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月相桐也對自己身體的忽然恢複而感到驚奇, 當即就伸出了雙手,手心翻手背手背又翻手心地看了又看:“這是怎麽回事兒?我的心魔怎麽忽然也沒了?”
更讓她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剛才我的身體透明度還不足百分之二十,說明門外的那個面具齊鷹的攻擊力肯定也不足百分之二十, 他為什麽會在自身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冒然選擇進攻?雖然說他攻擊的是我兒子, 再雖然說我兒子确實咱們這群人裏面最好捏的那顆軟柿子,但他總得忌憚忌憚咱們幾個吧?”
趙小銘:“……”後媽, 你說話只說重點就行, 沒必要非說那麽多‘雖然’!
月鎏金沉思片刻, 嘗試着分析:“是不是因為那個白衣宸宴的消失給了面具齊鷹危機感,所以才逼得他狗急跳牆了?”
“但是這枚玉佩為什麽可以幫我抵擋他的進攻?”趙小銘奇怪不已地将挂在自己胸前的墨玉盤龍佩提了起來, “不僅如此, 它竟然還把我媽的心魔給吃了。”
這确實很奇怪。
月鎏金有些答不上來了。
馬走田雖然離門口最遠,但是眼神最尖,一下子就發現了那塊玉佩的異樣:“它是不是比剛才更黑了一點兒?”
趙小銘愣了一下, 立即将玉佩從脖子上取了下來, 垂在了最近處的一盞燭火之前。
因着這塊玉佩的質地本就是墨色, 外加夜色深沉,寝殿內的照明又不是來自瓦數十足的電燈, 燭光再亮也會顯得暗沉, 在這種光源下,除了馬走田那種天生耳聰目明的神獸, 一般人要是不仔細觀察的話确實很難察覺到玉質的顏色變化。
直到将這塊玉佩移動到最靠近光源的地方,趙小銘才發現, 這塊玉佩的色澤好像變得比之前變得暗沉了許多。
“我怎麽記得我剛拿到這塊玉佩的時候它的表面還是光滑的, 像是水面一樣會反射蠟燭照耀的流光。”趙小銘一邊觀察着眼前的玉佩一邊奇怪地說, “怎麽吃了我媽的心魔之後忽然變粗糙了?不僅不反光還不透光了!”
不透光了?怎麽可能?
梁別宴微微皺起了眉頭,滿目疑惑。
這塊盤龍玉佩, 是自他出生起就随身佩戴的物件,所以他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這塊玉佩的人。在他的記憶當中,這塊玉佩的質地一直是細膩溫潤的,雖然是墨色,但卻無暇透亮。無光的時候呈顯光滑深沉的黑色,有光的時候則會呈現出清澈透明的墨色。絕對不可能不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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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梁別宴走到了外孫兒身邊,朝他伸出了手。
趙小銘立即将玉佩放到了姥爺的手心裏。
梁別宴對着燭光仔細觀察了一番,能夠通過其上雕琢的紋路确認這絕對還是自己原來的那塊玉佩,但不知為何,原本流光溫潤的玉質卻變成了死氣沉沉的模樣,像是個好端端的活人忽然斷了氣。
月鎏金也站在一旁和他一起觀察着,忽然間,她想起了在小銘學校後山古墓裏第一次接觸到聖物碎片時所繼承到的那段記憶,揣測着說:“你這塊本命玉雖然沒有上過天道臺,但有沒有一種可能,玉佩的主人并非是一定要上天道臺才能得到天道的認可,本命玉也并不一定非要經受天雷的洗禮才能變成活玉?你當初為了守護蒼生而選擇在君淚崖邊捏碎聖物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天道的認可,不然天道不可能在你縱身跳崖之後又把你給救出來。”
梁別宴瞬間就明白了月鎏金的意思:“你認為,我的這塊玉,從那時開始,就已經變成了可以化龍的活玉?”
