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愛?
第88章 愛?
咚咚, 咚——
心髒跳動的聲音在耳邊異常明顯。
陸歡微微睜大着眼睛,咽下唾沫。
好在已經用外套披住前面,看不清楚, 陸歡才趁此機會平穩呼吸。
陸歡不是沒見過這具完美身軀坦誠的樣子, 但确實沒見過這般模樣。
袒露的白嫩,勾勒而出的線條, 還有大腿根纏繞的幾根細帶, 擠出肉感。不管視線落在那一處都是足夠致命的。
她究竟......想做什麽?
“姐姐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白矜輕輕地看着她, 兩只手拿過陸歡的一只手, 放在自己的面龐上,“之前說過的。”
陸歡壓沉着聲音, 保持冷靜, “我有說過我想做什麽嗎?”
從始至終陸歡都沒說過。
更沒說過讓她穿得情.色的模樣。
“是我說過。”白矜臉頰輕蹭着她的手心,“姐姐可以報複回來。”
“我對姐姐做了很過分的事,所以現在, 姐姐都可以報複回來。無論做出什麽我都會受着的, 只要你能解氣。”
陸歡額角突突直跳, 拉緊了披住她的外套, 直盯着她的眼睛,又一遍說道,“我說過很多遍了, 上次的事就當是償還你,在先前,是我先對不起你。”
“現在, 我不需要你哭着跟我說對不起和做錯了。也不需要你再次償還。”
白矜卻只聽出了拒絕的意思。
拒絕了......
她垂着眸, 眸子含着一層薄霧,聲線卻顫唞起來, 很是傷心,“是我不夠好看嗎?”
“姐姐現在,已經對我提不起性.欲了嗎?......”
陸歡:“......什麽?”
陸歡無法理解她的話,也發現,不管怎樣說,白矜也都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消化完她的上一句話,反應過來意思,陸歡被氣得身子有些顫唞:
“為什麽在你的思想裏,報複一個人和向人求得原諒,都要以這種方式?”
以性的方式?
之前報複她的時候是,現在尋求她報複回來也是。
難道在她的腦子裏,就只有兩人纏綿的這些東西麽?
但白矜沒有回答她的話,上身微驅向前,将自己送得更近。
陸歡将頭往旁一偏,躲開了。
白矜黯然神色,“難道不可以嗎?”
陸歡冷聲道,“作踐我已經作踐夠了,所以現在你又要在我面前作踐你自己,是嗎?”
聞聲,白矜搖着頭,“不是的,我......”
話語後面中斷,沒有了後續。她想說話,但她也不知道該怎樣說。
陸歡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聲線也随之氣得發抖:
“白矜,你這麽做,把你自己當什麽,又把我當什麽?”
這句質問的話砸下去,遲遲沒再有回應。
白矜微微垂下眸,纖長的睫羽輕顫。
下一刻,陸歡感受到手指的濕潤。
她愣了愣,後知後覺是白矜滑落在臉頰旁的淚水,沾濕了她的指間。
哭了。
眼淚顆顆掉落。
她小聲抽泣的聲音響起。
“姐姐真的不想再碰我了嗎?”
“是我不夠好看嗎......”
“對不起......”
“求姐姐報複回來,好不好?...”
一句句不解地詢問後面再次跟着道歉。無助的哭聲細細在客廳內流淌。
“......”一陣滞停之後,陸歡恢複理智,“真是夠了......”
眸子一洌,給她拽穩了外套。
“披好,過來!”
陸歡拽過白矜的手腕往她的房間走。把她推進房間內,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燈光朝上,放在門口的櫃臺面,給房間內照起光亮。
“現在就把衣服換了。”
陸歡落下這麽一句命令的話,轉手就把房門帶上,在門外等着。
從頭至尾白矜沒反抗一下。
身上披着的外套還留有陸歡的氣息。白矜縮了縮身體,等待發熱的眼眶冷卻。
而房間外。
陸歡突跳的太陽穴漸漸平複,起伏的胸口也回歸平常。
方才的攝人心魄的場面浮過眼前,她閉了閉眸子,将這些掃開。
房間內動靜消失了好些時候,終于有了腳步挪動的聲響。
陸歡雙臂環繞在身前,斜身靠牆,沒有離開,就這樣一直等着。
直至等到房門打開,白矜從裏面走出來。⊙
這時的她已經換回來了衣服,姿态如同往常一般,後面手機手電筒的燈微微照亮,能看清她已經平穩了情緒,但眸面還是浮現着一層未褪的薄霧。
她擡手,把外套還回來。
陸歡一聲不語地拿回來外套,拿過手機,緊接着轉身就走,動作利索,毫無拖泥帶水。
比來之前,更生氣了。
白矜看着她往陽臺方向走。
看着陸歡劃開玻璃門走出去,再将門帶上,陽臺的空間隔絕于客廳。
還是很糟。
無論怎麽做,好像總是能把姐姐弄生氣......
白矜走去廚房,往玻璃杯中倒熱水。
可是這樣做不行嗎。
為什麽呢?
為什麽。
“......”
