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能源學院
能源學院
季葵星一兩分鐘後就到了約定好的楊柳西街,但她不敢在原地停下,只好圍着幾棟樓打轉。
還好她病毒爆發那天,去上班之前充滿了電,她的車現在還能跑七十幾公裏。
季葵星止不住的低頭看手腕上的時間,離她離開出租屋已經有十五分鐘。幾絲太陽光也從北邊的高山後露出,六點了。她們是五點半從出租屋出發的。
只要太陽出來,會有越來越多喪屍從建築裏出來晃蕩。
在轉了第三圈後,季葵星終于從後視鏡中看見了江秋的身影。
她們驚動的喪屍不算多,除了季葵星吸引過來的她們那條街的十幾個,江秋的身後也就稀稀拉拉的跟着幾個。
季葵星拍拍胸口,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小星星,我來了!!”江秋剛剛從兩個喪屍手下逃生,見到季葵星也毫發無傷,很是興奮。
江秋以前也不愛運動,在家裏一躺就是一天,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腎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有種詭異的快活。
季葵星看着她一臉興奮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這家夥好像打開了某種奇怪的開關。
“生命在于戰鬥啊,星星!”江秋的速度飚得很快,瞬間沖到了季葵星前面去。
本來還擔心她見到喪屍惡心得上吐下瀉,這下好了。季葵星心中石頭落地,也用力扭動手柄,加速與江秋并肩騎行。
兩人對于回學校的路都很熟悉,專門選了這條平時走來有些繞的小路。這邊車少人少,現在這情況下,是最好的線路。
兩邊也有聽到兩人動靜,陸續從睡夢中醒來打開窗圍觀的人,無不驚訝于兩人的勇氣。
但季葵星驚訝于她內心的平靜,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兩天前的早晨,騎着自行車漸漸走遠的那個背影。她比她們還要勇敢,谷嶼是孤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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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季葵星說是江秋不和她一起走,她自己也會離開,但扪心自問,沒有朋友一起,她未必真的會這麽早行動。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清晨的微風拂過季葵星的臉,但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季葵星,這不是往常平靜生活中普通的一天。
江秋向來都要情感外放得多,她趁着又在一段筆直的路上,轉頭對季葵星說:“小星星,我好像如獲新生。我是不是變态啊?”
其實季葵星也是。或許這也是兩人相處融洽的原因,朋友之間總有相似之處。
末世中絕望又悲情的故事比比皆是,而兩人只覺得刺激又新鮮。
“喜歡冒險是人壓抑的本能,秋秋,”季葵星很清楚這場災難會讓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會失去生命,但她并不覺得這樣的情緒是錯誤的,“只要我們不要掉以輕心,不要喪失了人性,都沒關系。”
十分鐘後,兩人已經靠近了中湖大學的大門。
但她們并不打算從學校大門進去,她們需要盡力避免同學們會聚集的區域,年輕人身體又好,那些地方會充滿了精力充沛的強壯喪屍。
幸而能源學院附近就有一個小門,江秋很清楚它的位置。如果那附近喪屍不多,她們就直接從偏門沖進去。
如果喪屍多,她們還有PlanB。據江秋回憶,存放太陽能板的實驗室在能源學院大樓三樓,能源學院大樓靠近校園的圍牆一側,旁邊正好有一顆粗壯的梧桐樹。
正門進不去,她們就先想辦法上圍牆,然後爬上梧桐樹枝,直接進到能源學院三樓。
本來江秋覺得PlanB很難實現,但通過剛剛從四樓繩降,又突出重圍到達學校的經歷來看,她對她們倆還是很有信心的。
兩人繞過正門,向左轉。
兩人已經看到了那個只有兩人寬的鐵質小門。它已經被人為撞開,彎曲的鐵皮在晨風中嘎吱嘎吱的晃蕩。
兩人不敢直接在門口停車,季葵星在電動車路過時,用餘光朝裏面看去。能源學院大門外的空地上,并沒有喪屍在游走。
能源學院大樓的一樓,一樓和二樓往內挖,大門向內開了些。三根一米寬的銀色柱子均勻分布在三樓底部牆體之下,支撐在地面與三樓的空隙之間。大門敞開,還來不及關上。
小門的寬度完全夠兩人先後騎車進去,季葵星向旁邊喊道:“我們不棄車,繞一圈回來直接沖進去!”