月鎏金點頭:“對,只是你從沒嘗試過将玉佩化龍,所以你從不知道你的本命玉經受過天道的認可了。而這塊玉佩剛剛之所以可以幫助小銘抵擋桐桐心魔的襲擊,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裏的幻境陷阱也是無憂城的城主借助聖物的力量打造而成的,玉佩內殘留的神族之力剛好可以壓制聖物的邪氣,直接将桐桐的心魔吞噬了。”
梁別宴順着月鎏金的思路分析道:“初來之時,心魔化成的那兩個人之所以沒有立即攻擊我們,不僅是因為攻擊力不足,還忌憚我、桐桐還有小銘體內的神族血統,所以他們只能按兵不動地耐心等待着,以我們內心的執念為樞紐,通過這個幻境陣悄悄地汲取我們的力量,等到他們的力量強于我們之時,才會開始反殺我們。但我的心魔提前被化解掉了,桐桐的心魔感知到了敗局已定,所以一怒之下打算魚死網破,最起碼也要拉一個墊背的。小銘剛好在這時打開了房門,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将小銘當作了進攻目标。”
合着我還成出頭鳥了?
趙小銘當即就憤憤不平了起來:“我就說,那個面具男一定是假爸!我親爸才不會拉我當墊背的!”說完,又氣鼓鼓地瞧了他媽一眼,嚴肅批評道,“就你這還戀愛腦呢,真的假的crash都分不清?這事兒要是傳到了你們戀愛腦界,都得讓那些純愛戰神們笑掉大牙!”
月相桐:“……”委屈巴巴,不敢說話。
月鎏金有點兒看不下去了,畢竟是自己生的閨女,沒忍住替她說了句話:“那也不能怪你媽呀,要怪就怪你大爺,他在般般號上的時候也分不清真人還是蠟人,還被我的蠟人捅了一刀呢。是你大爺的遺傳基因不好!”
月相桐:“……”原來如此。
趙小銘:“……”怪不得呢。
梁別宴:“……”什麽事兒都能往我身上賴?
“不過吧,你大爺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月鎏金竟然破天荒地說了句良心話,“最起碼他憑借着自己的那顆爛好心給你留了塊玉,護了你一命。”
趙小銘緩緩點頭,卻又忽然奇怪了起來:“但是照你們剛才那樣分析的話,這塊玉既然已經得到了天道的認可,就應該是一塊活玉啊,怎麽現在又死了呢?和我媽的心魔同歸于盡了?”
梁別宴分析着說:“可能是因為我死了一次,所以我的這塊本命玉也早已死過了一次,只是因為內裏還殘存着一些神族之力,所以才沒有喪失光澤,不然它也沒有那個力量主動認主。剛才替你——也就是它的新主人——擋下了心魔的那一擊後,內裏殘存的神力就徹底耗盡了,徹底變成了一塊喪失了光澤的死玉。”
“啊?”趙小銘都有點兒想哭了,“也就是說,它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
月鎏金和梁別宴同時點頭,異口同聲:“應該是這樣。”
嗚嗚嗚嗚嗚嗚嗚!!!
趙小銘感動得不行不行,并且,還相當的知恩圖報,急慌慌詢問道:“那我以後還有機會救活它麽?”
呃、這個……可能不太有。
但為了不讓外孫兒難過,梁別宴還是說了一個善良的謊言:“既然它主動認了你當主,那它現在就是你的本命玉,只要你未來能夠得到天道的認可,就能救活它。”說這話的時候,他還親手将自己的本命玉挂戴在了外孫兒的脖子上。
月鎏金也說:“你現在還小呢,來日方長的很,以後肯定能夠遇到機會的!而且我的小乖孫兒多厲害呀,多有潛力呀,多英俊帥氣聰明伶俐堅韌不拔勇敢無畏啊,天道憑什麽不認可你?天道沒有理由不認可你!”
就是!
就是!
