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想方設法要分家(上)
葉木青回家後, 仍跟往常一樣,或是幫着家裏大人幹點雜活, 得空時跟兩個姐姐拉拉家常陪着弟弟玩耍, 時不時再叫教他認幾個字。
可能是由于她離開一段時間的緣故,兩個姐姐和弟弟跟她愈發親近, 姐弟四人相處得十分和睦融洽, 就連平氏也對葉木青和氣許多。再加上正值臘月, 家裏的活計比以往少了許多,分配到各人手上的活少了許多,葉木青也得以清閑下來。這段日子應該是葉木青穿越到葉家之後過得最舒服自在的了, 她是舒坦了,她娘平氏卻過得很不快樂。不光她不快樂, 周氏也不痛快, 無他, 就是因為新進門的四嬸陳氏。
陳氏進門頭幾天, 很少出房門, 整日就坐在屋裏, 烤着火盆嗑瓜子吃零嘴, 偶爾做點針線活, 呆得煩了, 就招個侄女進來陪自己說話, 東西沒了, 就派個侄子跑腿,有人來串門子, 她也樂意跟人閑聊,那日子過得不要太快活。至于家裏的活嘛,三嬸懷着身孕,自然就落在了周氏和平氏以及葉木香身上,這也罷了,偏偏平氏口味還刁鑽,總是吃不慣家裏的飯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要麽就嫌不太香,把周氏和平氏氣得窩了一肚子火。這下妯娌三人空前團結起來,時常窩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說話,說得最多還是陳氏。
周氏憤憤不平地說道:“都是一樣的兒媳婦,憑啥她就能當少奶奶,咱們就是伺候人的老媽子?”
平氏陰陽怪氣地說道:“娘慣着她,老四寵着她,咱們又能咋樣?”
白氏無奈地嘆氣道:“誰讓人家命好,咱就沒那個命,我肚子裏懷着孩子也沒這待遇。”
周氏看了看一眼白氏,為她打抱不平道:“要我說,最委屈的還是三弟妹你,我們多幹些就多幹些,但你不一樣啊,你可是有身子的人,我要是你,鐵定得找娘說道說道,不能就這麽算了。”
白氏也只是抱怨抱怨,她可不敢直接去找婆婆江氏,更不敢直接得罪陳氏。更何況,周氏自己也不滿卻不去說,卻來這麽跟她說,不是明顯地拿她當槍使嗎?她才沒那麽傻。
白氏小聲說道:“我見了咱娘,大氣都不敢出,哪敢去說喲。再說了,大嫂你是家裏的長媳,要說也得是你去說。”
周氏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氏一眼,說道:“我這個大兒媳婦啊,就是幹活是我頂大頭,輪到說話得好處了,就沒我的份了,娘最寵的媳婦可不是我。”說着話,她将目光投向了平氏,然後試探道:“我覺得二弟妹妹去說最合适,畢竟你不像我嘴笨,你能說會道的,娘又最疼你。”
周氏的話音剛落,白氏就急忙附和道:“對對,大嫂說得對。”
被人誇能說會道,平氏心裏當然舒坦,但她也不傻,并沒有立即上兩人的當,只是笑着打哈哈:“喲,我哪會說話喲,別人給我個棒槌,我能當根針。”
白氏笑着接道:“二嫂,你就別自謙了。你能說會道,村裏人誰不知道?還有啊,除了這個緣故,還有別的一些事——說到這裏,我也不得不跟二嫂提一提。”
平氏疑惑地看着白氏,反問道:“她三嬸,還有別的啥事?”
白氏吞吞吐吐地說道:“是關于你家孩子的,我也不知道當不當說。”
平氏有點急了,說道:“她三嬸兒,你要說就說完吧。”
Advertisement
白氏特意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老四媳婦跟老四說,家裏頭做飯還能吃的就數你家大閨女木香了。老四就說,那好辦呀,以後開個小竈啥的就找她了;老四媳婦還說,聽說二哥家的三丫頭也會做飯,在她大姑家還會做啥水煎包,趕明兒也讓她給我做一些。老四說,那就讓她做呗,反正都是自家侄女,使喚她們也是應當的。她還說呀……”
白氏話沒說完,平氏就氣得直拍着大腿叫嚷:“這個不要臉的,臉大得跟面盆似的,我閨女該她的欠她的,讓她白白使喚,她當她是富貴人家的少奶奶呀,我呸。”<
周氏見白氏挑起了平氏的怒火,于是又火上澆油道:“可不是嘛,這哪是嬸子呀,這分明是主子使喚丫頭嘛。這木香木青倆孩子,別說是嬸兒就是你這個當親娘的也沒這麽使喚過呀,虧她說得出口。要我說,咱們這就去找老四兩口子,當面問問他們怎麽說得出這種話?還有沒有把你這個當嫂子的放在眼裏。”
白氏停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她還說榮檀這孩子又淘又饞——”
平氏再也忍無可忍,騰地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罵道:“這個不要臉的,我這就去找她問個清楚。”
平氏一出屋,就見周氏和白氏悄悄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兩人随後跟上,準備去看熱鬧。
平氏氣呼呼地朝陳氏那屋走去,不想,她剛出門就在院子裏碰到了婆婆江氏。
江氏剛從陳氏房裏出來,臉上帶着少許笑意,看上去心情頗為不錯。但這笑意一看到平氏就立即消逝了。
她用銳利的目光掃了平氏一眼,冷冷淡淡地問道:“老二媳婦,你這是要幹啥去呀?”
