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第30章
第 30 章
魏浔想起那晚的确有些沖動神志不清,他心下一凜。
素喜哭道: “江婠綿剛進府,就被瑟舞刁難,她看不慣我是海妧苒的婢女,所以想除掉我們兩個,就利用了大人寵幸了我,激怒了瑟舞,趁機趕走瑟舞,同時讓我被海妧苒厭棄,失去海妧苒的靠山,她就能眼不見心不煩。”
江婠綿臉色刷白,驚惶不安地看着素喜,她沒想到她的心思竟然被素喜看了出來。
魏浔難以置信地看着江婠綿,他沒想過江婠綿會設計他,用的手段竟然是将別的女人送上了他的床,難道她竟一點都不在意他嗎
素喜赫然轉身指向江婠綿,鮮紅的蔻丹在日光下閃着刺眼的紅。
“是江婠綿,她如此心思缜密,是她在陷害我。”
“只是為了解決我和瑟舞這兩個眼中釘,她就可以算計大人,焉知她為了保住國公府夫人的名位,不會毒殺表姐。”
素喜冷笑: “畢竟當年,她能謊稱自己被人提親,來擡高自己,她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咚”!陸珩的茶杯被緊緊扣在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整個大堂都安靜了下來,素喜下意識看去,陸珩淬了冰的眼眸冷冷睨了她一眼,只一下,她噤若寒蟬,承受不住壓力癱倒在地。
江婠綿失神地攥緊了攏在袖子裏的手,她忽然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陸珩會不會覺得她是個有壞心眼的心機女,至此揚長而去。
三位大人被素喜這一捅,一時忘記自己正在審案,處在了看戲的狀态。
高黎呵笑一聲: “你說江婠綿陷害你,既然川骰烏是你家鄉的毒株,那你應該清楚知道,碰過川骰烏,幾天後指甲會呈黑色,需每日以珍珠粉和艾草浸泡半個時辰,七天後才能褪色。”
素喜猶如晴天霹靂。
高黎指了指江婠綿的素手: “毒殺案後三天,江婠綿的指甲依舊白裏透紅,明珠也是,也沒有艾草泡過的味道,想來她們沒有碰過川骰烏了,倒是素喜你,指甲染得鮮紅,隐隐還有一股艾草味,不如将蔻丹卸去,讓我們瞧瞧,是否呈黑色。”
素喜抓住了手,想要藏匿起指甲,卻也明白大勢已去,眼神落寞黯然了下來。
陸珩斂眸緩緩站起了身,三位大人接連起身。
“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審了,宣判吧。”陸珩涼涼開口。
沈煜拍案結案,江婠綿被無罪釋放,素喜收監,秋後問斬。
一切塵埃落定,明珠歡喜地扶起江婠綿,可江婠綿絲毫感覺不快意和開心。
陸珩瞧着她委屈不敢擡頭的模樣,心下然,輕嘆一聲,走近她,不顧在場所有人的面,輕吟感嘆: “幸好。”
江婠綿愣愣擡眼。
“別人欺上門了,你不至于沒有反手的能力。”陸珩語氣柔和,眼底卻有一抹江婠綿看懂的戲谑,心情終于一點一點歡欣起來。
沈煜和杜航看着這情形,還愣愣反應不過來,左博岩卻拉着他們離開。
魏浔看着陸珩眼底從未見過的寵溺,和江婠綿的嬌羞,疼痛感撕裂着他的眼眸,他要快速逃離這個現場,他要去看海妧苒,這是最能讓他平複心底的怒意和嫉妒,覺得反擊了江婠綿的辦法。
“這位便是高黎。”陸珩向江婠綿正式介紹高黎。
江婠綿呆愣一瞬,看着陸珩,得到他含笑颔首,才轉身,朝高黎行禮: “高先生,多謝今日高先生出手相救。”
乖巧可人。
高黎眯了眼,輕笑一聲: “怎麽有一種見家長的感覺。”
江婠綿騰的燙紅臉,嬌羞低眉,陸珩明亮的眼眸笑意漸濃,卻什麽都沒有反駁。
“我,我想去看看素喜。”江婠綿壓下緊張,找個借口離開。
“讓明珠陪你去。”陸珩沒有問她原因,只是叮咛囑咐,暖了江婠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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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婠綿到刑部大牢的時間,今日的審訊結果經過高黎的安排,已經傳遍了丹京城,自然,只有毒殺案的部分,将江婠綿描繪了成了信任姨娘反被咬一口陷害的受害人形象,一時,丹京城所有人都在辱罵素喜恩将仇報,毒害舊主的毒婦,而江婠綿反被素喜連累,成了國公府的棄婦,雖是和離,在看戲的群衆中,依然是被休棄可憐的一個。
而主審的三位大人看出陸珩對江婠綿的不一般,自然不敢多言審訊過程,魏浔覺得自己顏面盡失,也不會将他被算計之事說出來。
江丞夫婦自然落下了心底大石,可一想到江婠綿出來就要面對和離的境地,難免心疼,江丞嘆息: “經此一時,婠綿再難在國公府立足。”
晁琮燦爛一笑: “那是好事啊!一個國公府罷了!”