趙小銘的自信心,一下子就被他姥的話充值到了頂點,不僅嘴巴撅起了起來,就連下巴都揚了起來,整個人驕傲極了!
梁別宴哭笑不得,瞧了月鎏金一眼,心說:你也不是一句好聽話都不會說啊,怎麽就沒對我說過這麽好聽的話呢?
月相桐心裏想的則是:慣吧!你就慣着他吧!遲早把他慣的不知天高地厚不分東西南北!
月相桐也不像自己爹媽似的那麽能沉得住氣,因為,丢得是她的老公。确認攔路虎已經徹底消失了之後,她就開始催促着大家上路:“既然我和我爸的心魔都已經被破除了,咱們現在是不是能繼續上路了?”
按道理來說是這樣的沒錯,但是……
馬走田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提出重點問題:“面具男消失之後,和他有關系的畫舫也消失了,但為什麽那個白衣宸宴消失之後,這座行宮沒有消失呢?”
啊,對啊,為什麽呢?!
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緊接着,大家就齊刷刷地将目光聚集到了行宮的主人,妖尊大人的身上。
可妖尊大人也是一臉懵:“我、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呀……不過,你們先等我一會兒。”話音還未落呢,她就朝着洞開的後窗走了過去,到了窗邊後,瞬間化身為了鳳凰,從窗戶飛了出去,“我再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之前這座山一直被看不到邊際的雲霧籠罩着,無論是上天還是入地都沒有絲毫出路,也不知道那兩個心魔幻化的假人消失之後雲霧會不會退散。
等待了差不多十分鐘後,月鎏金飛回來了,飛入後窗的那一刻就重新化為了人形,雙腳落地的同時毫不拖泥帶水地向大家彙報情況,“外面的環境還是那樣,沒有任何改變。”
月相桐急得不行:“那咱們現在還是被困的狀态呀!”
月鎏金點頭:“确實。”挺淡定的。
梁別宴也挺冷靜:“別急,慢慢想辦法,肯定會有對策。”
月相桐:“……”你倆不急我着急!
趙小銘也挺着急,畢竟那是他親爹,絞盡腦汁地分析着當下的情況:“這座行宮肯定和我姥有關系,難不成,正如同我姥最初猜測的那樣,是她的心魔所化?只不過她的心魔和我媽還有我大爺的不一樣,不是人,而是建築!”
這話,聽起來倒是很有道理。
但是——
月鎏金無奈地一攤手:“我可沒有變透明呀,說明這座行宮和我沒關系!”
“……”
啊,也是。
月相桐火急火燎地看向了她媽:“那可怎麽辦呀!媽!媽!媽!你快想想辦法呀!媽!媽!”
行了好了別喊了!煩死了一直喊媽!
曾經與親生女兒骨肉分離的時候,妖尊大人每天都在思念女兒的呼喊,現在終于能夠聽到女兒的呼喊了,又覺得,吵耳朵……一種聒噪的幸福感。
月鎏金長嘆一口氣:“行,好,你先別急,讓媽好好想想!”
月相桐:“那行,你先想着,我不打擾你。”轉頭,就看向了她爸,一邊搖着她爸的手腕一邊急切幹嚎,“叔!叔你得給我想想辦法呀叔!你可是我親叔!你不能不管我吧!叔!叔!叔!”
她叔:“……”你喊我爸也就算了,你喊我叔,還指望我管你?可能麽?
可能。
太可能了。
親生的閨女沒辦法。
梁別宴也心累地嘆了口氣:“想着呢!一直想着呢!”
“哦。”月相桐這才收手了,卻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句,“那你倆可得好好想啊,別讓我失望,我真不能沒有我們家老趙!”
為了讓他姥和他姥爺着急起來,趙小銘也果斷加碼:“我也不能沒有爸,我還小呢!”
月鎏金:“……”
梁別宴:“……”
行,好,知道了,你倆贏了!