兩人不減速,又往前開了些,找到機會掉頭甩掉了一些喪屍,駛入馬路另一邊的單行道。
馬上就要右轉沖進學校了,季葵星深吸口氣,集中注意力警惕着眼前的情況。
因為江秋更熟悉能源學院周圍的情況,所以季葵星讓她走在前面。
兩人全速沖進學校,然後江秋帶着季葵星向左轉,鑽進圍牆和學院大樓之間。
季葵星回頭看,喪屍一窩蜂跟着她們往小門裏面擠,誰也不肯讓誰,結果反而被一起擋在圍牆外,只有兩三個力氣稍微大點的年輕喪屍鑽了進來。
“秋秋,快!”季葵星從車上跳下來,鑰匙都來不及扯下,招呼江秋一起沖向能源學院的大門。
兩人一口氣沖到大門前,正瞟到走廊裏晃晃悠悠的幾個喪屍的影子,就聽見有人從後面過來的聲音。
不是喪屍惡心的粗重呼吸聲,是自行車輪轉動的聲音。季葵星猛地回頭看去,只見能源學院門前通往宿舍園區方向的馬路上,出現一道蹬着自行車的人影。
居然又是谷嶼。
季葵星還來不及感嘆又遇見的緣分,能源學院樓內的喪屍就已經聽見了她們的動靜,頓時野狗撲食似的往外竄來。
同時,身後的喪屍離兩人也就幾步遠了。
還好江秋因為沒有發現谷嶼的身影沒有走神,她反應迅速的拉過能源學院大門的兩片玻璃門,抽出一根鼓槌別在把手之間。
“季葵星!你想什麽呢?!”細細的架子鼓槌頂不住多久,江秋也用手拉住玻璃大門,沖季葵星吼道。
季葵星聽見江秋叫她,迅速回神,對于自己的發呆有些懊惱。她迅速轉身,領頭的喪屍已經到了她身前。
季葵星習慣喪屍可怖的長相後,這些東西已經幹擾不了她行動的狀态。只要內心不慌,她的手從來不抖。
她從小夢想就是做外科醫生,便對自己的手愛護有加,也常跟着父母練習精細活的平穩度。雖然升學考試倒黴,沒上外科,讀了臨床,但季葵星的手依舊快準狠。
季葵星右手迅速舉過自己頭頂,拿手術刀的方式換成握把,自下而上,準确的刺到比自己高一些的喪屍的前額葉。
眼前的喪屍身上不見一點傷痕的倒下,它身後的同伴又前赴後繼的朝季葵星撲來。
圍過來的喪屍越來越多,季葵星無比慶幸自己從家裏多帶了一把刀走。她左手也抽出一把放在胸前口袋裏的手術刀,雙手同時揮動起來。
但是季葵星對付起來還是漸漸吃力,畢竟在學校裏遇到的這些喪屍身體素質比她之前在醫院解決過的喪屍好太多了。她雖然手穩,但是要小心躲避它們的沖撞,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被它們擠倒,是致命的。
江秋也抽不出手來幫忙。能源學院裏面那一群喪屍,全靠江秋和鼓槌撐着門頂着。
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她倆都要死在這裏。
“秋秋,找機會往外沖,換PlanB!”
江秋也正想和季葵星商量,聞言咬咬牙,又從背包側面抽出一根鼓槌別在把手之間。這下她損失了一對鼓槌,但還好她把家裏所有鼓槌都帶走了,除了剛剛戰鬥用過的那對,還剩兩對。
谷嶼從研究所宿舍園區闖出來,準備避開大門,從能源學院旁邊的小門出去。
撿回回學校那天用的自行車,谷嶼不敢回頭看,用最快的速度蹬自行車的踏板,想以最短的時間沖出學校。
她的室友在病毒爆發時不在宿舍,不知道去哪兒了,谷嶼問過隔壁宿舍的同學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但她們怕危險,還想再等兩天看會不會有救援。
畢竟宿舍裏囤的零食多,她們學校研究生是兩人間,隔壁宿舍囤的物資還夠她倆吃很多天。這種涉及生命安全的決定,谷嶼也不會勸,什麽結局,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于是她就在整棟樓幸存者詫異的眼神中,扒着宿舍樓凹凸不平的外牆,跳過三個宿舍的窗臺,下到地面。還好她宿舍樓層不高。
不過下樓的時候瞥見樓下她經過陽臺的那個宿舍,宿舍門大開,裏面的兩位同學已經變異,谷嶼還是有些痛心。
但她沒有時間去傷感,她有自己必須要完成的事,更何況裏面的喪屍已經在跨過陽臺門,向蹲在窗臺上的她撲來。
眼前的景象,讓谷嶼從宿舍樓的驚險回憶中抽離出來,她摸了摸上衣外套裏的暗袋,心神稍定。
“喂!你們在這裏幹什麽?”谷嶼主動朝季葵星她們喊道。
季葵星和江秋正在往圍牆的方向跑。
這一喊,讓好幾個喪屍轉身朝谷嶼沖來。
谷嶼這幾天這一路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喪屍了。她表情淡定的加速,很快就到了季葵星她們旁邊。
“……”季葵星看着騎到她們身側的人,不知道從何說起。
全速跑步本來就對她肺部造成嚴重的負擔,她幹脆回過頭,沒有說話。
先上圍牆再說吧。
谷嶼有些奇怪,擡頭看小鐵門的方向,好家夥!
