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幼稚
第79章 幼稚
“我......”
白矜擡起淚眼看陸歡。
沒有。
她沒有。
對的......姐姐流下眼淚的時候, 她只是吻去了淚水,但并沒有停手。
所以現在,她又有什麽情面來跟姐姐認錯。
可是。白矜拉住她的手, “對不起, 姐姐......”
顆顆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劃過面頰, 一見猶憐。
陸歡別開眼去, 寧願不看她這雙通紅的眼睛。
“姐姐。”白矜微俯着身, 低下雙眸, 發絲垂到眼旁,靠在陸歡身前哽咽。
“對不起......”
“你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好不好?你報複回來, 可以嗎?”
好像這時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低低的聲音傳出,陸歡的身子只是隐忍顫栗片刻便恢複如常, 她沒有推開白矜, 也沒有安撫。
蹲着身子與她處于同高度, 背部微直, 面朝着一邊,任由白矜拉着她的袖子,靠在她懷裏哭。
無助傷心的哭聲回蕩在酒店房間內, 伴随着沙沙的雨聲,顯得蕭瑟狼狽。
淚水沾濕陸歡肩下的襯衫面料,留下一處深色。
此時毫無攻擊性的白矜, 跟那幾日本性畢露的人比起來, 截然不同。
在那三天,她幾乎是瘋态般的占有, 欲望猶如泉水般源源不斷。以及那一夜。
那一夜她在耳邊的瘋态低語,所做行徑,陸歡無論如何都無法從腦海中移去。
“......”
過了許久,外面雨聲漸停,房間內抽泣聲也漸漸消失。升起的溫度随之降下,重歸冰冷。
待白矜冷靜下來,陸歡涼涼道:
“哭夠了麽?”
被冰涼的語氣擊中,白矜聽懂了陸歡的意思,吸了吸鼻間,緩緩松開攥着她襯衫的手。
陸歡解開束縛,借此站起身,脫離她。
走去桌邊,拿起玻璃杯。
“故意挑中時間在外面淋雨,将自己弄得一塌糊塗,再故意在我面前賣慘痛哭。”陸歡倒着熱水,毫不留情地戳穿她,“這就是你慣用的技倆。”
随即又諷刺一笑,“你甚至還故意隔了大半月再來見我,等我自我調節好了,過了氣頭最盛的時候,再來找我道歉。”
幽幽的幾段話含蓋她的所有。白矜沉了沉腦袋,沒吭聲。
陸歡就知道是這樣。
做這些為了什麽?賭她會就此心軟原諒她麽?
陸歡都不禁在心底不屑嗤笑。
“真夠幼稚的。”
這就是她此時對她評價。
白矜阖了阖酸澀的眸子。
等到沾在眼眶邊的淚水幹透,白矜平複情緒,拿着毛巾站了起來,只能看見陸歡背對着她,不願再跟她多說的模樣。
收斂神色,随後的她走回浴室間,用吹風機吹幹頭發。
剛剛的一場哭泣就好似沒發生,雙雙都沒再提。
在白矜吹頭發的過程中,陸歡正在低頭朝易銘發消息,拜托她去買套衣服。
易銘發來消息:[那,尺碼?]
陸歡默了默,報了身高和體重,又發去三圍數值。
收到信息後的易銘沒多問,答應下來。
陸歡這才收起手機。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白矜走出來,柔順的發絲已經吹得全幹,如同軟墨浸過一般,在白燈下泛着一圈光亮。
“等衣服送來,顏總就回去吧。”陸歡背對她,垂着眉眼淡淡道,“估計還要忙着環州的事,沒空功夫在我這浪費時間。”
聽見陌生又疏遠的稱呼,白矜感覺心好像被刺疼了一下。
她走去陸歡身邊,“你難道,不想問我一些什麽嗎?”
陸歡當然有想問的。
為什麽她會是環洲的負責人,為什麽她明明才畢業不久,就能坐穩于一個根基穩固的公司。
但一切是圍繞着白矜,所以陸歡顯得格外乏累,不願再問。
“你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陸歡冷冷道,眼睛別去一邊,“打算以跟我坦誠相待來補償我嗎?”
白矜聽見這四個字,默默垂下眼簾。
自上句話出口,就沒了回聲。
陸歡察覺到已經好一會兒沒了動靜,便側頭看一眼,瞳孔忽的一震。
大片皎白映入眼中。只見白矜已經解開了腰間的浴袍系帶,兩手拿着肩膀邊的浴袍,露出香肩,正要完全褪去,被陸歡及時拽住。
“啧。”
她說的,不是這個坦誠相待啊...
陸歡氣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拉住浴袍帶子将她裹得嚴實,緊緊打上牢固的結。再是避開她走去床邊坐着。
白矜默默站在原地。
氣氛就這樣沉靜許久。衣服送來還需要一段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這時陸歡的腦海浮過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驀然冒出,“不是說我想知道什麽,都能告訴我麽?”
白矜聽見她這樣說,眸子微亮,走去蹲伏在她的身前,像只聽話随叫随到的貓。
“白汕。”陸歡垂眼看她,說出一個人名,“是誰?”