月鎏金絞盡腦汁地回想着與行宮有關的記憶。
印象最深刻的那段記憶,還是和宸宴有關。
親眼目睹愛人以身殉道的沖擊力确實很大。地魔眼剛剛被淨化的那些時日裏,她的精神狀态時刻都是恍惚着的,整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癡癡地站在七彩湖的湖畔,站在他曾經同樣站過的那個位置。
也在那時她才發現,這個位置是正對着行宮大門的,他是為了讓她每次一走進行宮都能夠在第一時間看到他,所以才特意站在了這裏。
起初,她也是沒有悲恸大哭過的。因為她在恍惚中隐約記得他曾對她說過,可以為了錢哭但別為了他哭,她很漂亮,一哭就不好看了。
後來忽然某一天,妖界的天空複又變得明媚晴朗了,持續了多日的暴雪終于停止,說明,地魔眼對這個世間的影響徹底消失了,妖界的氣候再度變回了四季如春的溫暖模樣。
湖面上的冰層開始融化,如同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終于不堪重負的奔潰大哭了起來。
她的內心充斥着一股巨大的無能為力感,努力抓取卻什麽都留不住,不僅留不住他的命,連他臨終前日日目睹的景色都留不住。
世間的冰雪消融,卻将她推進了無底深淵。
關鍵是,冰雪消融。
此時此刻,這座山頂的氣候也正值冬季,屋外的植物上還挂着霧凇。
但除了地魔眼被開啓的那段時間,妖界從沒有過冬天,更沒有下過雪,說明現在他們現在所身處的這個幻境一定是來源于宸宴上一世臨終前的那幾日。湖面上,應該是結了冰的!
在月鎏金邁開腳步的那一刻,梁別宴也邁開了腳步,兩人同時朝着寝殿前門跑了過去,同時前去印證猜測。
梁別宴也回憶了起來,上一次,他在湖岸邊掐死幻想出來的自己之後,再度醒來時,是躺在臨岸的冰層上的!
但他們現在所身處的這座行宮中的湖面卻沒結冰!
跑出門後,親眼驗證了內心猜想的那一刻,月鎏金和梁別宴相當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開口:“走水路!”
趙小銘也追了出去:“啊?什麽意思?要潛水麽?這麽冷的天!”
哎呦,我的小乖孫兒,真是傻得可愛!
月鎏金滿含寵溺地朝着趙小銘笑了笑,耐心十足地向他解釋道:“外界沒有路,但湖面沒結冰,說明湖下一定有通向外界的出路,但是咱們不用潛水,咱們有龍呀!”
雖然但是……趙小銘滿臉慚愧:“我還不會變龍。”他現在連四不像都變不回去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運轉體內靈氣。
月鎏金卻說:“沒關系,可以讓你大爺和你媽帶着咱們幾個走。”
趙小銘又來了新的問題:“萬一水下的路很長呢?咱們在水底下怎麽呼吸啊?還有小寶和旺財呢!”
“好說!”月鎏金靈識一動,就從儲物戒中調出了幾枚渾圓雪白的避水珠,“用這個,操作方式不複雜,連靈識都不用連,下水之後握在手心裏就行!”
沒過多久,他們一家人就聚集在了七彩湖的湖畔。
梁別宴和月相桐化身成了兩條黑龍,盤卧在了湖岸邊。月鎏金一手握着避水珠,一手抱着小寶,騎在了梁別宴的後背上。
趙小銘一手握着珠子,一手抱着他的旺財,騎上了他媽的龍背。活了十八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媽的龍形呢,激動驚奇又興奮:“媽!你現在看起來好威風好酷啊!”
龍頭霸氣威猛,龍身磅礴逶迤,黑色的龍鱗層層疊疊,光潔堅硬,冷冷地反射着夜光。
面對着兒子的吹捧和崇拜,月相桐也真是一點兒都不謙虛:“你知道你媽上大學的時候體育課選的什麽專業麽?”
