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利伏河畔

利伏河畔

江秋開熟了suv,逐漸找到開車的樂趣。上手譚誠這輛越野車也是飛速。

江秋握着方向盤,餘光瞥到季葵星在副駕上,精神恍惚,手中摩挲着一塊黑色的鵝卵石。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谷嶼送給她的吧,江秋眸光微動,她倆吵架了?

現在谷嶼不在,出于對朋友的關心,江秋也覺得自己應該問一下。

“沒什麽。”季葵星把石頭收回包裏,撐着頭看窗外。

他們的車隊逐漸靠近宏延城區。谷嶼依舊帶着他們沿着郊區道路前進,與真正的城區保持一些距離。不過監獄選址一般也遠離中心城區、遠離社會。

就算是城郊,也可以看出這已是一座千瘡百孔的城市,街上随處可見腐壞的血肉,人行道上都是店鋪被打砸的碎玻璃渣。

還有身體殘破不堪卻依舊活着的人,倒在地上,發出痛苦微弱的呻.吟。

可他們不可能停下,季葵星只看着他消失在車窗裏。

谷嶼早上給她說那些事,這次,季葵星是一個字也不敢往外說的。

說完隊伍瞬間分崩離析不說,谷嶼那種瘋子……

愛你的時候會捧上全世界給你,觸及到她底線的時候……季葵星完全可以相信,谷嶼手起刀落,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毫無疑問,她現在的底線就是斷尾計劃。她還在确保那個喪心病狂的計劃能實行。

“都是一樣的,葵星……”

季葵星現在才明白,她說都一樣,是什麽意思。

Advertisement

出不出去治療都是一樣的,她會赴死。

季葵星終于知道了,為什麽她給她的感覺總是若即若離。每當她覺得她有一絲幸運,她們是相互喜歡時,對方又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樣子。

因為她表白與否,都是一樣的。

她說的對,她确實後悔了。如果不知道這些,她起碼可以抱着對她最濃烈的愛繼續下去,在她離開之後……

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她和江秋的小屋,那不速之客略帶狹促的笑,細碎的晨光打在她身上。或許那時候,自己就已經愛上她了吧,季葵星想。

轉瞬間,她們又回到漳河水電站的懸崖之下,冰冷的河水裏,她溫和的眼睛注視着她,身體卻一直下沉……

她指間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季葵星的雙頰,可在季葵星游離的幻想中,那雙手逐漸失去溫度……

“小星星,你怎麽了?”季葵星隐約聽見江秋在叫她,“怎麽還哭了呢?”

不!不要!她不要就這樣遂了谷嶼的意,想想啊,還有沒有什麽辦法能阻止那個計劃!

把這事告訴譚誠和張銘如何?讓他們兩個帶着消息出中湖去,他們也一定能接觸到軍.方裏比較高層的人物……

不行,能不能糊弄過谷嶼不說。就算成功脫離隊伍,只剩三天時間能不能出去還是個未知數,說不定路上出什麽意外,還熬不過這三天。

再說了,萬一公開了計劃,那他們還是執意要做呢?既然谷嶼的家族都已賭上前途,足以體現那幾位決策者的态度和決心。

真是一家子瘋子!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知道了一切,卻只能看着祂發生……如同病毒爆發前她察覺到那征兆。

季葵星真的有點崩潰了,大腦一片空白。

“季葵星!你到底怎麽回事!!”

江秋在一旁大聲喊她,季葵星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

“啊?哦哦,”季葵星抹了下臉,“我說了沒事。”

“你!……”

後座的張駿看氣氛不對,趕緊插嘴轉移話題,“哎,那個……你們說離那監獄還有多遠啊?”

在坐的都是良民,哪能知道那重刑犯監獄的具體位置?

車裏還是詭異的沉默。

突然,季葵星腦中靈光一閃。

基地,對,基地!

既然都一樣,谷嶼為什麽非要回來建那勞什子基地避難所呢?!

把幸存者盡可能的吸引到一起,到時候軍方消滅起喪屍來……季葵星一拍大腿,她就知道!

谷嶼不僅想要救人,她更是在自救!

基地每多一個幸存者,對她的審判便會減輕一分……畢竟這是現代社會,做決策的又不是她,她既然已做到這個地步,冒着生命危險主動回去救人,便不可能會被連坐!

到時候她救下的每一個人,包括她們這些一路的隊友,都是她的證人!

這家夥,又在吓唬她!

她就知道,谷嶼要是真打算保守這個秘密,炸.彈到達季葵星頭頂之前,她都不會知道。

怪不得她下意識就覺得不對勁,那家夥嘴巴不是一向嚴得要死嗎?!她就是故意要告訴她的!