平氏的氣仍未消,硬聲答道:“我去找老四媳婦問點事。”
江氏盯着平氏的臉緊追不舍道:“問啥事呀,你先跟我說說。”
平氏不由得提高了嗓門道:“我就問問她,她咋好意思讓我家木香給她開小竈。”
江氏淡淡地說道:“哦,就這事啊。”
平氏驚訝地看着婆婆,要知道,江氏對兒媳婦那是相當的摳門,她們幾個別說是尋常日子,就是懷孕時吃不下飯,也沒有開小竈一說,能讓她們吃飽吃好她就覺得是天大的恩賜了,還想開小竈,也不瞧瞧自個是誰。但現在,陳氏開小竈的事捅到江氏面前,她竟然會這麽說,着實讓平氏太驚詫,不但平氏驚詫,後面的周氏和白氏也是一樣,特別是白氏,心裏那個酸那個恨就別提了。她們心裏都盼着陳氏倒大黴,更盼着平氏能和陳氏撕起來,撕得越狠越好。
平氏确實不負衆望,她的嗓門情不自禁地拔高了一些:“娘,同樣是兒媳婦,憑啥就她能這樣?憑啥她啥活都不幹,完了還能使喚我家木香和木青?”
江氏冷冷地瞅着平氏,沉聲說道:“你說憑啥?就憑人家是新進門的,就憑啥人家既會實打實的孝敬我又會來事,你們誰會呀?我一年到頭見到你們誰一塊糖一尺布了?”
平氏趕緊辯解道:“娘,俺們可沒少孝順你,旁的不說,單是木青這孩子給你老拿了多少東西呀——”
平氏的話沒說完,就被江氏打斷了:“你不提你家那個白眼狼還好,你一提我就來氣。你說說她,上她大姑家去幫忙,完了,回來沒拿回一文錢,全買上新衣裳了,買回來就穿上在村裏沒皮沒臉的晃蕩,就活像幾輩子沒穿過新衣裳似的,你平常都咋教的,也不怕人看了笑話!”
平氏受到這般數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高聲回道:“那衣裳是她大姑給的,小孩子家家的,不都是有了新不穿舊?有啥可笑話的?我家木青咋就白眼狼了?從夏天到如今,她為家裏賺了多少進項了?這村裏別說像她這麽大的,連大人在內,還有誰能做到像她這樣?”
江氏的火氣也愈來愈旺了,氣極敗壞地用手戳着平氏質問道:“咋地了?你反了天是不是?竟敢用這種口氣跟你婆婆說話?”
兩人的争吵聲自然引起了各房的注意,陳氏早聽到了,她一邊聽着一邊若無其事地嗑着瓜子。
木香木青姐妹幾個也聽見了,三人趕緊出來勸架。
葉木青看看旁邊假裝勸架實則煽風點火的周氏和白氏,再瞧瞧那廂毫無動靜的陳氏,心裏深深嘆息一聲。她娘八成是受了周氏和白氏的挑撥,第一個跳了出來。其實跳出來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是這麽個跳法呀。
葉木青硬着頭皮上前去拉平氏,平氏起先不肯回去,葉木青小聲附在她耳邊說道:“娘,你被人家當槍使了,先別鬧了,回屋吧。”
平氏聽到女兒的提醒,因憤怒而失去的那點智商多少又回來了一點。她稍稍冷靜下來,瞪了周氏和白氏一眼,順驢下驢跟着幾個閨女回屋去了。
姐妹三人把平氏扶回屋裏,葉木青讓大姐去給平氏倒水潤喉,二姐給平氏捏肩順氣,葉木青則是拿話開導,不用她問,平氏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出來。平氏又問葉木香是不是真有開小竈的事,葉木香老實承認了。
平氏手一戳葉木香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呀,就是太老實,她讓你做你就做呀,你不會找借口開溜呀。”
葉木香低着頭為難地道:“她是嬸子,又是新過門的,說吃不慣家裏的飯菜,我哪好意思不去做呀。”
平氏吼道:“不好意思的該是她好嗎?”
平氏說着就要教葉木香為人處世的道理,卻被葉木青截斷了:“娘你看,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四嬸進門,娘失寵了;等三嬸和四嬸的孩子出生,弟弟也不受重視了。大姐能幹不但落不着好,還被人當丫頭使喚;我呢,雖然能掙錢,但錢卻落不到親娘手裏,只能幹看着,大姑好容易給我做了幾套新衣裳,卻差點被奶奶拿去賣。”
這一番話說到平氏的心坎裏,她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道:“誰說不是呢?這日子還有法過嗎?所以我才忍不住去跟你奶說道說道。”
葉木青趁機說道:“我明白娘的委屈,這鬧是該鬧,可不是這種小打小鬧呀。”
平氏怔怔地看着葉木青:“你這話啥意思?你想大打大鬧?”