趙小銘搖頭啊搖頭,很是配合地回答:“不知道呢!但我超級想知道!”
月相桐:“天庭大學的體育課分海陸空三項,媽選得是潛水!”
趙小銘:“……那你這專業,還真是對口了。”
月相桐:“那是,媽可是專業的水下運動員,當年上學的時候,回回體育考試都是全校第一,回回運動會包攬水中項目的金牌,只要和水下有關的運動,媽就沒有落後于人……”
話還沒說完呢,一道飓風就從旁邊刮了過來。
幾乎就是在眨眼間,梁別宴就已經入水了。
原本平靜的湖面當即就被巨龍入水的沖擊力拍出了驚濤駭浪,騎在他媽後背上的趙小銘直接被掀來的浪花打了個渾身濕透,就連他懷中抱着的馬旺財也沒能逃過一劫。
一人一財,頭上的水珠嘩啦啦地順着臉頰往下流。
真是服了。
趙小銘睜開了濕漉漉的眼睛,把打進嘴裏的冰冷湖水給吐了出來,然後,面無表情地開口,對他媽說:“媽,你自己覺得,你像是專業選手麽?”
馬旺財也吐出了一口冰冷的湖水,淡淡地、狠狠地補充了一句:“專業的從不吹牛逼,直接入水,用行動證明自己行。”
月相桐:“……”怪尴尬的。
為了挽尊,月相桐立即飛舞着龍體縱身入水,風馳電掣地去追她爸。
趙小銘還從未有過這種體驗,緊張害怕又興奮,身體被湖水吞沒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頭皮發緊渾身緊繃,像是在驚恐地等待着什麽,但是等待了好久,預想中的可怕的事情也沒有發生。重新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再度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緊握在手中的避水珠盈盈地散發着白光,不僅将以他為圓心的半徑1.5米內的湖水全部避擋開了,還能夠将這片無水的區域照耀的透亮,像是把他放進了一個巨大的水晶球裏!
神奇!
好神奇!
非人類的世界,真是光怪陸離!
但趙小銘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欣賞湖底風光,因為他媽游得飛快,像是在水底飛似的。
過不多時,他們就追上了前方的那條黑色巨龍。
下一秒,趙小銘就感覺像是火箭加了速似的,他媽“蹭”的一下就竄了出去,電光火石間就超過了他姥爺。
“喲,超過你了。”月鎏金懷抱小寶,穩穩地騎在龍背上,忍俊不禁地對梁別宴說道,“是你老了,還是小丫頭太厲害了?”
梁別宴也是忍俊不禁:“讓讓她。”
話音才剛落,就從更深處的湖水中傳來了一聲不服氣的大喊:“不用你讓!”
梁別宴:“……”脾氣還不小。
月鎏金眉梢一挑,開始拱火:“诶呦,挑戰你呢,你敢不敢迎戰啊?”
梁別宴無奈一笑:“那有什麽不敢的?”話音還未落呢,他就驟然加了速,閃電般急遽地朝着女兒追了過去。
月相桐感知到了爸爸的追擊,絲毫不敢懈怠,在湖底游得比飛還快。
趙小銘都有點兒暈車、啊不,暈龍了,只覺得身邊的湖水在迅猛地往上往後退,耳邊充斥着的全是急速的水流聲,如風灌耳,整顆腦袋嗡嗡響。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湖底處終于出現了一束白光。
距離越近,越能夠看清楚,那裏其實是一個圓形的洞口,洞外就是出口。
梁別宴到底也沒能追上女兒,并非他故意放水了,也不是因為他老了、行動退化了,而是因為他的小丫頭确實天資出衆非同凡響,入水之後無人能及。
一沖出湖底洞口,月相桐和梁別宴就變回了人形。
在趙小銘扶着牆壁狂吐不止時候,月相桐略顯得意地瞧了她爸一眼:“怎麽樣?我厲害吧?”
