰場了,下一個需要“真刀真槍”厮殺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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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H城,北極影視的寫字樓。
祁臨淵到了前臺,報上自己的名字後,就從前臺領到了一個號碼牌。
號碼牌是按順序發放,他的號碼牌是27,這也就意味着在他前面已經有26個人到,而他已經足足提前了二十分鐘到達。
只有搶不錯的角色的時候,才會感覺圈子裏确實有那麽多演員。祁臨淵由衷地感嘆着。
他順着引導,直接從樓梯上了三層,進了會議室,順利迎上了二十多雙審視的目光。
他非常坦然地回望過去,等到其他人收回視線,他也才收回視線,找了個角落坐好。
在知道這個角色可能有五六十個人試鏡的時候,他懷疑過劇組是不是沒有篩選過,然而剛才一個照面,他已經知道自己想錯了。
導演組肯定篩過人選,篩的方式也很簡單粗暴,就是看臉。
感覺自己還是有點優勢的。祁臨淵這麽想着,想完還覺得自己有點不要臉。
然而其他人的敵意太過明顯,明顯到祁臨淵想不這麽想都不行。
“時間到,接下來我說一下試鏡規則,”祁臨淵看着時間,在數字跳到九點整的時候,副導演就從連着會議室的另一個小房間裏走了出來,“劇本梗概、人物小傳你們都看過,到時候進去,我們會随機指定一個劇本裏的場景讓你們表演。每段表演準備一分鐘,表演兩分鐘,表演完不會點評,等所有人演完再宣布結果。郁導的脾氣想必你們也聽說過,結果可能是沒有一個人過,也可能五個人過進入二輪,更甚至面到非常合适的,他會當場拍板,剩下的人只能回去,所以希望你們都做好心理準備。好了,1號,進來。”
副導演說話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說完就回去了。
祁臨淵算了一下時間,前面26個人,一個人三分鐘,一共78分鐘,再加上進出的時間,自己最快一個半小時後才能進去……
希望還有進去的機會吧!想到副導演提到的郁鋒的試鏡習慣,祁臨淵不由得擔心了一瞬。
雖然他對自己有信心,但前面那麽多人,沒有一個符合郁鋒心意的可能性也有點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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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北極影視寫字樓三樓小會議室。
郁鋒喊了休息五分鐘,參與面試的所有人便不約而同地往椅子上一靠,滿臉都是疲憊。
“郁導,如果我們在這些人裏挑不到合适的,那該怎麽辦?”梁诩也是面試團隊的一員,想到剛才進來的十七個人,他感覺頭都要裂了。
不是他自誇,跟這些人對戲……還不如對着綠幕演呢,至少綠幕不會讓他出戲。
郁鋒嘆了口氣:“再看吧,實在不行只能矮個子裏拔高個了。”
郁鋒說着,翻了翻手上的資料。
這些人的履歷都不怎麽樣,更有甚者,一部已播劇都沒有,是徹頭徹尾的新人。
如果不是這個新人長得确實好看,以他的年紀他的履歷,郁鋒還真不會把他放進來。
不過就算放進來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郁鋒的視線沒有在那份履歷中多停留一秒,就這麽跳過了。感覺還是要從經驗豐富的演員裏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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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5,北極影視寫字樓三樓會議室。
26號進去已經一分鐘了,祁臨淵知道很快就要輪到自己。
第一個人進去的時候,他确實有點緊張,但到第二十六個人,他已經不緊張了,因為他發現輪不到自己的概率實在太低。
“27號。”果不其然,兩分鐘後,副導演走到門口喊道。
祁臨淵和上一個出來的人擦肩而過,後者沒有看他,他也沒有觀察對方,就這麽走了進去。
小會議室裏坐着不少人,祁臨淵能認出的有郁鋒和梁诩,以及一個看起來像是編劇的人,其他的倒是不太能分辨身份。
不過也沒時間讓他分辨身份,郁鋒看了他一眼,從寫着表演內容的幾張紙裏抽出一張遞給了他,祁臨淵接過,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和他預計的一樣,紙上只設置了場景劇情,并沒有寫詳細的臺詞以及需要表演的細節。
這段劇情在書房,一共出現了兩個人,一個“他”,一個“他的手下”,他的手下把一封寫着重要情報的信交到了他的手裏,并向他彙報這段時間查到的東西。
在這個過程裏,他有貴公子虛假面目的時刻,也有露出真實面目的時刻,紙上還特別備注,這是整部作品裏他第一次露出真實的面目。
現場沒有給搭戲演員,這個手下全靠幻想,但桌子和道具都是給了的。
祁臨淵上前觀察了一下,又看了看郁鋒等人坐的位置,心裏大概有數。
一分鐘很快過去,就在副導演準備提醒的時候,他已然坐了下去,拿起信箋看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麽過多的動作,只是手指微微擡起,又微微放下,如此循環。
這個過程持續了大概一分鐘,一分鐘後,他把信箋放下,站了起來:“我知道了,下去吧。”
說完這話,祁臨淵重新拿起了信箋,走到火盆旁。他沒有蹲下,而是俯下身,讓炭火燎到信箋的一個角落,之後他也沒放手,而是任由火苗蔓延,直到火苗即将吞噬他的手指,他才漫不經心地松開手,任由最後一點灰燼飄蕩着落下。
然後他笑了一下,并非對着任何人,而是對着那點灰燼,仿佛覺得這信箋燒到最後只剩灰燼的模樣實在有趣。
笑完他重新坐了下來,随手拿起一旁的書看,沒有多表露一絲與身份不符的情感。
兩分鐘到了這裏便停了,祁臨淵的表演也停了下來。
他看沒有人說話,以為這是之前說的表演完不會點評的規則,便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一直到門關上,小會議室裏的人才回過神,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副導演先問道:“我還接着出去喊號……嗎?”
郁鋒直接站了起來:“喊什麽號,給我把剛才那個人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