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太陽才剛升起來,去徐家小姐房裏送藥的下人便欣喜若狂的從屋裏跑出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不一會兒,滿徐府都熱鬧起來,動靜都傳到了偏院,有個下人進來,嘴巴笑的都要咧到後腦勺上去,對着他們說,“我家老爺說,小姐能醒來多虧了諸位師傅,明日特為師傅們設了宴……”
“設宴便免了,”吾思道,“廟裏有規矩,我們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了。”
小厮面露難色,也答應着,回去禀告自己老爺了。
善淵靜坐在一旁角落裏,雖面無表情,但撚着佛珠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
彼時在徐家小姐的院子裏,清栀瞧着進進出出的下人,實在心煩,便以剛醒來身子虛弱要好生休息為由,只留下了竹兒一人,其他人一律趕到了院子裏候着。
“小姐,人都走了,您有什麽要對我說的?”竹兒将門窗關好,走到清栀的窗前。
清栀從枕頭下摸索出人偶,看着她的眼睛裏閃爍着光,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小師傅是不是來過了?”
“是,”竹兒給她掖好被角,“昨夜小師傅來看過小姐……但此事不合體統,小師傅是瞞着衆師傅來的。”
清栀此刻心像是突然升到了天上一般,開心的不知如何是好。竹兒看到她開心,也跟着高興,“小姐像是個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樣。”
“比得了糖還要高興。”清栀笑眯眯地,語調上揚,這下,連炫耀的意思都聽出來了。
竹兒服侍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便要去老爺夫人那請安去了,誰知大夫人沒見到,到看見跟着徐老爺一道來的小妾在屋頭,清栀行了個禮,還未開口,便聽那女人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哎呦,大小姐醒了。”
“小夫人好,這幾日清栀教大家擔心了,真是不孝。”
“快起來,”那侍妾一臉巴結相,走過來将她扶起,牽着手硬是不松開,外人見了倒覺得她們是母女,“栀兒這是說的哪裏話,醒了便好。”
“小夫人可曾見過我母親?”清栀問。
“大夫人聽說你醒了,便親自去外頭采辦你愛吃的東西去,要給你補補身子。”
清栀了然,往屋裏瞧了一眼,被站在簾子後面的妹妹吓了一跳,陽光正好灑進屋裏來,她站在黑暗處,妖冶的臉龐上面無表情,看起來像是地府裏前來鎖魂的羅剎。
清栀緩了緩,道,“清落妹妹也在。”
徐清落從簾子後面走出來,對着清栀行了個禮,乖乖問好。這時再看過去,她已經換上了一副笑臉,溫柔可人,仿若剛才看到的都是她的幻覺。
“姐姐剛醒,不宜到處走動,倒不如留下吃盞茶等着大夫人回來。”
清栀聽着,也不好拒絕,只得坐下,那方侍妾看着笑道,“你們姐妹兩個好好說說閨房話,我去偏堂瞧一眼老爺。”
說罷,便帶着小厮離開了。
清栀品着茶,直覺來者不善。
“聽聞姐姐女紅一絕,還望多教教妹妹才好,妹妹天生手笨,連個帕子繡起來都廢力。”
“那是自然,妹妹得了空便來偏院尋姐姐,自當好好教你。”
徐清落勾起嘴角,帶了些諷刺,“姐姐的婚期不是要到了嗎,往後也不能總是跑到孫府去找姐姐啊,會落人笑話的。”
清栀聽得此話,一時沉默,又聽見她說,“雖與姐姐相識時間不長,但覺姐姐是個和善的人,倒不如姐姐做個人偶留給妹妹,也算是個念想。”
清栀心裏一慌,手指拼命攪着帕子,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妹妹說的哪裏話,我哪裏會什麽人偶,況……況姐妹二人感情好,總是上門去坐坐也是好的。”
“也好,以後去孫府尋姐姐,可不要找不到姐姐人啊。”徐清落抿了口茶,笑的放肆。
清栀聽着這笑,實覺頭皮發麻,恰好竹兒進來附耳道,“大夫人回來了。”她這才得了理由告辭,踏出院門的那一刻驚覺背後滿是冷汗,再仔細回味方才的徐清落的話,心裏開始不安穩。
“竹兒,昨夜之事,你确定旁人不知?”
“确定,”竹兒瞧着她臉色不好,悄聲問,“怎麽了?”
清栀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方才徐清落的叫我給她做個人偶做個念想,徐府上下除了你就沒人知道我會做人偶,她是怎麽知道的?”
這話聽起來确實叫人怪不舒服的,竹兒皺起眉,道,“要不奴婢派人去給小師傅捎個信兒,叫他今夜就別來了。”
“也好。”清栀答應着,進了前廳拜見大夫人。
夜晚總是來得快,清栀大病初愈,身子骨還是虛弱得很,早早的便要歇下了,聽見院子裏有些響動,問,“不是讓下人都退了嗎,怎麽還有動靜?”
“是來為小姐驅祟的僧人們。”
“叫你捎的話可……”
話音未落,便聽見屋門響了一聲,兩人對視一眼皆滿目疑惑。竹兒放下梳子繞到屏障側一看,愣住了,“小姐……小師傅……這……”清栀瞧着她慌張的樣子,走過來,看見來人也是一愣,“小師傅……你怎的來了?”
善淵看見她衣不蔽體的樣子,連忙将身子轉過去,臉頰通紅,“今日晌午,有個小厮過來說……要我……我,今夜與姑娘相見……”
聽見此話,清栀想心裏咯噔一聲,心想,這下壞了。
“竹兒,你去門口守着。”
竹兒心裏明白,立刻出去鎖了院門,守在門口。
善淵瞧着兩人慌張的樣子,也明白過來,他這一來,怕是羊落虎口無論如何也是跑不掉了。清栀也想到此處,可瞧着他的背影,突然也就膽大起來,去幛子後面取了衣服穿戴好,道,“小師傅今日來見我,可知是赴什麽約?”
善淵依舊背對着她,嘴角彎起一抹笑,“生死約。”
“所為何故?”清栀走近他,手裏拿着那對人偶,緩緩自背後擁住他。
善淵身子一怔,臉紅的更加厲害,聲音卻堅定,“為情故。”
人活一世,總歸是要圈在籠子裏的,要不要掙脫全看自己,有人為了這籠子舍棄摯愛,有人卻願意為了摯愛掙脫牢籠。清栀聽見門外響起劇烈的響動,像是整個徐府的人都抄起家夥來了,還伴随着竹兒的叫喊。
清栀感覺到善淵身子動了動,轉過身來擁住她。他是笑着的,眉眼英氣,目光炯炯,這是她第一次見善淵笑,也是她頭一次知道,原這世上真有人笑起來這般蠱惑人心。清栀聽見他附在自己耳邊,低聲問,“怕嗎?”
清栀搖頭。
怕甚麽?!
她擡起頭來,對上他的視線,眼睛裏滿是狡猾,“小師傅,我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善淵笑起來,緊緊摟她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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