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雇主與保镖
第11章 雇主與保镖
事已至此,岳淵渟也只能不講武德了。
感覺到冷玉的力氣變小了,岳淵渟趁此機會狠狠往後肘擊,正撞在冷玉的肋骨上。
冷玉吃痛,放開了岳淵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身體逐漸脫力,岳淵渟喘了幾口粗氣,用最後一點力氣翻身把冷玉按在地上。
他一手蒙住冷玉的眼睛,一手摸到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打開屋裏的燈。
冷玉已經基本沒什麽反應了,軟綿綿地躺在地毯上。
“對不起對不起。”岳淵渟說,“我保證,以後都是你打我。”
岳淵渟等了一會兒,确定冷玉完全昏迷,他慢慢挪開手,把冷玉的臉全部露出來。
冷玉人如其名,皮膚是标準的冷白,像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這也就更襯得他嘴唇緋紅、頭發烏黑,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副清淡雅致的中國畫,帶着一種高貴的氣質。
可岳淵渟又回憶起看他照片時,那雙野性不馴的眼睛。這兩種感覺格格不入,但在冷玉身上又融合得很好。
總的來說,他很像某種晝伏夜出的貓科動物。
岳淵渟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在冷玉的唇瓣上。
小時候親他那次,岳淵渟還很單純,可現在,他已經是個血氣方剛的成年男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缺氧的原因,岳淵渟腦袋暈乎乎的,他的身體本能地一點點往下……
“少爺!!你還好嗎?!”兩個保镖破門而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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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淵渟重重一拳砸在破三輪上。
冷玉從後視鏡裏瞥他一眼:“什麽事情這麽生氣,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岳淵渟蔫蔫的:“沒事。”
那之後,岳淵渟聯系到了送冷玉來的保镖組織,順藤摸瓜查下去,才知道冷玉和保镖組織都讓人騙了,把雇主當成了要傷害雇主的人,他這才按照命令進來制服岳淵渟。否則,他來到賓館之前就不會已經被人下了藥,以致突然脫力昏迷。
至于這個人究竟是誰,岳淵渟還要詳查,在此之前,岳淵渟連自己的安危都無法保障,他只得暫時先讓保镖組織把冷玉送到這個小破鎮避風頭,岳淵渟也不清楚冷玉的臉後來為什麽會受傷。
他本來盤算得很好,等時候到了就告訴冷玉,自己幫助他脫離了這個讓他朝不保夕、辛苦賣命的保镖組織,冷玉還不得感動得馬上以身相許麽。
可現在……
岳淵渟望着冷玉的側臉。
他一定很痛。
車子停在批發市場門口,岳淵渟下了車,跟在冷玉身後往裏擠。
來進貨的小攤販一堆堆的,每個人都用小推車推着大麻袋,非常占空間。
冷玉也有個小推車,岳淵渟自告奮勇想幫他拿,但冷玉說:“你別跟着我了,四樓有賣衣服的,你去買一件,把你身上的還給我。你根本不缺錢。”
岳淵渟沒料到他會說這個,當即如同晴天霹靂。
冷玉又說:“這裏人多,你買完了要是找不到我,就給我打電話。”
岳淵渟剛想說我根本沒有你號碼,但他轉念一想,哎,那這樣不就有了嗎?!
在“得到冷玉的手機號”和“保住人類的好朋友”之間,岳淵渟艱難地權衡。冷玉幫他做了決定,他掏出手機:“你號碼多少?”
岳淵渟說完,冷玉撥了過去,聽見鈴聲響了,冷玉挂了電話:“別讓人宰了,他們說多少錢,你直接對半砍,不賣拉倒。記住了嗎?”
岳淵渟連連點頭:“你懂得真多,我都……”
冷玉扭頭走了。
岳淵渟只得把沒說完的後半句話咽回去,從自動扶梯上了四樓。
雖然但是,他還是不準備把冷玉的衣服還他。開玩笑,到手了哪有往回送的道理!
岳淵渟準備買件新的給冷玉,冷玉應該也就沒有理由非得要回這件了。
打定了主意,岳淵渟就去挑冷玉應該會喜歡的衣服。
此時的二樓,冷玉也在挑他要賣的貨。
小學生的零食無非就是些辣條糖果,在這個小破鎮餅幹薯片都屬于高檔貨了,應該不太好賣。冷玉就挑那些便宜的,塊兒八毛的這種,就走個量大。
來這兒買東西的不光有進貨的攤販,一些圖便宜的散客也會來,賣給他們的價格比批發高些,但也比外面的商店便宜多了。
即便已經這麽便宜了,冷玉還是被人拉住了衣擺。
冷玉轉頭,看見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太。
冷玉和一個賣辣條的談好了價,老板正在給他裝貨。老太太指着冷玉小推車上的辣條,笑着問他:“小夥,你能不能照這個價賣我幾個,我拿回家給我孫子吃。”
這些辣條都是掌心那麽大,小包小包的,冷玉買來是按斤稱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賣“幾個”給這個老太太。他想了想,把裝好的麻袋解開:“你自己拿吧,拿了借老板的秤稱一下。”
老太太兩手捧了一把放在秤上,她又說:“我看不清,這是多少錢啊?”