女兒優秀,當爸的自然也是滿心自豪。梁別宴笑着點頭,贊不絕口:“我們桐桐确實厲害,是這個世界上游得最快,最善水的龍!”
那是!
那是!
月相桐的嘴一下子就撅了起來,驕傲得不行不行。
月鎏金還是比較關心外孫兒的,立即從儲物戒中調出來了一小瓶藥膏,遞給了狂吐不止的外孫兒:“銘銘呀,你聞聞這個,聞一口就不吐了!”
頭暈眼花的趙小銘立即接過來了他姥遞來的藥瓶,擰開蓋子後大聞一口,清新涼爽的味道直沖天靈感,瞬間就将他的暈龍症狀治好了大半,再低頭一看瓶身,熟悉的使用說明書再度映入了眼簾:【妊娠止嘔專用】
行吧。
不過該說不說,這藥真的挺好用。
這時,陌生又空曠的空間內忽然響起了小寶充斥着驚喜的聲音:“哇!這裏的水是粉色噠!”
此時此刻,他們一家人正站在一條溫度陰冷的山洞隧道內。身後就是那個他們剛剛沖出來的洞口,來時的湖底水路卻消失了,變成了兩支狹長的呈V字形的山洞隧道。
左右兩邊的隧道內各有一條粉色的地下河,流速一樣的湍急,最終在V字低端的洞口處彙聚成了一條,融入了他們身旁的這條更寬闊的地下水中。
此時他們正站在洞口外側的右岸,身旁的那條地下水是從後往前流,說明後邊的地勢高,是上游;前方的地勢低,是下游。不然兩條分叉的地下河也不能在這裏彙聚成一條。
四周的牆壁上,雜亂無章地鑲嵌着許多散發着淡藍色光芒的小瓷片,每一塊瓷片的形狀和大小都不同,但最大也不超過小寶的半個巴掌,不過由于數量過多,所以隧道內的光芒很充足,即便不用開啓天眼也能清楚視物。
淡藍色的空間內流淌着淺粉色的水,對于小孩子來說,簡直不能太夢幻,小寶真是開心極了,一雙烏溜溜地葡萄眼睜得大大的,這裏看看那裏瞧瞧,對一切充斥着興趣和好奇。
但是對于成年人來說,這裏的氣氛真是足夠詭異了。
“咱們現在,該往哪走?”趙小銘先看了看他姥,然後又看了看他姥爺,最後又看了看他媽,“往上游走,還是往下游走?”
雖然他們剛剛就是從上游的方向來的,但不确定是從左邊這條隧道來的還是右邊這條。假設他們是從左邊的上游來的,那麽他爸也有可能在右邊的上游。反之一樣。所以并不能夠排除向上游行進的選擇。
“下游吧。”
但這句話,既不是月鎏金說得也不是梁別宴和月相桐說得。
而是,馬走田說的。
一家人同時低頭,齊刷刷将詢問地目光投向了馬旺財。
一時間,馬旺財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一邊撲棱着五條尾巴一邊解釋說:“聞到味兒了,挺濃郁的。”
“什麽味兒?”
“卑鄙的魔族獵豹的味道!”
月相桐和趙小銘激動不已:“真的麽?”
梁別宴的臉色卻是一沉,語氣冰冷地糾正馬旺財的形容詞:“是該死的魔族獵豹!”
月鎏金反駁說:“是是非纏身的魔族獵豹!”
馬走田更是振振有詞:“可他對我來說确實很卑鄙啊,他卑鄙得害得我丢失了街區形象大使的頭銜和榮譽!”
梁別宴:“所以我說他該死!”
月鎏金:“他明明是是非纏身!”
馬走田:“我的文學素養高,聽我的,就用‘卑鄙’形容更合适!”
趙小銘:“……”
月相桐:“……”
行、吧。
不盤不知道,這麽一盤,二殿下無意間得罪的人,還真是不少呢。
身為直系親屬,都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