頃刻,白矜緩道,“她是我母親的堂妹,但是血緣關系差了很遠。而且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移居到國外。”
果然跟白猶有關。
再是直接性的,跟母親有牽扯。
陸歡慢吸一口氣,又問,“你知道多少關于上代的事?”
“秦阿姨,都跟我講過。”
白矜揚起水潤的眸子看她,“姐姐要是想聽,我可以講。”
陸歡冷着面色。
是麽。
倒也不出陸歡所料,母親絕對不會把事情跟她講,但或許會跟白矜講。
“那說吧。”陸歡看了眼表上的時間,轉而幾根手指微擡起白矜下巴。
“二十分鐘。”
—
二十二年前。
公園小河流涓涓流淌,無人會去的偏僻末尾,經常會有兩道相挨的身影。
那場煙花盛典之後的她們,就如同現在所待的河流一般,細水流長。
無人知曉她們的關系。
綠意當中,穿着白裙的女人腳尖一點,原地轉了一圈,雪白的紗裙随之旋轉飄揚,像一只潔白的蝴蝶。
“好看嗎?”白猶在問秦岺這條新買的裙子。
秦岺坐在草坪上。⊥
遲遲才回過神,“好看。”
又小聲補道,“很......喜歡。”
後面一句聲音細小,卻準确無誤地聽進白猶耳裏。
白猶眉眼一彎,雙膝着地,兩臂摟住秦岺的脖頸,湊身去親在她的唇瓣上。
“小岺再說一遍好嗎?”
秦岺看着放大的人臉,心髒砰砰直跳,上下唇一碰,聲音比剛才更弱了兩分,“喜歡。”
聽言,白猶又吻了下她,像是鼓勵,“小岺大點聲好不好?”
“我......”這下秦岺連弱聲都發不出來了,耳根紅出一個度,面頰上也有了色澤,這點細節被白猶捕捉入眼。
“呀——”白猶笑她,“只是說句喜歡我,女朋友怎麽還害羞了。”
秦岺臉朝哪邊偏,白猶就随着挪位置,追着她看她害羞的模樣。最後秦岺實在拿她沒辦法,放棄了,任由白猶摟着她放肆。
白猶笑着,去依次吻過她的眼睛,鼻尖。
再是唇瓣。
每一個吻,都像是天使給予的饋贈。
僅限于此就是莫大的滿足。
一上午在此處度過,周六的下午秦岺從學校趕回了家。
她的父親是旅店老板,母親也是二代商人企業家,因此家境較是優越,與此同時,家教也極嚴。
秦岺回到家中宅子時,母親正在客廳內飲茶,手中還拿着今日的報紙。
“媽,我回來了。”
母親見她回來,眼睛也沒擡,就直擊道,“我說學校放假,怎麽都懶得回家了。”
“原來是經常和人在公園幽會。”
“......媽,你說什麽呢。”秦岺眼前閃過白猶的面頰,忍着內心湧動的些許驚慌,面不改色地在門口換下外套,若無其事回她。
“幽什麽會,是中文系的女同學。”
母親卻冷哼,“誰家同學會親吻彼此。”
秦岺挂着衣服的手頓住了,轉過眼,“您找人盯着我?”
“那又怎樣,你是我女兒,你瞞着我,我作為你的母親,有權知道你的一切。”母親面龐聲音愈發嚴厲,“倒還多虧我找人看你。
“否則我還真不知道,你在外做着敗壞家風的名堂。”
秦岺別開頭,“為什麽是敗壞家風?”
“荒唐!還敢問為什麽?你告訴我這樁樁件件哪件不是敗壞和違背天理?你什麽時候已經分不清是非了?”母親一拍桌子站起來,對于她的反駁,情緒很是激動。
秦岺沒說話,片刻,母親冷靜下情緒,說道,“從現在開始,趁早斷了你們的聯系,別讓你爹知道這件事,你知道他的脾性,也知道家法的滋味。”
按照平常,秦岺只會聽從家裏的。
母親也以為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了,只是沒想到這次,她沒有繼續聽從與答應。
“我不明白為什麽。”秦岺咬着牙關,“分明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我也可以繼承家業,這跟我選擇誰沒有任何關系。不會有任何影響。”
母親眯起眼睛走近她,“你是讀書讀傻了嗎?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們怎麽可能在一起?”
秦岺擡眸,紅着眼看她,“怎麽就不可能?”
“荒唐,不可理喻!”
母親氣得撫胸口,不打算再跟她講道理,如同以前一般直接下命令。
“良婿我們早選好了,就是你陸伯父的兒子。一副郎才,做事有頭腦有分寸。你們之前在學校見過面。我跟你爸,都非他不可,你自己心裏琢磨琢磨。”
“從現
在開始,斷了你和她聯系,聽家裏安排。聽明白了嗎?”
秦岺聲音仿若要被剝奪,啞道,“假如我不呢。”
見她還執迷不悟,母親冷下面色,轉身離開,決絕道:
“那你以後,也不用回秦家了。”
一句話如同重雷一般砸下來,秦岺站在原地,一站就站了很久,久久都沒有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