剛剛被季葵星她們引過來的喪屍并沒有散開,因為谷嶼這個活人的出現,反而越聚越多,源源不斷的往圍牆內鑽。
谷嶼瞬間就明白了季葵星她們往圍牆的方向跑是想幹什麽,她也當機立斷剎車,扔掉自行車跟着季葵星她們沖向圍牆。
學校的圍牆有兩米多高,上面有一些雕刻的浮雕。
谷嶼跑得比季葵星她們還快,第一個到了圍牆腳下。她依舊帶着黑色的露指手套,擡頭一眼粗略看準了幾個着力點,毫不猶豫的伸手扒上圍牆。
有着力點,爬上兩米多高的牆對對谷嶼來說并不難。她三兩下攀上牆頂,圍牆有近二十厘米厚,完全夠一個成年人站穩。
此時天已經完全亮起,谷嶼往校外瞥了一眼,街道上游蕩的喪屍已經多了起來。
谷嶼低頭看,季葵星和江秋兩人還在費力的往牆上爬。
江秋的手要稍微高一點,谷嶼直接蹲下來,雙手拉住江秋艱難扣住圍牆頂的右手。
把江秋拉了上來,谷嶼沒時間管她站穩沒有,眼見喪屍群已經到了牆角下。
谷嶼沖季葵星吼道:“手給我!快!”
喪屍已經到了身後,季葵星也顧不得多想,右手抓住谷嶼的手,左手撐在圍牆頂部。一個奮力的引體向上,扒在圍牆上。
但此時已經有一個比較高的喪屍抓住了季葵星的左腿。
季葵星在谷嶼和江秋中間,谷嶼眼疾手快,松開握住的手,直接扶上季葵星已經探上來的腰,讓她先在圍牆上坐穩。
“那個誰!你抓住她!”谷嶼不知道江秋的名字,只好這樣喊。
江秋從前練過街舞,平衡能力不錯,她在牆上站穩,聽到谷嶼的喊聲,反應迅速的抓住季葵星的肩膀。
季葵星雙腿也不停的蹬着,想要踢掉纏住自己腿的手。
“別動!”
谷嶼貼緊季葵星左側蹲下,她伸出右手握住季葵星曲起的腳踝,左手已經掏出她的尖頭錘握緊,找準時機攻擊。
季葵星雖然害怕,但谷嶼鉗制住她左腿的力氣很大,右腿也不自覺的停下,盡量高高曲起貼緊牆面。
見季葵星安靜下來,谷嶼捏緊她的腳踝,盯着抓住她小腿的那只青黑的手,掄起左手的錘子,直直砸了下去。
她緊繃的肌肉看得出來她用的力氣不小,季葵星生怕她砸到自己的小腿,直接閉上眼睛。
“我靠!”耳邊江秋的驚呼聲響起。
打斷桡骨和尺骨最好的方式就是從垂直的方向截斷。
地質錘的材質堅硬,再加上谷嶼用盡全力的一擊,下面那個喪屍的右手直接被谷嶼砸斷。一只露着森森白骨的斷手還緊捏着季葵星的小腿,懸在空中。
“好了。”
谷嶼把它從季葵星腿上掰下來,往牆外一抛。
江秋拉着季葵星在圍牆上站穩,喉嚨不自主的抽動,嘔了一聲。
谷嶼低頭在腳邊的磚頭上抹着手上沾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