暮色模糊,天空的墨色愈發濃郁,明亮的彎月之外沒有繁星。
樹葉在秋意下抵不住風的侵蝕,簌簌掉落,只餘留下枯寂光禿的樹枝。
月光将枯樹的影子映往地面。
夜裏的風涼,吹在臉上使人清醒。
被風揚起的發絲拂過面龐,陸歡手撐在陽臺,淡淡地低頭望向外面的漆黑景色。
手機接收到物業發來的消息,說是因特殊情況耽擱要遲幾十分鐘。
陸歡回複完,關閉屏幕,疲憊地低下頭,任由耳旁發絲垂落。
她真的不知道白矜腦海裏在想些什麽。
慢慢回想起那三天,回想起白矜本性畢露後說出的那些,與她的外表截然不同的話。
陸歡只得以扭曲與偏執來形容。
陸歡自身覺得,憑借小時候她對她做出的那些事,應當足夠白矜恨透她了。畢竟是她一直在想辦法趕走白矜,還沒有底線地百般欺負。
如果沒有陸歡的阻礙與讨厭,憑秦岺對她的偏愛,她應該起碼能過一個好的童年。
可陸歡欺負了白矜一整個童年。
最後,白矜不僅沒有讨厭她,恨她入骨。
甚至還愛上了她。
陸歡真的不知道白矜喜歡上她了哪一點。
那一夜,白矜對陸歡說,她喜歡她皮囊下的那顆爛好人心。
起因,都是在書法課那次陸歡意圖栽贓陷害她,陸歡最後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突然收手。
但無論從哪方面說,都是她先作惡起的端。
普通反應難道不是讨厭她麽?分明最開始是她打算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白矜怎麽會覺得感興趣,甚至是喜歡。
一念至此,陸歡閉眸捏着眉心。
一個正常的人,真的會擁有這樣的想法麽?
不會。
白矜偏執的思想,行為,都不是一個正常思想的人所能想出和做出的。
陸歡逐漸意識到此,停止捏眉心的動作,沉了沉目光。
是因為在不健康的環境下長大嗎?
通過白矜口述的往事回憶,陸歡能感受到她的家庭并不幸福。
她的父親情緒時常不穩定,暴躁又狂怒。母親為了家庭不
破碎,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原諒。自以為這樣就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外加上她們本身也事務繁忙,給予的關心應當也不多。而且再沒等白矜超過八歲,父母就雙雙去世了。
陸歡從與白矜見面起,就知道她不愛說話,眼睛時常冷冰冰的。最初只是覺得她生性淡漠,但現在再看來,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家庭生活環境的影響不可忽視。
身後客廳傳來玻璃砸碎的聲音,打斷陸歡的思緒。
她直起腰板,往回看一眼,打開門走回去。
月光随着縫隙灑進來。昏暗的屋內能看清大致輪廓。
廚房的玻璃門拉開着,能看見蹲在地上的背影,結合剛才所聽的聲響,可能是不小心将東西碰掉了。
陸歡瞥過一眼,收回視線,涼涼道。
“打碎了東西就拿掃帚,別傻得拿手撿。”
別傻得跟上回一樣。
最初在公司的時候,她也是打碎杯子,劃傷手心,搞得一塌糊塗。最後還得她來給她包紮。
她暗想完,坐回沙發上,想着繼續等人來修電。
耳邊卻沒了動靜。
白矜沒有起身,就一直蹲在那不動。
陸歡微蹙了蹙眉,不知道白矜要做什麽。
但她也沒說話,也沒有要起身去看的意思,就一直坐在沙發上。
直至耳邊聽見微弱的抽泣聲,還有與此同時鼻間飄來的,血腥味。
一股不好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陸歡驀然站起身,走到廚房門口看她。
才發現白矜并不是蹲下的,而是跪在地上的。
垂落的發絲遮擋住她的臉頰,看不清此時的神色。
她手執一塊碎片停留在手臂,昏昏散射的月光下能看見濃色液體沾染肌膚。
那些發黑的液體從她的手臂與手間而出,流入至地面,與碎玻璃混為一起。
陸歡驟然收縮瞳孔,“你。”
“為什麽呢......”白矜擰着眉頭,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受控制的落下。
“性難道不是一種愛嗎?”
傷口流出的血液順着手臂滑過,經過手指尖,混入地面的狼藉。
她的聲音充滿困惑與傷心。
“我一直以為,有了性,肯定也會有愛的。”
“心長在身體上,有了身體,心也遲早會有的。”
“但為什麽事實不是這樣......?”
陸歡腳下定在原地。
不是的。事實,怎麽可能會是這樣。
白矜沒有停止自殘的動作,碎片在她的手下紮得更深。若是光線敞亮,場景一定瘆人。
就與當初小時候一樣。
她搬離陸家前的那天晚上,血染遍了潔白的瓷磚,整個人宛若一朵黑夜中凋零的慘敗血花。
見場面越發地不受控制,陸歡走過去蹲在她的身前。
“你先把東西放下。”
白矜聽不見任何話,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感,視線放于地面,“是我的錯。我總是這樣。”
“都是我做錯了......”
她将利器攥得太緊,陸歡沒敢貿然硬扯,只怕會将傷口扯得更深以及誤傷她。
血腥味愈發濃郁,她仍在哭泣。
陸歡緊了緊手,俯身靠了過去。
“是我錯了......”白矜帶着顫唞的哭腔,下一刻卻被溫暖覆蓋。
陸歡什麽都沒說,将她擁在懷抱裏,一手撫上她的後腦,慢慢安撫。
白矜的淚眼染濕了陸歡肩頭的襯衣。
陸歡能感受到肩邊的濕潤,也能感受到她的溫熱。
白矜就在這樣的懷抱中漸漸平息湧動的情緒,抖動的抽泣随之減弱,消散。
待到她身上的緊繃減弱,身體也沒再劇烈顫唞,陸歡嘆一口氣,伸出手。
“現在可以給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