情緒起伏太快,季葵星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

上一秒季葵星才覺得谷嶼改掉了吓唬她那惡劣毛病,她就來這一出!

臭狗!她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就算季葵星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但領悟到谷嶼的意思後,該做的事情就要做起來。

不管谷嶼的動機如何,她都是實實在在的救人。

季葵星從她背包裏掏出幾本書來,這些本是她昨天從宏延一中順出來,打算裹在手臂和小腿上當盾用的,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用處了。

還好還手賤順走了支夾在練習冊裏的筆。季葵星開始記錄沿途的标志性建築,好在到達監獄後能把路線畫出來。

谷嶼的抽象地圖看多了後,季葵星發現她在這方面竟也頗有天賦。

等他們在監獄安頓下來,可以出來像散播傳單一樣,把畫出來的路線圖撒出去,就算能多一個幸存者看見也好。

她把為什麽這麽做直接講出來,其他三人也開始記路,以求最後的版本能最精确。

——

張銘開的suv,因為谷嶼要帶路,自然走在最前面。

谷嶼就不用像季葵星那樣推理半天,她直接畫了一份地圖出來,把宏延城裏的地标都标上,然後交給後面的周果果三人去照着批量生産了。

至于她為什麽不繼續畫……

她又暈過去了。

谷嶼都要暈出經驗了,這次在她失去意識前她就已經意識到,還換了個躺得更舒服的姿勢。

她又做夢了。

威嚴神聖的法庭之上,谷嶼百無聊賴的垂着頭,法官念那一長串的宣判詞,她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宣告定罪的木槌敲下,觀衆席上她那些朋友們鼓起掌來。

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鐵窗淚了。

她在床上翹着二郎腿發呆,上鋪的獄友是個人身馬頭的家夥,還會在監房裏抽煙。

太離譜了,谷嶼又瞬間意識到她這是在做夢。

她不早點死怎麽能讓有些人安心呢,沒住幾天,谷嶼就被帶到行刑之地。

槍.決早已被淘汰了,谷嶼躺在将要被注射的床上,內心毫無波瀾。

神情肅穆的軍.人幫她系上綁帶,随後分列房間兩側。

又有人打開房門進來了,谷嶼掀起眼皮。是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雖說是在夢裏,谷嶼還是忍不住的想,正常的醫生來做這種工作真的不會心理出問題嗎?

這位醫生的頭發長度剛到肩頭,背影瘦小,谷嶼怎麽看怎麽不像能行刑的樣子。

年輕的醫生關上厚重的門,轉過身。

怎麽會是葵星呢?

谷嶼條件反射的想要坐起來,手腳卻都被綁帶固定得嚴嚴實實。

……

谷嶼放棄了掙紮,閉上眼。

醫生身上的消毒水氣息靠近了。為什麽我不能控制我的夢境呢?谷嶼的意識模模糊糊。

醫生不似她看起來那麽柔弱,她拿起鐵盤裏的針劑,并未有什麽猶豫。

陌生的手指碰到了谷嶼的小臂。谷嶼手臂的皮膚都被曬得有些接近古銅色,血管并不好找。

“我還沒見過你這麽放松的犯人呢……”醫生嘀咕着。

谷嶼松了一口氣,她控制成功了,這裏的季葵星并不認識她。

醫生不再說話了,房間裏靜得掉根針都聽得到。

谷嶼聽見針頭破開她皮肉的聲音,醫生有條不紊的,擠壓那針管。

整個夢境突然變得昏暗,她竟真的失去了意識,沒有再做夢了。

直到被旁邊的譚誠搖醒。

車隊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譚誠他們拿不準往哪邊走。

谷嶼睜開眼指了路,順便讓周果果她們把畫好的地圖散出窗外去。

至于什麽人能撿到,就看緣分吧。

“小谷啊,還有多遠?”譚誠趁停車的機會,降下車窗,點燃一根煙。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能再搜到一包煙了。

“快了。”

谷嶼揉揉太陽穴,剛剛那個夢真讓人不爽。她擰開還剩半瓶的伏特加,灌了一大口下去。

等着後面三個人稍微在周圍轉了轉,把地圖放在了一些顯眼又不會被雨水打濕的地方。

引來了幾只喪屍,譚誠只好掐滅還剩一半的煙,趕緊一腳油門繼續上路。

正如谷嶼所說,他們向左轉後,繞過一座緩坡的丘陵,便能看見監獄那厚重的混凝土牆了。

宏延市第一重刑犯監獄。一般監獄都是背山面水,這座重刑犯監獄更是不例外。

它在宏延市的南邊,背後正是車隊剛剛繞過的山頭,向西面朝利伏河。

從車上看來,谷嶼只能看見它大門緊閉,裏面什麽情況看不真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