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第2章
第 2 章
沒來由的一句,江婠綿一頭霧水,她偏了頭,細長白皙的脖頸側露在燭火下,微微挑了眼角,滿眼不解,卻平添一抹嬌憨。
魏浔冷笑一聲:“耍心機手段,不惜自毀清白,嫁入豪門,以此來改變你平女的身份嗎?”
這一回,江婠綿聽懂了,也惱了。
她學着魏浔冷笑一聲:“三爺好想像。”
江婠綿年紀小,長得嬌豔欲滴,脾性也嬌氣,受不得半點委屈,必是要奉還的。
她的聲音嬌軟卻清冷,魏浔一滞,他沒想過她會嗆聲:“現在是哪一招?以退為進嗎?”
他眸色陰沉:“江婠綿你枉費心機。”
江婠綿攏在紅袍下的手輕輕一握,沒有理他。
魏浔轉身走到桌邊,執起桌上的酒杯,冷冽道:“合衾酒,無情無心,如何合衾。”
他松了手,酒杯自手裏直線而落,磕碎在地,魏浔偏頭,用餘光挑她:“你自行歇息吧。”
在他離開前,江婠綿忽然起身,她悠然坐到梳妝臺前,擡手摘下釵環,一縷青絲散落,遮了她的側臉,她自鏡中看他,輕吟如天籁:“也好,我也不習慣身側多一個男人。”
魏浔腳步一頓,轉身回眸,與鏡中她的眼神相對,她的眼眸像是萬丈星河,在燭火映照下竟像是要将人吸入。
她不在意的冷然模樣,讓魏浔極為不舒服,他沒有再逗留,一刻都不想在她眼前,開門拂袖離開。
江婠綿原本挺直的背脊忽然就松弛了下來,她扶在了梳妝臺上,捏着手指微微顫抖,深吸了好幾口氣,緊抿着嘴唇,忍不住鼻子發酸,仍是流下一滴淚,她擡手拂去。
她本就沒有奢望這段婚姻能有多少真情,但她想,最起碼的尊重應該有,做不到伉俪情深,那至少相敬如賓,可她的夫君卻以為這是她做的局,可笑。
明明是他醉酒導致這一局面,到頭來卻是他的恥辱,她被迫接受了這場婚姻,也是她的無奈,他又憑什麽來指責她呢。
素喜走進來時,江婠綿已經卸了所有頭飾,青絲散落,只着了裏衣,半躺在了床上。
對于新婚之夜新郎居然沒有在婚房留宿,素喜一句話都沒有說,沒有問,幫她收拾好嫁衣,又把明日要穿的裙衫挂在衣架上,淡定說了句:“少夫人早些休息。”
江婠綿看着她離開,嘲諷地笑了,素喜本就是海妧苒的貼身丫頭,她怎麽能指望素喜來安慰她呢。
現在大概就真是孤立無援,無依無靠了吧。
好在江婠綿的性格自愈能力強,她本就不在乎魏浔,自然不會為他神傷,高床軟枕睡得倒也舒服,白天折騰的久了,倒是一覺睡到天亮。
素喜早晨來喊她時,還有些驚訝,雖然一直知道江婠綿性格大意,可沒想到心寬到這個地步。
她替江婠綿梳了髻,留了一縷青絲在身後,優雅卻俏皮,素喜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丫鬟端了水盆進來,放在架子上,江婠綿正想洗臉,觸水卻是冰冷,她皺了眉:“沒有溫水嗎?”
丫鬟冷哼:“熱水沒了,将就着用吧。”
江婠綿呆了一瞬,那丫鬟轉身離開,嘴裏還呸了一聲:“一個平女,要求還挺多。”
江婠綿從小到大一直被江丞夫婦捧在手裏長大,也是嬌寵的孩子,何時受過半點委屈,如今連洗臉都要看人臉色,她一時傷心,紅了眼圈。
素喜拿了臉帕沾濕,江婠綿忍不住哽咽:“今日若是姐姐,素喜會替她出頭嗎?”
素喜愣了,回頭說道:“貴族大院裏人多規矩也多,少夫人才來還是忍忍吧。”
“這個丫鬟名叫瑟舞,是個不好相與的,聽說先前她本想給三爺做通房,可三爺心系我家小姐,一直未得逞,現如今少夫人嫁過來了,她大概覺得又有指望了吧,才如此對少夫人。”素喜淡淡說着。
江婠綿驚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梳洗完畢,江婠綿出門去老夫人院裏給她請安,聽說二小姐回來了,在老夫人那陪着說話,江婠綿一時忐忑。
定安侯有三子,長子早夭,二小姐已經出嫁,嫁的是禦史中丞沈煜的長子沈致知。
丫鬟領着江婠綿進了內閣:“老夫人,二小姐,少夫人來了。”
原本斜卧着和女兒魏穎說話的老夫人正坐着,瞥了江婠綿一眼。
江婠綿面色恭謹行了禮:“兒媳給婆母請安,姐姐安好。”
魏穎第一次見這個新弟媳,外頭對于弟弟改娶媳婦的事衆說紛纭。
有說醉後錯認,有說酒後色迷,更有說者,借酒輕浮。
對于這些說法,魏穎很是反感,如今見着江婠綿,那柳條般的腰肢,不盈一握,楚楚而立便是娉婷萬種,那容色更是如冰雪山脈的雪蓮,驚豔脫俗的叫人移不開眼。
至此,她甚至懷疑她的弟弟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色迷心竅,對江婠綿,更是喜歡不起來。
老夫人沒有理會江婠綿的請安,自顧問魏穎:“聽說昨晚攝政王撇開了班師回朝的大軍,連夜趕回了京,結果直接去了刑獄司,動了大怒,處決了貪污渎職的兩位大臣。”
魏穎被母親拉回了思緒,後怕的拍着胸口:“可不是,公公回來後都心有餘悸,半晌回不過神。”
老夫人沉吟:“如今皇上病重,朝中大權盡落攝政王之手,當真是權傾朝野只手遮天了。”
她們只顧說話,既沒讓江婠綿坐下,也沒讓江婠綿離開,有意晾着她,江婠綿如何看不懂,心裏委屈,鼻子酸酸的,也只能忍着。
“如今京師未出閣的貴女,都想與攝政王攀親呢。”魏穎笑道,“光是那張舉世無雙的臉,便是多少人的春閨夢裏人呢。”
老夫人終于又看向江婠綿,不耐煩地說着:“杵着做什麽?話也不會說一句,下去吧!”
江婠綿退出來,就聽後頭飄來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聲音:“挑來挑去挑了這麽個貨色。”
江婠綿喉頭一緊,快要窒息,疾步走了好遠,扶着長廊的廊柱,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可她連哭也不敢發出聲音。
素喜站在她身後,任由她哭。
“哭什麽?”身後傳來不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