老板剛要說話,冷玉先湊過去看了一眼:“五毛。”
老板閉嘴了。
“哎好好好!”老太太從外套內側的夾層摸出一疊一塊錢的紙幣,把它們打開,最裏面有幾個硬幣。她拿了五毛的給冷玉,連聲向他道謝。
老板拿個小塑料袋給她裝上,老太太高高興興地提着走了,走出去好幾步,又轉身朝冷玉擺擺手,說了兩句謝謝。
“她經常來,每次都找買批發的要一點,大部分人都跟你一樣。”老板接着裝貨,邊裝邊說,“一開始她買幾包辣條,一掏就是幾十塊的錢,我們就跟她說要不了這麽多,她原本還覺得這些零食很貴呢。”
她以為幾包辣條要幾十塊,卻還是來給她孫子買。
冷玉看看手裏五毛的硬幣,有些出神。
可笑的是,他從前也是這樣。
小學的時候,他被一個男同學推摔倒了,撞到了教室的門,頭上的血嘩嘩直流。同學的媽媽帶他去醫院拍片子,為了補償他,又帶他去了超市,問他想要什麽。
冷玉就拿了一筒薯片,燒烤味的。
他到現在都記得同學媽媽去付錢的時候,自己那種忐忑的心情。
會不會要得太貴了?會不會袋裝的便宜些?如果只拿一板奶片的話,他應該會顯得更懂事。
可是他沒有吃過薯片,真的很想知道薯片是什麽味道……順便也嘗嘗燒烤是什麽味道。
手機自帶的鈴聲突然響起,冷玉吓得手裏的五毛都掉了。他黑着臉撿起來,摸出手機一看,應該是岳淵渟。
“喂。”冷玉接了電話。
“我買好啦!你在哪裏呀?”岳淵渟聽起來很雀躍。
“……你哪來這麽多語氣詞,感覺像在和貓貓狗狗說話。”冷玉拉着小推車,從辣條店出來,門外不遠處就是自動扶梯,“你從二號門門口的扶梯往下,我在這等你。”
“好嘞!”岳淵渟答應一聲,又聽他在那頭問別人,“大姨,我問一下二號門在哪兒?那邊是吧,謝謝!”
按理說冷玉在給他指了路以後就該馬上把電話挂了,但他沒有,他拿着手機站在扶梯邊上,一時居然有些不想挂電話。說不清為什麽,可能是因為剛才想起一些往事,冷玉本能地想要接觸能讓他分心的東西。
他沒挂電話,岳淵渟更不會挂了。
岳淵渟敏銳地察覺到了冷玉情緒的反常,他一手拿着手機放在耳邊,一手拎着新買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下樓。奈何這裏人太多了,他還是得耽擱一會兒。
兩個人都沒說話,手機緊緊貼在耳邊,能隐約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岳淵渟那邊忽然喧嘩了起來,冷玉還沒說話,他先解釋:“這裏有人吵架呢,看起來像兩口子,可能是因為進貨有分歧。”
“……哦。”冷玉勉強給了聲回應。
岳淵渟停了一下,問他:“你想要我在這看會兒熱鬧嗎?”
冷玉輕輕笑了一聲:“是你自己想看吧。”
岳淵渟沒否認,不遠不近地在旁邊圍觀。
那兩口子越吵越兇,從一開始的就事論事逐漸上升到了對對方人格、生殖器以及生命的侮辱。
“罵得挺髒的,這兒還有不少小孩子呢。”岳淵渟揉揉耳朵,“他們把買的貨摔了一地,我看有人去找保安了。”
岳淵渟話音剛落,吵架的女方跳着腳罵:“你個***怎麽不去死!!”
男方也跟着跳腳:“你以為我不想死?!老子死也帶着你一起死!!”
“保安來了。”岳淵渟說,“真受不了,他們太可怕了。我下來了,但是人好多,都堵在這,我還得要一會兒。”
“你不覺得婚姻太可怕嗎?”冷玉忽然問他,“他們要是沒結婚,也未必會在大庭廣衆下這樣和別人吵架。”
岳淵渟說:“但也有人很幸福啊,我爸媽就是。”
冷玉沉默了一下,有點想笑。不過不是嘲笑,他只是覺得,自己像個撿垃圾時撿到了精裝版《格林童話》的流浪漢,在橋洞裏躺着翻開,看到結局說王子和公主當然會在宮殿裏幸福快樂地生活。
“你有點悲觀。”岳淵渟說,“但這不是你的錯。”
岳淵渟還是不了解他,他何止“有點悲觀”,他是“幹脆不活了”的那種悲觀。
他接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任務,組織讓他去保護一個他甚至不知道長什麽模樣的雇主,又要他去擒獲一個他甚至不知道長什麽模樣的壞人,跟鬧着玩似的。
冷玉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任務的危險性,也知道自己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保證成功。
所以他沒做。
他就這麽傻愣愣地去了,那個人反抗得很厲害,冷玉原本已經快把他勒暈了,然而他自己身上卻突然開始發軟。
最後,冷玉在昏迷前心裏只想着,終于結束了。随便吧,死了才好。
所以說這個惡毒的老天爺就是這麽過分,連這一點小小的心願都不肯滿足他。
冷玉醒來後發現自己不僅沒有被所謂的“壞人”反殺,反而被拉貨的面包車拉來這裏丢下,可惜掙紮間,他的左臉重重磕在了尖銳的石頭上。
“卧槽,他的臉全是血......”
“我不是故意的啊!誰讓他掙紮來着。這怎麽辦?”
“算了算了,他活着就行。”
面包車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