江丞看着晁琮和紫月笑得古怪,心想在晁琮這樣的貴族身份面前,其他人都不算什麽,也就沒有多想。
也許是件好事,若是勉強在一起,将來妧苒進門,怕是婠綿會受盡委屈,江丞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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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刑部大牢,江婠綿心情已經大不相同,她看着素喜穿着囚服,孤坐在牢房最裏角,心中無限感嘆。
牢房衙役早早打開了牢門,江婠綿走進去,看着素喜雙目無神的樣子,還是說道: “我以為你對表姐至少忠心一片。”
素喜嗤笑: “忠心有何用在海妧苒心目中,只有她自己,高高在上,睥睨所有人,她若是進門,我能有什麽好下場還不如放手一搏。”
反正已經死到臨頭了,也沒什麽好顧及的了,她撐着牆面起身,看向江婠綿: “你知不知道,海妧苒恨毒了你。”
江婠綿驚怔一瞬,她雖感覺到,随着年齡的增長,海妧苒對她已經不是小時候的親密,可“恨毒”這樣強烈的字眼,她從未想過。
素喜笑了: “江蓁和海妧苒兩母女自尊自負,江蓁覺得海妧苒才貌雙全,是丹京城第一名媛,誰都比不上她女兒,海妧苒自小高傲,處處比你強,可你的美貌卻是她們母女心目中的刺。”
“本該是她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成為焦點,可你每次都能搶走她的關注,所以她千方百計想讓你生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江婠綿靜靜聽着,眼神已經越發冷漠。
“你知道你為何能嫁給魏浔嗎”
江婠綿心提了起來,她緊緊看着素喜。
“那是因為海大人得知定安侯辦差不利,出了大纰漏,朝廷很快就會處置定安侯,一旦處置下來,魏浔便什麽都不是了,海妧苒怎麽可能嫁去那樣的府邸,所以她算計了你和魏浔。”
素喜嘆了一口氣,将江婠綿蒼白的臉色看在眼裏,繼續道: “為何是你,我想你應該也能想明白,因為她想看你嫁給一個滿心滿眼卻是她的男人,讓你嫉妒她,羨慕她,因為她而痛苦。”
“可是,沒想到,定安侯不僅沒倒,還成了定國公,海妧苒大概是悔的腸子也青了吧。”素喜忽然笑了起來,大概是真的開心。
她忽然握住了江婠綿的手: “所以,別讓海妧苒得逞,魏浔對你并非無情,只要你使使手段,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江婠綿覺得,素喜可能是想讓她打敗海妧苒,或者,讓她們争鬥不休。
她推開了素喜的手,氣定神閑: “可我對魏浔沒有男女之情。”
素喜愣了一瞬,旋即笑了: “是啊,魏浔再怎麽優秀,又怎麽比得上攝政王端方雅正,權傾朝野呢,你說,海妧苒若是知道,會不會氣死”
江婠綿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陸珩,心毫無預兆地咯噔了一下,避開了素喜的目光。
走出刑部大牢時,她腳步無比的輕快,原來她的婚姻一開始就是一場局,現在魏浔和她和離,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失落。
江丞夫婦已經等在了大牢外,江婠綿歡欣雀躍,跑了過去,抱住了江丞,像未出嫁時撒着嬌: “阿爹。”
虛驚一場,江丞百感交集,抱着江婠綿安撫她,玉氏忍着高興的眼淚,嗔道: “這麽大了,還撒嬌。”
魏浔卻出現在了江丞身後,江婠綿愣怔地放開了江丞,呆呆看着他,恍如隔世,緩緩行禮。
江丞對他沒有好臉色,想要拉着江婠綿離開,江婠綿知道魏浔對她有話要說,她也有話想說。
魏浔帶着江婠綿來到金絲橋下的涼亭,他本該去看海妧苒,可是心裏想的全是江婠綿還有素喜說的話。
“素喜說的是不是真的。”
江婠綿垂眸,沒有辯解: “是。”
魏浔怒火蹭地上竄,質問她: “江婠綿,你把我當成了什麽。”
江婠綿沒有回避魏浔的怒目,平靜地看着他: “三爺,你曾問過我對你是否有過心意,我把你當成什麽,可是三爺,你對我又做過什麽”
“我對你也是有過期待的。”江婠綿靜靜說着。
魏浔眼底莫名燃起希冀。
“可我每次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呢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魏浔眼神一點一點黯然下去: “當日在海府的壽辰宴,是不是你的設計”
江婠綿嘴唇微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海妧苒,這是他們之間的事,她不想再摻和。
“不是。”
魏浔已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想了一會,江婠綿還是問他: “表姐怎麽樣了”
“高先生說,妧苒已無大礙,不日就可清醒。”
江婠綿舒了一口氣,這一場婚姻,害死了素喜,海妧苒也差點死掉,她和魏浔也從未開心過,她只想趕緊斷了這一切,重新開始。
“和離書我已經簽了,妧苒康複後,我就會娶她。”
魏浔一眼不錯地盯着江婠綿,想看到她傷心悔恨的眼神,只是枉然。
江婠綿莞爾,淺淺淡淡說着: “勞煩魏大人,将我的嫁妝都搬去海府,那些本就是姑父為表姐準備的,只有碧翎魚,我讓明珠去拿。”
魏浔艱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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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回府,魏穎出來迎接,還沒來得及問案情,沈煜卻先開口問她: “聽聞你兄弟要與江婠綿和離,此事可真”
魏穎沒想到公公會關心這種事,愣愣點頭: “當真。”
沈煜輕舒一口氣: “那就好。”
魏穎心裏一咯噔: “父親,可是有什麽事”
沈煜擺擺手: “沒事,日後若是見到江婠綿,好好與她相處。”
魏穎看着沈煜離開的背影,覺得他說的話古怪,江婠綿和離後,就是一介平女,怎麽還能有機會與她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